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定主意今年回家要好好练习魔药,毕竟那只黄金坩埚一直放在奖品陈列室,被擦得亮闪闪的,收在墙角的一只陈列柜里,下面标注了父母的名字,并详细说明了他们在第80届魔药锦标赛中战胜了瓦加度魔法学校和布斯巴顿魔法学校,完美的配置了高难度魔药缓和剂。
小巴蒂相信,自己一定会超过父母的荣誉,他并不想总是作为巴蒂·克劳奇一世的儿子被人提起,而是希望有朝一日别人说起父亲时,称呼他为巴蒂·克劳奇二世的父亲。
这时,女孩儿已经写完了信,正在长吁短叹,“唉,上次那封信爸爸都没有回我。”
小巴蒂越过她的肩膀去看那封信,只见漂亮瘦削的字体出现在他眼前:
亲爱的爸爸,
你到底距离我多远啊?
在我的梦里,你好近好近,
近得好像我一伸手就能碰到似的。
我还在继续旅行着,
身边的一切都飞驰而过,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人。
但有时候我真的好累,
累得都不知道我身在何处了,
我有时候甚至都忘了你,开始迷茫。
你真的好远啊!
昨天我甚至在想,
要不我就放弃了吧,
继续这样有什么用呢?
好像我一辈子也到不了你那儿。
但是我梦见你在生气,爸爸,
你说我背叛了你,我羞愧难当。
从梦中醒来时,
看着外面同样的世界,
我仿佛看到了光明,黑暗,
还有雾中的你。
小巴蒂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酸,他并不知道,到底是只见过一次父亲悲惨,还是有一个不重视自己的父亲更悲惨呢?
他多么希望父亲能把自己抱到膝头,就像个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温情脉脉的陪伴自己,如果父亲能亲亲自己,夸夸自己,给他迫切需要的认同和安全感,他一定会对父亲的期待更加充满动力,而不是如现在一般失落着,像在模糊不清的大雾中寻找父亲的影子。
“其实你很好,”小巴蒂惆怅的望了望女孩儿,既像是安慰她,又像是自言自语,“四月份那场魁地奇甚至战胜了雷尔,我相信,你父亲一定会看到你的优秀,我有时候都会在课堂上听到其他教授提起你,我想,你会是让父亲骄傲的女儿。”
“我希望是这样,”伽蓝小心翼翼的把信装进信封,喃喃道,“这次父亲会回信吧…”
“他只是有点忙,”拉巴斯坦说,“别不开心,你还有我呢,伽蓝。”
伽蓝悲哀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考试周开始了,城堡里一片不同寻常的专注,当三年级学生星期一午饭前从变形课堂出来,个个灰头土脸,因为麦格教授要求他们把茶壶变成乌龟。
小巴蒂刚说到他变出来的乌龟像甲鱼,拉巴斯坦已经火大的开始吐槽了。
“我分不清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他冷冷的说,“不都是带壳的吗?难道乌龟用腮呼吸?”
“我的乌龟上还有茶壶的花纹,不知道会不会扣分…”雷古勒斯忧心忡忡的说。
“我看你俩就是事儿多。”拉巴斯坦没好气的总结。
他们吃了午饭,回楼上参加魔咒课的考试,小巴蒂对简单的快乐咒语得心应手,让雷古勒斯发出了阵阵狂笑,最后弗利维教授只能把他领到静室里待了一个小时,等到他能考试为止,晚饭以后,他们回到休息室,开始复习其他课程。
第二天上午的保护神奇生物课考试很简单,下午考试是魔药——小巴蒂最拿手的一门课,尽管斯拉格霍恩教授十分冷淡,但他的魔药依然十分出色,缩身溶剂的材料一点儿也没弄错,上交了一份完美的亮绿色的酸性药剂。
晚上又考了天文学,而魔法史是星期三上午考的,题目是有关中世纪追捕女巫的所有情况,那天下午是草药考试,等小巴蒂从热辣辣的暖房回来时,他的脖子都被晒伤了。
星期四上午考黑魔法防御术,学生们在户外的阳光下涉水走过一处有格林迪洛的深池塘,穿越一系列满是红帽子的坑洼,再咯吱咯吱的走过一片沼泽地,不去理会一头欣克庞克发出的错误的路径指示,然后爬进一个旧箱子与博格特对决。
“你很棒,”等小巴蒂爬出箱子后,教授高兴的说,“你的博格特居然是成绩不及格,但我要告诉你,我的孩子,满分。”
拉巴斯坦和雷古勒斯的最后一场考试是占卜,但小巴蒂在同一时间还有麻瓜研究和算数占卜两门考试,以及下午的古代如尼文。
他们一起走上大理石楼梯,一直走到八楼,在教室外面排队时,小巴蒂坐到楼梯上,膝上放着一本《拨开迷雾看未来》。
教室外面的队伍缩短得很慢,一有人从那道银色楼梯上走下来,其余人就都悄声问道,“他问什么啦?考的怎么样?”
