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姑娘当外室以后——纸鹿【完结】
时间:2024-10-12 14:32:24

  夜间熄灯时分。
  秦霁不想同他睡一间房,在门口立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问,“佛门重地,不好冒犯佛祖吧?”
  陆迢在床边解外袍,听到这话,淡淡睨向她。
  不必多言,秦霁从门边收回手。
  等她上了床,陆迢才道:“这么多年香火供着,他哪能这么容易被冒犯。”
  一听就不是个诚心信佛的。
  秦霁虽然也不信,但对佛祖的敬重是有的,她默默想,要劈就劈陆迢,与她无关。
  她躺下半晌,陆迢一直没有动静,这么等着等着就睡熟了。
  耳畔呼吸声均匀绵长,平息了白日带来的所有躁乱。
  陆迢半支起头,靠近闻了闻她,她身上也是柔软的香味,能把人心安抚下来。
  脑海里还回想着秦霁说的那句话:只同他靠得这么近过。
  他吻了吻那一小截露出来的香颈,心想,他们的确是靠得很近。
  第二天,秦霁要下床,抬腿时撞着了陆迢,脸色倏忽变了一下,膝盖僵在原处,人慢慢躺了回去。
  “怎么了?”陆迢刚醒,声音透着懒散的磁性。“我身上长了刺?”
  他看她一眼,抬起那只碰着了的小腿放在自己身上,掀开裤腿,轻轻往上卷,卷到膝盖处时,他两道剑眉拢在了一块。
  半个拳头那么大一块青,夹红带紫的粘在嫩生生的膝盖上,比起她手上那块牙印有过之无不及。
  “怎么弄的?”
  秦霁想想,只有昨天同那姑娘抢鱼佩的时候摔了一跤。她不想叫陆迢知道,手指绞起了衣摆。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两天前夜里不小心磕到了床边弄的。”
  陆迢捏了捏她没什么肉的小腿肚,好像碰了含羞草,花瓣似的脚趾一个个蜷了起来。
  两天前?前夜搭在他肩上的时候可是一点印子没有。
  他缓了缓,温和地揭穿她,“昨日的闹一闹,是挨打了还是摔着了?”
  秦霁不做挣扎,声音小小:“都有。”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毕竟秦霁这点力气和功夫陆迢有幸见识过几回。
  他下床拿了药过来,“待会自己上完香把地方和人告诉赵望。”
  “不要紧的,大人。”
  上完药,裤腿被放下来。秦霁忙撑起身,拉住陆迢,她动作急,身子带着惯性朝他靠近许多。
  朝他的脸靠近许多。
  秦霁没有一点儿其他心思,只是想劝他别,还未说话,陆迢微微朝她倾下身,脸偏了偏,鬓角对着她。
  他会错了意。
  秦霁愣怔短短一瞬,仰颈亲了他一下。
  陆迢这才起身去放药瓶。
  她目光追着他,“大人,我不想找她麻烦,姑娘家家的没意思。”
  耳边同时把他刚才说的话重现了一遍:自己上完香。
  他要走?
  陆迢道:“好,随你。”
  她好像一直就是这么个好脾气。
  陆迢去了别处,叫绿绣跟着她,出来个沙弥给她引路去后面人少的大殿。
  途径过一间半掩着门的殿,只隐隐看见里面闪着灯影,小沙弥见她侧目,问道:“姑娘也有认识的人在长生殿供奉了牌位么?”
  “有的。”秦霁往远处眺了朓,果然有一大片盛开的紫铃兰。
  她拜完一个连名字都没记清的菩萨,就进了长生殿,果然在里面寻到了她要找的人名,那牌位上没有积一点儿灰,上面的香还是燃着。
  秦霁重新点了三柱香,在牌位前郑重拜下。
  起身时把自己的佛香插在了那已经燃了一半的佛香旁边。
  她凑近轻闻,在那香棒下闻见了与昨日那姑娘身上相似的药味。
  一定是她。
  她要尽快去找这个姑娘。
  秦霁出来后沉默许多,绿绣以为里面是她什么重要的家人,怕触着她不开心的事,一路无话。
  直到看见陆迢的马车,秦霁揉了揉脸,在脸上揉出一点儿笑意。
  她还未到近前,车帘便从里面掀开了,秦霁笑起来,声音甜丝丝,“大人,你这么快就忙完了?”
  陆迢伸手拉她,“你也挺快。”
  太阳明晃晃的照下来,亮得赵望眼睛疼,他在马车外感到无比凌乱。
  上个马车还要拉手?
  上个马车还要拉手?
  不是。大爷去忙什么了?他一出来就坐在里面。
  姑娘是给大爷灌迷魂汤了?昨夜两个人闹成那样,今日一早又是副好说话的样子。
  他可是一直记得当初在京城,她故意扑进李公子怀里,自家大爷那不屑嫌弃外加鄙夷的眼神。
  当初赵望只觉得自己跟对了人,他家大爷不会轻易为美色所惑。
  现在……定然是姑娘给大爷灌了迷魂汤,或是下了符咒!
  陆迢绕道送秦霁先回榴园,她下去时拉拉他的衣袖,“大人明天来么?”
