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喇叭的抽泣声响起,海格掏出了一块桌布大小的手帕给自己擦眼泪,“如果混血巨人能投票,我一定支持你…”
巴蒂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倒是费尔奇呼哧带喘,很不高兴的样子,因为他很讨厌海格的傻瓜弟弟,他总是把禁林的树木弄得一团糟糕,马人已经跟他投诉好几次了。
他们进了城堡大门,海格把他们送到前厅便转身回了猎场小屋,皮皮鬼正笑呵呵的飘在天花板上,即使被血人巴罗勒令不能参加宴会,但城堡里欢快的气氛无疑感染了他。
“哎哟!我的娇气宝宝!”皮皮鬼调皮的斜眼看着阿洛,对她猛吹气,“听说你跟傻大个儿真的结婚了,你们的儿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走开皮皮鬼!”阿洛警惕的低吼着,“别想欺负我!”
“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呢?”皮皮鬼咯咯笑着,甜言蜜语的说,“大喜的日子,就不能放松一下嘛?噢…看来这是又生了个女儿——”
他在阿洛头上跟着他们往前飞,伸长了脖子去看她怀里的伽蓝,“长得也不像傻大个儿啊。”
巴蒂威胁的举起魔杖,皮皮鬼咂咂嘴,怪叫一声飞走了,他甚至边走边唱,“伏地魔完蛋,大家尽狂欢!”
走进礼堂之前,阿洛让丈夫帮忙给仍然在熟睡的伽蓝穿好外套,然后把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上,省得她被太多人注视会哭,而费尔奇迫不及待的跑进去向邓布利多报信了。
礼堂已经成了狂欢的海洋,他们越过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尖顶霍格沃茨帽,顺着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那两张长桌之间的过道走向教师席,几百人突然静默了片刻,然后是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和嗡嗡的议论声。
阿洛路过他们时,摸了摸小巴蒂和拉巴斯坦的后背,邓布利多已经站起身迎接他们,他穿着一件华丽的紫色长袍,半月形的眼镜后边,一对湛蓝湛蓝的明亮眼睛闪闪放光。
“巴蒂。”邓布利多张开手臂拥抱了巴蒂,他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阿不思。”相比邓布利多的轻松,巴蒂则是一副忧愁万分的样子。
邓布利从衣袋里掏出一块金表,那只表样子很奇怪,有十二根指针,却没有数字,还有一些小星沿着表盘边缘转动。
他把表放回衣袋,“看来今晚的时间很充裕,我们走吧,去我的校长室谈谈,噢对了——听费尔奇说,你们开车来的,今晚不如就留在霍格沃茨吧,巴蒂,她还小。”
巴蒂点点头,仍然愁眉不展。
几人准备离开礼堂时,小巴蒂和拉巴斯坦从大声吵嚷、欢呼跺脚的人群中艰难挤了过来,尤其是小巴蒂,他一下子就抓住了父亲的斗篷。
“爸爸,你真勇敢——爸爸!”
“一会儿庆祝完就回休息室去,”巴蒂仔细的叮嘱儿子,“我跟你母亲今晚留在城堡,早上我再来找你。”
“不!爸爸!你要去哪儿,我都要跟着你!”小巴蒂倔头倔脑的说,“是跟邓布利多教授一起吗?我知道,他要跟你去谈事情,就像给我上课那样,是不是?”
“但是这个事不是你能知道的,”接收到丈夫求助的目光,阿洛轻声的说,“你先回去吧,宝贝。”
小巴蒂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强烈的好奇心让他不想离开父母,但是看到父亲突然严肃的脸色,又吭哧吭哧的放了手。
“那好吧。”他沮丧的转身。
这时,拉巴斯坦已经接过了被喧闹声吵醒的伽蓝,把她抱在怀里耐心的哄着。
“莱斯特兰奇,你跟我们走。”邓布利多说。
小巴蒂还没走远,时不时回头偷瞄父母,听到这话,他愤愤不平的跑了回来,大声的冲邓布利多嚷嚷,“不行!要么把我留下,要么一个都别想留下!”
说完,他愤怒的撕扯拉巴斯坦,想把女孩儿拿过来,“把伽蓝给我!”
拉巴斯坦当然不给,把伽蓝举得高高的,而伽蓝小大人儿似的露出了一个愁闷的表情,她开始回忆那些笔记里有没有关于分身术的咒语。
“不许胡闹——”
巴蒂的呵斥还没说完,阿洛就偷偷拧了一下他腰上的肉,她转向邓布利多,“什么事这么重要?拉布能知道,我儿子不能吗?”
