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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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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吗?”
行动前,安德洛墨达最后一次确认道。
“呼--”阿吉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松活了下紧绷的肩膀,大步朝前,走进了那狭长的通道中。
路程过半,他就憋足了劲,冲着洞口喊道:“喂!刚才那局不算,你们的对手是我!”
话音刚落,欧律阿勒就摆动着巨大的蛇尾扭出了洞口,一副被人打搅后不耐烦的样子。
“哟!怎么就你一个,你的同伴呢?他们不会都被吓跑了吧,啊哈哈哈!”
“用不着他们,我一个就行!”
“不知死活的东西!”欧律阿勒说着就朝阿吉斯极速而来,扬起了一阵黄沙。
那速度之快,眼看阿吉斯就要被追上,欧律阿勒的舞动的蛇头突然就被砍下了好几个,一只带火的利箭划破空气,精准地扎到了她的伤口之上。
“啊!我的头发!谁?!”
欧律阿勒吃痛地退后,拔出利箭,就想把那火熄灭。
可没等她稍作休息,又有好几个蛇头连连落地。安德洛墨达快速接过克莱安提斯已经准备好的另外两只利箭,脚踩飞鞋,“腾”地一下又飞入空中,从上往下,果断地瞄准了还在愈合的伤口。
从她的角度看去,珀尔修斯戴着头盔,手拿盾牌,灵活地变换脚步,每一次攻击都出其不意,欧律阿勒的头发是越来越少,伤口“劈里啪啦”地灼烧起来,散发出难闻的焦味儿。
两人配合默契,欧律阿勒找不到攻击她的人,又够不到远在空中的安德洛墨达,像一只被困在网中的猎物,只能狼狈地躲闪,焦虑和愤怒都写在了脸上。
“啊啊!斯忒诺快来帮我!”
欧律阿勒的尾巴一边拼命保护着自己,一边又老是晚一步地卷到空气里,慌张的模样和先前判若两人。
“你的头发?!”斯忒诺满脸不可置信,继而又转为滔天的愤怒,没等欧律阿勒开口,就锁定了还在空中的安德洛墨达。
那眼神凶残无比,哪怕是隔着相当的距离,安德洛墨达都不自觉抖了一下。
“斯忒诺,别停下!”
“啪嗒--”
珀尔修斯趁机砍下了好几个。
安德洛墨达在空中接到了克莱安提斯扔过的飞箭,还没搭上弓,就听见斯忒诺阴森的声音响起:“原来如此!”
蛇尾绽开,竟变出了三对翅膀,瞬间就朝她飞了过来!
“小心!”
安德洛墨达堪堪躲过,但仍凶险万分。这双飞鞋虽然能根据她脚的大小,自动套在在她原本的鞋外。但她没穿多久,还不能做到完全发挥出它的作用。这外来的和天生的相比,总是在灵活性上差了那么几分。
安德洛墨达依靠着预判,在空中笨拙地和斯忒诺绕起了圈圈,没一会,后背就冒出了冷汗。
对方看一时半会抓不到她,也迅速改变策略,冷笑一声,甩起翅膀,就朝地面俯冲而去。
不好!
同伴们还在下面!
安德洛墨达不再犹豫,抽出三支神箭,就朝她背后射去。
“斯忒诺---不--”
“啊啊啊--”
凄厉的叫声一时分不清是谁发出的。
巨大的身影就像一堵墙那样直挺挺地垮塌了下来,把地上都砸出了一个坑,连带着石块和沙砾都震动起来。
“你们都给我等着!”欧律阿勒扔下一句话,就闪进了洞口,再也不见。
“大家都没事吧?”安德洛墨达看着趴在地上的众人,连忙询问。
“咻,吓死我了!还好有你!”
“当时就差那么一丢丢了!”
阿吉斯心有余悸,其他同伴也好不到哪去。
“多谢了。你又救我们一命,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克莱安提斯起身,眼神中不乏后怕,更多的却是对她的感激。
“安德洛墨达,你没事吧?”珀尔修斯一到她旁边,就扔下盾牌和长剑,扳过她的肩膀,好一阵打量。
“没事,我们快走吧。”
斯忒诺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舞动的蛇头没了生机,全部都变成了呆滞的石雕,就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整个衰败松弛的身体上只有她的拳头还紧紧握着,那双饱含愤怒又不失惊艳黄金竖瞳也逐渐成圆圈扩散开来,失去了焦距。
那视线的方向是……
天空?
