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深闺六眼成长史啊。”我为他鼓掌,“长得跟不良少年似的,实际上却是大家闺秀,塞缪尔你的超赞反差感绝对能助你今夜爆开一百瓶冬佩立香槟。”
“……我又不是真来当牛郎的!”五条悟面带无语地看着我,“你可别小瞧我。如果我真是牛郎,那我一晚上至少能让客人开一千瓶冬佩利香槟。我会是top 1中的top 1!”
“京都大小姐,你也太臭屁了吧。”
“才不是臭屁,是拥有与实力匹配的自信。”
“嗯嗯。京都大小姐悟子,当然要又傲又娇。悟子最漂亮,最厉害了。”我边敷衍地夸着他,边垂下眼帘看腕表,“时间到了呢,我们该行动了。”
“真受不了你啊……那我先走了。”
五条悟转身,右手握上门把,他回首看我,左手指了指左耳,耳孔里藏匿着微型通讯器。
“你记得跟我保持联络。你有事就通知我,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倘若你早于我发现了咒胎,你在那儿守着等我去就行,我的眼睛让我能实现最精细的咒力操作,能把祓除咒胎的响动压制到最小,可以从很大程度上避免惊扰到一般人。还有就是……这种地方比较乱,什么人都有,虽说我知道你绝不会吃亏……但你还是注意下安全。”
随即,五条悟那一本正经的面容浮现了些一言难尽的神色,“……你倒是讲句话,别只是直直地盯着我看……!太瘆人了!”
“我只是在思考。”我说,“我一直将你视为一只超大型傻狍子,刚才却被你帅到了。我怎能从一只傻狍子身上感受到强大而可靠的魅力呢?我不由得开始质疑自己是一个没品的人。”
“………”五条悟的表情是“我无fuck可说”,安静片刻后,他问,“傻狍子是什么?”
“你猜。”我打了一个哈欠,对他挥手告别,“去吧,大傻狍子。”
===
【OMG……开屏就是美颜暴击……我被两个大美人的脸给八零了……】
【……Damn!小霁画浓妆也太有女人味了,这条亮片blingbling的红酒色斜肩连衣裙也好适合她……她不再是我的妹,她是我唯一的姐……】
【这就是成年体的小霁么……太御姐了,太A了,太H了……我只是看了姐姐一眼,就觉得自己被折腾了三天三夜,完全下不了床了……】
【天杀的!如果三次元的东京市真有一家牛郎店,里面有霁和悟,我说什么也要去高消费一次!】
===
一般人也具备咒力,只是量远低于咒术师,而且一般人的咒力会随着心情变化而持续外溢。夜场是人多且杂、情绪激昂的地方,这儿的咒力痕迹又多又乱,仿佛是一块稀烂的泥坑,尽是交错的脚印和车辙。即使五条悟拥有六眼,一时间也看不出咒胎在哪儿,我和他只能分头行动、四处寻找。
这时,我正行走于长廊里,路过一个又一个包厢,感知着是否存在异常。
昏暗的彩灯闪烁着,音乐与人声嘈杂聒耳,我并不喜欢这种环境,不带表情的脸好像结了一层冰,这糟糕的神态帮我阻挡了不少想搭讪的牛郎,但仍有胆大者接近我。
青年的装束不像牛郎那样花哨,显然是领班之类的,职务是向客人们推销各种业务,“这位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我现编谎话,自然而冷淡地说道:“我在等我的闺蜜。她迟到了,我在包厢待得有些闷,就出来转。”
“原来如此。我此前似乎不曾见过您呢。请问您是第一次来本店玩吗?”
领班的目光在数秒间扫过我整个人,从玉石般的肤质到货真价实的珠宝。很显然,识人无数的他对我作出了评估,认定我是一个优质富婆。
“我的确是初次到店,但我的闺蜜雅美是你们店的VIP,你一定认得她。”
“噢……”领班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原来是雅美小姐的朋友,实在是幸会……”
其实压根没有“雅美”这个人。
当你展现出自信到傲慢的、权威者似的态度,你就能折服许多人。人的心灵就是这般软弱的存在。生活中“you fake it,you make it”的例子,比比皆是。
“那请问您今天想要谁陪您呢?”领班有礼貌地问,“如果您尚未抉择,请允许我为您推荐一些人选。”
我对此是毫无兴趣,国木田独步都比这些歪瓜裂枣的牛郎帅一千倍,我更乐意去调戏那个良家老实人,看他暴跳如雷,听他骂骂咧咧,那多有意思。更何况我还有任务在身。领班把一份花名册摊开了递过来,我正要出言拒绝,一个名字倏地闯入眼帘,我定睛一看,不由得眯起了眸。
这是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名字——
“Toji.”
