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道三百年后——荼知er【完结+番外】
时间:2024-10-17 14:42:43

  三言两语,饶有托妻托孤的意味儿。
  他越是温和如云絮,宋弋清越是眼眶酸胀,眼睑泛红,犹如扇面的细密鸦羽都染了润色。
  戚沢眼瞳往后一滑:“他来了。”
  宋弋清倏地一眼,看见了风尘仆仆赶来的人。
  她如今也没同书祈珒再见的想法,更何况他还带着柳青芜和书倾,想来还是来找她复活柳凄凄的。
  却不知她也已然是个死人了。
  她对书祈珒积攒了满腔的怨言,却无话可说:“走吧。”
  怕书祈珒对他们穷追不舍,宋弋清还放出几十只魔灵来阻书祈珒他们。
  柳青芜应对着朝她飞扑而来的魔灵,一时大惊失色,也忍不住揣测起宋弋清来:“她成了魔?”
  书祈珒僵直的立在那儿,看着宋弋清等人消失的那处,久久难以回神儿。
  他看见了,看见宋弋清那满身邪狞祟气,还有书析伝逐渐透明的身子。
  宋弋清应当是已经死了,但她又活了,而如今,书析伝好似要像他们此前诛杀的魔族一般,化作天地间的虚无。
  想来是书析伝用了复活之术。
  他知那术诡秘,但没曾想,驱动此法者,会化为灰烬。
  巍冥山此地地处北部,气候偏凉,不过深秋,红梅就开得正艳了,整片梅林连绵一片,好似血山。
  宋弋清急不可耐的垫脚吻上书析伝的薄唇,两人周身一冷一热,宋弋清有了魔族的温感,加之体弱,逢深秋至春分之际,大多遍生寒意,冷得好似冰刃。
  书析伝双手揉搓着宋弋清冷得刺骨的手背,企图将自身的体温渡给她一些。
  两人唇瓣相贴,吻得难分难舍,急不可耐,就连一贯羞赧自持的书析伝,也是丢了往日清濯刚正的姿态,汹涌的回应着宋弋清。
  忽逢雪落眉心,寒凉入骨,宋弋清如此惧寒之人,也未察觉,反倒是将双手攀附上书析伝的脖颈,加深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
  她只知面前之人的珍贵,似乎只要她一松手,书析伝就会从她面前消失,从此世间再无那个叫书析伝的人。
  滚烫的喘息之间,满是对方身上馥郁的清香,唇齿之间,早已夹杂了属于对方的涎液,亲密无间。
  抵死交缠至双腿发软,也难以述说宋弋清对书析伝的缱绻与留恋。
  她感受着那贴着她腰肢的手心热意,呼吸着满是那长春花的淡香,却不过是转瞬即逝的飘渺虚幻美景。
  她真的不想放开书析伝,他会从她指尖溜走。
  周遭大雪纷飞,让本浓稠艳丽的梅花铺上了一层雪白,银装素裹,满山飘雪,冰天雪地到宋弋清心口发凉。
  “别走。”
  宋弋清哭腔哽咽,乞求着人,清涟的泪水淌过玉质般的肌肤。
  她知道,自己是最没资格挽留书析伝的,是她选的,怪她,都怨她自己。
  “对不起,书析伝,我错了,我后悔了,我呜呜……”
  细想想,她不该如此的,即便是魔种,也是有渺茫的希望能除掉了,只要和书析伝并肩而战,即便是死了,也是无愧于心。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为了她口中的正道存亡,牺牲书析伝,而自己苟活。
  宋弋清埋在书析伝怀中,泪水潸潸而下:“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别走,不要……”
  书析伝捧起宋弋清的脸,带着薄茧的泛温指腹擦过宋弋清眼角的泪水,满目柔情旖旎,用眼神描摹着这张令他心动了无数次的姝丽面容。
  朗润的声线饱含温煦:“别哭,你从来都没错。为道之人,本就该以苍生为己任,我自知我从小懦弱不堪,难当大任,如今这也算没罔顾师门,对得起师父多年的教诲。”
  书析伝周身透明得好似一层薄雾,宋弋清再也触及不到他了,抬手想抓住书析伝的手,却穿过了书析伝的身体。
  即将消逝的男子清隽的容貌愈发虚浮,却也能看出是在笑着。
  宋弋清胡乱摇着头,嘴里一直念念有词,泪如断了线的风筝,啜泣得令人动容:“不要,别走,书析伝,求你,求求你呜呜呜……”
  “我后悔了!”