  “要过一日。”
  “今日过一日就是明日了。”她顺着袖子摸进陆迢掌心,想起了什么似的,拨开他的衣领瞧。
  陆迢很配合地歪了脖子,他那儿的牙印不比自己的轻,过了一整天,那儿的伤口还留有紫痕。
  是前天夜里她咬的。
  她讪讪将他的领口盖了回去,有些后悔看了,这会儿没脸再求他,乖巧点头,“那就再过一天。”
第044章
  秦霁进榴园后,这辆马车陡然加快速度,驰往应天府署。
  府署内,官厅上首那把榉木椅一直空着。
  汪原难得遇见这么桩新鲜事,推推王盛手肘,挑起话头,“你说陆大人都这会儿还不来,是不是家里什么事给耽搁了?”
  王盛打哈哈摸后脑勺,“也许是在外边遇着什么案子了。”
  汪原附和点头,“你说的也有理,这都快晚了一个时辰,想必是什么棘手的案子,不如……”
  还未说完,王盛已摆出如临大敌的架势盯着他,显然是还记得上回吃的亏,汪原好笑地拍拍他。
  “我是说,咱们要不要带人去看看,若是要紧事也好帮忙。陆大人这个人我知道的,他来应天府就没迟过,今日都快一个时辰了,万一有什么不测,你我作为下属岂不是也要沾上什么不顾不问的坏名声?”
  他说着说着面色凝重起来,一副担心的模样。
  王盛循着汪原说的想了想,还是觉得离谱。他自己刚刚那句本就是场面话,这人怎么还当真了。
  “汪大人也不必这样,说不准就是睡迟了,陆大人这么年轻,正是血气方刚,早上迟了些也正常。”王盛摸摸自己腰间新绣好的墨蓝雷纹香囊,“谁还不喜欢温柔乡了。”
  “得了得了,你以为陆大人跟你一样?他身边哪有女人。”
  王盛跟他较起真,“都是男人怎么就不一样,你没看见大人前几日后颈那个印子?可不就是女人的指甲划的?”
  汪原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点头,身子一转拿起了桌上的呈文看。
  王盛看他还是不信,声音更大了,“你别不信啊汪大人,陆大人身上那印子虽然浅,但绝对是个姑娘——”
  他的话音由于此刻踏入官厅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陆迢恍若什么也没听到,慢悠悠坐进上首的榉木椅后,才朝冒着冷汗的王盛投了一瞥。
  等到下值的时辰,也没见陆迢提起今早的事,同往常一样举止。
  王盛舒了口气,心想金陵新上任的这位知府大人果然如传闻般年轻有为,不拘小节。
  他疾步走在前面,待平安无事跨出应天府署的门槛后,终于把腰杆给挺直,人迅速高出一截。
  赵望看得好笑,“王大人是又给汪大人忽悠了?”
  陆迢睐目不语,直到上了马车,他探进官服的圆袍领口里按了按,颈间微微凹陷的牙印处冒出一阵酸。
  酸得他唇边漾出一抹笑来。
  回到国公府,陆迢先去房里换衣服,松书候在一旁说着今日的事。
  “爷,老太太正盼着您呢,念叨了几句您昨日休沐也不见回来。”
  “何事?”
  “什么事并未说明,好像得了什么龙山雪雾茶,洛姑娘现下在安正堂给老太太泡茶,夫人也在。”
  陆迢边听边换下官服。
  松书在旁瞧见他脖子上的牙印,心里一诧,看了眼一旁的苍蓝暗绣长袍,是件交领,只怕动一动就要现出来。
  “爷,要不奴才给您换件圆领的。”
  陆迢不常穿圆领,他母亲永安郡主倒爱看他穿圆领的衫,说是没那么显锐气,招姑娘喜欢,因而一年到头总会给他添上那么几件。
  “换吧。”他在镜中看了眼那块牙印,小小一块,咬得却深。
  等进了安正堂,果然如松书所说,都在这儿坐着。
  老太太在上首左面坐着,永安郡主陪在老太太对面,洛瑶是小辈,近挨在下边坐着。
  几人不知聊的什么,正笑得开心,陆迢进来先给老太太和永安郡主请了安,老太太点点头,往洛瑶旁边一指,“大哥儿,你就坐瑶儿边上。”
  陆迢转过头,对上了洛瑶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他略略颔首,在同洛瑶隔了张椅子的下首坐下。
  老太太嗔他一眼,“瞧瞧,大哥儿在这倒拘谨起来了,瑶儿又不是什么外人。”说完对洛瑶笑,“瑶儿,把你新泡的茶给大哥儿倒一杯,他惯爱喝茶。”
  洛瑶手里捏着帕子,“只怕我泡的不好,惹世子见笑。”
  说罢起身,从茶壶里新倒了一盏端给陆迢,这茶才泡好没多久,还浮着霭白的热气。
  “世子,小心烫。”
  陆迢正身接过,温声道,“劳烦你了。”
  瓷盏从她手中换到他手中,洛瑶隔着这层雾障似的热气看他,他面上挂着浅笑,温恭有礼的君子模样。
  却莫名使洛瑶想起了他昨天夜里的身影,举止同现在仿若两个人。
  手中已经空空,洛瑶还站在原地发怔,陆迢无意瞥一眼,她才回过神坐了回去。
  永安郡主把陆迢打量了一遍,等他呷饮一口,笑问道:“这茶如何?刚刚我们都喝了,你祖母可喜欢的紧。”
  陆迢盖上茶盏,“洛姑娘泡的茶好极了,苦中回甘,香气清久。”
  永安郡主挑了挑两道细眉,望他一眼。
  说你祖母喜欢,你说好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她儿子这个人,便是真心夸人也少,这就又有些寻味了。
  老太太眼睛在下边两人间打转,呵呵笑起来。
  “瞧瞧,两个自家人倒客气上了。瑶儿也来住了几日,你忙了这么些天,不常得空同她说话便罢了,现在好好的亲戚还给你叫得生分,若是两家住的近,说是表兄妹也不出错。”
  “祖母说的是,我疏忽了,表妹多担待,你尽管把这里当作自己家,若遇着什么,除去祖母,也可找我房里的松书。”陆迢偏首对洛瑶说道。
  洛瑶听了自是开心,能得他这样一句话,以后在这国公府便又多了一分底气。
  “那我先谢谢表哥。”她笑着道谢,连带着荷花边的裙摆都摇了一摇。
  晚膳过后,永安郡主把陆迢叫到她院子里。
  她开门见山,“你知道你祖母是什么意思?”
