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姑娘当外室以后——纸鹿【完结】
时间:2024-10-12 14:32:24

  秦霁拿起来,小口喝完。她这两天吃什么都是索然无味,眼下却有些喜欢上了这果饮。
  她把已空的杯盏放回桌上,抵着杯身往陆迢那边推了推,人依旧侧身看着下面的舞。
  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再倒一杯。
  陆迢会意,提起壶,壶嘴在那杯盏之上稍倾一瞬,便将那盏推了回去。
  这次只有半杯。
  秦霁喝完,将杯盏推得比上回更远了些。
  几回过后,那杯盏便接不到果饮了。
  秦霁歪歪头,不解地看向旁侧。
  陆迢那边的桌上已经堆起了小山高的蟹壳,蟹肉没吃,另放了个碟子,他人正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手。
  他今日穿的是件玄色银丝暗纹直裰,平日有意收敛的矜傲,经这满身玄色一衬,又展露出来,一派世家公子的贵气。
  剥蟹这样麻烦的事,他做起来仍是斯文得体,清朗的眉目含上笑意,又带着股风流蕴藉。
  他笑什么?
  秦霁的思绪现下像一袅烟雾,风吹向哪儿,她便想到哪儿,全没有自己的主意。
  陆迢净过手后看向他的外室,耳垂已经红了起来,腮边也冒出酣醉的粉意,一双眼醺醺然地望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醉了也这么安静。
  陆迢拿开她快碰到酒壶的手,将自己面前一碟剥好的蟹肉递了过去。
  “吃完再喝。”
  秦霁晕乎乎地点头,“这是什么?”
  “金陵游。”
  陆迢说的是那壶酒的名字。
  不是果饮,而是酒。这酒是金陵特色,入口绵柔清甜,后劲却不输陈年老酿。
  他的外室,酒量比他想的要大,酒品也还不差。
  秦霁听完鼓腮笑了一阵。
  好有趣的名字,蟹肉叫做金陵游。
  夹箸尝了一口,腹中忽然感到空空荡荡,秦霁斯文地吃完这碟蟹肉,目光在白净的盘子底又找了一回,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目光隐隐绰绰带了些不满。
  陆迢的好心有限,指了指两人中间的一碟醉蟹,“自己拆。”
  秦霁放下筷子。
  陆迢又道:“再等会儿,我叫人剥出来。”
  秦霁摇摇头,将碟子也推开。醉意已经爬上了两颊,明明不乐意,说出来的话却像在撒娇。
  “你爱干净,我才愿意吃你剥的。你不想剥,那我就不吃了”
  她有条有理地说完,睇他一眼,小声道:“我又不会在你嘴里抢。”
  她还记着那天的葡萄。
  陆迢沉默望着她。
  谁能想到,刑狱公堂之上,从来都是一阵见血寸步不让的陆大人,今日竟然被一个小姑娘驳得哑口无言。
  两道目光僵持了一会儿,陆迢冷哼一声,拿过那碟醉蟹。
  秦霁这才露出赞许的目光。
  金陵游的酒劲渐渐铺散开来,悄然藏起了那些重重压在小姑娘身上的烦扰困顿,只留下一个温顺好哄的秦霁。
  最后端着酒盏伸到陆迢面前,巴巴望着他,“还有一杯,你说的。”
  她记得倒是清楚,陆迢又倒了半盏。
  秦霁心满意足,惬意地眯了会儿眼睛。
  陆迢把人上下打量一遍,心中亦有感慨。
  她的酒量当真不错,依旧不吵不闹,能坐能站,只是眼神变得飘忽不定。
  离开时,秦霁仍然头脑清楚,知道自己头晕,两手扶着陆迢半抬的手臂,一步一步下的楼梯。
  只是她没发觉,那道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幽沉。
  上了马车,便是陆迢算账的时候,他急也不急,掰过秦霁的下颌,撞进她纯澈又干净的乌瞳,又停了下来。
  陆迢问道:“我是谁?”
  秦霁奇怪地看着他,“你忘记了?你姓陆。”
  醉得清醒又糊涂。
  陆迢指腹贴着她的腮摸了摸,“我没忘。”
  下晌那个东西的声音实在刺耳,像倒在地上的一滩浆泥,水会自行干去,可留下的沙土若是不处理,便会一直碍眼。
  他于她是折辱?
  荒谬。
  陆迢并不把这蠢话放在心上,他只是好奇她会怎么想自己。
  她会为他吃醋落泪,会亲手做东西松给他,那他在她心里,是什么模样?
  只是这样一点好奇而已。
  陆迢托起这张酣醉的脸蛋,叫人只能看着自己。
  目光凝在她脸上,不错过一点变化,他低声问道:“跟着我,委屈么?”
  委屈?
  有的,但都不长。
  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叫她一直委屈,陆迢不是。
  秦霁很快便摇头,“不委——”
  陆迢绕了这么一圈,终于得出答案,把她的话堵在舌尖。
  一壶金陵游要取十余枝樱桃,配上当季花瓣,酿造封存三年方能取出。这酒酸甜似饮,成了金陵的招牌,可陆迢一贯不喜。
  是酒便当烈,酸甜又醉人算什么?