  书析伝也是泪如雨下:“宋弋清,即便世间再无书析伝,但我也是爱你的。”
  他会消失,但他的爱不会。
  大雪顺着狂风飘舞,彻底糊了宋弋清的眼,猛吸了一口气,胸腔仍堵塞得厉害,失神的念叨着书析伝那句话:“即便世间再无书析伝,但我也是爱你的。”
  书析伝贴近宋弋清耳廓,吐出最后一句:“喜欢上别人的话,不爱我也没关系。”
  他永远这样,不争不抢,也从不会让人为难。
  宋弋清呆滞的愣在原地,男子蓦地随风消散,不带一丝残存的痕迹。
  “书析伝——”
  血泪涎液挂在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上,女子悲痛欲绝,想要抓住那闪烁着金光的齑粉,却踉跄扑倒在了雪地中。
  戚沢抱着轻尘,此情此景,心生感触,也很难不为之伤痛。
  宋弋清和书析伝,历尽千辛才互通情谊的两人,本该成世人艳羡的眷属,如今……
  果然,神对命格偏离天道的人,格外残忍。
  --------------------
第89章 仙门败类
  =========================
  大雪倾覆,戚沢不知他是怎么带着宋弋清和轻尘走出那片梅林地的,明明是梅花,却感觉像是书析伝的血染红的。
  他和宋弋清又遇上了书祈珒。
  两两相望,从前情谊唯余狠绝仇怨。
  饶是一贯处变不惊、寡言淡情的书祈珒,那刻,风神俊逸的神祇面容上,也满是局促与慌乱。
  书析伝既把宋弋清和轻尘托付给了他,那他就不会让宋弋清和书祈珒再有牵扯,即便宋弋清曾中意过书祈珒,但过往终究是过往,早已被书祈珒亲手斩断了。
  他和书析伝一样,胆怯,懦弱,只因对方是宋弋清。
  在宋弋清面前,似乎没有男子会不自怯。
  但这一次,他不再退却,牵上了魂不附体、浑噩如行尸走肉的宋弋清冰冷的腕骨:“走吧。”
  宋弋清好似一具傀儡,泪水激淌,书析伝的魂飞魄散,连带着也带走了她的魂儿,
  ————
  轻尘手执长剑倏然现身在宋弋清身后,不由分说提剑朝着书祈珒刺去。
  晦瞑的眸色冷厉决绝,随后又吐出极为凉薄且飘渺的一句话:“杀了你。”
  恰好是宋弋清刚才那句话的最后三个字。
  宋弋清要杀谁,他便做她手中最为锋利的那柄剑。
  书祈珒始料不及,瞳孔骤缩,急遽抽出插入宋弋清体内的剑,剑身被朱红色的鲜血裹满,血也飞溅在宋弋清和轻尘面容之上。
  轻尘使了全力,书祈珒自是挡不下的,就连退也吃了大亏,剑气的余威险些让他筋脉错乱。
  胸腔内腹鲜血直涌,书祈珒压制不下,连吐了两口腥臭的红血,一尘不染的蜀锦仙袍也受了玷污。
  好强的魔性,灵力远在有着千年魔气的温恪瑜之上。
  当今世上,根本不存在如此可怖的魔头,那便只能是,魔种了!
