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生疏却久违的词语在我的脑中拼凑着,我烦躁的咬自己的翅膀,难得这么焦虑于记忆的缺失,也有点愤恨自己的小脑袋派不上用场。
如果自己能再聪明一点好了…
但时间不够,我清楚,要很多很多的时间,或者是一个契机…那些被我忘却的记忆与力量才会缓慢的浮出水面。在世界的某一天拥抱我,把过去都还给我。
绕了一圈我回到了倾奇者的房间,他拿着一块布和一些针线,在一盏小灯前慢悠悠的缝着个…蝴蝶结?
我的翅膀停住了,在窗子那里不知该不该进去。
倾奇者早就发现我回来了。
从额前的发中,他那双漂亮的眸子仰头望向我,手上拿着个精致又小巧的装饰。一眼瞥过去,还会发现上面缝了圈美观的金线,挂着两个毛茸茸的小球…
――不会是给我的吧,虽然那么小一个明显不是给人做的,但不会是给我的吧?
“可以收下吗?”嗓音微软,期待的意味却不轻,“我想给你做这个很久了…”
从窗台上落了下来,我站到桌子上,用金色的眼睛看了会那蝴蝶结…其实是在用余光看他,和思考拒绝他,他会不会破防。
呦。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那就拒绝了吧。
三分钟后,我望着茶盏中自己脖间的蝴蝶结,不满意的喳喳了两声。
发觉倾奇者洗澡去了,只能自己气鼓鼓的用翅膀勉强的推了推那东西,这才算是保持了蝴蝶结的居中和美观。
作者有话要说:
散:真的有鸟吃自己的同族的吗????
春澜:)想吃鸡翅!
有一说一,都多少字了,好像还没有人喊过春澜的名字(???)
那我说一嘴,春澜是妹的名字(高亮)!
第4章 干坏事的第四天
新戴的蝴蝶结收获了很多人的好评。
桂木、御舆长正、丹羽久秀、宫崎…人们都夸赞他绝妙的手艺,也有几个嘴巧的,没忘记夸一夸我柔顺的绒毛。
外表只是我幻化出来的东西,也是我从其他的存在身上剥夺、争抢来的。
这些嘴甜的话我不在乎,但也爱听。心情说来说去都是不错的,更何况不久后御舆长正锻刀大成,人们喜悦的为他献舞。
在那时,篝火与笑声,舞蹈与节拍都沉淀在这片岛屿之中,快乐的氛围浸染了每一个人的心。
一切都“欣欣向荣”。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倾奇者起舞,他在人群中,不知是从谁手中得来的一把扇子。
逆着柔和的火光,头纱与白衣被夜间清凉的晚风给吹起了。轻盈的舞步点在地上,如同鸿毛一般的任风吹拂飘荡。
一双深蓝的眼在暖光与泼墨的夜色中若隐若现,偶然一瞬印上了浪潮的绝色。
扇子在他白皙的指尖被其变幻着。
少年人分明一身素衣,身上没有任何颜色艳的过那漂亮的扇子,可在触及到眼底不作假的温度时,人人都要夸上一句惊艳又绚烂。
如同他胸前垂下的金羽,他是殊胜之人,却飘落在了这片小小的土地上。纯白的衣衫包裹着他纤瘦的身体,更犹如他外层的皮肉,藏住了身躯之内繁华的色彩。
“你不是人偶,而是人类啊,最多也只是少了一颗心。”丹羽久秀某次这么安慰他的朋友。
我倒是觉得…
以我这双迟钝的眼去窥视人偶的小小身躯,在胸口的位置,那里从来都不缺少一颗心脏,如今也更是被填满了。
人们的话语有着不同的颜色,它们汇聚在一起充斥着少年人偶的胸口,浓墨重彩的心诞生了――那是人们一起涂抹出来的心,是欢迎这位朋友加入踏鞴砂的礼物。
此刻深入那双眼眸,拍打在其中的蓝色浪潮是温暖的,一如那心脏炙热的红。
倾奇者一舞悄然落了幕,他吐出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笑。
围在一旁或一同献舞,或观赏的人们都忍不住为之优美灵动的舞蹈献上欢呼,在绝望的气息蔓延开始前…人们最后一次沉浸在欢乐里。
*
踏鞴砂最中央的大炉出现了异样。
当有人意识到时,炉中已经积攒了大量的黑气,慢慢地…诡异气体影响了工匠的身体,顷刻间,铺天盖地的死亡涌入了这座名叫踏鞴砂的小岛,席卷了这里。
冶炼锻造,是踏鞴砂赖以为生的基础,而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人们甚至都来不及去阻止了。
暴虐的黑色气体使得越来越多的匠人离去…但厄难并未此停止,丹羽久秀迫于无奈,不得不下令封锁消息,他同时派了很多人去鸣神岛求见雷电将军,恳求那位神明的帮助。
但却迟迟没有消息,去往鸣神岛的人没有任何一个回来的。等我发现这一点去前往时,也仅仅在穿着奇怪的人们中,救下了几个幸存者。
我将他们给藏起,着急的赶回。
放弃了隐瞒,在丹羽久秀错愕的目光下,我用干涩的嗓音诉说了一切。
