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西的来历,稍微一想就知道。
毕竟张妈的工资就那么多。
而张敏卖掉的钱,则全拿给她那个弟弟张成了。
张成这些年一事无成,最近又着了魔非要买个商铺做生意开饭馆。
他自己手头没钱, 自然催着在“有钱人家里享福”的张敏。
张敏便出此下策。
萧随手头有全部的证据。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自然是因为时白荔。
或者说,上辈子的时白荔。
否则以他的性格,张妈早该收拾收拾滚蛋了。
但上辈子的时白荔,对于张妈简直依赖到了可怕的地步……
说是当成了亲妈也不为过。
现在的时白荔虽然没那么依赖。但萧随始终不能完全放心。
他不喜欢打没有胜算的仗。
因此,收集所有证据, 再在关键时刻全部放在时白荔面前。
这才是萧随原本的计划。
可想而知,被颠覆的时白荔必然会震惊、失语、不可置信。
但也会就此对张妈心寒。
唯有重锤, 才有响鼓。
可萧随没想到,事情居然提前暴露。
张妈这个废物,竟然被人给当场拿住。
这还好意思做贼?
萧随心里烦躁。
他烦的是时白荔可能会因为张妈求求情, 便觉得这是件小事, 大方地选择原谅。
更烦时白荔会再来求他。
跟上辈子一样, 求他把张妈留下来。
萧随:“……”
想到这里, 他就感觉手痒得厉害。
一个张妈而已, 也值得时白荔这么费心对待?
凭什么?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楼,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黑沉沉的气息。
整个别墅的人噤若寒蝉, 战战兢兢。
有种世界大战即将爆发的恐怖。
然后他们就看见,萧随即将爆发地走上二楼, 即将爆发地站到了时白荔的门前。终于即将爆发——
诶?
怎么突然之间,黑气烟消云散了?
说好的爆发战争呢?
萧随听着时白荔里面的“小天使与使哥”的论调,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到底为什么要担心时白荔?
不如担心担心他自己。
门内。
时白荔已经给张妈下了最后通牒。
要么把那清单上的东西都给她找回来。
当然,找回来的方式不限。张妈是原样奉还、还是再买一个。她都无所谓。
要么……
就只好演一演铁窗泪了。
“偷窃金额严重的,要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哦。”
时白荔揉着肚子,语重心长。
“没事。不就是踩缝纫机嘛,张妈你有经验,不怕。”
张妈:“……”
她“哇”地一声,哭了。
这次不是装的。
是真哭了。
……
最终萧随走进来,阻止了这场可怕的哭戏。
当然是报警了。
连着萧随之前收集的那些证据一起。
张妈无论如何也吐不出这些钱再买一份。
她倒是还想再拉着时白荔叙叙旧、谈谈情。
但萧随已经让人把她拉下去了。
他乐得见到时白荔不受影响。
怎么会允许张妈再来破坏?
房间里只剩下萧随和时白荔。
这不是萧随第一次来时白荔的房间,但他第一次仔细地看了看。
……嗯,都是客房的布置。
整洁有余,奢华不足。
对于萧家的小姐来说,这个客房的套件还是,太简单了。
萧随这才想起来,时白荔住的还是家里的客房。
可让她现在搬去哪呢?
三楼都是萧随的空间。四楼则是萧伟奇和姚欣的房间。
虽然他们俩现在不住在这,但萧随也不想让时白荔搬进去。
他嫌脏。
“哥哥,你忙不忙?”
萧随正四处打量的时候,时白荔依旧趴在床上。
萧随投来疑问的一瞥。
时白荔抬起一跟手指头,指向了小桌板上的杯子。
“帮我续一杯姜红茶。要热的,五分糖。”
仿佛多动一下都嫌累。
萧随很看不惯这懒狗姿态。
“你今天运动了吗?”
时白荔笑容满面,第一次体会到了姨妈的好处:“我今天不能运动。我来例假了哦!”
