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难吃,就把我当垃圾桶倒啊?有没有王法了,这个叫做提瓦特的大陆有没有稀奇生物保护法之类的东西啊?
我想告这个愚人众散兵把我当垃圾桶啊。
虽然我的确之前都在阿吧阿吧,可这么长的日子我从零开始学习,能这么正经的思考事情,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甚至知道垃圾桶这个字怎么用人话说,只是怕口吐人言吓死他们,他们就再也不给我吃的了。
要不然我直接大喊一声“我要吃仙跳墙,速度给我肉吃”。
今天和部下的掰头依旧是我赢得了胜利,对方败下阵来,心情复杂的给我煮了锅肉汤。
而我就可怜巴巴的扒着那锅,完全不怕火光的靠在那里,一副自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自己也进去的样子。
我和他大概都没有猜到散兵会杀个回马枪回来,以至于在一同凝视门口人影时,我们两个都打了个寒颤。
散兵走过来时,我就莫名心慌。
也许这就是那种大家长的压迫感,要不是他手速够快,这个没有多少脑子的我,恐怕就直接往汤里钻,直接一头栽进水里去了。
亲眼瞧见自家大人眼疾手快的抓住一条要自己进锅的“水母”,饲养员眼皮一跳,感觉自己要被扣工资。
他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少年眉毛微微皱了皱,他捏紧我。
“啧…做什么?打算把自己煮了吗?”
我持续性一滩躺在那里,动都不带动一下,把“阿伟已经死了”写在自己的脸上。
散兵又团巴了两下我,其实如果他够恶趣味,甚至还可以拿两根针尝试拿我织件毛衣看看。虽说我完全可以把自己给解开就是了,毕竟外表只是拟态。
轻猫淡写的屏退身旁的另一人,他把我往衣兜里一塞转身就走了,只留下部下感觉自己劫后余生。
愚人众第六席的脾气出了名的不好,饶是跟了散兵很久的老人,也会觉得摸不透大人心情不定的性子。
不过看来今儿个是个好天。
部下叹息了一口气。
另一边,慢悠悠从少年的衣兜里探出自己的一双“手”,也就是…两根毛线一样的东西?
我扒拉着衣兜的边缘向外面看去,难得的以这样的视角去看这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偶尔偷跑出去时,有听见一些大约是新兵的愚人众商讨过。我大部分的知识来源也都是愚人众这群年轻话多的新兵们了。
提瓦特、七国、十一执行官,以及这个世界与亲人、家庭…
这些词汇总是灌入我的耳中,悄然的在这浑噩的意识里编织出一个光怪陆离的时代。
将视线从白雪上挪回来时,散兵已经带我走过了很远的路。远处不知是何人的身影,正立在那里。
我下意识觉得有些发毛,约是人偶少年也如此觉得吧。
他转身就要离开,但有人的步子要更快一点。腿长的好处就体现了,那有着薄荷色头发的青年踏入了我们的视野中,不偏不倚得挡住了我们。
“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博士大人吗。怎么,今天有兴致来我这小破地。”
看起来好像不是很熟。
“斯卡拉姆齐,快到时间了。”他露出一个笑,手抵在自己的唇边,看起来没有阻拦的意思,却用行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想你没有忘记时间,对吗?”
藏在少年衣兜里的我一动也不动。
散兵没有多少表情,他只“啧”了声,旋即压低了些头顶上的帽子。
“过会我会来的。”
“…很好。”
对面戴着鸟嘴面具的高大青年低笑着回复。侧开身子,他让出一条路。
缩在衣兜里的我很困惑。
什么来不来,走不走的?不是要带我出去走走吗,怎么还有人半路截胡?知不知道宅太久容易心理出问题啊,小心我爬出来,吓死你们这群北方人。
当然,我的抗议弱小又可笑。
将我重新放回毛绒的小毯子中,少年保持着沉默。他的手指再次从那些黑色的、正扭曲在一起、混乱着的东西上擦过,仿佛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也曾是什么温暖似的。
――寻求慰藉。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着。
分明在笑,但我却读出了苦涩的意味。
可下一秒……
“下次吃东西注意点。”表情猛地一变,转而代之的是一副戏谑,少年的手指用了些力,颇有一番威胁的意思。
“现在还知道挑食了。”
我:……
什么?原来他知道愚人众新起的食堂失菜事件…是我做的?
嘶,好吧,下次注意。
慢吞吞的回忆自己做了什么,我缓慢的蹭蹭他的掌心,乖巧的表达无辜。
散兵在教育我一顿后,锁了门。
我明白这是不允许我乱跑的意思,是即使知道关不住我,仍然要我自觉点的意思。
不过…如果自觉有用的话,又何须警告呢?