“如果你信任未来他对她的感情的话。”邓布利多意味深长的说。
“我信。”阿洛放松了神情。
“走吧,”邓布利多喃喃的说,“我们应该感到欣慰。”
众人上了大理石楼梯,来到校长室门口,邓布利多示意两个石头怪兽跳到一边,他们穿过墙上的缺口,踏上螺旋型的石头楼梯,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楼梯缓缓的自动上升,直到把他们送到了一扇闪闪发亮的栎木门前,门上带着黄铜门环。
他们走进屋内,除了拉巴斯坦和伽蓝,其他三个人以前来都过邓布利多的办公室,这是一间非常美丽的圆形房间,那些精美的银器立在细长腿的桌子上,宁静的喷着烟雾,旋转着,而墙上挂着霍格沃茨历届校长的照片,阿洛猜测这个时间他们应该睡了。
等巴蒂进门时,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惊得众人差点失声尖叫——
原来是欢呼声,霍格沃茨历届男女校长在墙上的肖像画中全体起立,对着巴蒂鼓掌,有的在挥舞帽子,有的在挥舞假发,在画框间冲来冲去,互相紧紧的握手,他们在画里的椅子上又蹿又跳,一位女校长毫不掩饰的哭着,德克斯特·福斯科——对角巷弗洛林冷饮店老板的祖先,他正使劲的挥动他的助听筒,而布莱克的老祖宗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则用他高亢的尖声大喊,“请注意斯莱特林学院也起了作用!别忘记了莱斯特兰奇的贡献!”
邓布利多举起手,所有的肖像都恭敬的沉默下来,擦擦眼睛,面带微笑,热切的等着他们开口。
“我想你知道,巴蒂,伏地魔还会回来的,”邓布利多说,“其中两个东西一直没有找到。”
“是,我知道,所以我打算联合阿尔巴尼亚的魔法部扫荡森林,”巴蒂有些沮丧,不过他仍然强打起精神,“你放心,阿不思,在他消失的这几年甚至十几年里,我一定会把魔法部重新修整一番,改革近在眼前。”
“我相信你,巴蒂,”邓布利多说,“但这不是我今天找你会面的理由,实际上,我听到了一个预言。”
“什么预言?”巴蒂诧异的问,“什么时候?”
“前几天,一个又冷又湿的夜晚,在猪头酒吧里,我去那里是为了见一个想做占卜课老师的申请人,虽然这根本不符合我打算让占卜课继续进行下去的意愿,可那个申请人是一个非常知名的、天分很高的先知的玄孙女,所以我想去见她也是通常的礼节,但是,我很失望,在我看来,她一点儿也没有继承那份天赋,我彬彬有礼的告诉她,她不适合这个职位,接着我就准备转身走了。”
邓布利多站起身来,从三个茫然的孩子身边走过,来到凤凰栖木旁边的一个黑色柜子前,他弯下身子,抽下门闩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浅底的石盆,他回到他的办公桌前,把冥想盆放在桌子上,然后举起魔杖指向太阳穴,抽出几缕银色的、如同蛛网般纤细的思想纤维粘在魔杖上面,又把这些思想纤维放进石盆里。
邓布利多回到桌子后面坐下,注视着他的思想在冥想盆里旋转,飘浮,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又举起魔杖,将这些银丝般的物质挑在杖尖。
一个人影从里面冒出来,围着披肩,她的眼睛在眼镜后面显得格外的大,她慢慢的旋转,脚在冥想盆里,但当她开口说话时,阿洛听到了一种非常刺耳的、嘶哑的声音:
“拥有征服黑魔头能力的人出现了…生活在一个曾多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生于五年前的第四个月伊始,黑魔头是她的血亲,他们的灵魂十分接近…但她拥有比黑魔头更强大的力量…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生存下来…”
缓慢旋转的女人又沉浸在下面的银丝团里不见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邓布利多、巴蒂、阿洛、小巴蒂、拉巴斯坦,还有所有的肖像,谁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就连门边的凤凰也安静下来。
“爸爸?”伽蓝很轻很轻的叫了一声,因为巴蒂仍在凝视着冥想盆,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爸爸,这是什么意思呀?”
“她的意思是说,”巴蒂的喉结上下滑动,他艰难的说,“那个能彻底击败黑魔头的人,出生在1970年4月初,她的父母曾多次挫败黑魔头的阴谋。”
拉巴斯坦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的压在了自己头上,这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了。
“她的意思——伽蓝?”
邓布利多透过眼镜,打量了他一会儿。
“莱斯特兰奇,”他轻轻的说,“你应该明白血亲代表什么意思,伏地魔父母家族的所有人都已经去世了。”
“那远亲呢?”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伏地魔父亲的家族有没有远亲,如果我的调查没有出错——并且我坚信——恐怕没有了,而且你似乎忘记了她提到的那个人出生在五年前的四月初。”
“不行!”阿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断然回绝道,“那两个东西会找到的,击败黑魔头这种事我们这些大人可以做,但伽蓝还小,不行…绝对不行!”
她说得斩钉截铁,但邓布利多慢慢的说,“恐怕她没有选择,实际上,伏地魔可以通过某些魔法夺走她的身体,这一定比他重塑肉身要容易的多,他目前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拿不起魔杖而已,恐怕他现在连残魂都不如,但也恰恰是因为他只是一缕比残魂还弱小的东西,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阿洛抱着一丝希冀看着丈夫。
巴蒂沉默不语,显然是在走神。
“可是…可是…”她失望的说,退后几步,小巴蒂扶住了他的母亲,“伽蓝是我们的女儿呀,巴蒂,想想办法…你那么聪明,那么强大…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预言的最后…她说…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生存下来…所以,”拉巴斯坦说,他的内心像是有口绝望的深井,而他的话就是从这口井里捞上来的,“所以这个意思就是…黑魔王拥有不死之身,他还会回来,到了最后…他们中的一个必须杀死另一个?”
