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被发现没有接也没关系的吧？
一切随他心意，最终他还是伸出了手臂，揽住了那纤瘦的身子，也没忍住的观察了一下。
应该不是多托雷的错觉。
眼前的女孩儿好像有点太瘦了，甚至是营养不良，明明意识还在躯壳里的时候还不太显眼…
“哦…如此、是因为一直在忍受饥饿吗？”半晌，他忽然想明白了。
与此同时的下一秒，一道声音响起：“多托雷――你对她做了什么？！”
哎…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六席那个恋爱脑…快点回来吧，继任者大人，你的小人偶可要找我茬了。
二席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
当然，我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我正在汗颜中，不知道该对眼前这橙色头发的小孩子说些什么。
而身体发凉的他却死死的抱着我，一双蓝色的眼睛已经麻木…
细看过去只有浓厚的求生欲在支持他行走，我再回头看一眼橙毛青年，他和我大眼瞪小眼。
“这是你儿子吗。”我开玩笑的说。
达达利亚眼皮狂跳，他非常想回我一句怎么可能，这绝对不是，可他却发觉这个小孩子长得和他小时候几乎一摸一样。
他干涩的回答我：“我也不知道…”
我上手乱揉阿贾克斯的头发，这才对达达利亚说：“这是你的记忆，你小时候来过深渊，是吗？”
关于达达利亚少年时掉入深渊的事情…我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他在这里遇见神秘的少女师傅这事我都能说出来。
达达利亚迟钝的思考了一会，他觉得应该是的，可记忆里又没有这部分的事情。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很快就惊愕的看着我，对我说：“我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那就对了。”
你能想起来就有鬼了，你以前的这部分记忆不是正死死的抱着我的大腿吗？
我微笑着又揉了揉小阿贾克斯的头发，这才打断了他，对他重复：“我不是你师傅，别叫我丝柯克哦。”
达达利亚内心的问好都快刷屏了，悄悄他没有时间来问我。我们聊的这五分钟，已经有无数只具象化的魔兽冲了过来。
它们张开如同巨渊的嘴，渴求着将眼前鲜活的美味给吞掉。
同时，末席也诡异的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魔物完全不攻击我，它们绝大多数只对抱着我腿的小家伙动手。
对此我也给出了回答。
“因为这是你的记忆，也许你会觉得它们眼熟吧…想要离开这里也很简单，杀出去就行。”
顿了顿，我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源源不断从黑暗中扑来的怪物们，将视线挪到阿贾克斯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了，师傅就师傅吧。
“去，陪大哥哥解决它们。”
“丝柯克师傅。”
阿贾克斯迟钝的眨眼，在听清我说什么后，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摸出了把都卷了刃的小刀，转身便是迎接那些怪物。
小少年的动作太青涩了，几乎防不住那些怪物的每一个攻击。可他一次又一的受伤，却还是能站起来。
如果是真实的情况，他一定早就被魔物们给分食干净了…但很可惜，这是记忆与意识的世界。
起初达达利亚还能轻松的护住他和我们，但是后来力气渐渐消耗殆尽，饶是他动作都迟缓了起来，乏力的抵抗着这一切。
其实并不需要我声明什么。
青年只是更热爱争斗，他可从不是什么愚笨的人。
那些怪物显然只对小时候的他下手，而想要离开这里，答案显而易见――放弃阿贾克斯。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光是想想，达达利亚就觉得不甘心。
他已经战胜过这些可怕的魔物了，凭什么要再输给它们一次…
同时，那些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伤口也给他带来了痛感，青年皱起了眉，露出了一个张扬的笑。
“如果放弃他，我是不是就放弃了过去的这个自己了？”
“算是吧？”我思索着答。
“你会遗忘、失去这些记忆。”
而这些被遗忘的你，这些记忆所存储的力量，就会被罪魁祸首所夺取，成为他们的力量。
记忆是有力量的，它们更是每一个生灵弥足珍贵的宝物。
“真糟糕啊。”达达利亚大笑了起来，“那可一定不能认输了。”
说罢，水色的神之眼迸射出刺目的光线。青年嘴角勾起了染着杀意的笑，他又一次握紧手中的水刃――与过去的自己并肩作战，在魔物的浪潮中前行、为自己再次开辟一条向生的道路。
