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次瞪大眼睛,像是不明白由纪在说什么。
由纪却凝视着他额上的饰物,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还要出手?”
宁次认真地说:“保护宗家是分家的职责。”
由纪顿了顿,评价道:“这个回答我不喜欢。”
宁次皱着眉,死死咬住唇,不再说话。
由纪见状,说:“你该说,你想出手,所以你出手了。”
宁次怔了怔。
雏田躲在族人们的保护中,望着直面由纪的宁次,怯怯地喊:“宁次哥哥。”
宁次问由纪:“这也算是理由吗?”
由纪回:“发自内心,怎么不算?”
“好了,看到你,我怪生气的,不打了。”由纪收回了刀,背过身,无视了宁次的恐惧与挣扎,坦坦荡荡地走出了日向家。
吃瓜群众看到她眼睛都亮了,连连说:“欸,她衣服上怎么没有血?”
“到底打没打起来啊?”
宇智波踌躇半晌,还是上前,问:“由纪,你回去蹲局子吗?”
“不回警务部蹲,免得有人跑到五代目面前告我的黑状,”由纪指着人群中站着的鼬,叫他过来,等他走过来后,伸出手让他拷上,鼬给由纪拷上后,她转过身吩咐警务部,“我去暗部呆两天。”
宇智波默默看向由纪背后面无表情的鼬,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由纪到底怎么一眼瞅见他们根本没法发现的鼬的,也想不出来由纪到底怎么突发奇想要去暗部那个破地方自投罗网的。
一切只能归结于由纪气得脑子出问题了。
吃瓜群众则纷纷感叹:“纵是青梅竹马,也难逃分道扬镳。”
“我看啊,这两位梁子是越结越大了。”
第55章 元凶
由纪由于上一次轮回的原因, 进暗部监牢就跟回家一样,熟得很。
来了,还管鼬要了一张木叶的布防图。
鼬给前倒是问了个为什么, 由纪答道:“闲着也是闲着, 我觉得分析一下怎么分区比较好。”
“分区?”
由纪没看他,他们隔着一个铁栅栏,由纪在里头, 鼬在外头, 由纪背对着鼬, 边研究边算,鼬被晾着也不生气, 站在一旁,问由纪要不要吃甜点,由纪说不用了, 说着说着她想起来。
“你都这个年纪了, 牙该换的也换完了,我建议你还是少吃点甜点, ”由纪念叨着, “不然到时候牙坏了,就只能换假牙了。”
鼬:“......”
由纪沉浸在绘图的世界里, 只偶尔在脑子算不过来的时候, 脱口出算式, 鼬虽然思考问题有点奇怪, 但总体是个绝顶聪明的家伙, 由纪算不过来时, 他还能帮帮忙。
两个人算算图,眨眼就到晚上, 鼬听由纪说:“完了,我好像搞错了。”
鼬问怎么了。
由纪说:“分区应该按照各功能部分划分,只有生活区可以依照家族,抑或是面积均摊,可是除了普通忍者,忍族可不一定按照划分来啊。”
她比划着:“到时候可能一族北边在一个区,南边在一个区,管理过程中,容易扯皮。”
“这种怎么解决呢?”
鼬想了想,答道:“忍族的纠纷一般内部解决了,解决不了的他们回去火影楼。”
“你的意思是这种麻烦事应该甩锅给鹿久?”
鼬没否认。
“你说得对,鹿久可是解决麻烦的天才,可惜这家伙太喜欢和稀泥,只能做事,不能担事。”
两人聊了半天,由纪反应过来,已经天黑了,鼬陪她在监狱里呆了大半天,不由得感慨:“你作为暗部队长一天到晚不干正事,暗部看上去是太闲了,你们果然都是胀干饭的。”
鼬答道:“今天轮休。”
由纪拿着大体完成的分区图,无情地赶人:“那你滚去休息吧,你呆在这,我容易生气。”
“生了气,又得捅你一刀,到时候,暗部的人又得找我们警务部算账了。”
“不会。”
“不会找我算账?”