但是他们都拒绝回答。
“教授说水晶球告诉他,如果我告诉了你们,我就会遇到可怕的事情。”一个刚考完试的同学唉声叹气的走了。
拉巴斯坦指着走廊尽头银色楼梯上的活板门,轻蔑的说,“他就是个老骗子。”
“雷古勒斯·布莱克。”
雷古勒斯烦躁的起身,抓了抓头发,爬上银色楼梯不见了。
小巴蒂听着一只苍蝇在有阳光的玻璃窗上嗡嗡叫,思考这次怎么编故事诓骗占卜教授。
“我马上就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退课!”雷古勒斯又出现时,气愤的说,“我说我看到他会被麻瓜的食物噎死,他居然不信!”
拉巴斯坦幸灾乐祸的大笑,这时又听到活板门里传来声音,“巴蒂·克劳奇二世。”
塔楼房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闷热,窗帘拉拢着,壁炉里烧着火,小巴蒂轻轻咳嗽着,走到教授面前,看着那个硕大的水晶球。
“你好,我的孩子,”教授热情的说,“你一向很有天赋,现在,请你凝视这个水晶球,不用着急,慢慢来…然后告诉我,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小巴蒂俯身向这水晶球看去,这次情况有些不同寻常,除了旋转的白雾之外,他好像看见了一个银发的身影蜷缩着,但她马上就变形了。
“好像看到了我妈妈,”小巴蒂说,“唔…”
房间里热浪灼人,炉火里飘出一阵阵带香味的烟让他喉咙刺痛,他又想咳嗽了。
“她怎样?”教授低声问道,“现在,想一想…”
“还有一些黑影,”小巴蒂思索着说,“我没见过那些东西,但它们会飞,披着长斗篷…”
“是吗?”教授低语,在羊皮纸上迅速写下一些什么,“我的孩子,听你说的这些很像一种可怕的生物…你好好想想,你妈妈在做什么?”
“她在那里躺着,但又好像不是她…”小巴蒂踌躇着,有些疑惑,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水晶球里看到东西。
“你能肯定吗?”教授催促他,“孩子,你是不是看到她在地上挣扎,那些黑影出现了,慢慢向她靠近?”
“是的…”小巴蒂突然有些作呕,他又咳嗽了。
“她在做什么呢?”
“她好像在拿东西…”小巴蒂又说,感觉阵阵头晕目眩,他比任何时候都想离开这间教室和这里的闷热,“然后她喝了…”
教授欣慰的看了他一眼,“回去吧孩子,你已经尽力了。”
小巴蒂松了口气,刚要离开教室,就听到教授长叹一声,一个响亮、嘶哑的声音在他背后说起话来。
“这事儿会发生的。”
他飞快的回过身,教授靠着扶手椅的椅背,目光散漫,下巴下垂。
“您说什么?”
但是教授好像没有听见,他的眼睛转动起来,身体不断抽搐着,看上去好像什么病发作了似的,小巴蒂惴惴不安,想着要不要去医疗翼请庞弗雷夫人过来,可自己还有考试…
这时教授又说话了,声音仍然嘶哑,和他平时温柔的语调完全不一样,正在低吼着。
“她躺在那里,没有家人,被孩子遗弃,不到六年,她将主动走进那里…那个可怕的地方…为了她的孩子——”
教授的脑袋垂到胸前,然后很突然的,他的脑袋又一下子抬了起来。
“抱歉,亲爱的孩子,”他声音飘飘乎乎的说,“我可能睡着了…”
小巴蒂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怎么了,亲爱的?”
“您刚才告诉我说,她会走进一个地方…”
“我刚才什么也没有说,”教授的声音就像没睡醒似的,“我的孩子,你回去吧,满分。”
小巴蒂爬下楼梯,心里想着,那真是预言吗?可他不是个老骗子吗?
而且这跟他的母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很确定自己绝对不会遗弃母亲,毕竟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了。
雷古勒斯已经先回休息室了,等拉巴斯坦进了活板门,小巴蒂瞄了瞄四周,偷偷掏出项链,转动了时间转换器。
走廊很快就不见了,他觉得自己在飞,飞得很快,向后飞,这让他快乐,此时他眼前掠过各种模糊的云彩和形状,耳朵里有东西在猛敲,他兴奋的想叫喊,但是听不见任何声音…
然后他觉得脚下触到坚实的土地了,所有东西又都聚焦了…
此时他站在七楼的平台上,看到两个好友和另一个自己正要踏上大理石阶梯去八楼,周围没有其他人,他们也不会回头看到他。
小巴蒂匆匆往楼下跑去,把预言抛在了脑后,毕竟他还有麻瓜研究和算数占卜的考试。
考试结束后,小巴蒂拖着疲惫的两条腿离开了城堡,在阳光丰沛的午后躺在黑湖边的一棵山毛榉树下,思考在麻瓜研究考试时,那道题目“麻瓜为什么需要电力”,自己的答案是不是正确。
还有算数占卜考试中,他用数字推测某位中世纪巫师的性格是不是准确,以及古代如尼文考试中,有没有出现翻译错误,比如把ehwaz和eihwaz搞混。
他揉了揉发胀的头,感觉这一周实在吃不消,考试可比平时上课还要紧张,他一想到自己的博格特就有些颤抖,毕竟,他最恐惧的就是门门功课不及格,因为父亲一定会大发雷霆,没准儿还会把他赶出家门,并指责他给克劳奇家族和法律执行司司长丢人。
苏格兰高地初夏的阳光很温柔,暖风吹得黑湖的水面波光粼粼,不断反射着银色的光芒。
“哈哈~”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是伽蓝脱了鞋袜在黑湖的浅水滩上戏水。
小巴蒂听着她的声音再三回想,终于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错误,应该通过了所有考试,他把书盖在脸上,几个月来紧绷的神经此刻终于放松了一些。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一只脚不轻不重的踢在他脸上,把他的书都踢掉了,只听一声惊呼,一个软软的身体绊倒在他身上。
“对不起!巴蒂哥哥。”伽蓝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爬起来。
小巴蒂慢慢坐起身,对她笑了笑,“没关系,伽蓝。”
女孩儿突然坐下,捧着他的脸呼呼吹气,还帮他摘掉了金发中的几根草叶。
小巴蒂看着她放大的脸,有些惊讶,正要说什么,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大声的起哄和嘲笑声,女孩儿立刻撇下他跑去看热闹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他没有被踢伤,毕竟她还小,力气也不大,就是这个动作十分幼稚。
她居然真的认为吹吹就不疼了!