来一只就杀一只，来一群就杀一群。
他们不知疲倦的进行着单纯的杀戮，更逐渐成为了享受这一瞬间那个达达利亚。
黑色的潮水被湛蓝色划开了一个口子，夜色中亮眼的蓝色闪烁着，以一人的决心去颠覆这深渊无尽的恶意…
我保持着缄默凝视着一切，身后的那道影子却缓缓地拉住了我的手。
迎面看过去，有着普通人眸子的少女平静的凝视着我的样子。我甚至能在她眼中的倒影里，望见自己非人之物的眼睛。
动了动唇，我笑了起来。
而后从虚空中握出自己如墨般的长弓…
她并不哭泣，也并不挣扎，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你真的不后悔吗？”
那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哪怕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对于回答达达利亚的问题，我未曾撒谎，也未曾说完整。
也许青年会以为这里重现的是深渊的记忆，但其实不然…黑雾所扯出来的是执念，同时也是自己最为强大的记忆…
看看，多年轻的姑娘。
这个绑着黑色麻花辫的小姑娘，还穿着我高中时的校服。一双上挑的明艳眼睛里，满是那时的意气风发。
她看着我，一如我看着她。
“后悔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小朋友。”我放松自己的笑，轻叹着说，“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负责的，我从不后悔…”
“当然，我绝不会遗忘。”
“记忆太可贵了，我可不愿意送给其他人。”
拉动弓弦，我慢悠悠的对准她的眉心。也将那眼睛里恍然的神情看了个明白，在弓拉至最满前，少女这才想起来逃跑。
她害怕的转身，向着远方去逃，还狼狈的踉跄了下，口中不停的喊着，也骤然哭了起来。
“爸爸妈妈…我不想死掉！”
“我好想回家…！”
弦越来越紧，直至一个点…
…它崩紧了。
对着那颗柔弱的心脏，我仍然停留在原地，顷刻间对着那里松开了弓弦，喃喃自语的笑了笑。
“也许…有后悔过吧。”
一瞬，血落满地。
那小小的身子像一只被逼停的风筝，更像是一只被击穿了心脏的小鸟。
她在地上颤抖着，不停的念叨着那几个久违的名字…最终散去了。
捏紧我的弓，我轻快的哼着歌，一步一步的走向青年的记忆里。
花费了太多时间了…也该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鸭：哥们，你不行啊，打架还得用神之眼，你这卷了刃的小刀是什么，太没档次了。
鸭：？
第21章 干坏事的第二十一天
达达利亚想要阻止这可怕的事情。
他也不明白眼前所望见的事情，更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年的茫然与烦躁在发酵。
我是吞吃这些情绪的怪物，自然也感知的一清二楚，我知晓他在困惑。
“要‘涨潮’了。”我答，“你不能再停下去了。”
离开的方式很简单，割舍掉这部分的执念，又或者是战胜那些伴生的怪物，将自己给拯救。
后者显然来不及了。
这短短的几息中，周围的魔物们仍然在不间断的向这里扑来。它们不断的想要去撕咬眼前的二人。
末席也早就乏了力，他狠狠的咬着牙，元素力在指尖旋转着，一次又一次斩下魔物的头颅…只是速度愈来愈慢了。
包括他身侧与他并肩作战的小孩子。
阿贾克斯的呼吸早就乱了开来，一双蓝色的眸子满满当当都是疲倦…
――要负隅顽抗吗？
罢了，那便…
脸上的表情未变神色，我平静的站在汹涌的浪潮中，看着那些怪物不断的从我身边涌去，扑向黑暗之中唯一的那点光亮。
青年攥紧手中的武器，某一刹那终是撑不住了。在身形一个踉跄的同时，他恍然的将视线扔给了我。
也许他看的一清二楚，看见了我缓缓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孤身站在怪物之间…
指尖在空气中微微一动，扯出一张如墨的弓。赤金的眼瞳许是与周遭的怪物没有什么区别的。
高处的少女衣角翻飞，那人捏紧那弓弦，薄唇微弯，笑的温柔极了。
达达利亚在血海间本就麻木的神经在此刻敏锐了起来，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身去推开了那个小小的少年。
可这一推，魔物的巨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那少年也在震惊之中被推入坑底，几个翻滚，裸露的皮肤上就出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划痕。
箭被松开了，凝聚着烈火如饥饿的猛兽飞入那片兽潮。火蛇骤然席卷一切，将所有的人与执念都给拖入无尽的烈火之中，几乎是想要焚烧这整片世界。
一瞬间…
火焰、魔兽还有元素力，所有的事物交织碰撞在一起――扭曲了这方诡异的空间。