逐渐化为一滩肉眼难以分辨的黑烟,我十分轻松的就离开了房间。顺着空气中一股人类闻不见的消毒水味向前行走着,摸着道路,努力的去分辨,轻嗅到了那不太明显的…血腥味?
咦?这味道…
我无法去质疑自己的“鼻子”,这气味与我所记住的没有任何区别。
先前与人偶少年一同深入深渊之中的时候,经常会感受到。但我也清楚,漆黑之中藏匿着怪物与危险,伤口的出现无法避免…
可是为什么?
――这里是洁白的雪国,而“白”只要沾上任何一点颜色,就会被晕染。
彼时的我难以思考藏在白雪之下的诡计。
以我这双浑浊的眼去看,只勉强的窥视见了白炽灯下一片赤色的景象。
视觉与嗅觉,那些拥有分辨能力的器官,悄然的告知了我一些事情。时间沉淀的太久,记忆轻盈的涌现…闻见那气息的时候,我恍惚的又感受到了铁锤、金属、火炉、尘灰…与某一日里,萦绕鼻尖的铁锈味。
少年人没有多少复杂的表情,他的眼瞳始终涣散着,凝视着世界的一角。
身下柔软的白色床铺,沾满了人偶的血液。
*
“够了,斯卡拉姆齐。”
“哦?你看起来有些累了。没关系,我并不着急,你想留在这里休息也无所谓。”
“……”
“呵,你看起来很着急回去看你的小宠物?哦…呵呵,别急、别急…我暂时对你更感兴趣…”
咬紧牙槽的少年攥紧了十指,他立刻发狠的盯着眼前的执行官。
博士,实验的疯子――
什么时候?他明明藏得那么小心了,怎么会,他是怎么发现的!
只可惜那青年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被留在实验室里的人偶飞速的思考着,一直没有波澜的白皙脸庞中浮现出的那抹怒色毫不作假。
眉头紧锁,他…接住了一团毛线……
他:“……”
我:“……”这血闻着怎么这么香,是太久没吃肉,觉醒了什么吸血鬼属性…额,嗨,散散散。
一时太馋走了神一定很正常吧?
我只是一团毛线球,智商为负数一定非常合理。
“什么时候来的…”
“……”一动不动。
“嗯?装傻就给你吃一周西蓝花。”
“!!!!!”
散散散,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气急败坏的咬了口他的手指,我卷走那些血渍,委委屈屈的故作讨好。
少年人诡异的打量我,揪住我的一边的毛线头用力一拉,像欺负我一样的拿我给他擦干净手。
发出人性化的“嘤嘤嘤”几声,他莫名其妙把自己逗乐了。
叹息般的吐出一口气,少年人才缓慢的将上衣穿了回去,藏起那纤瘦的身体。
他把我小心翼翼的放进衣兜里去了。
而我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也许他觉得我是给他擦了擦血…
可我却觉得饥饿…我难以描述这种感受,伴随着浓厚的元素力落入了我的喉中,其中麻木与痛苦的情绪刺激了味蕾,带来了不可被描述的充实感。
我想我是个怪物,是个开了荤…发现了新奇美味,而难以自抑的饕客。
作者有话要说:
毛线团.jpg
小博命危预警,这篇文前期都在欺负小博。
友:爱他就成黑子是吧。
我:哎嘿。
第6章 干坏事的第六天
他回神时血落了满地。
我迟钝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腮帮子慢吞吞的咀嚼着什么,半晌突然大声咳嗽了起来,半跪着吐出了一堆机械零件之类的东西。
感觉自己像受到了诈骗,我越发的难熬。
在实验室的白光中,分辨自己的身体,我将手贴到自己的胸口,狠狠拉了道口子,从支离的血肉里剜出一些还在运作的东西。
而后又摸向自己的肢体与脑袋,一寸又一寸,在肉中把那些不属于人类的没用东西给拿了出去。
在一旁自己血泊里的少年傻了眼。
他目瞪口呆的凝视跪在地上的“博士”抽搐了会,旋即极其可怕的开始拆自己,实验都不做了,还当着他的肢解自己。
我混乱着操作这麻烦的血肉,还不太熟悉险些给他磕了个响头。
血淋淋的十指从床下猛然扒住实验室的床,我将头对准那个少年,从面具下面分辨他的脸,不动声色咽了口口水,在脑中不停复数不可以吃了他。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彻底压下了这份欲望。
指尖还在抖,瞧见他被割开的伤口还在流血,没有被缝合上,我嗅着血的味道,暗暗皱眉。
毫不犹豫的从身体的记忆里翻找出这部分的知识――
我半靠着实验床,又咳嗽了几下,把一些凝在一起的血块给咳掉,从衣服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了这个博士放的一包消毒湿纸巾,快速擦了下唇角和手。