[甚尔]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内久违地响起了系统颁发任务的播报音——
[检测到新角色登场。]
[伟大的行为艺术家,请您展开一场抽象表演。]
[当您遇到甚尔,您会选择怎样的开场白?]
[A.对他说:“男菩萨,给我摸摸。]
[B.对他说:“男妈妈,给我嘬嘬。]
[C.露出像《黑暗荣耀》里的妍真一样的颜艺,将他审视,接着露出像张翰一样的眼神,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冷笑道:“呵,细狗”。]
[我对这些选项不满意。]我用脑电波对系统说,[我要你给我加一个D选项。]
[……您想要什么?]
[我想向他请教丰胸秘诀,并邀请他创业,开设贩卖功效型木瓜牛奶的补品公司。]
第47章
“……您要点Toji吗?”
听完我说的话, 领班的表情有些许诧异。他急忙查看花名册,发现内页上真有那个名字。
“尊贵的客人,请容许本店向您道歉, 您需要另择人选, 甚尔早已辞职了……他两年多前就离开了我们店……据我所知,他隐退并结婚了, 而且妻子还怀孕了……时至今日, 我想, 他的孩子都两三岁了……”
领班观察着我,见我并没有发怒的迹象, 他紧张的神态放松了些,他惊异困惑地翻看着册子, “他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花名册上呢……”
1分钟后就真相大白。
领班的助手, 是一个新人。花名册有新版和旧版,收纳于同一间库房里,助手为领班取来花名册时,错拿了旧版。
“这个是正确的名单, 请您过目。”
“多谢,但不必了。”我说着,将数张大钞作为小费放置在领班递来的摊开的册子中, “我要知道那个已离职的人的号码。”
===
夜渐深。
东京市,某座民宅。
从卧室接连不断地传出女性的咳嗽声,但侧卧里小床上的孩子仍睡得很熟。
这个孩子是最乖巧最好养的类型, 尽管才两岁半, 却已十分独立, 从不需要父母哄着才能吃饭睡觉。母亲的病时常在入夜后加重,父亲忙于照料母亲, 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睡,一觉到天亮,绝不会起夜,不让大人为他操劳。
侧卧门被推开,高大的黑影安静地进屋来到床边。熟睡的孩子踢开了被子,他为孩子重新盖上被子,然后就离开了。
妻子这会儿也终于不咳嗽了,在主卧入眠了。
一片黑暗的客厅里,他独自坐在沙发上。月光淡淡地照耀着落地窗边一盆枯萎死掉的仙人掌。那是妻子患病前所买来的,她为它施肥浇水松土,将它养得很好。她病倒之后,他没有心思照顾仙人掌,它已死了许久了。
两人走遍了东京市的医院,妻子被确诊患上了一种无比罕见的肺病,全国没有多少先例病人,也没有一家医院懂得如何医治这种恶疾。大夫们都说她命不久矣,最多再活三四个月,让他着手准备后事。
如果去国外求医,倒还有一线希望。他对妻子说过,不必担心钱的问题,他会想办法解决。可妻子不希望他为了钱,重操旧业,又去做那些糟糕的事情,她也不愿意远赴异国,不愿离开自己的故土。她说,在最后的时光里,她只希望留在自己的小家里,在孩子与丈夫的陪伴中。
即使即将死去,即使缠绵病榻,伏黑洋子也依旧每天面带明朗的笑容。她时常宽慰丈夫,讲趣话逗他开心。当她恢复了些气力,她会让丈夫把孩子领到她跟前,她会搂着孩子,给他念绘本。患病以来她从不曾流一滴泪或精神崩溃,说她是天下最乐观最平和的女子也不足为过。只是当小小的惠用小鹿般的圆眼睛看着她,用脆嫩的童音问她,妈妈什么时候能和我一起出门去公园晒太阳呢?她仍是会眼眶和心脏都发酸。
伏黑洋子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可甚尔无法设想自己没了妻子会变成什么样。
他很清楚自己是一个差劲的人,妻子是他的锚点,将他固定在当前这种正常的人生之中,倘若她离他而去,他将会坠入不知何处。
昏暗中,他抬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脸。
忽而,兜里的手机发出了铃声。
甚尔有些年不曾更换过电话卡,不过知道他号码的人并不多。铃声才响了两秒,他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不能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妻子。他不认识屏幕上的这串号码。或许对方是经过孔时雨介绍而来的委托人,想出钱找他办事,他选择了接听。
“谁?”甚尔开门见山地问。
“我是模特经纪人,有两个品牌即将推出夏季新产品,我在为他们寻找模特拍摄新品图,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
一道年轻却充满质感的声线。他只是听着,眼前就仿佛出现了一个优雅而从容的女子。
他一向不接模特类工作,可对方显然并非一般人,他没挂断电话,还多问了句:
“什么品牌?”