  “是想撮合我和洛瑶?”
  “你知道,那你今日如此是想应了?”永安郡主蹙眉,语气了有几分不悦。
  那远房姨奶的来信远远不止让孙女避一避这么简单。字里行间都透着她家孙女如何乖巧可怜,言辞切切托老太太帮忙在这边定下一门亲事。
  偏就那么巧,她给他亲自带回来了,老太太两头都急,便想着把这里凑成一对。
  她给陆迢选妻确然没想拘泥于门第,她们一家都没有让陆迢攀高娶什么首辅孙女的打算。
  可这洛瑶,她好好看了这姑娘,伶俐聪慧是真,长得也秀气可爱。可她父亲不过浙省一个什么州的小太守,两家未免相差太多。
  永安郡主碍着自己婆婆的面,是一句也不能说,这毕竟是她娘家的亲戚,轮不到自己评议,但她心底总归是不情愿的,只好来过问陆迢的意思。
  “儿子没应,只是她孤身来了府上做客,总不好叫旁人轻待。”陆迢转了转手里的扳指,“还望母亲替我同祖母说清,我暂时没这个意思。”
  永安郡主舒了口气,靠上椅背,“知道了,你走吧。”
  陆迢踏出院子时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留安轩。
  外面围着碧瓦朱甍,却仍旧盖不住从里面透出来的空寂寥落,这屋子哪怕换再好的木,雕再精致的花,也是无济于事。
  留安轩开着的这扇门于幼时的他而言,就像巨兽黑森森张着的大口,能将所有的好心情一口吞没。
  即便到现在仍能让他生出本能的排斥。
  松书提着灯笼在外面等着,抬头才知,天已经黑了下去。
  从这儿回他房中有一段路,两人沿着花砖石小径走到园中一处四方亭下,陆迢停了下来。
  前方假山石壁从后映出了灯笼微光,显然是有人在等着。
  松书压低声音,“方才洛表小姐想来向您道谢,打听出了您的去处,这会儿约莫是她在后头。”
  松书能发现,大爷待这位表小姐是有些不一样的,但又不是那种不一样,不是那天晚上找他拿首饰那种。
  陆迢看着那影子,同记忆里好些年前那个脏小孩的模样已经叠不上来,然而他记得更深的,似乎还是那个哭起来很吵的脏小孩。
  上回在城外顺利认出洛瑶,也只因他祖母收到姨奶的信后不时在他耳边念叨。
  他知道祖母想她那位姐妹,二位老人隔山隔水不好相见,如今老人的孙女要来避祸,他们自当关照一番,以礼相待。
  若说他对洛瑶还有什么别的心思,大约是想要她过得好点,想要小时候那个哭得乱七八糟的小孩子过得好点。
  陆迢抬头看天,墨蓝一片,像倒扣的棋盘,布着两三点黯淡星子,孤寂冷清。
  他用在假山后也能清楚听到的声音吩咐松书,“去牵匹马来,我要出府。”
  到榴园时,天色更黑更暗。
  然而踏上后院游廊,看见竹阁窗纸透出的大片暖黄,他又觉得,天边的星一颗颗亮起来了。
  竹阁外一反往常没有守人,反倒是里面动静不小。
  推门进去,主仆三个人都围在镜台前,绿珠和绿绣连忙出来行礼。
  秦霁手捂住嘴向他看过来。
  “这是怎么了?”
第045章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绿绣上前一步欠身。
  “回大爷,姑娘晚间尝了小厨房做的姜辣鱼片和芥辣酒炙鸡,现下唇有点儿肿了。”
  陆迢摆摆手让她们出去,房内只剩下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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