安德洛墨达压下心中的不适,加快脚步,尽量不去想那具美丽伟岸的躯体。可俩姐妹对话的样子却像空谷中的回音,哪怕声源消失了,那山石中的回荡一时半会是无法停止的。
她们是不一样的,至少和那俩半人马兄弟不同。埃洛里安和莱瑞诺尔恃强凌弱,不敢攻击人多势众的群体,只敢杀害比自己弱小的宁芙,后来又盯上自己,布下陷阱,他们死有余辜。
可斯忒诺、欧律阿勒,还有接下来的美杜莎,如果不是自己,还有无数勇士主动来到这岛上,她们还会一直生活下去。
如果再给阿格劳西斯、克里托斯还有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一次机会,他们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如果想要流芳百世是以剥夺其他生命为代价,那所谓的英雄是不是太残忍了?
如果我在对峙命运的过程中又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呢?
如果……
安德洛墨达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明明进入洞口后,头顶的轰隆声已经势不可挡,她内心的疑问和迷茫却以一种寂静又尖锐的方式越过了它们,在她跳动的心脏里扎出了一个小口,也给她长期以来所坚信的东西蒙上了层阴影。
他们来到了火山内部,一切都超乎想象。
大地成为了血红色的海洋,翻滚、跳跃的岩浆不断侵蚀着本就断裂成石块的道路。
然而这涌动的猛兽仍不知足,它就像经历过不为人知的背叛一般,只有用尽全力,彻底淹没、摧毁将它困在这里的始作俑者,完成它日思夜想的复仇,才能获得真正的宁静。
饶是高温难耐,众人也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自己一个脚步,就陷入它的血盆大口之中。
在这无尽的酷热中,一分一秒更是漫长极了。
“那是什么?”阿吉斯指着前方一道微开的石门,那缝隙之下好似有金光闪耀。
“走,咱们过去瞧瞧!”克莱安提斯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期待,那或许是他一直以来都迫切得到的东西。
石门好像并没有阻拦之意,珀尔修斯轻轻一推,它就向后完全打开了。
不算大的空间,却装满了难以想象的财富。
“老天啊……”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诸神在上,感谢这份馈赠!”
克莱安提斯激动得冲向离他最近的一堆宝贝,双手插入还在流动的金子之中,眼角都泛起了泪花:“太好了,太好了!雅典的祭司果然没有骗我,我的妻子有救了!有救了!”
他高兴得像个孩子,脱下衣服,就把眼前的财宝一裹,紧紧搂入怀中,嘴巴还念叨个不停。
几位年轻的水手估计这辈子也从未见到这么多的财宝,先是开心得抱在一团,继而又分开,像船长一样,尽可能地用衣服装满金子。
这一路下来,安德洛墨达愈发了解到他们生活的艰难,看见如此景象,也由衷为他们高兴。
珀尔修斯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他边走边翻寻这些堆在一起的宝贝,一副挑挑拣拣的样子,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但是看他脸色,似乎也并不是很满意。绕了一圈,他装了一小袋金子就又去石门旁望风了。
安德洛墨达拿出先前玛贝尔给她的布袋,也是装了一小袋金子,就打算离开。
可当她脚不小心踩到了一颗鲜红的宝石后,眼前的金山就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金色的表面“哗啦哗啦”地褪去,露出了一个手串?
这能叫手串吗?
不是宝石,也没有金丝,而是一串由黑色石头组成的环状物。
其他人还在不停地忙活,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变化。
安德洛墨达试探着用指尖碰了碰其中一块石头,却被它的质感吓得往后一缩。
好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德洛墨达环视一圈,心想这屋子内都是不同寻常的宝贝,这手串还隐藏在金山之下,指不定有更大的用处。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手串,又竖起耳朵、眼观四周,确定没再触碰到什么机关后,才将它和母亲的香桃木挨着戴在了一起。
冰凉冰凉的,还挺舒服。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要抓紧时间。”珀尔修斯立于门口,开始催促众人。
石门关闭,这回倒是严丝合缝了。
安德洛墨达摸了摸这古怪的手串,余光却捕捉到了一个移动的东西。
但这里光线不足,再加上刚才拿东西正处于一个视野盲区的分隔线之中,她看得也不大清楚。还想仔细再分辨一下时,前方的讨论的声音又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咦?这路可真宽啊!”
“太好了,比之前断裂的石块好走多了。”
“你们快看,对面那里是不是又有一个洞口?”
出了石门,又沿着弯曲的石块行走了好一会,横躺在一行人面前的竟真是一条还算宽阔石墩大桥,可真是少见!
