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克劳又得分了,六十比零,阿洛尖叫得嗓子都哑了,如果找球手现在抓到金色飞贼,奖杯就是他们的了。
这时,他们的找球手在空中滑行着停了下来,调转头来向下俯冲,脸上露出胜利的神色——离草坪几英尺高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金色闪光点,阿洛在望远镜里看到了。
“快!快!快!”克里克力大叫起来。
斯莱特林的找球手也加速俯冲,渐渐的快要追上了,但拉文克劳的找球手左摇右晃,避开了炮弹一样的游走球,全身向前扑去,两手都离开了扫帚,看台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没错!”
他停止了下冲,手举着,看台爆炸了,他紧握金色小球,飞贼在他手指缝里拍动着双翼。
然后阿洛盯着那个逐渐下落的身影,向球场飞奔,泪水让她几乎看不见东西了。
“我们赢得奖杯了!我们赢得奖杯了!”拉文克劳的队员相互搂抱在一起下降,叫得嗓子都哑了,就这样回到了地面。
支持他们的蓝色人群一浪又一浪的冲过拦板来到球场,无数只手雨点一样落在他们背上,阿洛冲在前面,噪音纷至沓来包围了她。
球队成员被人群举到了肩头上,巴蒂看到海伦挥舞着蓝色的花环大声呐喊,丹尼跳上跳下像疯子一样,露芙金教授哭得厉害,用一面拉文克劳的手帕擦着眼泪,而邓布利多站在那里等待着,手里是那个巨大的魁地奇奖杯。
他的妻子呢?
就在这时,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腿,把他往下拖,他低头时就看到了她——她正在拼命往他面前挤,眼里滚出泪水,但脸上带着笑容。
他走到邓布利多面前,恍恍惚惚接过奖杯,把奖杯高高举起,这一刻,妻子就在他身边,把他的头拉下来,在发顶落下一个吻。
虔诚的、甜蜜的、犹如神赐的、他喜欢的,她的吻。
赢得魁地奇奖杯让巴蒂心情愉快,这种心情至少持续了一星期,他想,如果什么能让他更快乐一点,那恐怕就只有妻子的慷慨了——他想跟她求婚。
现在就连天气似乎也来庆祝胜利了,随着六月的到来,白天变得闷热而晴朗无云,他们偶尔会到黑湖边散步,带着一大壶冰镇南瓜汁和她亲手做的熏牛肉到草地上躺下。
但是他们不能经常这样做,考试临近了,无论他们多想懒洋洋的打发时光,都还不得不留在图书馆里,忍受着从窗外吹来的夏日香风的诱惑,迫使自己的大脑努力工作。
N.E.W.Ts开始了,这是霍格沃茨所能提供的最高学历,想进入魔法部工作,成为傲罗,必须具备最高学历,不过上辈子巴蒂的成绩就是年级第一,这辈子他便显得悠闲了些,开始回忆上辈子他建房时的那张草稿图。
阿洛把身体深深埋进了丈夫旁边的一张扶手椅里,在小包里翻找了一会儿,从那堆乱七八糟的书里抽出一本褐色的黑皮面的大部头。
她露出厌恶的神情,小心翼翼的把书放在桌子上,就好像那是某种刚刚死去的东西,这是父亲给她的《尖端黑魔法解密》,上面详细的描述了魂器的制作方法。
她越读越觉得可怕,真不敢相信伏地魔居然打算弄七个魂器,因为这本书里警告说,分裂灵魂会使灵魂变得很不稳定,而那还只是制造一个魂器的情况下。
书里还提到,想让灵魂重新变得完整,只有一种方法——忏悔,制作魂器的人必须真正为自己邪恶的所作所为忏悔,但那是极度痛苦的,书里有个注解,似乎这种痛苦能把人摧毁。
但黑魔头杀人如麻,他不会忏悔的,阿洛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必须联合邓布利多解决掉这个定时炸弹,不光是为了她的儿子,也是为了魔法界的芸芸众生。
战争之下,他们都是蝼蚁般的小人物罢了,如果黑魔头想对付谁,恐怕只有大难不死的男孩儿才能逃过一劫,像巴蒂这么强大的白巫师,不也一个照面,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夺魂咒吗?