高洁的青年皱起了眉头,他用力的将手指攥成拳头,承诺为我隐瞒特殊后,他找来了倾奇者…
稻妻上空的雷暴危险至极,踏鞴砂人员紧缺,没有多余的人能够陪伴他一同前往了。和丹羽久秀商讨后,我决定与倾奇者穿越海域,去往天守阁求见雷电的主人。
几乎是九死一生,敌人的偷袭与雷暴接近不断。终于抵达那里时,倾奇者狼狈不堪,他迫切的恳求觐见雷电将军。
…可每一次的恳求都只得到了冰冷的回复。鸣神岛的人们不停的拒绝,一次又一次,再怎么委托都无法见到高高在上的神明。
千钧一发之际,倾奇者手忙脚乱的从衣服里拿出了那枚金羽示众,将一切的希望都赌在这信物上。
人们的议论传播的极快,很快就进到了八重神子,也即是鸣神的眷属耳中。
她赶忙到来,可那时急火攻心的倾奇者的泪已经流干了。哪怕八重神子一再承诺会马上带人来处理这件事,他也只选择了沉默。
即使是我着急的安慰他,少年人只在苦笑后,轻轻抚摸我的羽毛。
“幕府放弃了我们。”轻轻的说着,他的神情已经彻底麻木了,哪怕是习惯性的去笑,也宛若在哭泣,“……对不起…”
那时我想,如果我拥有温度就好了。
这样子也能拥抱他,而不是在他的掌中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也更不会任他炙热的泪水打湿自己的羽毛。
这一刻,我们好像都飞不起来了。
回到了踏鞴砂后,灾厄的消息又再次传来。
丹羽久秀畏罪带着家人潜逃,没有人能去关掉仍然在运作的炉心。
埃舍尔的这番沉重的话简直是在指名道姓,明晃晃的编排一切。
偏偏倾奇者已经陷入了绝望。我怕他想不开,整整守了他三夜,当我本以为他不会去做傻事,转而去搜索丹羽的踪迹时,却鬼使神差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回忆起了一切。
…我好像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心脏、是谁的心脏?
他的胸腔中为什么会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加快了速度在空中翱翔,我赶到了踏鞴砂的中心,那些可怕的黑气在世界里蔓延着,我却见一到洁白的影子朝中心走去。
――那是带着友人之心的少年人偶。
我从未如此的感到过清醒,也从未如此的感受到这世间滚烫的恨意。
少年人发狠的将手指闯入那团猛烈的火中,他用尽全力去抓住炉心的烧红闸门,甚至任由火蛇窜上他的指尖,将那白皙纤长的手指给吞噬、湮灭。
倾奇者哭着笑了起来,我并不明白他在那时想着什么。
他越痛就喊的越大声,痛苦使他哭泣,而感受着那指节被寸寸灼烧的痛楚。他又咬死牙槽,不停的去尝试关闭那东西,哪怕空气中东西被燃烧的声音愈来愈想,也绝不停下。
火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比我见过的每一次都要红,连带着那双深色的眼瞳都染上了血一般的颜色。
在视野中发觉我时,他痛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用混乱的表情凝视我,在疼痛攀至他的大脑,彻底浸染、剥夺他的意识前――祈求我离开,祈求我不要和他一样拥抱邪祟的烈火。
狼狈不堪的少年人眼眶中有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落,只可惜这里的温度太高太高了。眼泪还未滚下脸颊,就已经蒸发了。
伴随着眼神涣散了起来,我看见他的身形向前倒去,那被烧毁了十指的倾奇者此刻真的就像是一俱人偶。眼瞳中满是死寂与不甘心,就这么向着熔炉的中心倒去,仿佛是在渴望烈火带走他的一切――
渴求一切都被焚烧殆尽。
不想他死去,我发狂了的用尽力量,扑入滚烫的世界,任由那些火光扯下我的羽毛,将他们化为灰烬。
要去谋取,要去抢夺。
去贪食这份恶果,去做带来死亡与战争的搅局者。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在飞速的旋转,眼前的所有景色都在眼中被一股力压缩,而后又膨胀。
某种东西转动的越来越快,顷刻间在躯体中散了开来,把那些分散的、错乱的记忆给拉扯至一起,强行的粘合着。
――力量被揉成一团。
忍受着烈火的戏谑的嘲笑,在邪祟的恶意中,我不知自己化为了如何的身形。但将少年推出去时,我窥见了他寂静的容颜、在他视线的余光中自己的漆黑的发丝在火蛇吞吃、撕咬着。
噼啪作响的声音中,一瞬间我竟陷入了永恒的缄默…恍然的下陷着,在火焰中感受死亡、亲吻这温度…
当时是如此的吗?
