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我怎么那么倒霉啊……爸爸妈妈怎么办啊……这什么破时代啊……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外卖，没有快递，没有空调，没有冰箱，没有洗衣机，没有姨妈巾……呜呜呜，我怎么活呀……我什么也不会，我是个废物……哇……”
她越说越伤心，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哭得眼睛都肿了，根本停不下来。飒露紫安慰地蹭了蹭她的脸。
她哭了多久，李世民就看了多久，就跟看自家女儿撒泼似的，觉得又可怜又好笑，也不出声，静静地等她哭完。
能哭出来是件好事，发泄完苦闷和悲伤，整顿一下心情，日子还得照过。
等尸体烧得差不多了，鹿鸣抽抽噎噎地用刀在树林里挖了个坑，李世民看着那把沾满泥土的刀，欲言又止。
她用原身的梳妆盒装满了侍女仆从的骨灰，埋在了那个刀挖出来的坑里。
“……听说在地府里是需要用纸钱的是吗？”鹿鸣哑着嗓子，低落地问，“我明天去买吧。”
“嗯。祭祀的物品通常都能收到。”李世民的祭祀向来没有断过，也很丰盛，毕竟几千年来那么多帝王里，他几乎是最完美的那一个，一直备受推崇，“食物也能尝到一点味道。”
“能吃到东西？”鹿鸣好奇。
“东西其实还在人间，但能收到，感知到，品尝到。”李世民笑道，“有一次霍去病还得到了小姑娘送的巧克力。我都没收到呢。”
第4章 深夜和美女姐姐贴贴
“大概因为他去世的时候太年轻了吧，跟我差不多。大家就会猜想，也许他也喜欢巧克力爆米花可乐泡面炸鸡这些垃圾食品。”鹿鸣破涕为笑，“你就不一样了，很难想象你也会喜欢巧克力这种甜滋滋的东西。”
“这算不算是刻板印象？”
“哇，大佬你连‘刻板印象’都知道？”鹿鸣惊了。
“好多人给我捎（烧）过书。”李世民耸耸肩。
“因为你文武双全嘛，还会写文章，感觉会喜欢书……”鹿鸣和他说着话，平复着穿越以来跌宕起伏的心情，“好饿……”
“回去吧，但凡山上这些人里有一个聪明的，晚饭应该早就备好了，在等你。”李世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其实是你救的啦……”鹿鸣纠正道。
“都一样。”李世民叮嘱，“你记住，不管在这个身体里的是谁，都是你做的。就算以后有人发现异常，只要你不承认，他们谁也不敢有异议。”
鹿鸣一愣，忽然有点害怕：“不会有人觉得我是什么妖怪附体，要把我杀了吧？”
“谁敢？”短短两个字，杀机尽显。
“万一呢？”
“给三清和佛祖捐个金身，你就是神仙菩萨转世。”李世民深谙此道，“谁要是敢说你是妖魔鬼怪，那就是不敬神灵，应该受到上天惩罚，其罪当诛。”
“牛逼！大佬不愧是大佬！”鹿鸣的心情好了很多，哄着飒露紫，“亲爱的宝贝，你回去的时候慢一点好不好？我给你准备好吃的……”
大概是她许诺的起了作用，飒露紫回去时确实慢了很多，结果鹿鸣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她甚至有气无力地唱起来了。
脏兮兮的菜鸡终于到了目的地，给飒露紫带到马厩，在李世民的指挥下准备了马料放到马槽里。
她出了马厩，远远地就闻到一股香气，顿时精神百倍，像个丧尸似的冲向了饭桌。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让我来瞧瞧今晚吃什么？啥？粥和咸菜？鹿鸣马上萎靡了下去，无精打采地用勺子干完了一碗粥。
“我们都没有下过厨……”姜三娘颇为愧疚，“只能做出粥来……”
“没事儿，我明天去镇上招个厨子。咱们这么多人，总得有人做饭。”鹿鸣振作精神道，把找厨子这件事标了重点。