萧随:“。”
他沉默片刻。拿着时白荔的杯子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杯热腾腾的姜红茶就到了时白荔的手上。
她呜呜喳喳:“想吃夹心饼干。”
萧随:“给。”
她阿巴阿巴:“想吃小蛋糕。”
萧随:“……下单了。抹茶和桂花味的。”
她嘁哩喀喳:“想吃锅贴,热腾腾的,哥哥亲手做的那种。”
萧随:“……”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但时白荔只是睁大眼睛,貌似无辜地看了他一眼。
就开始在床上以惊人的速度疯狂打滚。
“给我做嘛,哥哥!我现在生理期,心情起伏不定,需要你配合。我就想吃吃吃吃吃,不给我吃我就要一路滚下床,滚下楼,滚到咱家的大草坪上!”
萧随:“……”
他想象一下时白荔在大草坪上打滚发疯的场面。
她真的能干得出来。
反倒是他可能看不得。
萧随默然下楼去。
不一会儿,楼下就传来了大师傅教他做锅贴的声音。
时白荔心满意足地窝进被子,不动了。
……
萧随大概是真的有些厨艺天赋在的。
又或者反派的天赋配置拉满,做什么都一学就会。
总之。
一小时后,萧随就端着一份锅贴上楼来了。
跟时白荔要求的一模一样。
热腾腾的,他亲手做的。
时白荔把被子卷成了一个卷。
她缩在里面,只露出一个头。
看见萧随来了,她就张大嘴。
“啊——”
萧随:“……”
他停了一秒,还是夹了一块锅贴。
然后全部塞进时白荔的嘴里。
本来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来着。
毕竟这完全不是一口的量。
但时白荔居然真的啊呜一口都吃下去了……
萧随:“?”
他的妹妹不会是饭桶重生吧?
“好吃耶!哥哥你果然很会做锅贴,我没有看错你!”
锅贴好吃到时白荔居然抛弃了被子卷,爬出来自己开炫了。
她吃着满嘴是油,香得不行。
萧随感觉自己再看下去会得心脏病。
他转身就走。
只是才刚踏出时白荔的房门,便有人来汇报。
“萧少爷。宁家的少爷又来了,说是有事找……而且,还带了好多礼。”
礼多人不怪。
宁哲带了这么些东西来,谁也不好给个差脸了。
所以哪怕上次萧随压根没让宁哲进门,就把人赶走了。
这次他们还是乖乖来帮忙通报。
萧随冷笑一声。
宁哲?
上次打完游戏还不死心么?
真是让人厌烦的韧性……
萧随缓步走到了别墅外。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等待区。
还是宁哲和他。
隔着铁栅栏,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萧随也懒得跟他废话:“我说过了,少来找她。听不懂?”
他语气低沉,眼眸如墨。
上位者的气势不要钱地逸散开。
宁哲:“我……咳,那什么。大哥,我是来找你的。”
萧随:“?”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
萧随看着宁哲。
宁哲看着萧随。
萧随:“大哥?”
宁哲:“……啊对。大哥。”
其实是想叫大舅哥。
但他怕萧随真的揍人。
他还要脸。
宁哲鼓起勇气,拎起自己身边的一大堆袋子。
“大哥。我来是有点事找你的,要不……先让我进去?”
五分钟后。
宁哲坐在了别墅的小会客厅内。
好消息,他终于走进来了。可喜可贺。
坏消息,时白荔没出现。他还要继续面对萧随。
萧随站在窗边。
他身材高大,挡住了一半的阳光,看起来颇具压迫感。
虽然让宁哲进来了,但语气也没见好多少。
“有事直说。”
宁哲深吸一口气:“我的生日快到了。想请大哥和……和时小姐一起参加。地点是市郊的温泉山庄,轻松休闲,少人打扰。”
萧随干脆:“不去。”
宁哲:“……”
拒绝得也太快了吧!
但他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此刻便小心翼翼道:“时小姐之前不是进过一次医院……我知道,都是我们家的问题。但泡泡温泉有利于心情放松,对身体也有好处。我觉得其实挺适合她的。”
然后迅速补充。
“而且,我没请孟钧阳!”