驱逐禁忌的路上,被深渊冰冷的浪潮腐蚀,这是极寒的温度。此刻,被祟神的火色的烈焰所拥抱,这是极热的温度。
如果善良会被欺压…
――那还不如恶贯满盈、罄竹难书。
我忽然想起了所有的东西,亦忽然明白了紫色蔷薇恼人的花语。在身形再一次扭曲着散开前,我将这些年记忆的力量存入少年人偶的身中。
离开炙热的炉心,我抚摸着他的脸庞,手指擦过那些可怜的泪痕。发楞了半晌,没忍住对这孩子叹了气。
谎言伴生痛苦,痛苦催化仇恨;绝望蔓生禁锢,禁锢亦燃发仇恨…终有一天,所有人都会被他报复,而他也将食下自己的业果…
“要自由啊,倾奇者。”
“――可别被禁锢住了。”
“像只小鸟一样在世界飞翔吧,替代我去看看天空,或者…再带着我一起去看看吧。”
*
倾奇者拿回了那片金羽,自此踏鞴砂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前往了何处。
他就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被风吹起,便寄身于陌生的地方。
少年人变得更加的安静,在漫无目的的前行时他总会时不时的停下,从袖中去摸出一团小小的东西…直到他在稻妻的海边遇到了某个病重的孩童。
他不知为何感受到了胸口的一片绞痛,自愿停留了下来。
交换姓名、立下承诺。
人偶在时间的流逝中某时回忆起了那道火光中漆黑的影子,以及耳畔曾听见过得、在耳廓留下一抹凉意的耳语。
浴火重生吧,灰烬之中也会燃烧出心。
那个人和他的家人都这么告诉着他,送予了绚烂的祝福。
这时的少年也曾短暂的放下,走入新的生活中。他与他认可,也认可他的家人一起在幸福的点滴中相约前行。
但火红的枫叶,破旧的窗棂…一切入了水中――海面映射上火光,灰烬之中,他猛然的伸手去抓,却可笑的发现什么都没有…
竟然…什么都没有剩下…
那还不如就让他死去!让他彻底的去死好了!
凭什么又让他孤单一人,凭什么他人这短短一瞬间的痛苦,却要永恒的纠葛着他,一次又一次,无数次的燃烧他的一切!?
“……”
人偶再也不愿意停留了。
他会认识很多很多的人,但是都没有用,也无所谓了…
滔天的火光会烧毁他的一切的。
连带着那些约定、梦想与幸福,那些愚蠢的、可怜的、软弱的自己,也会被他推进深渊。
他啊…要下地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诅咒散散要下地狱的意思
最后一句更多是绝望性的自嘲,虽然是旁白发言了…评论摩多摩多。
其实我是学画画的,但我学的特别烂。凌晨三点同学都在在朋友圈发画,而我独树一帜,在发文…越写越嗨。
第5章 干坏事的第五天
“快吃。”
“…没让你吃我。”
“………”
“…算了。”
随意的将手上一团诡异的东西放到桌上,愚人众的第六席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他挥手让身后的部下走上前,便自己转身走开了。
而部下在目送散兵离开后,这才松了口气。
将手上触感奇妙,长相也奇妙的“黑色线团”给拿起来,部下习惯性的给我塞各种吃的。
非常不客气的发出“yue”的一声,我恶劣的把那些东西全都给吐了出来。对此早就麻木的部下面不改色,他和我杠上了,继续不停的狂喂我吃东西。
我们又开始比拼谁的速度更快。
气死个人。
真的是,谁要吃难吃的素菜,我又不做人了,搞什么营养均衡。
再次大声的发出几下类似于“呸呸呸”的声音,我把那些素菜全都倒了回去。连上面的葱花都干干净净的,动都没带动,也没咬任何一下。
部下麻利的灌菜,还微微眯眼:“今天也没得商量是吗?”
我:“呸!”我要吃肉菜!
抗议,我要抗议。
给不需要什么营养均衡的物种,保持营养均衡,这种事情合理吗――完全不合理好吗!
偏偏部下只拿钱,为了让老板开心,他硬着头皮把我这奇怪的生物给刺身切片了都行。
而那个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养我的人每天就来看我这么一会,听见部下们说吃的好,活蹦乱跳后就会放心的离开。
也就这几天,我实在是不想吃素菜,而开始反复横跳,动不动就突然在房间里消失。让负责养我的部下头晕眼花,那个被叫做散兵的人才会多在我这里待一会。
我本以为太好了,这样子就能加餐吃肉了吧――但我万万没想到…
散兵他喂我吃西蓝花,自己先吃了口,嫌弃的说了声“真难吃”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快到我感觉那一刻他要宰了我一般的速度,将西蓝花塞进了我线团里。
哦,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一团能不能叫嘴了,所以直接叫线团吧。
话说回来,有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