“一个是男装品牌:‘海澜之家’,被誉为是‘在一年里总能为你带来两次新感觉的绝赞的男人的衣柜’。不过该品牌有固定的广告创意,你作为模特,需要像印小天一样,穿着polo衫,拎着购物袋,跳风骚的拉丁舞。这很简单,我认为你一定能胜任。”
“另一个是新创立的乳业品牌:‘六个木瓜’,虽说现在还不出名,但其目标是走椰树的路线,让椰树无路可走,最终成为新一代的土味饮品之王。”
“其实我就是‘六个木瓜’的创始人,”年轻的女子接着道,“你加入我的公司,我让你当股东,分你5%原始股。”
甚尔:“………”
自己从未听说这些品牌,还感觉这个人很不对劲。不是骗子,就是恶作剧的神经病。
呵呵……他堂堂的天与束缚之身,绝对不会穿polo衫跳拉丁舞的好吗?他是不在乎道德,不是不要脸。:)
在他要挂电话之前,对方又出声了。
“伏黑甚尔,你不想当模特的话,有没有兴趣了解一家全球顶尖的生物制药企业所展开医疗项目呢?属于我母亲的企业在德国柏林有附属医院,拥有专攻罕见病的专家,你的妻子的肺病能被治好。我愿意为你的妻子提供最好的治疗。”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而对方极耐心地静待着。对方清楚他无法拒绝她开出的条件。他甚至听见她开了一瓶香槟,她是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等他回话。最终,他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不去做一件事。”她说,“来面谈吧。”
对方给了他一个地址,是他遇见妻子之前,曾经工作过的牛郎店。
洋子和惠在家中睡着,他独自出发前往涩谷。
===
约好面谈的人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我并不准备闲着,要继续搜寻咒胎。走出了自己开的那一个包厢,我端着一杯香槟,四处溜达了一会儿,最后去了店的大厅。
大厅中彩灯炫目音乐喧天,人们摩肩擦踵饮酒起舞,我绕着大厅走了一整圈,却并未发觉任何异常。
“小悟子,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吗?”我进入单间女厕,在这个较为安静的环境中用耳麦呼唤队友。
“没有。”队友秒回道,清亮的少年音被耳麦变了质,有些沙子感,“我已经勘察了两层楼,祓除了一些最低级的小咒灵,但完全没看见有准一级咒胎。”
“好高的效率,小悟子真棒。”我说,“我是勘察了一层半的楼,也毫无收获。可是,既然总监部在近日观测到这家店有咒胎,那么大概率是确有其事。我有一个猜想。——或许咒胎并不在店里,而是在经常来店的某个人的身上。你一定也在典籍上读到过,在古时,曾有过一段时间,许多诅咒师饲养咒胎,甚至还有人用自己的肉身作为饵料,只为了培育咒灵祸乱人间。”
“别用这种冷冰冰的甜腻腻的声线夸人啊,很可怕好吗……”五条悟“嘶”了一声,又说,“……确实有这个可能性。那我们该怎么办?万一那个人今晚不出现呢?”
“我们暂时只能守株待兔,期盼对方现身。对方或许是员工,或许是顾客。”我说,“我刚才在大厅里转了一圈。顺走了总经理兜里的手机,拷贝了他的通讯录。我刚刚把整个名单都发给河原先生了,让他帮我们检索人员。”
“重点关注的对象,是全体员工和近两周高频率到店的顾客。第一轮筛选后,剩下139个人。我让河原先生在其中锁定近期身体变差的人,他正在进行第二轮筛选。我相信他会在15分钟内给我们一个人名。他联系我之前,你和我继续在店搜寻咒胎即可,也许会有好运,那个人今夜会主动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