而且这还是在黑魔头没有强大肉身的时候,实在太恐怖了,她知道,如果不是巴蒂手中的权利很有用,他一定会被直接杀死。
阿洛忍着厌恶翻了翻松脆的书页,就像在检查腐烂的内脏似的,寻找怎么毁掉魂器的答案,她注意到书里提醒黑巫师必须让魂器上的魔咒非常强大才行,因为魂器会被破坏力极强的东西摧毁,导致魂器再也不能修复。
把魂器撕碎砸烂、碾成粉末都不管用,必须使它再也无法用魔法修复,唯一庆幸的就是,魂器里面灵魂碎片和人的灵魂正好相反,它之所以存活,完全依赖于它的容器,依赖于它那施了魔法的载体,不然它就无法生存。
所以什么能破坏魂器呢?
“一定会有办法的。”巴蒂安慰的说,他的目光落在那本书上,就像看到了这世上最厌恶最肮脏的东西,他知道妻子对黑魔法毫无兴趣,研究这些书也只是为了帮助他更快的解决黑魔头的问题,为他大刀阔斧的改革魔法部的行动打下坚实的声望基础。
“当然,考试结束我们就去找邓布利多,我相信他会很感兴趣的,”阿洛两根手指掐住那本书,嫌弃的塞回了小包里,“啊,这大概就是我们幸福生活中唯一一点不完美——总会有极少数的人为了一己私利试图破坏大部分普通人温馨平淡的家庭。”
巴蒂只能看到她在炉火的映照下整理思路,但当她意识到他们的想法惊人的一致时,她对他出神的微笑。
这个微笑唤醒了他,他不由自主的想着她在想他在想什么,他很享受这件事,就像她也享受其中一样,他一直都爱她,而现在她更热烈的爱他,这让他想起了凌晨时分他们在房子的拥抱。
他又低头盯着那张被他画了一半的草稿图,其实他用不着这么谨慎,他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记错,他和她在那栋房子里生活了二十一年,那里每个角落都有她的身影,她的脚步声一直在每寸空气里回响,他太熟悉那里,熟悉一草一木、每个房间、遮阳伞、望远镜、大书架、特殊的法式窗户甚至风吹来的方向,他必须努力按捺住现在就想和她一起回到那里的想法,他想他们两个在二楼那间卧室里,锁上卧室门,踢开碍手碍脚的儿子和他那些玩具,把怀表放在她的枕头边,用力占有她,再用力。
“我可以在这里度过余生,”她挤进了他的扶手椅中,垂头看草稿图,手指落在其中一个房间上,“这儿,和你一起。”
这句话真熟悉,他在濒死的幻境里听到过。
他的心开始怦怦直跳,此刻他们在昏暗的休息室里,她在他怀里,坐在同一扇窗户旁,她给他拿了些吃的,一会他们会一起离开这里,他们会一起上楼,穿过狭窄的螺旋形楼梯,然后吻别,打开通向各自宿舍的门,在倒下来睡觉之前望一眼外面的黑夜和黑暗的魁地奇球场。
就像濒死的幻境。
“我只希望我们回到18岁的时候,永远不要离开,永远被困在那里。”
这是梦话吗?还是困倦让她变得异常温和了?
“永远被困在那里,永远被夏天困住,永远在这栋的房子里。”
“我希望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巴蒂艰难的说。
但他很高兴,他想,我说出来了,就像一把钳子夹住我的牙龈,成功的拔掉了一颗阻生牙。
“你在求婚吗?”
