他手里抽出黑棍,在紧迫的时间里,看着躺在地上的卡卡西,眼前幻现出琳的样子。
只要杀了他......
黑棍抵在了卡卡西的脖子上,只需要稍微用一点力气,他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死去。
可他始终没有下手。
为什么不下手?!心里另一个声音癫狂地叫嚷着,他不过就是个杀害琳的凶手!有什么值得你犹豫的!
不,他是被迫的,我知道,琳是自杀。
那也是他无能!!无能的他害死了琳,撕毁了你和他之间的承诺。你不记得你如何拼死救他了吗?你不记得你如何拼命地爬出去,结果看到你所谓的挚友用他自鸣得意的雷切杀害琳了吗?!
你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
那你还不杀了他!快,杀了他,一切都会顺利。
他疯狂地喊,他就是个垃圾,赝品,杀了他,你一切都会顺利。
你就不想再一次见到她吗?
“带土。”少女总是将双手背在后面,在他低落的时候弯下腰,温柔地看着他,“没关系,就算是重头再来,我也会陪着你的。”
毕业时,也只有她安静地等在忍校门口,拿着他的毕业证明,声音亲和又温暖,是总是身处在边缘的他难以接受到的善意,她笑着说:“没关系啦,别着急,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带土,”她说,“如果中忍考试过不了的话,我会陪着你再考一次的。”
“带土,不要再跟卡卡西吵架了,水门老师下一次说不定真的会生气了哦。”
“带土,这是送给你的礼物,祝你旗开得胜,一切如意。”
“带土,我会保护你的。”
.....
她总是在陪伴,总是在等待,总是在守护,可是她倾尽所有,最后一无所有。
最后一次在战场见面,琳死里逃生,在山洞里趁着卡卡西离开,牵着他的手,安静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着从未有过光芒,手在微微发抖,那应该是少女踌躇许久后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问他:“带土,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带土那时刚对卡卡西放下改变木叶的豪言壮语,心潮澎湃,坚定地说:“我和卡卡西一定会保护你的。”
“你和卡卡西?”她喃喃自语。
“是的。”
琳看着他,良久,垂下眼帘,失落地放下了他的手,说:“是这样啊。”
她从始至终不过是个累赘。
“我知道了。”
她抬起头,又是一副温柔的笑模样:“我也会努力保护你们的。”
带土在不知道错过什么的时候就错过了所有,再一次回到琳身边,她已经死了,她温顺地躺在他的怀里,在带土一手造就的尸山血海里,与他亲昵地挨在一起,他们脸贴着脸,额头抵着额头,带土哽咽着问她不能回答的问题:
“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世界啊?”
同伴不得不杀害同伴,英雄不得不背弃诺言,年轻人不得不慨然赴死。
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心里的声音劝道,你眼前的卡卡西不过是赝品。
杀了他。
来,快杀了他。
一切都会变得顺利的。
“带土,对不起,”卡卡西在雨中,一动不动,他望着雨,轻声说,“我会记得我的罪孽的。”
除却无能,你有什么罪?
“带土,由纪还是不愿意当个忍者,我想着......”卡卡西小心翼翼地说,“要不然就算了吧。”
哼,你就惯着她吧,惯子如杀子,在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里,迟早有一天由纪会因不够强大而死。
“带土,由纪说她要改革,我虽然担心,但也很高兴,她长大了。”
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你的担心和高兴都是白费功夫。
“带土,我觉得不应该让由纪一个人承担,我应该承担我该有的责任。”
......你什么时候能治治你的英雄病?
“带土,”他站在高台上,在众人的簇拥中,下定决心,“我要创造一个尊重英雄的世界,我要创造一个英雄不必做选择的世界。”
没有这样的世界,整个世界都跟你一样,是不可回收的垃圾。
令他痛苦、纷乱而扭曲的记忆又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停在了最平和的某刻,停在了一切都没有开始的少年时代。
少年带土上课听不懂打瞌睡,被卡卡西用一个纸团砸醒,他被严厉的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他没有看卡卡西传给他的答案,站起来,下意识喊三代目在他们入学时反复说的话:“火之意志,生生不息。”
教室哄堂大笑。
带土低下头,知道自己又被嘲笑了。
琳在安慰他,跟他说没关系,但被喜欢的姑娘安慰,他觉得自己更丢人了。
老师为了做个正确榜样,让卡卡西站起来回答问题,卡卡西为了不让带土更加难堪,从最后一排站起来,吊着死鱼眼,面无表情地回:“火之意志,生生不息。”
教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老师怒气冲冲,觉得这位天才是故意要让自己下不来台,他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严,把卡卡西和带土都双双丢到外面罚站。
带土看着外面的天色,问:“那个答案是什么?”