她们收拾了餐桌，三三两两地结伴去休息，鹿鸣绕道去库房看了看，陈浩正趴在地上念念有词奋笔疾书。
“厨房的锅里还有些粥，煮得多了没吃完。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去吃。”鹿鸣道，“不过我警告你，离其他姑娘们远一点。只要让我听说你手脚不干不净的，就把你另一只手也剁了，听到没有？”
她凶巴巴地吓唬着，陈浩连忙道：“主上且放心，小人绝不敢越矩！”
鹿鸣姑且选择信他一回，但还是找到了姜三娘，嘱咐道：“夜晚不安全，让她们不要单独住，结伴同行，会更好些。”
“放心吧，我已经和她们说过了。”姜三娘对鹿鸣笑道：“我傍晚时收拾了一干净的房间，你愿意与我同住吗？”
鹿鸣可太愿意了，立刻点头答应。这月黑风高夜，人生地不熟，到处黑咕隆咚，她还被吓了一天，心里也毛毛的。
晚间鹿鸣脱掉了脏得不成样子的圆领袍和外裤，就着姜三娘端来的热水洗了脸，只着亵衣裤，麻溜地钻进了被窝里，嫌弃道：“这被子多久没洗了，一股味道。”
“明日我与其他姐妹们一起把被褥浣洗晾晒一下，今晚便先将就些吧。”姜三娘像个大姐姐一样安慰道。
鹿鸣只是随口吐槽一下，毕竟坏心情的大学生平等地恨着每一件事物。她讪讪地挠头：“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不用往心里去。”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些许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姜三娘摇了摇头，在摇曳的烛火中端详着鹿鸣，从她的脸看到她的手，若有所思。
“怎么了？”鹿鸣满头问号。
“恕我直言，我从未见过像鹿娘子这样的女儿家。”姜三娘敏锐地指出，“你手指娇嫩，并无练武留下的茧子，用饭时坐姿懒散，走路时仪态放松，也无甚挺拔端正之姿，实在不像习武之人。若不是陈浩被你吓破了胆，我们的确听见了砍杀声，满地匪徒尸体的伤口和你用的刀也对的上号，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些山贼真的是你杀的。”
“……”鹿鸣默默地把自己的脸藏在了被子里，吓出了一身冷汗，紧张地只露出一双眼睛。无法解释，也无从辩驳。
“再者，我听家中长辈说起过，鹿家言情书网，确有好几位适龄未婚的小娘子，但从未听说过谁善武，更别提言语还带着北方口音了。――我甚至怀疑，你会说绀州话吗？”姜三娘疑惑道。
鹿鸣无言以对。她当然不会什么绀州话，她都不知道这个什么绀州在哪儿。她能听懂陈浩和姜三娘讲话，也许是这具身体自带的技能，但是说出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普通话……
“我……确实不会绀州话……”鹿鸣弱弱道，“我在返乡途中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东西都忘却了……兴许我并不是在绀州长大的，如今也不知去何处寻找我的家人……”
姜三娘沉默了许久，烛火跳动在她秀丽的眼眸，那些解不开的疑问便渐渐转化成了浓浓的惆怅和思念。
“罢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救了我的命，我不会再寻根究底了。”姜三娘选择了装糊涂，忽略鹿鸣身上所有疑点，“从明天起，我教你说绀州话吧。日后若是遇到了鹿家的亲友，也能糊弄过去。”
呜呜呜，感谢美女姐姐！鹿鸣这一天过得太刺激了，明明很困倦，但一时半会就是睡不着。