“别动…”
“我建议你听话一点。”
干涩的声音从我喉间发出,几乎压抑着颤抖舒了口气。
我以这副青年血肉模糊的样子,转身熟练的拿来手术用的针线,将手掌贴到了少年的身上。
他的那双眼睛里倒映出“博士”狼狈不堪的模样,对方还自然的摁住了他,“仁慈”的给他打了麻醉――将不久前才打开,什么都没来得及去做的口子给封上了。
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些事情,摸过他的动脉时,感觉眼皮都在跳,更别说身体和那份记忆在影响我。
我甚至某一刻在好奇的思考着,将他整个人打开,好去彻底的窥视一番这神造之物,藏匿在其中的力量……
“你……”
忍着想要咳嗽的欲望做完了这小小的手术,话未来得及说完,我再次吐出一些不知何名的机械部件,扭头自己去掐这男低音的优秀嗓子去了。
散兵:……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眼前起了一片黑雾,眼睛一眨博士就被莫名其妙的天降正义给当头一棒了?天下还有这种好事吗?那能不能让所有的多托雷都…
拧起眉毛,少年扯来自己被扔在一旁的上衣,缄默的凝视靠在一旁“自|虐”的人儿。
他内心有个不太妙、会让他非常膈应的猜测。
但他很快就淘汰了这个想法,据他的发现,那个小怪物饿昏头也保持着一份理智。
它可以吃很多很多的东西,哪怕撕咬深渊中的怪物,它也绝不会将人类算做补充能量进食的怪物。
更何况…其实挺可笑的。
散兵完全觉得那没脑子的小东西要吃人也应该吃了他,毕竟…算了,不会的。
他可是养了它那么久、他们一起走了这么久,怎么会呢?
那个流浪的少年祈祷了好几百年了,小怪物能从痴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他已经不奢望那些许诺得到的简单幸福。只要它还“存在”,少年人就已经感到心底涌现出了点可怜的满足。
期待落空后,只会剩下绝望。
他不敢去想,因此绝不相信这虚幻的喜悦。
“啧,多托雷,你发什么疯?”
身体下意识想怼他一句“斯卡拉姆齐,与我对话最好用更恭敬地口吻”。但我不会这么说的。
脑子短暂的思考后,拧起了眉,声音也越发沙哑,我用力捏紧手指:
“滚出去,斯卡拉姆齐。”
他立刻冷笑了一声,一句话也不说,上衣都没拉上就当着我的面扭头就走了…
啊?不是,就,真走了……?
虽说非常合完心意,但少年用看垃圾的眼神凝视我时,我的心情自然非常复杂…好吧,但至少,我不用担心吓到他了。
散兵离开了,实验室里就我一个人。
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黑色毛线从胸膛里扯了出来,我烦躁了会。这才踉跄的走去把门锁死,再低头凝视自己的陌生十指,整理、修复了起来……
许久之后,我把东西塞了回去,慢条斯理的去洗了下手,顺带拿下面具洗了把脸,一个走神就看见了镜子里倒映的这张脸。
这头绿毛看起来好健康…
好吧,这是蓝色吧?
蓝毛,红瞳,血肉困苦难,机械飞升。
嘶,哪个周目的博士都会在生命与道德外的世界外反复横跳吗?
算了,让我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些什么…
*
蹲了三天散兵,终于见到了他。
他都不回自己家的吗?
少年心情非常复杂,看我坐在他的房间里,估计都想直接过来踹我几脚,挥舞棍棒和草叉径直把我赶出提瓦特。
但碍于身份,也许也有实力的问题,他没有那么做。
“有事吗?现在好像还没到时间吧。”
少年的表情带笑,虽说笑不达眼底。
见我还在喝那很眼熟的茶,他又瞬间变脸,死死地盯着我,恨不得用眼神千刀万剐我。
“没想到博士大人也有乱动别人东西的习惯。”
我把茶杯放下,没有起伏的说道:“太苦了。”
嫌苦你还喝?
有病。
散兵敷衍的又笑笑:“嗯嗯,所以?多托雷,你到底想做什么?”
眼前地青年双腿交叠在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依旧带着平日里常戴的鸟嘴面具,分明坐在暖光中,可那股令他感到冰冷、难熬的气息没有减轻丝毫。
恶心的上位者气质,明晃晃地目光…
被打量时,脊背上也在蔓延着的恶寒,让他倍感不爽。
散兵现在还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怪物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