“不错。”邓布利多说。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房间安静的甚至可以听到远在办公室墙外的某个地方有叫喊喧哗的声音,学生们可能正在走回各自的休息室,准备睡觉。
小巴蒂终于能趁着拉巴斯坦走神把伽蓝抢到自己手里了,他掂了掂自己名义上的妹妹,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她柔嫩的脸颊。
“不能这样,他不能这样,”小巴蒂满怀希望的说,“伽蓝还是个孩子,她不会威胁到神秘人的,对不对?预言也不一定会成真,只要不相信——”
“恐怕他会相信的,”邓布利多怜悯的说,“神秘事务司已经记录了这个预言,魔法部并不是铁板一块,虽然伏地魔失踪了,但他的那些支持者有一部分仍然在逃,他们甚至会想方设法逍遥法外,他们都是愤怒而残暴的亡命之徒,并且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像伏地魔一样可怕,他们随时都可能在使用夺魂咒刺探情报时从某个缄默人口中得知这个预言的存在,当伏地魔卷土重来时,就有可能知道有这样一个预言,所以他会动手杀她,他相信这样做是在实现这个预言中陈述的事情,他会试图用咒语把她杀死在见不得人的恼怒中,他会坚持不懈的想要除掉她。”
“她可能会比其他任何人的处境都危险,难道我们真的相信伏地魔永远消失了吗?不,我们都知道,虽然不确定他会什么时候回来,但是我们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我们没有找到那两个东西,而且就我对他的了解,我也确信他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拉布,带着伽蓝出去,”巴蒂转头看向儿子,“你也是,我们大人有话要单独和说。”
小巴蒂垂头丧气的往外走,伽蓝虽然听不懂他们说得这么多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乖乖的呼唤着,“雷,走啊,爸爸让我们出去。”
拉巴斯坦离开前,看了他们一眼,关上了门。
等三个孩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后,阿洛望着丈夫和邓布利多,她沉重的喘着气,瘫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差哪两个魂器?”
“挂坠盒,还有一个未知的魂器,我猜测是四大创始人遗物中的一个,”邓布利多说,“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山洞中没有挂坠盒,应该是伏地魔还来不及放置在那里,仍然在他手中,而另外一个,目前一点头绪都没有。”
“等等,”阿洛思索了片刻,慢慢说道,“邓布利多,你猜测是创始人遗物,对吗?你还给我们看过一段记忆,黑魔头二十年前曾经来霍格沃茨应聘,但是被你赶走了,你怀疑他来霍格沃茨的目的是盗取格兰芬多宝剑,但是…我跟巴蒂当时见过他…”
“在八楼的走廊,”巴蒂补充道,“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你的办公室在三楼,他为什么会到八楼去呢?除了拉文克劳塔楼和魔咒课办公室,八楼并没有其他正在使用的房间了。”
“霍格沃茨有很多密道和秘密房间,”邓布利多沉思了片刻,说道,“有一次我在八楼想去盥洗室,突然看到了一个房间,那里面有我需要的一切东西,但是当我离开后,那个房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觉得你可以能需要几个调皮捣蛋、违反校规的学生,”阿洛说,“一般这种孩子才更了解霍格沃茨的秘密,就比如禁林,我从来没有去过,但我知道某些格兰芬多肯定经常夜游或者钻密道,阿拉斯托和我说过,何况他们的分数宝石总是离奇的一夜消失。”
邓布利多犀利的看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安排詹姆·波特帮我找找八楼的秘密房间。”
“至于挂坠盒,我也没什么好办法,”阿洛皱着眉,“奥莱恩的小儿子能发现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食死徒,黑魔头又主动借用了他的小精灵,他才会得知魂器的存在。”
“如果排除格兰芬多宝剑,那我们拉文克劳最有名的遗物恐怕就是拉文克劳的冠冕,但是它已经遗失了几个世纪,”巴蒂说,“在活着的人的记忆中谁也没见过它,早就失踪了。”
“活着的人?”阿洛敏锐的问,“那不如…咱们问问死人?”
“死人?”巴蒂惊讶的看着她,陷入沉思。
“我记得,巴蒂,”阿洛幽幽的说,“五年级我被皮皮鬼欺负那次,爸爸带着血人巴罗来给我出气,他特意交代皮皮鬼不能欺负拉文克劳,但他可是斯莱特林的幽灵啊…我猜他活着的时候一定很了解拉文克劳,甚至亲近拉文克劳,邓布利多,要不你问问他?”
“为什么不直接问格雷女士呢?”邓布利多说,“她才是拉文克劳的幽灵。”
“我很少跟格雷女士说话,因为她很冷淡,”阿洛说,“如果你有办法让她开口,那当然是最好的方式。”
“那是因为一代一代的学生都缠着她,想获得更好的分数,”邓布利多说,“你可能不知道,她是拉文克劳的女儿——海莲娜·拉文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