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云中之前,她早就和“祝令舟”做过一些亲密的事了。
又因为木兮枝清楚“祝令舟”不喜欢她躲开他的亲吻,所以她刚在梦里是习惯性地回吻他。
谁知道梦里的是祝玄知?不是她说,这梦也太莫名其妙了。
木兮枝在扶风时还做过她抱着祝令舟,然后祝玄知将他一剑封喉的梦,她今晚更倾向于是做梦了,听到他们的声音才醒来。
不过木兮枝为了谨慎起见,走向祝令舟,凑过去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是熟悉的那股淡香。
陶长老却误会了,笑着提醒:“木姑娘,我还在这里呢。”
木兮枝:“……”
祝令舟看得清清楚楚,她不是想亲近他,而是想闻他身上的味道,为什么想闻他身上的味道,应该是对一些事有了怀疑。
但木兮枝注定不能通过味道来确认他是不是以前的那个“祝令舟”,祝令舟怀里揣了一只祝玄知给他的香囊,内含独特的香气。
木兮枝转而直起身子,不再跟狗一样嗅闻味道。
她找了个借口:“哈哈哈,我刚闻到一阵梅花香,还以为是你身上的呢,原来不是啊。”
祝令舟没拆穿她。
陶长老低头闻了闻自己,纳闷道:“哪来的梅花香,我怎么没闻到?云中是种了梅花,但这里没有,要去后山才能看到。”
木兮枝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可能是我闻错了吧。”
陶长老较真道:“肯定是您闻错了,后山的梅花再香也飘不到这里,您要是喜欢,可以跟少主去后山摘一些梅花回来。”
“不用了,谢谢。”木兮枝不想再提这件事,“我在外面待得也够久的了,先回殿内吧。”
祝令舟趁木兮枝不注意,回头看了眼大树底下的那张长椅。
他和陶长老出来寻许久未归的木兮枝时,无意看到了祝玄知俯身吻着躺在长椅上的她,但只有祝令舟一个人看见了这一幕。
陶长老本来想去长椅那里看木兮枝在不在的,祝令舟当时阻止了他,说先到另一边找找。
最后他们才回长椅找。
找到木兮枝在长椅的时候,陶长老还说:“少主,您看,人不就在这?我一开始就说要来这里找,您不听,还到别处找。”
祝令舟脑海里回放着祝玄知弯腰,专心地吻木兮枝的画面。
看来他这个弟弟非常喜欢她,祝令舟还从未见过祝玄知露出那样的神色,近乎贪恋,夹带几分不正常的病态,势在必得的神色。
“你在想什么?看路啊。”木兮枝摇了下祝令舟的手。
前面是台阶,还在想事情的祝令舟差一点就被台阶绊倒了,他抬起腿,拾阶而上,回大殿。
木兮枝回到大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祝玄知还在不在,即使她更偏向于喝酒后做了个奇怪的梦,但还是习惯进行多重验证。
祝玄知还在。
杯觥交错间,祝玄知半张脸落在阴影中,另外半张脸被烛火映照着,姣好的面容被光线分割。
木兮枝回来后不久,云中家主有事找祝令舟过去了,她转身问坐在自己身后的云中弟子:“二公子一直坐在那里?没出去过?”
云中弟子面面相觑。
他们不理解木兮枝为什么会突然问起祝玄知,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回答了:“抱歉,少主夫人,我们不曾留意过二公子那一边。”
好吧,木兮枝总算知道他们这些人平日里有多忽视祝玄知了,他就坐在他们对面也不知道。
“没事了。”木兮枝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坐直身子。
云中弟子没敢多问。
木兮枝找人要了一碗醒酒汤,喝酒果然挺误事的,这下子弄得她都分不清现实和做梦了。
不行,她决定亲自去试探一下,以忘了回敬祝玄知酒之名,走到他面前,说明来意,再举起左手的酒杯:“二公子,我敬你。”
他道:“嫂嫂有礼了。”
“应该的。”
木兮枝先干为敬。
祝玄知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木兮枝被酒水染过的唇瓣,想起刚才她张嘴迎合他的吻了,可她是不是将他当成了祝令舟?