  直至今夜,他才品出了金陵游的好滋味。大掌抚至她脑后,陷进乌压压的发间,暗暗用力。
  他已是游刃有余的老手,对付她实在容易。只浅浅试探一番,便占入了她的地盘,温和地掠夺。
  秦霁舌尖发麻,却仍在被引导,笨拙地学着他。
  濡湿相接,推递勾连,寻常总是恶心,此刻竟有一点喜欢。
  她揪着他的衣襟,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应是醉了。
  打断二人的是马车外一声耳熟的询问。
  “那个是大哥吗?”
  秦霁对这声音和称呼有着不分醒醉的敏感,她猝然受惊,重重咬了下来,按在后脑的大掌紧跟着松开。
  一抬头,便对上了男人黑魆魆的眸光。
  车轩处的帘子被男人的手拂落,不甚显眼的青篷马车倏尔远去,
  街边的冰饮摊旁,陆悦不可置信地转向陆迩,“大哥他刚刚……”
  “大哥?”陆迩左右看了看,“大哥怎么可能在这?他这几日可忙的很。”
  “可我刚才真看到他了,他还——”还和一个女子在马车厮混。
  后面半句陆悦不敢说出来,陆迩拍拍她,见怪不怪道:“你眼神本来就不好,大哥马车都不在这儿呢,你从哪见的?”
  三言两语把陆悦的疑心压下后,陆迩带着她往别处去了。
  走前,他偷偷回头看了眼那辆青篷马车,心里的惊诧丝毫不少于陆悦。
  他大哥和一个陌生女子在亲!
  *
  竹阁内,绿绣点燃灯架上的烛灯,拨步床转瞬就被照亮,她忙低头退了出去。
  木门合上时的吱呀一声,秦霁总觉是扭着自己的胆子发出来的,她刚刚在马车上把陆迢的舌头给咬了。
  “禾雨,已经很久了。”陆迢拨开她的衣襟,在小巧白皙的锁骨上亲了亲。“忍着些,嗯?”
  他声音喑哑,薄唇一张一合,烛火昏幽,秦霁被他的影子罩着,仿佛看见野兽在对自己亮出獠牙。
  她一边害怕,一边又明白自己应顺从讨好。
  秦霁摸到他烫人的手臂,往外推了推,软声求道:“轻一点。”
  细听,小姑娘的声音都在发颤。
  男人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漆沉的目光却不为所动,盯着他无处可逃的猎物。
  水蓝的裙摆在粗粝的手掌下翻成了一片片汹涌浪花。
  “我要你轻一点。”秦霁环上他的颈,半嗔半求,“陆迢。”
  这是第一回 从她嘴里听到他的名字,陆迢听的新鲜,“胆子大了?”
  一抬眼,那双乌瞳便巴巴地望了过来,叫人不忍不应。
  陆迢吁了一口气,把人抱到自己身上坐着。
  “那你来?”
  秦霁想了想,点头答应,在男人隐含期待的目光下亲了亲他的脸,柔荑搭上他的手背,捏了一下。
  每一步都是在学他,连话都没忘,“不许哭,知道么?”
  陆迢双手落在她的腰肢上,配合着他半醉的外室,“嗯。”
  再往下,秦霁就不会了。在他反悔之前,她眼睛一亮,“我带了册子!”
  陆迢不知为何自己竟然躺了下来。他本没这个打算,不过做做样子叫她知难而退,别觉得自己受了欺负。
  只是方才,看见她跃跃欲试的模样,他喉结不禁浮凸了一回。
  他的外室喝醉后,胆子大了许多。
  陆迢隐隐期待着。
  此时,秦霁正跪坐在他身.上,把那本从醉春楼带出来的册子在他胸口摊开,指尖捻起书页细细翻看。
  她看的认真,遇到了难解之处,便伸出一根指头,摸着他的腹部深思。想通了又抬头,对着自己笑一笑。
  像极了学塾里的好学生。
  陆迢辛苦忍耐着,按在她腰间的手臂已经浮凸出寸寸青筋,拖着她往后挪了些,稍缓灼热。
  “看好了么?”
  秦霁被这一页给难住,摇摇头,“有一处不懂。”
  陆迢不等了,坐起来的时候,便和她挨在了一起,手掌有先见之明地拦在她后腰处,将欲退的人压得更紧。
  忍下喉间的闷哼,他哑声问道:“哪里不懂?”
  仅隔着两层软薄的丝绸,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形状,秦霁半点不敢动,仍是在回着他的话。
  “其合缗缗,若愚若昏。”
  不只身下的热度在上涨,心里的邪火也升了不少。
  陆迢不客气地抽出她那本戳着醉春楼彩色花印的书,翻开写着春宫十一术的书封,里面排满了黑压压的字,究其内容,全是《庄子》。
  再没有比这更能谕理的春宫术了。
  陆迢脸色陡然阴沉下去,他耐着等这么久,她学的是这个?
