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你在意的,是砂金说黄泉可能是虚无令使这一信息。
和你分别后,星穹列车经历了种种,如今会一起出现在惊梦酒吧,是因为一个来自猎犬家系的治安官——加拉赫。
你随着分/身的视线转换,看到加拉赫的真容时,着实愣了一下。
“不过,话说,星阳,你还好吗?”
三月七对你的问候将你的注意力转移回来,“一直都是我们在说这边的事,你呢?有遇到什么吗?”
也不知是不是经历了太多的变化,三月七总感觉面前的星阳很冷漠,脸上面无表情的,通向灵魂的眼睛空洞无神,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杨叔和姬子也感受到了“你”的变化,他们面上的态度温和,对“你”也知无不言,只是常年经历战事的体魄已经本能地进入到了一种戒备状态。
先后见证了流萤和知更鸟死亡的星少了几分往日的跳脱,只是沉默地向“你”投以担忧的目光。
被三月七问起你这边的事,“你”深深地口气,如实相告道——
“我和星期日的关系已经决裂了,因为砂金……如今的砂金,被星期日施加了言灵控制,在剩下的十六个系统时以内,哦,现在是十五个系统时了,如果在这段时间里,砂金无法为星期日调查出他妹妹死亡的真相,那么他之后将接受【同谐】的洗礼。
虽说星期日不至于要砂金的命,但个人意识被集体同化的刑罚某种意义上可能比直接的身死还要来的残酷。
而我……也在找着破局的办法。”
“天啊,那位给了我们住房升级的先生看着温文尔雅的,没想到……”
也难怪你会是现在这种要黑化掉的模样,三月七代入想想,要是有人给她的同伴施加了精神言灵术,她根本就笑不出来。
“把他干掉能让砂金恢复原状吗?”
星拿出了球棒,大有种只要你点头,她就单枪匹马杀进家族领地和他们开干的架势。
杨叔和姬子听闻也皱起了眉头,这【同谐】的惩罚……
“如果砂金能看到星穹列车大家在关心着他的情况,相信饱受痛苦煎熬的精神也一定能得到很大的安慰。”
“你”笑了笑,“不过,下次见到他……还是先暂时把他当成敌人吧,这或许才是帮到他的办法。”
说完,“你”化成一片烟雾消失了,消散前“你”的笑容坚定而美丽,嘴唇动了动,你在张嘴对他们说谢谢。
“……唉?什么情况?星阳呢?”
三月七对你突然间消失感到奇怪。
“还没发现吗——”
一直旁观着的加拉赫突然开口,“出现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小姐,只是被虚构出来的人物。”
“虚构?”
三月七,“等等,你在说什么啊,星阳明明是跟我们——”
“三月,我想你误会加拉赫先生的意思了。”
阅历多的杨叔根据眼前看到的情况,以及加拉赫点到重点的提示,立即地就和过往一些还未解开的疑虑串联了起来。
“还记得我们在罗浮解决星核危机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围攻毁灭和丰饶势力的那群神秘人吗?刚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星阳,和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被【虚构】出来的。”
“那群漂亮帅气的纸片人!”
星也想到了,她的眼睛跟发现漂亮垃圾的小浣熊一样闪闪发光。
“我就说星阳绘画创作的能力也太超模了!”
“……所以星阳就是那创造了几十万个罗浮传奇美人的幕后人物!”
三月七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哦天啊!咱认识的大佬也太多了吧!”
对于你这层隐藏身份其实姬子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只是缺少关键的实证,如今……
“以星阳内敛的个性,她隐藏实力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如今在这时候主动暴露了秘密——可以想见在她那边砂金先生的情况有多危及……”
姬子有点忧愁,“那孩子,可别做出傻事啊。”
——
通过从列车组众人口中得知的那位黄泉的样貌信息,你的另一个分/身找到了她。
看到“你”,黄泉原本有些散漫的眼神集中在了你身上,“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在我的记忆里,这是我们第一次见。”
你通过分/身的视角观察着这个神秘的女人。
结论——单论战力,你干不过她。
令使和令使之间也是有差距的,这个女人手握着的强大可怖的力量,也是付出了极难想象的代价。
【虚无】的自灭者,从虚无中走来,又走向虚无,不断对抗虚无……
以这种方式寻找活着的意义,意味着自己将永远笼罩在【虚无】的阴影之下,艰难痛苦地独行——常人难以想象,也无法理解,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值得敬佩。
“初次见面,黄泉小姐,我是星阳。”
“你”带着敬意,面带微笑地向她打招呼。
“请原谅第一次见面,我以这样失礼的形态同你问好。
不知你是否感到莫名其妙,但我想说,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最关键的一块拼图已被我拾起,多谢。”
如果是她的话……你便明白他的赌局的全部。
“稍等一下……”
黄泉手摸上刀柄,模糊的思绪一下子清晰了不少,她眼神清明的看着你,“原来如此,你很特别,我其实早该见你一面——可惜现在还不是能好好聊天的时候,你应该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
“去做吧,让我再看看吧,那场对抗虚无的——”
黄泉对着面前消失不在的人影,在空荡的一角低声轻喃着。
“美丽而壮观的奇景。”
——
钟表小子广场。
“有什么事吗?”
在钟表小子的雕像面前,银狼的全息投影落在了你的分/身旁边,双手叉腰,“我还要忙着给萨姆做后援工作呢?”
“刃的情况怎么样了?”
“你”听话地直奔主题,“魔阴身的征兆有明显的减缓吗?”