“巴蒂,快来啊!波特和斯内普又打起来了!”拉巴斯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兴致盎然的在人群里冲他喊道。
等小巴蒂不紧不慢的挤进人群里时,他见到了此生最辣眼睛的一幕:斯内普被头朝下倒挂在空中,他的长袍垂落在脑袋上,露出了瘦得皮包骨头的苍白的双腿,还有一条快变成黑色的内裤。
伽蓝突然捅了捅他,用一脸极度真诚的表情发问了,“巴蒂哥哥,树上这个人怎么不穿裤子啊?”
小巴蒂看着那条快要变黑的内裤,拼命压住呕吐的欲望,但他的脸皮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拉巴斯坦立刻把伽蓝的头往下按,“不许看,小孩子看了会长针眼。”
这场闹剧以“斯内普骂了莉莉·伊万斯泥巴种、伽蓝劝波特追去休息室”而告终,小巴蒂围观了全程,突然发现这女孩儿还挺受欢迎的,最喜欢对人恶作剧的波特跟她关系尤其好,上次魁地奇比赛她先于雷古勒斯抓到飞贼,波特高兴的差点把她举起来,而雷古勒斯一直在寝室里喋喋不休的控诉她的犯规行为——打了他的手,不然他才不会输。
人群散去后,他们往湖边走去,女孩儿突然低声问,“什么是泥巴种?”
“窃取了魔法的肮脏血脉罢了,他们身上都带着一种该死的臭味,”拉巴斯坦牵着她坐到山毛榉树下,漫不经心的说,“不用在乎这些,你是高贵的莱斯特兰奇小姐。”
小巴蒂不易察觉的皱起了眉,没有说话。
克劳奇家族虽然也是纯血,但他并不歧视麻种巫师,父母也从未给他灌输过血统论,可他的两个兄弟都是极端的纯血主义。
“但是莉莉对我很好,”伽蓝纠结的说,“她像我的姐姐一样关心我。”
拉巴斯坦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严肃,仿佛是怕格兰芬多的环境对她造成影响那样,他立刻说道,“对你好的人很多,将来会有很多人跪在你脚边。”
“我不介意你跟波特来往,但是那个布莱克是纯血统叛徒,以后离他远一点。”
伽蓝乖巧的点头,“或许我也不是纯血…”
“不,你是。”
拉巴斯坦的声音越来越低,两个人明显是在说悄悄话,小巴蒂已经听不见了,他耸耸肩,没有在意。
此时拉巴斯坦正附在女孩儿的耳边说,“黑魔王的法力很强大,他是斯莱特林的血脉,你比任何人都高贵。”
“那你呢?”伽蓝小声的问。
“我会永远效忠你的父亲,”拉巴斯坦立刻亲亲她的额头,“还有你。”
等女孩儿慢慢躺到草地上时,小巴蒂已经很累了,便也跟着躺了下来,和拉巴斯坦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她看起来很高兴,只有雷古勒斯自持纯血的身份和礼仪,不屑的撇了撇嘴,在不远处坐着。
湖边的微风吹得小巴蒂昏昏欲睡,鼻腔里都是好闻的青草气息,他一直都很喜欢夏天,这是母亲的生日,也是他一年中最快乐的季节,小时候的他经常趴在青草疯长的后院看书,没一会,母亲给他端来一盘馅饼和加了冰块的柠檬汁,吻了吻他的发顶,又回去了。
他知道,自己捣蛋的心一直期待母亲这么做,期待她亲吻自己。
一只寂寞的渡鸦栖息在山毛榉树上,刚唱出几个音符,旋即就被喋喋不休的蝉鸣淹没。
学期最后一天公布了考试成绩,小巴蒂每门课都以最高分通过了,甚至麻瓜研究的成绩是百分之三百二十,简直优秀的不像话,而拉巴斯坦只能算是马马虎虎,雷古勒斯倒是考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