“姜姐姐，那个陈浩，有没有伤害过你们？如果有的话就不能留下他了。”鹿鸣问。
“陈浩此人，贪财好色，然胆小如鼠，做饭洗衣这样的杂活都是他在干，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其他贼匪也不让他靠近我们。”姜三娘轻声道。
“那倒是可以观察一下，能用就用，不能用就赶走。”姜三娘随口道，“姐姐会骑马吗？”
“会。”
“那太好了。”鹿鸣欢欣鼓舞，“有空我们一起去镇上买马车粮食兵器，招厨子丫鬟侍卫……我什么也不懂，感觉姐姐很聪明，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求之不得。”姜三娘温柔一笑，又犹豫道，“你可是有什么长远计划？”
“姐姐为什么这么说？”鹿鸣怔忪。
“其他几个姑娘遭逢大变，都有些六神无主，浑浑噩噩的，只一味地等着写信回家，等家里人来接自己回去。这个土匪窝只不过是她们无处可去，暂时停息的地方罢了。山上清苦，多有不便，也许过两天她们就会提出来，主动搬到九江城去等消息。城里再怎么说，也比山上安全繁华。”姜三娘分析道，“但你却不是这么想的。你是打算占领这座山吗？”
“……是的。”不是她想占，是李世民大大想占，他不仅想占，他还想把这个地方打造成一个军事基地。
“唔……我不了解兵马之事，也帮不上什么忙。你有什么需要做的事，尽管吩咐我就好。”姜三娘果断道。
“姐姐你不走吗？”鹿鸣不解。
“我原有一门亲事，婚期将近，出了这档子事，已是无望了。我欲写信和家里分说清楚，从此留在女郎身边报恩。不知女郎可愿收留？”姜三娘收敛了苦楚，竭力笑道。
“……不能瞒下来吗？”
“瞒不下来的。”姜三娘叹了口气，“土匪猖獗，流寇一波接着一波，有些甚至是北方的溃军，落草为寇。杀不尽，赶不绝，护卫我们的部曲人仰马翻。我们是在迁移到向九江城的半路上被劫掠的，青天白日，众目睽睽，想瞒也瞒不住。”
“可恶！”鹿鸣心一揪，想到了自己。
她们都没有提起姜三娘未婚夫那边的反应，这年头，指望没什么感情基础的男人，不在乎未婚妻的贞洁，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这样的人也许有，但是太少太少了。鹿鸣和姜三娘都不是傻白甜恋爱脑，不指望这种事。
“九江城……”鹿鸣念叨着这个地名，她还记得原身是回家奔丧的。
“九江城离此处约百里，时任知州是鹿氏家主，我推测应当是令尊。我听家中长辈说起过，令尊知人善任，爱民如子，很受百姓拥戴，可惜自去岁秋便一病不起，家里唯有一女，这两年寄养在宫中。你说回去奔丧，想来应是这番缘故。”姜三娘细细道来，好像没发现鹿鸣作为当事人却听得太过认真，跟学生听老师讲课一样。
“那我家中还有别人吗？”鹿鸣问。
“不曾听闻。”姜三娘想了想，“令慈乃是当朝天子胞妹文昌公主，博文强识，当世一绝，与令尊乃是天作之合，神仙眷侣。可惜红颜薄命，只留下你一道血脉。据我听闻，令尊是独子，并无其他兄弟姐妹，你亦如此。所以，无论如何，你还是应该尽早回去一趟。”
原来她拿的是林黛玉的剧本吗？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孤独伶仃，又遇到兵荒马乱。原身也许就是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才会殁了的。鹿鸣默然地想，但是被皇帝外挂一影响，她的故事从家族宅斗小框架直接滑向了军事政治打天下可还行？
“明天的吧。”鹿鸣也觉得该回去一趟，毕竟独苗苗一个，说不定有万贯家财等她继承呢？
有李世民在，谁也别想抢她家产！
鹿鸣胡思乱想着，把意识一沉，就看到她的外挂正坐在系统空间里玩着积木方块小游戏。