“自那次之后,刃的情绪多数情况下都很稳定,基本没啥暴走的场面。
卡芙卡说刃自身的情感正在慢慢的回拢,他现在都能和我玩游戏复健了。”
银狼吐槽道:“就是打的烂透了。”
“……那就好。”
“你”闭着眼缓缓松了口气,睁开眼,眼里的景象一片清明。
“这样我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如果我之后出点意外短时间内回不来的话——银狼,我放在列车里的东西,麻烦你帮忙跑一趟,帮我把它送到景元将军的手上,至于是什么东西,你看到就一定能明白。”
“喂喂你可是不死之身啊,一脸悲壮的,弄得好像自己要去另一个世界回不来的样子……”
被“你”盯着的银狼最终叹了口气,“行了行了,答应你就是了,虽然我不觉得会有用到我的地方。”
“多谢了,银狼。”
“……”
银狼看着没影的空地,轻叹道:“哼,先听你的了,等你回来,我就要使唤你陪刃打游戏复健。”
——
其他分/身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消散了,唯独留在砂金身边的分/身还在向你实时播报着他的情况。
此时,他正走在克劳克影视城的路上,途中,他的精神被污染地更严重了。
在“你”的视角里,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偶尔低头好像在跟个不存在的孩子对话露出非常温柔的表情,偶尔又是站着平视着前方争辩着一些东西。
站在第三方的视角,砂金的表现像是个没药医的精神病人。
但你透过他那些言语猜测出——应该是“同谐”的音律已经影响着他产生出了幻觉,此时的他正在和幻视出来的他自己对话。
作为本/体的你如今暂且脱离了梦境,身在现实的酒店客房里,你站在入梦池旁,捂着脑袋,闭眼看着砂金拿出被他自己打碎的砂金石,吐露出的自白尽是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疯言疯语,听着他为了验证在梦境中死亡的可能一次又一次的……
你心痛地难以复加。
砂金在匹诺康尼受到的他人的轻视和欺负,都远没有他自己的自残来的残忍。
连接罗浮的远程信号在这时接通了,景元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了你的客房里。
“发生什么了吗?”
自上次因刃的事“不欢而散”,这次收到你的通话邀请,景元已经做好了再次被你一鸣惊人的准备了。
但看着你泪眼婆娑的模样,景元还是破功了,双眼眯起,温柔的眼神瞬间凌利了起来。
“谁欺负你了?”
他差点就要不文雅地爆粗了——是不是那个黄毛!
“我没事,将军,有事的不是我……”
你深吸了一口气,暂且将心神放回到这边,看向景元的目光十分坚定。
“将军,时间有点仓促,但我还是想提前知会你一声——”
“有些真相,是时候该被公布于众了。”
第91章 33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景元深吸了一口气,随着胸腔的起伏,全息影像的数据似乎也有了一丝的震颤,最终归于了平静,脸上不再是懒散好似睡不醒的慵懒大狮子的模样,目光炯炯地看着你,无声地传达着对你的包容,你接下来说的话,他都会认真地听。
但你有点难以对上景元这么认真专注的眼神,就像是为了平复心中那丝说不清的竞争,你低下头把玩着入梦池里流光溢彩的忆质,声音随着平复下来的心情娓娓道来。
“一切还得从最初说起,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你先向景元透露了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原著居民着一身份,既然决定要诉出所有,那么必须得从你生命的本源,那颗如今只存在你记忆中的美丽湛蓝的蓝星说起。
尽管你怨恨着那个恶心的原生家庭,但你感恩那片你脚踩着的土地,那个文化底蕴和仙舟很像的祖国,如果没有安稳的社会架构,你的思想便没法因为义务教育而得到觉醒,便没法用你自己的双脚从那个封建腐朽压迫你作为一个‘人’的尊严的小世界里走出来。
你用着连你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软的语气跟景元分享着自己上一辈的事,糟糕的家庭一笔带过,又红又专的文明你大吹特吹。
在那个没有星神令使超能力的地方,你跟多数人一样是根普通不起眼的小草,经过风吹雨打,但受惠于肥沃土地的温柔给予,同样得以窥见雨过天晴后的那一缕阳光。
阳光倾洒在身上的感觉很温暖,雨后混杂泥土芬芳的空气很新鲜,入目的风景广阔而美好。
——然而那个算不上完美无暇却是你灵魂栖身的星球,最终还是走向破灭的结局,在那之后,那里是否能重燃文明的火种迈向新生,你不得而知,因为你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地方去了。
你不知你‘死’后,灵魂为什么会在那样一个虚无之地漂泊,无法魂归,无法投胎;你不知你自己为何会以这样的形态来到这个世界;你不知为何能得到多位星神的偏爱,得到了以前只敢发发白日梦的强大力量……
但这些却真实地发生了。
老生常谈的理论:这辈子能过得这么好那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可你上辈子也没有拯救银河系啊。
“细想一下,我经历的这第二人生简直比匹诺康尼这边的美梦还要夸张。”
你摸着忆质的水流,感慨道:“我得到了很多的赐福,但灵魂本质还是那个只愿偏安一隅的普通人,我恐惧这些力量会给我的生活带来我难以想象的变化,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逃避……抱歉,将军,我一直在欺骗你。”
“既然决定不再逃避了,那便回头看着我。”
你回头一望,脸色严肃的景元嘴角瞬间勾起温柔的笑意,“仙舟信仰【巡猎】,但不会不问缘由的诛杀所有信仰【丰饶】的人,我虽然现在没有你说的那些记忆,但我大概能想象的到——当时事态紧急,你基于惯性的保护机制,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无可厚非。”
“只要你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位仙舟居民,我相信华元帅不会对你的‘隐瞒’太过苛责,因为你也是属于仙舟的一份子。”
“可是……”
“你是否真的出生在仙舟本地,这不重要。”
景元摇了摇头,说道:“你的出生证明是虚假的,可你生活在仙舟这么多年同大家缔结的缘分也是假的吗?如果你心里是这么想,那景元我可就要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