萧随:“……?”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视线绕着宁哲转了转,萧随勾起了一抹嘲讽地笑容。
“你讨厌孟钧阳?”
宁哲:“……算是吧。”
萧随呵呵:“没人教过你怎么说谎么?想利用我接近她?”
宁哲的心思简直太好懂了。
萧随和孟钧阳这么多年不合,想从中掺和一脚的人不在少数。
有人想要趁机说合,得到他们两人的感激。
也有人和宁哲一样,或是挑拨,或是站队。
以为这样,就能收获他的感恩戴德?
萧随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宁哲的视线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宁哲僵住了。
这和他想的并不一样。
萧随太强势了。
根本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讨好的存在。
就在萧随准备出声让宁哲滚出去的时刻。
佣人忽然战战兢兢地在小会客厅门口出现了。
“少、少爷……小姐在问您去哪了。她说锅贴吃完了,让您再做两份。一份素的,一份荤的。”
萧随:“……”
宁哲:“……”
强势高端的黑暗萧随,没了。
只剩下一个无奈的男人。
默默走出小会客厅,进入厨房。
宁哲依稀还能听见他在问“素菜在哪”的声音。
宁哲:……
大哥,您人设崩了。
萧随去做饭了。
客人自然需要人来陪。
找不到萧随,又想吃锅贴的时白荔下了楼,不请自来。
宁哲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女神。
时白荔穿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长发披散,微微凌乱。
整个人显小了很多。
看上去有种软糯可欺的错觉。
好可爱的女神……
宁哲感觉自己血槽空了。
时白荔却没注意到宁哲的异样。
她只是看了一圈地上的一大堆礼品袋,兴致勃勃。
“这是送我们家的?”
宁哲点了点头,眼睁睁地看着时白荔高高兴兴地看了一圈。
……然后沮丧地全部丢开。
没办法,因为送的全都是什么烟酒雪茄之类的东西。
宁哲:“……”
他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按照搜索结果给“大舅哥”买的啊!
早知道就给时白荔也买点东西了。
可那样的话,萧随根本不会让他进门吧?
时白荔大概也看出这些礼物都是给萧随的。
她好奇地瞥了一眼宁哲:“你找我哥有事啊?”
看着像是求人办事的样子。
萧随毕竟是这本小说里最大的反派,能力手腕都没的说。
找他的小弟更是不在少数。
只是反派就是反派,向来不喜欢收小弟。
不像男主孟钧阳,小弟都一个排了还不满足。
恨不得全天下都是他兄弟。
这边。
宁哲猛猛点头,把手里的生日会邀请递了过去。
他只是刚才看见了萧随的另一面,有点震惊而已。
绝对不是看见女神就不会说话了。
时白荔看了一眼生日会的日期,发现就在这周末。
那她的大姨妈还没走呢。
不能泡温泉还去温泉山庄干嘛?
看别人泡啊?
她顿时没了兴趣:“我不去。”
宁哲顿时急了:“为什么?!”
时白荔奇怪:“那天不舒服不行吗?”
宁哲立刻开口:“那我改天,改到下周末,你来吗?”
时白荔更奇怪了。
看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对愚蠢的怜悯。
“你的生日日期,能改?”
宁哲:“……”
他只好找个理由:“生日不一定非要当天庆祝的。我想要你来参加。行吗?”
他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期盼地看着时白荔。
又来了。
狗狗一样的眼神。
时白荔心想她才不是狗党,她喜欢的是高冷的猫猫。
但温泉……也挺戳她的。
“既然你都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宁哲的喜悦都快突破天际了!
不过看着时白荔懒洋洋地倒在沙发里,缩成一团把毯子扯过来盖在身上的样子。
他好像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不舒服吗?是生病了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大狗狗急得团团转,就快当场后空翻了。
时白荔:“冷静。我只是生理期。”
宁哲瞬间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