安德洛墨达凑上前,估计了下此处地形的高度,才发现这里已比先前高出了许多,不过若没有参照物,脚下的岩浆倒仿佛近在眼前。
对面,又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看样子,他们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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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挟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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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了好一会,又热又渴,上桥前都纷纷拿出水袋,咕嘟咕嘟补充水分。
安德洛墨达借着间隙,边喝水边俯身观察起这古怪的石墩。
黝黑的桥体不长,一行人若排成一列也差不多是这个距离。指节轻叩,冰凉坚硬,就像她的手串一般,难怪能耐得住这滚烫的岩浆。
“好了,我们接着走吧。”
安德洛墨达第一个踏上石墩,踩了踩脚下的桥体,察觉不出任何问题,便一个心思只盯着前方的洞口,拉紧的弓弦倒是随时准备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
安德洛墨达一个转身,就要瞄准来自后方的攻击,却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她刚好站在断裂的边缘,而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桥身就像是由细碎的沙砾般所筑成的,塌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惊恐绝望的眼睛被血红的火舌无情地吞噬,拼命向上挣扎的双手也不甘地垂下。是克莱安提斯的两个手下,他们的位置正好在中间,桥体垮塌之时,既不能往前,也没法往后,被命运扼住后就只能坐等咽气。
“快拉我!”
声音从下方传来,克莱安提斯刚刚就跟在她后面,意外突发时,他应该是用尽了力气才往前飞扑到了岩壁上,双手还紧紧扣着凸起的石块,额头上全是汗水。
“抓住了!”
安德洛墨达双手抓住了他向上伸出的左掌,飞鞋也向后努力拍打着一对小翅膀,这才把克莱安提斯拉了上来。
“谢……啊!”
一处暗箭竟扎进了克莱安提斯的左肩中,他那被汗水浸湿的额头又疼得扭在一起。
安德洛墨达迅速向后一个翻滚,躲过第二支暗箭的同时,又瞄准了那人。
“喂!冷静!你不想他们活命了吗?”
皮西斯特因为兴奋又或是恐惧,眉眼挤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脱离那张不和谐的脸。他手拉弓弦,箭矢却对准了自己的脚下。
阿吉斯两手紧扣凸出的岩壁,而他的脚上还挂着两个人:
安提柯斯和珀尔修斯。
身体悬空,脚上非但没有支点,还有着向下的拉力。阿吉斯的手臂和背部都绷成了濒临极限的麻绳,只要绳头再加上一根稻草,这条维系着三人性命的绳子也会被烧得一干二净。
这人一直跟在后面。
安德洛墨达不敢放下弓箭,尖利的箭头还是对准了皮西斯特,她微微挪动脚步,对方就像是受惊的飞鸟,一只箭擦着阿吉斯的脸就飞了出去。
“不准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皮西斯特又赶快架起了一支箭,“我知道你的鞋会飞,但你未必有我的箭快!你要是敢过来,他们都得死!”
阿吉斯被那一箭擦破了脸皮,鲜红的血液和珠串似的,一滴一滴落下,融入了嚎叫的火舌之中。他的身体也快支撑不住了。
自石墩垮塌后,这就像个信号,翻滚的岩浆正慢慢上涨,离珀尔修斯的位置也越来越近。
珀尔修斯朝她看过来,给她使了个眼色。他只用左手抓着安提柯斯的脚踝,右手则抽出宝剑,接着便稍稍让自己身体在空中荡起几分。借着力,果断地往前跳去,宝剑好巧不巧地扎进一个缝隙。
背着盾牌的珀尔修斯一点点往上爬,活像一只大乌龟,终于和上升的岩浆拉开了距离。
阿吉斯搞不清自己脚下发生了什么,那晃荡让他害怕不已,不过突然减轻的重量又让他缓和了几分。
安德洛墨达被这一顿操作弄得直冒冷汗,声音却尽量维持不变,开始迂回:“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把你们刚刚拿到的金子都扔过来!快点!”
克莱安提斯中了箭,力气丢了大半,神智还算清醒,解下了包裹,就递给安德洛墨达:“给他。”
装满宝贝的包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就落在他的脚边。他踢了踢,贪婪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你的!”
珀尔修斯越爬越高,很快就超过了阿吉斯的位置。
安德洛墨达刻意放慢了一点动作,先是解开金袋,往里面瞅瞅,又十分不舍地合上,才扔给他。
“皮西斯特!你若是救了他们,先前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你还有弥补错误的机会!”
“谁稀罕?”
皮西斯特语气嘲弄,他非但没有帮助的意思,还重新拉开了弓箭:“向冥王哈迪斯献上我的……”
没讲完,珀尔修斯就爬完了最后一截,他抓住对方的脚往自己的方向一带,直接把皮西斯特拉得重心后移,四肢朝上地向后摔去。
安德洛墨达踩着飞鞋,“咻”得朝阿吉斯飞去,在他脱力的前一秒抓住了他,用力将两人拉到原来的平地上。
珀尔修斯和皮西斯特扭打在一起,很快就占了上风,把对方狠狠摁在地上,拳头就如急促的暴雨,一下接一下,把皮西斯特打得那是鲜血横流,毫无还手之力。
“别打了……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