  书祈珒来不及来怔愣反应,因为轻尘似乎真没想让他活,又一次逼近,快到他险些捕捉不到轻尘的身影,只能凭借哪处的魔性更强来判定轻尘来的方向。
  书祈珒与阴气煞煞的冷面男子厮杀得生死攸关,他在轻尘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轻尘剑法精绝,与他同出一门,显然是为宋弋清所授。
  徐子澜想扶住宋弋清,担心一下她的伤势,哪知宋弋清却好似没事儿人一样挣脱了,还拍了拍他的肩。
  戚明轩扶着徐子澜赶紧往一旁站,就怕等下杀起来血溅到他和徐子澜身上了:“咱俩站远点歇着吧,就别担心她了,等下血溅我身上了,刚买的金丝轻裘羽氅呢。”
  顺道儿还掸了掸衣服料子,丝毫不为宋弋清忧心。
  归尘剑与宋弋清气质如出一辙,清冷皎皎,纯洁无瑕,其中蕴含的浑厚剑气,是宋弋清最绝妙的兵器,宋弋清也是归尘剑最契合的剑主。
  诛璇入剑,便有了剑魂,而宋弋清从始至终的目标,便只有一人。
  书倾。
  书倾自不是宋弋清的对手,而在一旁的柳青芜,帮扶书祈珒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顾及他。
  书倾手指着宋弋清,面色蜡黄,双目猛瞪:“魔种,那是魔种,魔种是你放出来的。你当年根本就没有杀了他,而是一直把他带在你身边,为你所用?”
  “你还真是歹毒啊!”
  宋弋清也不辩解,手中的剑已经蠢蠢欲动到渴望见血了,面色寒冽瘆人:“我的歹毒,你马上就能见识了。”
  “你既杀了他,我便杀了你,让你也尝尝……被挫骨扬灰,斩断轮回的滋味儿。”
  书倾惶惶不安,急着张罗一群泽屿弟子帮他挡刀,俨然一副贪生怕死之态:“快快,拦住她,别让她过来。”
  泽屿多年来教诲的弟子虽有一身正气,但也不过是愚遵师门道义之人。
  师门逆徒教出来的弟子,不过一群是非不辩的蠢货而已。
  又或许,在众多泽屿弟子眼中,长泽仙君的师妹,确实不过一位低劣到人人该口诛笔伐的魔女,因她的身份是魔不假。
  不过,那群弟子完全扛不住宋弋清出手,只需她随手一挥,就已经悉数倒地不起。
  一旁近观战的戚明轩被风拂乱了发丝,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免由衷赞叹:“嘶,她是真厉害。”
  他当初怎么只会觉得宋弋清是葳蕤无力的女子。
  再一看轻尘……
  更厉害,居然是魔种,怪他当初眼拙,错看了这二人。
  书倾对上宋弋清那人挡杀人的戾狞邪肆凤眸,女人眼梢上翘锋利似剑,书倾只觉浑身阴凉一片。
  挡不住,根本不是宋弋清的对手。
  若是有书祈珒在,或许还能拦下宋弋清,可如今又跳出来一个魔种,书祈珒自身都难保。
  书倾双腿僵硬,吓得慌忙四处逃窜,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得不窝囊。
  霎时,鬼哭狼嚎的惊喊传遍泽屿每一人耳内:“杀了她,诸位仙家道友同我一起戮力同心,杀了这位妖女。”
  那胆小如鼠姿态,完全让众人没眼看,直呼丢了泽屿与正道的颜面,引来众人的啧啧不满。
  书倾那副屁滚尿流的模样,可不像是有能与宋弋清抗衡的实力的。
  况且,就连正道表率泽屿众位弟子都不是宋弋清的对手,长泽仙君也被那横空出世的魔种压制得死路一条,又有何人敢贸然上前,充当这冤种替书倾挡刀。
  当然,其中也不乏正道仁义之士,只是刚有动作,还未近身,宋弋清甚至都没斜眼瞥一眼人,那些人便已然倒地到再爬不起来。
  书倾的实力,堪堪拼死挡住宋弋清一招,一招之后,便被宋弋清踹飞得四脚朝天,哀嚎不止。