卡卡西耸耸肩:“没有答案,只有结果,结果就是我俩罚站。”
带土有些难过,低落地说:“对不起。”
卡卡西没有回应,走廊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过了很久,等到带土没那么难过了,卡卡西才轻声回:“没关系。”
杀了他。
他还在叫嚣。
带土将黑棍反手贯穿进自己的胸口,那个部分不是柱间细胞重塑的位置,很快地,身体从中枢神经处传来真实的痛觉,剧烈的疼痛让带土从癫狂里走回了现实,他拔出黑棍,鲜血喷溅在卡卡西的脸上,跟当年杀了琳以后脸上血的位置一样。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带土深吸一口气,骂道:“狗东西,滚回去。”
心里翻腾的另一个他终于渐渐消停下去。
带土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身体里流着血,这很糟糕,但他懒得治伤,刚站起来就直接把黑棍拔了出来,而后手中的黑棍消失,只留下了胸口空荡荡的伤口。
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报告书,打了个响指,火焰精准得烧毁了证据,连个灰烬也没有留下。
他看着火光,冷静地想,他得治伤,不然还真可能把自己给玩死了。
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卡卡西,心里想,幻术施加时间有限,他得经常来木叶加固才行,可是火影又不是水影那般深入简出,并不能时时控制住。
而就算控住了,改革后的木叶也绝不会只听从火影的指令。
烦死了。
他想,算了,还是加快进程吧。
如果,卡卡西赶在计划实施前记起来,再杀他不迟。
至于现在,哼,随便他。
第128章 失踪
时间紧急, 带土简单止了个血就去村里找由纪。
木叶经历数度改革以后,大力发展经济,村子里繁荣似锦, 和从前忍村的模样大相径庭, 忍者和普通人之间的概念逐渐模糊,人来人往是世界各地来的旅人和商人,带土打扮这样诡异, 派出部门的人除了会瞧瞧登记上报观察以外, 也不会做多余的事。
这已经不像个忍村了。
或许再给木叶一些时间, 它能成为火之国一座伟大的城市。
但是带土不给木叶时间。
他在已经大变样的街道上游荡。
佐助和鸣人自上回从波之国回来后,大闹别扭, 中忍考试都没能让他们和好,反而因为不太顺利的中忍考试,两个人别扭闹得更大了, 当然, 主要是佐助当方面闹别扭,鸣人嘴贱不肯低头而已。
小樱夹在中间, 左右为难, 她走在大街上,大喊一声:“你们再不给我好好说话, 就给我去死吧!!”
女人生气的时候是连喜欢的人都会打的。
佐助和鸣人最后顶着满头包, 对视一眼, 彼此倒霉样, 哼一声, 纷纷别过头去。
挨了打还这死德性, 小樱真是受不了了:“真是的,我受够了!”
路过山中花店的时候, 他们碰见了井野,闺蜜见闺蜜,两眼泪汪汪,她把两个幼稚鬼直接丢了,自个儿拉着闺蜜去甘栗甘吃甜点去了。
佐助和鸣人看着小樱暴躁地跑了,有点懵,鸣人挠挠头,说:“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昨天还跟他说要永远跟佐助在一起的。
佐助也不懂,但他会甩锅,他说:“一定是你的错,毕竟你是个笨蛋。”
鸣人瞪大眼睛:“怎么会是我的错?!小樱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
佐助额上冒青筋:“你能不能天天不要喜欢喜欢的,卡卡西是把你脑子带瘸了吗?少看点垃圾小说吧。”
“作为忍者,变强大是第一要义。”
佐助在教训鸣人,可把自己也骂了进去,他现在弱的鸣人都要追上他了,他在开心、兴奋的同时无比的忧心,害怕真的被鸣人超过,所以紧迫感很强。
他想让鼬帮忙,但鼬忙于给由纪治病,没有时间,近来来看他还是他从波之国开了写轮眼回木叶后了。
鼬当时看着他的写轮眼,又瞧着在一边哭得一塌糊涂的小樱和鸣人,赞赏地点了点头,同佐助说:“佐助,你的眼睛是因为保护同伴开的,这很好。”
不像他,是因为保护不了同伴才开的,自开启写轮眼以来,便带着罪孽。
佐助不知道要开写轮眼到底要付出何等代价,他低落地跟鼬说:“可是,我太弱了。”
如果不是大和及时赶到,鸣人和小樱都得死。
鼬拍了拍他的头,笑着说:“没关系,慢慢来吧,我会陪着你的。”
“由纪呢?”
鼬的手滞在空中,他的笑容变淡了些,他没有回答。
佐助见鼬这个样子,心里慌得很,连忙问:“由纪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生病?她到底生的是什么病?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佐助,”鼬打断了他数不尽的问题,看着他红彤彤的眼睛,无奈地说,“你还太小了,别想那么多。”
“我不小了!你们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成为很厉害的人了。真是的,你们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是小孩子!”
鼬沉默了很久,他估计也在想为什么由纪总把佐助当成小孩子,时间稍稍往前推十年,佐助这个年纪的忍者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他叹了口气,想起由纪一些与这个世界偏离而古怪的想法和作为,他最终选择了全然的接纳。
他说:“因为,我们想把你当成小孩子。”
佐助愣了愣。
“佐助如果永远是个小孩子就好了,”鼬弯下腰来,揉了揉佐助的头,笑着说,“这样我和她就能永远保护你了。”
佐助抬头看他,不满道:“可是我总会长大的。”
“是啊,总会长大的。”
“但我们想要你永远是个在我们羽翼下的小孩子,也一直期待着佐助长大。”
佐助像小时候一样鼓起腮,抱怨道:“哥哥,你们真讨厌。”
“好了,佐助,想变强的话我会帮你的,”鼬哄道,“等我闲下来就会教你怎么用写轮眼的,写轮眼作为我们一族特殊的血继,你只要能好好掌握它,你就可以变得很强。”
他声音轻了轻,不让身边嚷嚷的两人听到:“强得鸣人再也不能轻易超过你了。”
他是这么承诺的,可是鼬一直没有闲下来,他往返奔波于木叶与木叶之外的世界,连由纪都很少能照顾到,更别说佐助了。
佐助抬头望着木叶晴朗的天空,心里想,哥哥到底什么时候能教他。
“啊!”鸣人惊呼出声,他也顾不上和佐助吵架的事了,拽起他的衣服,喊,“由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