拜托!千万不要拒绝!巴蒂无声的呐喊着,不要切断我们之间现在的温暖,就像调皮的独角兽打算用它那根尖尖的兽角刺伤一匹忠诚可爱的小马的肚子。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准备好。”
巴蒂崩溃了,他感到受伤、痛苦、尴尬,就像一尾龙虾,它的壳被柳叶刀切开并取下来,但它裸露的身体在被抛回水中被同伴嘲笑和羞辱之前,被举起来让每个人都可以看到。
一双手落在他胸口上,松了松领带,然后向上滑去——缓慢的、专注而轻柔,最后那只手掌停留在他的脸上,不停的触摸着他的额头和眼睛,诉说着他们共度的多少天、多少夜的所有柔情。
他想再一次和她走上露台,想看着她在雪地里吃蛋糕,看着她踢掉那个锡纸包装,看着雪像发光的白色的手一样包裹他们,永恒而迷人。
“我答应了,巴蒂,别胡思乱想,这是我迟到的复活节礼物,给那个可能爱我比我爱他少的男人。”
巴蒂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无耻的话。
简直比那些号称中了夺魂咒来脱罪食死徒还无耻!
但他无法抗拒她的第一句话,所以他把她按在身下,闻着那股像毒药又像解药的苹果味儿,直截了当的问她。
“你想和我生孩子吗?尽管我不知道我们的生活将走向何方,想还是不想?”
“想。”
“你觉得这辈子我们会幸福吗?”
“会。”
“这个幻想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不知道,但这从来都不是幻想。”
片刻的沉默,她开口了。
“我回答了你所有的问题了吗?”
“是的。”
“你确定吗?”
“我觉得是。”
巴蒂听到她欢呼一声,搂住了他的脖子,她的大腿也夹住了他的大腿,然后他就知道,他不可避免的只能把自己全权交付与她,就像泰晤士河上的两块紧紧相依的浮冰那样。
因为爱的烈火会烧毁所有的桥梁和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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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重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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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6月24日,霍格沃茨城堡。
N.E.W.Ts考试结束之后,阿洛和巴蒂一起来到了城堡三楼的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
“请进。”
二人走进办公室后,对邓布利多低声道谢,阿洛的目光落在栖在门边的金色栖枝的凤凰福克斯身上,它个头有天鹅那么大,鲜红的和金色的羽毛光彩夺目。
“看来你已经好了。”阿洛高高兴兴的说,福克斯摇动长长的尾羽,友善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请坐吧,两位——”邓布利多顿了顿,看着他们和蔼的说,“未婚夫妻。”
“是的邓布利多,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阿洛坐下来,兴高采烈的对他宣布了喜讯,“但是我们今天会给你带来更振奋的消息。”
邓布利多显得有些疑惑,大概不知道两个学生能给他什么好消息,但他很快就神情放松,说道,“坐吧,巴蒂,还是你想喝点饮料?”