“不是,”鼬背靠着由纪的监牢,笑着摇了摇头,“你会把所有人都拉去蹲局子,没人敢算你的帐。”
“不,有一个人敢算我的帐。”由纪放下地图,看向阴森潮湿的监牢外人影闪烁,低声说,“找我算账的人来了。”
鼬看向外头,见下了班的卡卡西穿着一身火影袍从外面走进来。
卡卡西瞧着鼬的模样,无奈地说:“好歹放你一天假,你倒给我休息到暗部监狱来了。”
鼬说没关系,抓捕罪犯,是他应该的职责。
罪犯本人宇智波由纪表示:“你们都是劳碌命,五代目大人,你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卡卡西更无奈了:“到底是谁让我变得这么劳碌的啊?”
由纪举起双手,说:“反正不是我。”
“那你是怎么来这的?”
“那是因为我自觉。”由纪拿手里剑戳了戳鼬的胳膊,戳的他又流血了,她让他澄明自己的清白,“你说我是不是投案自首的。”
鼬默默看着由纪伸出铁栏的那只手,自己伸手握住由纪的手,然后从她手里拿过锋锐的手里剑,揣到自己忍具包里,最后才放开她的手。
由纪催他:“是不是?”
鼬点了点头,看向一脸戏谑的卡卡西,答道:“犯人确实是自首的。”
卡卡西笑呵呵地问:“那是不是还得争取宽大处理啊?”
鼬点了点头。
卡卡西又问:“能说你们蛇鼠一窝吗?”
“不行!”由纪激烈反对,“我怎么能跟鼬是一窝的,你这是在侮辱我。”
“好吧,我不侮辱你,我审审你。”
卡卡西不像鼬,他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他找了个地方坐着,手撑着头,倚靠着桌子,问由纪:“这木叶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由纪怔了怔,低下头,回道:“自然是你说了算。”
“不,我说了不算。”
由纪面露疑惑。
“由纪,说了算的是火影。”
“你不是火影吗?”
“不,我不是,”卡卡西点了点自己头上的火影帽,说,“火影大多数时候是木叶一个象征,一个维护木叶运转的工具,一个木叶的符号。”
“所以,在很多人看来,木叶就是火影,火影就是木叶。”
“除了初代,没有人能是火影,本质上,他只是一种意志。”
“可这种意志并非是一以贯之的,在不同时代,人们总会跟在一意志中添点别的东西,然后删删改改演化到今,变成了我们现在的火之意志。”
“由纪,这种意志可以影响,可以改变,但绝对不能违背。”
“而你今天做的事,便是在违背这一意志。”
“这样下去,你会成为众矢之的,一点一点的,到最后谁都容不下你。”
“我不在乎,”由纪死死抓住铁栏,狠声道,“我就是要更改这个已经演化到错误的意志。”
“由纪,意志没有好坏之分。”卡卡西叹了口气,“它只是一段时间内反映在木叶里的观念集合。”
“我说了,你可以影响,可以改变,但绝对不能违背,”卡卡西说,“你违背就是在跟整个木叶作对,我说的,你明白吗?”
由纪不答。
她坚定认为如今的火之意志是错误的。
“好,我就不跟你说火之意志的事,也不追究你今天大闹日向的事,我跟你谈谈宇智波。”
“宇智波在九尾之祸之后被村子猜忌和排斥,甚至出现了一些伤害你们的事,这是客观事实。你们在高压状态下,时刻处于警惕的状态下,你们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受到了潜在的威胁,于是你们为自己寻找出路,这一切也是很自然的。”
“你们在木叶内乱之际,夺回事权,重审宇智波的权威,震慑了村子里的所有人......如果拥有这些能让你们感觉到安全,我也理解。”
“可是由纪,有一点你始终无法回避,”卡卡西坐直了些,眼神瞟向站在一旁的鼬,告诉他们二人事实,“宇智波和木叶在建村时就存在裂痕,这种裂痕随着时代的发展,逐渐演化成两种意志,一种是宇智波,另一种是木叶,两种意志当然可以融合在一起,但往往这得双方的妥协和牺牲才能实现,单方面的此消彼长只会造成更严重的冲突和危机。”
“曾经,木叶为了自己的意志,一味地伤害宇智波,而如今宇智波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意志,一味地伤害木叶呢?”
“由纪,你如今做的事,就是要把宇智波的意志强行压制木叶的意志,你这样做,和曾经木叶的作为有什么区别呢?”