“老大，您搁这堆积木呢？”鹿鸣无语。
“你们两个小姑娘，半夜里叽叽喳喳，我总不好一直偷看吧？”李世民理直气壮，专心致志，“看我堆个大明宫出来，以后就住这里了。”
“您就一个人，要那么大地方干什么？”鹿鸣嘟囔，“这还是个虚拟空间，直接朝系统要不就是了？”
“你不懂，这就是游戏的乐趣。”沉迷像素方块游戏的李世民一本正经道，“等始皇他们来了，我要炫耀给他们看。”
啊……不是很懂你们皇（男）帝（人）的胜负欲。
鹿鸣看了看系统空间自带的古色古香的建筑，觉得还挺漂亮的。尤其李世民往这里面一坐，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建筑的价值直线飙升。
但是，该说不说，好像桌宠啊。就那种可可爱爱（谁可爱？），主人（谁是主人？）忙碌的时候自娱自乐的桌面宠物。（谁是宠物？）
鹿鸣按捺住心底的妄想，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困意睡着了。
明天还有一大堆烂摊子呢。从零开始的基建生涯，想想就觉得头疼。――还好她有外挂，希望外挂叫她起床的时候能温柔一点，不要拿刀鞘戳她脑袋。
第5章 气运认主？
李世民正要关掉系统的对外视野――毕竟男女有别，小姑娘睡觉没什么好看的。忽然心有所感，抬头远望。
一缕辉煌的紫色夹着纯净的金光，犹如电光石火，悄咪咪地闪现，转眼就接近了他。李世民迅速出手，一把抓住了那紫气的小尾巴。对方不闪不躲，主动送上门来，颇有些毛遂自荐的意思。
“你在寻找新的主人？”李世民端详着这玄妙的存在，了然道，“别往我这钻，星象都变了。看到那个小姑娘了吗？天命之子，你最好的选择。”
紫气却一个劲地蹭他的手，不肯调转方向，扭曲的长条状活像一只小龙，神光内敛。
“我非此世中人，你缠着我也没用。”李世民用力把紫气撕下来，劝道，“如今大争之世，战乱四起，生灵涂炭，你需要一位能匡扶社稷的圣明君主，结束这个乱世。对吧？”
紫气小幅度地上下晃了晃，似乎是在点头。
“若不是无人可选，你也不会来找我。既如此，何不试试？”李世民指着呼呼大睡的鹿鸣，循循善诱，“她虽还稚弱，然却有仁慈之心，亦有超越世间所有人的眼界，你不想知道，这个天下交到她手中，会变成什么样吗？”
紫气犹豫了，迟疑地转向鹿鸣的方向。
“你选择我，不过是重复了一条相同的路。每个朝代的开国君主大抵如此，意气风发，胸怀天下，开疆拓土，一生忙忙碌碌，把王朝推向鼎盛，然则不过几十上百年，盛极而衰，就走了下坡路，然后败落、战乱、亡国……新的君主再趁势崛起，周而复始。我看过太多了，所以――”李世民笑道，“我想看点不一样的。这个小姑娘，单纯、爱哭、胆小、惫懒……满身都是缺点，可是她也坚毅果敢，努力克服自身缺点来适应这个乱世，成长得很快。你可以相信我的眼光，我看人向来很准。”
紫气化成的小龙绕着他转了几圈，恋恋不舍，难以抉择。
“好吧，你可以再观察一下。”李世民退了一步，道，“但是不许选我，这可不是我的身体，我也不想当一辈子姑娘。”
紫气勉强和他达成了共识，灵敏地缩小，盘在他手腕上，安静地蛰伏下来，等待择主的好时机。李世民关掉对外视野，继续划拉着面前的光屏，乐此不疲地搭着积木，建造他的大明宫。
翌日清晨，鹿鸣被系统音吵醒了，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好像得到了一部分原身的记忆，犹如雾里看花，不太真切。
“叮，叛军距离玩家还有五百里，请做好准备。您有一个新任务，请尽快查收。”
什么？鹿鸣本能地去查看新任务，只见一行冷冰冰的字刺得她心都揪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