“不了。”巴蒂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有些愣神,三强争霸赛时期,当哈利·波特的名字喷出火焰杯时,他敏锐的感觉到黑魔头的阴谋即将成形,所以他在努力挣脱夺魂咒,想对邓布利多坦白,但失败了,那时他显得非常憔悴,而邓布利多请他留在城堡住一晚,也说了这句话。
“那你想喝点酒?”邓布利多微笑道,“你已经成年了,或许…”
“不,一会儿再喝,阿不思,今天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和你说。”巴蒂的声音变得生硬,一股身居上位的高官气势扑面而来,他突然向墙角一个黑柜子走去,拉开了柜门。
邓布利多狐疑的看着他,今天的巴蒂·克劳奇实在反常,不仅称呼他阿不思,甚至知道冥想盆的位置,但他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和巴蒂·克劳奇说过这件事,更别提私人谈话了。
他走到放冥想盆的柜子旁,那里摆满了酒瓶,他递给阿洛一杯葡萄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回到书桌旁。
巴蒂看着柜子里那个浅浅的石盆,双手扶在边缘处,阿洛拿着葡萄酒走了过来,看到盆口有奇形怪状的雕刻——像是古代如尼文,银光从盆里散发出来,完全分不清是液体还是气体,它像一块明亮的白银,但在不停的流动,像水面在微风中泛起涟漪,又像云朵那样飘逸的散开、柔和的旋转,它像是化为液体的光,又像是凝成固体的风——她无法作出判断。
巴蒂从袍子里抽出魔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随后他的杖尖上粘了一缕长长的、银丝般的物质,他越拉越长,银光闪闪的在杖尖上飘荡。
他把自己的记忆放到冥想盆里,邓布利多吃惊的看到了伏地魔的面孔在盆里浮动着,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到他们旁边,用修长的双手捧住冥想盆,转动着它,像淘金者转动沙盘一样。
这时,阿洛看到伏地魔的脸渐渐化成了巴蒂苍老的脸,他脸上布满伤痕,胡子拉碴,面容灰白而憔悴,他一贯整洁的头发和胡子都需要清洗和修剪,但比这更让她心痛万分的是,冥想盆中的巴蒂正在喘着气,眼珠向外突出,滴溜溜的转着,口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看上去完全疯了,他朝天花板说起话来,还带着一点儿回声。
“邓布利多!我要见邓布利多…”
“我做了一件蠢事,一定要…告诉邓布利多…”
“给邓布利多…提个醒…”
“不要离开我!我逃出来了!必须提醒…必须告诉…我要见邓布利多,都怪我…都怪我,伯莎死了,都怪我…我儿子…都怪我…告诉邓布利多…哈利·波特…黑魔头强壮起来了…”
“你进去看看吧,阿不思,这是我的错误,我必须对你坦白,”巴蒂沉思片刻,又用郑重的语气说,“未来十几年的战争大事,所有的我知道的信息,我都会告诉你。”
邓布利多神情凝重的审视着巴蒂,巴蒂也毫不逃避的回望他,嘴角紧抿,过了一会儿,邓布利多俯下身,脑袋完全伸进了冥想盆里,银色物体变得透明了,看上去像玻璃一样。
“你连儿子的事也对他坦白了?”阿洛惊讶了一会儿,毕竟她是个利己主义,不希望邓布利多从此会提防自己的小巴蒂,但很快,对丈夫的心疼又占了上风,她放下葡萄酒,双臂放在丈夫的脖子上,轻轻的搂着他。
“后面你疯了…看得我很难受,巴蒂,”阿洛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早知道是这样,我可不敢离开你,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儿子也像我一样自私,原谅我吧,我发誓以后不会再这样对你了…”
巴蒂焦虑的心情渐渐缓和下来,他其实很担心妻子想隐瞒儿子的错事,但他不得不为魔法界所有人的安危考虑,他的确心疼儿子,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黑魔头复活,蹂躏无数人的命运,这不仅仅是为了魔法界那些安于现状的普通巫师,也是为了麻瓜——在他死后,他猜测黑魔头会进攻麻瓜界——当然,黑魔头也的确这么做了,他指使巨人和摄魂怪屠戮了很多手无寸铁的麻瓜,身为坚定的反黑魔头和食死徒派系,他对于自己的老对手们非常了解。
阿洛的手指轻轻拂过丈夫的头发,慢慢把它们揉乱,又梳理整理,两个人温存了一阵子,直到邓布利多抬起头来。
“巴蒂,”邓布利多注视他片刻,突然露出一抹笑容,“我真高兴你从未来回来之后还愿意跟我坦白,是我没能找到你,我很抱歉——”
“是我们把他从阿兹卡班偷换了出来,才会有后面这些错事,”巴蒂叹了口气,说道,“阿不思,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某些事情上我可能激进一些,甚至对妻子和孩子的爱让我违背了一直以来我坚持的东西,但是我的这颗心,永远为对抗黑巫师而坚定,我也不是个懦夫,现在我认为,你可以再听一下我妻子的信息,她比我知道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