可达达利亚根本来不及去观察这一切。
青年精湛的控制着他的力量，水蓝色的利刃削碎了沾上火星的怪物，更在空中甩出克一道狰狞的血线。
那被咬下的一口让他生痛…
他分明发觉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事情，但那个地方却撕心裂肺、刮骨般的痛苦…那阵痛苦仿佛是要捣碎他的全部，蚕食去他的意志与灵魂。
青年并不知道他此刻有多么狼狈。
眼尾发红，满身皆是炙热的血，还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在红与黑交融的光芒中，那抹蓝色张扬的出现在他的眼中。向我望来时，更满是…不甘与愤怒。
可即使是如此，他的嘴角仍然扬起了一片笑。更多更多的杀意在那里涌现，预示着某种也随着火焰一般，不断升腾的兴奋。
这就是…神明！
绝对的实力差距？！真是让人高兴…这种力量…能直面这种力量…！
青年咬死后牙槽，他望着我一步一步走下来，或踩着怪物残缺的尸体，又或单独立于另一方世界。
一身白衣竟半点未染这世界的脏污…
*
把达达利亚的意识从那里托回来时，我也回到了自己的躯体里。
但我还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结束这次的探索，虽说为了防止青年太过恋战，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也给玩进去，而选择了以杀止杀…
但还是有个小家伙被放跑了。
在原本的提瓦特不该出现这种事情，触及了深渊，我也不能给那一方太多的好处，因此必须要拿回来…
找到深渊的那人时，对方明显已经窃取了那力量，伪装成了小阿贾克斯的样子。
他默默的向后退了几步，凝视着高处的我，手中依然握着那把都卷了刃的可怜小刀。
我不清楚这孩子眼中的我到底是谁，也许只是出于一种对女性的信任，又或许是这张看着就柔和的皮囊十分的能讨小孩子欢心。
倘若眼前的还真是小达达利亚，我可能会手软。虽说揍公子是每周都要上演的事情，而小阿贾克斯不是黄金屋里挨打的执行官。
“找到了。”
“咦，这是…”博士在我身边轻轻的说道，他好奇的看着不远处的小少年。
他大概还是想说些什么的，可他下一刻就看见我抬起了手，抓着弓就是蓄力――对着那道消瘦的影子。
大家其实都明白，这里不会有什么小孩子。更何况我特意追过来，那找到的也绝对不会是什么人类。
只是我这一句话撂下，就拿起武器要杀人的样子令散兵都楞了下。
当然他也不说什么――敌人留着不杀难道放着过海灯节？
道理自然是这样的。
再次拉满手中的弓，那道小小的影子在我们的注视下仓惶而逃。
我感觉自己可真是一个不做人的大反派，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可眼下除了一点点对生活的苦涩以外，我只感觉自己那颗碎的不成样子的心里…满是平静。
“晚安喽，小朋友。”
小少年踉跄着狂奔，一张小脸上满是迟来的惧意与恐慌。
离弦的箭直转而下，不偏不倚的扎中了少年的小腿。血色瞬间迸射了出来…但这还不是最高潮。
肆虐的火焰在那一瞬间放大、甚至是膨胀。
饱含着对怪物的恶意，跳动的暖色戏谑的一点一点啃食了那道小小的影子，将那惊恐的尖叫声都一并吞吃了下去，给嚼碎了塞进了“胃”里…
“啊…”我收了弓，无辜的瘪起嘴，淡淡道，“好可怜啊。”
博士：………
散兵：………
回头看一眼表情诡异的两个人，我又一抬手指，那火光也散去了。
轻轻笑着，我问：“你们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有点…”六席大人的神情换来换去，他回忆着刚才那酷似末席的小人儿被活活烧死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嗯？”我笑殷殷的好奇凑过去了点，“有点什么？”
散兵默默挪开头，逃离我的凝视：“没事…”
还是成年男人更变态点，二席保持着欣赏的微笑。
他一边在他的心里高兴着这次收集了这么多数据，一边回答我：“很好，看来你对力量的把控十分到位。”
微微挑眉，我点点头：“谢谢夸奖~”
*
达达利亚再次醒过来时，整整呆了五分钟。
他坐在愚人众的医疗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确认了那是完整的一块。又缓缓闭上眼睛，回忆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在确认那意识中所看见的影子依然鲜活时，青年发冷的手脚都隐隐因为某些上头的情绪而回暖了。
但高兴还有点太早，他着急忙慌的去回忆少年时的记忆…最终确认了自己并没有遗忘。
看来，有人还是帮他拿回来了？
首先排除那两个同僚吧，他们两个人不踢他一脚，让他快点死都是好的…这么看来只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