  书倾才从地上爬起来,宋弋清又是一击,要不是他跑得快,那寒光凛凛的归尘剑,就要划破他的颈项了。
  不过也是划出了一条血痕,只是没划破。
  倒不是宋弋清没那个实力,只是她有意为之。
  接下来,宋弋清招招如此,让书倾命悬一线,又故意放过他,完全就是虐杀。
  而另一边的轻尘,已然将往日高高在上,被众人视若神明的书祈珒踩在脚底了。
  轻尘居高临下,垂视的冷桀感宛若世间之主,邪祟又阴鸷,手中的剑抵在书祈珒胸口处,一寸一寸的刺入。
  他恨不得将书祈珒大卸八块。
  戚明轩单手抱拳,另一手扶着徐子澜,用肩撑着徐子澜防人摔着,看着好戏,真跟置身事外一般惬意。
  “啧啧,这是不轻易给人痛快,而是要把人活活吓唬死呢?”还得是宋弋清,善恶有度。
  旁人觉得宋弋清此举恶毒,但徐子澜却不觉得,若要真杀了书倾,他更是有一种宋弋清大仇得报的……痛快。
  许是他偏私,本能的站在宋弋清所属的那一方,宋弋清不甘心咽下这口恶气,他也不愿宋弋清心中委屈。
  宋弋清和轻尘两人容貌不似,但周身的气质倒是相差无几,睥睨得不屑,好似身下的人不过是不入眼的蝼蚁之辈。
  不愧是宋弋清三百年教出来的,轻尘某些行为动作,完全就是照着宋弋清模子刻的。
  让贪生怕死怕死之辈次次岌岌而危,让至高无上之人颜面扫地,这或许,比一刀了结了人更痛快。
  柳青芜倒是对书祈珒痴心一片,不忍见书祈珒受此折辱,虽此前都被轻尘一掌拍飞,但仍不气馁。
  柳青芜的招数卑劣下作,这次有后招,就是她最擅长的下毒,在她被轻尘打得折退之际,那些她精心调配多年的毒粉已然尽数挥洒了出去。
  轻尘不得不防,因那毒药又臭又迷人眼,宋弋清鼻子灵敏,要是沾染上恶臭的脏东西,许会惹来她的嫌弃。
  书祈珒也趁其不备,及时脱身。
  宋弋清见识过了书倾惊恐的表情,甚是满意,更何况人吓得都双腿战栗,自己从高台上跌落了下去。
  高台之下的一片人立刻奔走逃窜,避免刀剑无言,等下成为归尘剑的剑侠亡魂。
  书倾如今也不求能反抗宋弋清了,他虽是比宋弋清高一辈的师叔,但宋弋清的道行远在他之上。
  书倾指着宋弋清的手指颤抖个不停,看着宋弋清也是一阵毛骨悚然:“宋弋清,再怎么我也是你师叔,你如今这是要欺师灭祖吗?”
  戚明轩:“难为他了,死到临头还要给宋弋清扣帽子。”
  又喊话书倾那糟老头子:“这般咄咄逼人,倒不如磕头求饶,兴许人手下留情,还能饶你一条狗命呢?”
  怎么可能饶得过,宋弋清不发火则已,一发火,谁又能拦得住她?
  上一个敢拦的书祈珒,也不看看此刻是怎样一番丢人现眼的窘境。
  宋弋清像是听闻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哂笑置之,邪魅又狡黠,像是摄人心魄的画中仙,又好似夜中鬼。
  “欺师灭祖?这罪状不是早就给我安上了吗?”
  “我师父是浔阳真人,师祖是道系直系,师叔是上一任轻羽剑剑主书析伝的师父书末,道宗族谱上,可从未有一人是叫书倾的?”
  “一个旁门左道出身,就凭你,也配当我的师叔?在座的又有谁敢承认?”
  要说书倾咄咄逼人,如今宋弋清倒是更甚,一个挑眉咧嘴蔑笑,就叫人胆战心惊。
  宋弋清浓墨的寒眸扫过一众人,无一人敢开口反驳,甚至不敢与之对视。
  最后一眼,还冷冷的晃了不远处身负重伤的书祈珒,书祈珒也一言不发。
  宋弋清:“杀了你,又谈何欺师灭祖?”
  书倾被宋弋清怼得哑口无言,面如死灰,他不想死,他要成仙,急得大吼大叫:“即便你不承认我是你师叔,但你师承道宗,一身本领皆是我正道所授,你难道还想要杀人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