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木兮枝无法记得原著的剧情,但她始终记得原著对祝玄知的描述,他不喜欢云中,不喜欢云中的人,包括祝令舟在内。
祝令舟的身体孱弱,遇险颇多,有一半跟他这个弟弟有关。
木兮枝还记得当时评论区有一句话令她印象尤其深刻,大约是这么说的:只要能搞定祝玄知,男主或许就不会那么多灾多难了。
不过今晚木兮枝说出“这段时间,我们可以试试”的话,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似乎还有各种因此掺合到一起,理不清。
她目光不由得有点躲闪。
祝玄知眉眼间的乌云似散开了,眼尾弯起,又伸手来与她十指相扣:“这可是你说的。”
木兮枝“嗯”了声,转开头,极为不自在,正准备说不早了,继续睡觉吧,却被他倾身过来吻住,唇齿相碰,再次摩挲到一起。
在她想喊停前,祝玄知先移开了,好像猜到她会做些什么。
祝玄知太会揣测木兮枝的心思,总能不动声色地摸到她的底线在何处,然后过去试探,不行了便及时离开,不会闹得不可开交。
木兮枝躺下后,是背对着祝玄知,说是要睡觉,此刻却无半分睡意,过了一会抬手摸上自己发麻的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因为木兮枝背对着祝玄知,所以不知道他在睁眼看着她。
*
天蒙蒙亮,木兮枝就起床出去了,睡不着,在床上翻来翻去更心烦,还不如出去走走呢。
这世上怎么会有失眠这玩意儿?弄得她心神恍惚。
成亲那晚失眠,昨晚又失眠,木兮枝眼底一片青黑,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她晚上休息不好,至于为何休息不好就不得而知了。
木兮枝没穿云中弟子服,年纪又跟云中两位公子差不多,遇见她的云中弟子能猜到她的身份,行礼问好喊:“少主夫人。”
她对云中不熟悉,瞎逛。
云中虽常年寒冷,但不得不说景色很美,霜雪成片,枯枝在雪的点缀下,恍若开出了永不凋谢的白花,木兮枝走近看了看。
今天早上又下起了小雪。
久而久之,她发鬓积攒了不少雪花,也融进这景象中。
出门前,木兮枝披了披风在身上,很厚,哪怕在外面待上片刻也不会觉得冷,本想再过一会就回去的,却偶遇祝令舟经过此地。
由于她站在较隐蔽的地方,身上的披风恰好是白绒毛的,身上还落了雪,完美隐藏起来,祝令舟没看见她,径直往前走。
否则他看见她会停下的。
木兮枝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打招呼时,祝令舟忽然踉跄了几步,他站不稳,跌倒在雪地里。
哪里还有时间给木兮枝犹豫,她离开跑过去扶起他,双手一离开袖摆就被冻红:“怎么突然摔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祝令舟惊讶道:“木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喊木姑娘喊习惯了。
木兮枝:“我出来闲逛,逛着逛着就逛到这里,刚瞧见你,还想过来打声招呼,结果……祝姨昨天不是给你看病了?怎么说?”
祝令舟被她这么关心着,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末了道:“其实也没什么大碍,有劳木姑娘挂念了,对了,执归他不在?”
他刚要将手抽回去,又感到一阵头晕,险些往她身上倒了。
“他不在,我一个人出来的。”木兮枝扶牢祝令舟:“要不,我还是送你去祝姨那里,让她给你再看看?感觉你今日不太好。”
祝令舟:“真不用。”
他比她还坚持。
木兮枝四处张望:“那我先找个地方给你坐下吧。”看到一个亭子,“走,我们去那,等你感觉好点,我再送你回去。”
“麻烦木姑娘了。”
她淡淡道:“举手之劳罢了。你还是祝谢之的大哥,我现如今和他成了亲,你也算是我家里人了,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尽管成亲一事跟木兮枝设想的不一样,但跟祝玄知成亲后,也有出手助祝令舟的理由了。
祝令舟微笑:“那我今天这是借执归的光了。”
“额,也别这么说。”
“我开玩笑的,还望弟妹你莫要见怪。”祝令舟仔细地考虑一番,还是改口唤她弟妹了。
木兮枝:“……”
弟妹这个称呼一出来,感觉她就是祝玄知的道侣了。
他踌躇须臾,还是说了出口:“你是不是因为执归向你隐瞒身份这件事,跟他闹别扭了。真的很抱歉,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木兮枝:“没闹别扭。”
“那就好。”祝令舟身子微颤,被冷的,还不停咳嗽。
她解开披风,递给他:“你先盖着,我不冷。”即使木兮枝现在回去给他拿一件披风也来不及,一来一回能将他冷得生病了。
祝令舟不好意思接:“这怎么好意思,你留着吧,我没事的,等我恢复力气后回去就行。”
木兮枝二话不说,直接给他披上了——为了她小命着想。
“……谢谢。”
“客气了。”
等祝令舟恢复力气,木兮枝将人送去祝忘卿那里再回去,一进门就看到站在窗台前赏雪的祝玄知,他歪头问:“你去哪儿了?”