她喝完了,轮到祝玄知。
祝玄知不拖泥带水,喝下她敬过来的那杯酒,掀起眼帘看她,低笑道:“谢谢嫂嫂的酒。”
他比她大,喊她嫂子怪别扭的。木兮枝咳嗽几声缓解尴尬:“你在这里坐了一晚上,不闷?殿外不远处的大树底下有一张长椅,你可以去那里透透气。”
“嫂嫂这是在关心我?”
木兮枝:“……”
“我不觉得闷,也不需要透气,嫂嫂要是觉得闷,可以自己去,难道嫂嫂想和我一起去?”
“我……”
祝玄知摩挲着她递过来的酒杯:“嫂嫂难道不知道大哥很不喜欢你和我走到一起?你这般,大哥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木兮枝:“…………”
她有种想将手中的空酒杯砸到他脸上的冲动,以前怎么不觉得祝玄知的绿茶味那么重呢。
这阴阳怪气劲儿真不是“祝令舟”?她喉咙像被棉花塞住。
祝玄知好整以暇地看着木兮枝,又道:“不过嫂嫂若是实在想我和你一起出去,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可以瞒着大哥。”
第76章
木兮枝刚想说话时,祝玄知放下酒杯,又道:“我开玩笑的,还请嫂嫂不要放在心上。”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祝玄知,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近身闻闻他身上的味道,不得不说,这样的想法有点变态,但她并没有别的心思。
不如,假摔?
脑子里刚浮现这个想法,木兮枝说时迟那时快,佯装被什么东西绊倒,朝前扑去,虽说被祝玄知双手扶住,但她也能闻到味道。
不是木兮枝熟悉的那股香气,而是浓郁的酒香。
祝玄知的声音在木兮枝发顶上缓缓响起:“嫂嫂,当心摔着。”接着,他将她往上一扶。
她迅速站好:“谢谢。”
他微笑:“都快是一家人了,嫂嫂用不着跟我说谢谢。”
木兮枝偏头见祝令舟回到席面上,寻了个由头也回去了,祝玄知没说什么,看着她离开。
祝令舟看到木兮枝从祝玄知那里走回来,略有疑惑,不禁问:“你怎么过去找他了?”
这句话听着像是吃醋了,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纯属好奇。
但以木兮枝对“祝令舟”的了解,他这种语气,这种问法,就是在吃醋了,祝令舟问的这句话,阴差阳错地打消了点她的怀疑。
每逢到这个时候,木兮枝都得说些好话哄着“祝令舟”,不然怕他一气之下,身体不适。
于是木兮枝牵起祝令舟冰冷的手:“我去回敬他酒。”
祝令舟“嗯”了一声,说有事要去办,让木兮枝在原地稍等片刻,说完借机松开她的手。
木兮枝环视一边四周,不太放心:“什么事?是云中家主让你去做的?这么晚了,我陪你一起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不用。”
她也不勉强他:“那好,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祝令舟出去了。
木兮枝悄摸地跟了上去,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既然心中有疑惑,那就自己寻求答案。
走出大殿,外面是木兮枝不久前躺过的长椅,她一看到那里就会想起恍若似梦非梦的场景,木兮枝掐断回忆,紧跟着祝令舟。
过长椅,再经遇雪不结冰的水池,继而到弯弯绕绕的廊道。
木兮枝不敢跟太近,怕会被祝令舟发现,只能保持着一段距离,可就是这一段距离让她在经过廊道拐角时跟丢了祝令舟。
她往前走,找了一小会还是没能找到他的身影。
当木兮枝想放弃时,终于再次看到了祝令舟身影,就在左边的一条廊道,红衣,白发,腰间挂着玉令牌,离得远,看不见泪痣。
虽说暂时看不见他眼角那颗泪痣,但这样的装扮一般是他。
木兮枝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但留意着没发出脚步声,就这样谨慎地跟着,走了大概有一刻钟,祝令舟来到云中的藏宝阁。
藏宝阁大门前没人守着,但需要来人默念口诀,放出术法指令,才能打开藏宝阁的大门。
祝令舟进去后,藏宝阁大门即将关上,木兮枝飞跑进去。
好险。
她差点被藏宝阁大门夹成肉饼,木兮枝捂住跳动得极快的心脏,怕心跳声太大,在这个寂静的藏宝阁里被有修为的祝令舟听到。
木兮枝蹑手蹑脚地往前走,没走几步,她倏然顿住。
她眼睫垂下,看着从后面倒映到前面地板的颀长影子,僵硬着身子回头看,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狐狸眼里,他眼角泪痣红得分明。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问。
木兮枝见瞒不住了,半真半假道:“跟着你来的,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悄悄跟了过来,抱歉,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但……”
“哦。”
“哦?”这么轻描淡写的?木兮枝有点不相信。
他反问:“不然呢?”