  陆迢简直咬牙切齿,挥手将那书掷到床下,还未等他动真格,秦霁已经发觉大事不妙。两只小胳膊环住他,急道:“轻一些。”
  她轻轻咬一口他的脖子,连个牙印也不留下,娇声相求,“这样,嗯?”
  秦霁身上还有金陵游的香气,没发酒疯,但绝对不清醒,看见什么便想到什么,靠遗忘来维持当下的清醒。
  是他把她灌醉的。
  陆迢此刻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取下她发上的银簪,墨瀑倾泻而下,滑凉的发丝拂过他的手背,稍缓了躁意。
  他没应她,下手却留了情。
  风悄月寂,碧纱影动。
  陆迢花了许久才用完他今夜的晚膳。
  终于等到风停雨歇,秦霁半边脸埋进了鹅绒被中。呼吸越来越难,蹙起眉,难受地哼了一声。
  陆迢托起她的脸,展平那一方被角,又轻放了回去。
  她脸上酒酣混着潮红,分不清楚,只是含着春情的眉眼,靡艳微肿的唇瓣,都与他相关。
  手心在她颈侧抚了两遍,仍意犹未尽。再次倾身时,他倏尔发现了枕后的一样东西,动作随之停下。
  那是刚刚从她发上取下来的银簪。
  这簪子实在普通。
  要花三两还是四两?总之不是他的东西。
  昨日王盛还在官厅问何时能发俸禄,说他两个外室变着法地缺东西,这也不能短,那也不能次,叹外室难养。
  陆迢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一面听他抱怨,一面想起秦霁。
  外室难养?
  这么久了,她还从未问自己要过什么。
  她也爱吃珍馐,可平日饮食却只挑便宜好做的菜。
  陆迢微微出神,他忽然发现,外室应当不是这个养法。
  秦霁从一旁撑坐起身,她醉了好几个时辰,不该做的全做了,该做的又给抛在脑后。此时清醒过来很是懊恼,说悔恨也不为过。
  秦霁看向一旁的陆迢,这人此时像是好说话的模样,她揪起一点被褥,把周围拉出一片的褶皱,仍是犹豫着。
  有些话,要寻好时机再讲,时机若是不对,便不如不说。
  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
  秦霁犹豫再三,决定等下一回。
  陆迢发觉了她的欲言又止,等了会儿,也没听见声,索性把人揽进怀里。
  “要说什么?”
  “没有,大人。”
  陆迢从后环着她,亲了亲她的耳珠,“没有想要的东西么?向我提些什么?嗯?”
  秦霁怔了怔,“什么都可以?”
  陆迢轻哼一声,下颌靠在她伶俜肩头。
  秦霁抿了会儿唇,伸手覆上他扣在自己身前的手背,摸了两下。
  她轻声道:“大人,我……我想走。”
  她以为自己又遇到了时机,却没看见,身后男人的眸光瞬时冷了下来。
  原来这几日闷闷不乐为的是此事。他费尽心思想叫一个外室开心,她却在想走?
  陆迢舌尖抵住上颚,被她咬出的创口隐隐作痛,穆青的声音又在耳边噪响起来。
  绕了这么一圈听到的不委屈三个字都变得滑稽。
  陆迢勾起唇角,低声道:“秦霁,这个不行。”
  他有意贴在她的耳边说话,每一个字秦霁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刚刚念出来的是自己的名字。
  秦霁当即僵在原处。
  如坠冰窟说的就是此刻了,后背贴上来的胸膛是热的,颈侧喷出的呼吸也是热的。然而身处其中的秦霁,再未经历过比此时更冰冷的时刻。
  指甲紧紧陷进了皮肉,她却感受不到一点疼。
  “陆迢。”秦霁喊他的名字,不让自己露怯。“我把钱还你,两千两,你让我走。”
  她的声音听上去再平静不过,只是靠在他怀里不断颤着的肩脊终是露了底。
  陆迢冷眼瞧着,埋首在她后颈,鼻梁蹭了蹭这片如玉光洁的肌肤,“好,你现在拿出来,我让你走。”
  现在?
  秦霁用力掐着手心,思量他刚刚说话的语气,仍然抱着一点微渺的希望。
  她直起身,用力掰他环在自己身前的手,声音轻了许多,“我现在去写欠条。”
  她才掰开那手,还未起身,就听见他的声音。
  “欠条不行。”
  话音落地,竹阁内沉寂了半晌,就连烛火燃烧时轻微的辟啪声都清晰可闻。
  “怎么了?拿不出来?”他温声问她,虚伪做作的模样像极了好心关怀。
  身前的姑娘静了下去,陆迢掰过她的脸,擦去她腮边静静滑落的泪珠,举止亲昵仿若爱侣。
  他的目光温柔缱绻,唇边却挂着一抹讽笑。
  “好可怜,只有五十两。”
第056章
  翌日,竹阁偏厅。
  八仙桌上秦霁同陆迢对坐,一起用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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