“木叶也是宇智波的家,凭什么我们的一切得完完全全地和木叶做切割?”
“对啊,”卡卡西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叹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由纪,你这样算不算走向另一个极端了呢?”
“我没有,”由纪反驳道,“都是他们逼我的!”
“由纪,这世道只能逼迫真正底层的普通人,他们被迫生,再被迫死,一切都身不由己。”
“普通人中普通忍者尚好一点,但他们一样生存艰难,他们背后没有家族,没有血统,没有家传忍术,活在这世上成本和风险远远高于你们,这些连活命都困难的普通人和普通忍者才是真正无法选择的人,而你,你们,不可能没有选择。”
卡卡西神情严肃地说:“你们的任何选择都可能影响和牵连到这些人。”
由纪:“......”
“由纪,你究竟是想要宇智波们能在木叶好好生活,还是宇智波在木叶永世不衰,永远昌盛呢?若是前者,你正在把宇智波带向越来越偏远的境地,如果是后者,你和与你争斗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暗部监牢古旧、潮湿又阴暗,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血腥味,狱中还用着很多年前的油灯,灯芯融在煤油中,顶端燃着火,闪闪烁烁,将狱中三人的身影拉扯在一起,又不时撕裂,平添一种诡谲的美感。
由纪隐在烛光几乎找不到的位置,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压抑自己的泣音,她抛开这些争论,问卡卡西:“你跟我说这么多,无非是让我放弃,好,我可以放弃,只要你能保证宇智波如今的声势和地位,我也可以放弃宇智波。”
“可是,五代目大人,”她质问卡卡西,“日向英树就这样白死了吗?”
“你的同伴不明不白死了,你也可以做到不追究?”
“还是说,只要为了木叶,就算是哥哥和琳姐姐牺牲也无所谓?”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又何必在坟前守了那么多年?”由纪厉声道,“旗木卡卡西,我问你,你这么多年真的问心无愧吗?!!”
这对卡卡西来说是诛心之言,他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他猛地站起来,急促地呼吸着,他死死盯着他一手养大的小姑娘,他们相依为命,是彼此的软肋和盔甲,但往往因此,他们是最了解对方痛点的人。
这样的话,外人可以说,由纪绝对不能说。
卡卡西难掩悲恸,失望,喝道:“宇智波由纪!!”
可由纪已经失去了理智,她不甘示弱地喊:“旗木卡卡西!我有说错吗?!”
“宇智波也好,日向英树也好,我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在木叶好好活下去,卡卡西,我想要所有人都能好好活下去,无论是忍族还是普通忍者,无论是忍者还是普通人,我都希望他们好好活下去。可是在木叶他们真的可以好好活下去吗?!在木叶,总是有些大山压在他们头上,不让他们活不下去!!!!”
“而导致他们死亡的元凶,便是你说的,”由纪死死攥住铁栏,她双眼转着鲜红的写轮眼,看着他头上那顶帽子,轮回中那些虚伪、残暴、蔑视生命的悲剧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她一字一句地说,
“火、之、意、志。”
第56章 道歉
不是一两天, 由纪后来在暗部监狱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大大打击了势头正盛的宇智波,也算给其他忍族一个台阶下。
大公无私的卡卡西人口称赞,但却没人敢在他面前提继续处置由纪的事, 等到深冬来临之时, 由纪自然而然被放了出去。
木叶外,下着大雪,她却还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袍。
忍者身体好, 但不代表她不会冷, 可除了鼬, 没有发现她的冷,要出去之前, 鼬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宽大又厚实的围巾,一圈圈裹在由纪脖子上,那是一条暗红色的围巾, 是由纪以前新年常穿戴的颜色。
由纪还是不看他, 低垂着眉眼任由他给自己圈上围巾。
他们见面不是在吵架,就是在打架, 也就由纪呆着狱中的一个多月里他俩算是安生的。
鼬希望送由纪出去时, 他俩还是相安无事,于是,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多说。
由纪从狱中出来, 走到暗部的走廊时, 忽然停住脚步, 望向窗外的风雪, 莫名感慨:“下雪了。”
卡卡西自上次以后再没来看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