她迟疑道:“你不应该生气?觉得我这样做是不信任你?”
他低低地笑了:“我为什么要生气,你不是说了么,你实在放心不下才悄悄跟了过来,说明你是担心我,应该感到开心才是。”
木兮枝忘记“祝令舟”的脑回路跟寻常人不太一样了,而后感觉她熟悉的“祝令舟”回来了。
祝玄知发现她眼神有些微的变化,眉心一动:“怎么了?”
木兮枝转移话题道:“你为什么要来藏宝阁,跟我说一声不就得了,弄得神神秘秘的。”
他拿出一串手链,用扶桑木制成,上面浮现一轮青色光芒:“我想来藏宝阁取这串手链,给你个惊喜,但现在就被你发现了。”
她只憋出两个字。
“抱歉。”
祝玄知握起木兮枝的手:“既然你发现了,那现在就给你戴上吧,你看看,喜不喜欢?”
木兮枝:“喜欢。”
她灵光一闪,迈步往藏宝阁大门跑去,裙摆被风吹得扬起来:“我忽然记起我有件急事要做,先走一步,你可以慢慢地走回去。”
木兮枝是飞奔回大殿的,想看看祝玄知是否还在原位,事实告诉她,他在,仍坐在那个位置。
祝令舟知道木兮枝在看他,但他装作不知道,低着头。
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他们在廊道那里就互换了身份,木兮枝后面跟的人已经变成了祝玄知。
木兮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回到自己的位置,很小神地问离她最近的一个云中弟子:“我出去后,二公子有没有出去过?”
在离开前,她交代这个云中弟子帮自己留意祝玄知的动静。
云中弟子摇了摇头:“回少主夫人,没有,二公子没有离开过。”如果木兮枝仔细观察这个云中弟子,会发现他眼神有些呆滞。
可惜这边的光线不太明亮,木兮枝的眼睛又在看着“祝玄知”,所以没留意到云中弟子的异常。
木兮枝托腮深思。
今晚许是她疑神疑鬼了。
就算祝玄知想和祝令舟互换身份,祝令舟也没理由答应这个荒唐的要求。更何况,她刚认识“祝令舟”就拿法宝验过他身份了。
是了。
木兮枝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浮躁的心情平复下来。
不到须臾,祝玄知也回来了,木兮枝仰头看他。祝玄知没坐下,而是站着说:“我有点乏了,你要不要陪我回去休息?”
“好。”恰好木兮枝觉得自己今晚的脑子不太清醒。
他们派人跟云中家主和祝忘卿说一声后先行离席,经过祝令舟身边,他没抬起头看他们。
反倒是木兮枝看了他一眼,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她的疑虑打消一大半。
回去后,木兮枝沐浴一番,换掉沾染了酒味的衣裙,准备去找“祝令舟”的房间找他,还没吹灭烛火出去,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谁啊?
“是我。”祝玄知没等木兮枝问,主动说道。
木兮枝赶紧过去开门,天冷,他身体弱,在外面吹冷风容易生病。她开门拉他进来,又关上门:“你快进来,我正想去找你。”
祝玄知不想和木兮枝在祝令舟的房间里过夜,更不想用祝令舟用过的床榻,躺过的被褥:“你不就是怕我出事?我来你这里也一样。”
说得也是。
木兮枝没太纠结这个,幸亏她还没将房内的炭火弄熄,不然又要花时间点燃。不对,“祝令舟”是云中人,能控火,点火无非是眨眼的事。
她只关了门,留了一扇窗,随后上床,滚进还没什么人气的被窝里,将准备带去他房间里的汤婆子尽数塞进放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