木兮枝拂去肩头的雪花,朝他走过去:“随便出去逛逛。”
待木兮枝走近后,祝玄知随意搭在窗台上的手一紧,鼻尖微动,他闻到她身上有祝令舟的药味。
很浓郁。
第83章
祝玄知抬手摘下落到木兮枝发鬓上的一片雪花,指尖染冰凉,雪渐化成水,似无意问:“只有你一人?怎么去这么久。”
化成水的雪淌过他指腹。
她还在为祝令舟每况日下的身体烦恼着,照他这样的状态,没到结局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了。
“路上遇到了大公子,我看他身体不好,身边又没什么人,我将他送到祝姨那里再回来的,所以才这么久。”木兮枝没隐瞒。
祝玄知看着她走过去喝了一大杯热茶:“原来如此。”
“你不是挺怕冷的,今天出去怎么不披披风?”他目光停留在木兮枝身上的齐胸襦裙几秒。
木兮枝喝茶的动作一顿,还是没隐瞒他,她又没做什么心虚的事:“给大公子了,他差点晕倒,衣着单薄,比我更需要。”
祝玄知没多提。
她却频频看他,不禁揣测祝玄知会不会计较这件小事。
可木兮枝好像担心过头了,祝玄知看似并不在意这件小事,话题转向祝令舟的身体,他问祝忘卿有没有说祝令舟的身体怎么样。
这对他来说难得了,居然会过问祝令舟的身体情况。木兮枝是听祝忘卿说了几句:“祝姨说,他这病是无法根治的了。”
祝玄知好整以暇道:“这是整个云中都知道的事。”
“哦。”
木兮枝刚来云中,怕人怀疑,也没多打听过往事,故对此并不知情:“但祝姨说,有一味叫仙子灵的药能让他至少多活十年。”
祝玄知神色不改道:“仙子灵这味药,我从小听到大,整个云中都在找,找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找到,想来是无缘了。”
因为祝令舟的病,所以云中这些年来才会坚持不懈地找药。
但他们注定找不到。
药在祝玄知手上,他是属于宁愿将仙子灵毁掉,也不会拿出来给祝令舟食用的那一种人。
祝玄知拿木兮枝用过的杯子又倒了杯茶,抿了口,漫不经心地看着她问:“怎么,听你说话的语气,可是想替他找到仙子灵?”
木兮枝摇头。
“云中那么多人都找不到,我不会这么自不量力的。”
他放下茶杯,建议道:“我看你的裙子有点湿了,去沐浴,顺便把身上这套裙子给换了。”
木兮枝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被雪濡湿的裙摆:“就湿了一点,其实不碍事的……换就换吧,不过不用沐浴,换裙子就行了。”
祝玄知说:“你身上有股异味,有点难闻,还是沐浴好。”
她尴了个大尬。
原来他提醒自己裙子湿了,要沐浴换掉,是觉得她身上有难闻的异味,拐弯提醒自己,现在倒好,见她不明白,说得更直白了。
木兮枝下意识闻了闻自己,没闻到什么异味。她跟祝令舟待一块的时间久了,暂时习惯他身上的药味了,如今闻不出来。
“我怎么闻不出来?”
他只道:“我闻到了。”
也是,祝玄知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她身上有异味,木兮枝又认真地闻了闻,还是没有,她去拿新裙子:“算了,我去洗个澡。”
*
眨眼过了几天。
今天木兮枝一觉醒来就发现祝玄知不见了,以往他会因为抱着她的时间太久,晕过去了,比她起得晚,一般都是她先起来。
木兮枝起初没太在意,谁起得早谁睡得晚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起床去洗漱。
当木兮枝坐到镜子前梳头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辟邪前几天来找过祝玄知,说哪一天在山门下见来着,好像就是今天。
祝玄知当时说不相信辟邪的话,但却没有明确说不会下山去见他。祝玄知不会真的下山去见辟邪了吧?不行,她得去确认一下。
木兮枝飞快地梳完头,一溜烟似的下山门去了。
她猜得没错。
祝玄知是到山门下见辟邪了,根本不怕这只是个陷阱。
辟邪看着胆子大得异于常人的祝玄知,眼神微凝,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不愧是体内有朱雀的人,胆子真大。”
“我会来跟我体内是否有朱雀无关,你说你要说的事跟云中家主有关,可是真的?”祝玄知很清楚辟邪是八阶妖,有实力杀他。
“没错。”出乎意料的是辟邪单膝下跪,收起了吊儿郎当。
祝玄知虽有疑惑,却仍冷静,笑了:“你是八阶大妖,为何向我这个四阶人类修士下跪?”
辟邪行了个妖魔大礼,还用了尊称:“您既是朱雀之主,就是妖魔两族之主,我们寻了您多年,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祝玄知看向辟邪:“你说什么?我是妖魔两族之主?”
木兮枝刚跑到山门下就听到这句话,震惊到差点踏空,滚下去,却被瞬移到她面前的祝玄知握住手,这才没有摔趴下。
她抬头望着祝玄知。
辟邪见木兮枝来了,皱了下眉头,却没做什么。
祝玄知不问她为何会来,无非是记起今日是辟邪约他来山门下相见的日子,所以才会来。
他不问,木兮枝就不解释,暂且安分地站在他身边,装作他们本来就是约好一起来的样子。
辟邪还跪着。
祝玄知慢慢地笑了:“我是云中家主和祝忘卿的儿子,怎么会是你们妖魔两族之主,难道两个高阶修士还能生出个怪物不成?”
“两个人类自然是生不出体内有朱雀的您,因为他们不是您的双亲,您双亲另有其人。只要您想,我会将一切告诉您。”
辟邪抬头看他们。
“不仅如此,您双亲的死还可能跟云中家主有关系。”他道,“您有可能在认贼作父。”
祝玄知唇角始终微勾着:“好啊,那你告诉我双亲是谁?”
辟邪拿不准他这笑是在乎还是不在乎:“您母亲是蓬莱圣女,不过不是现在的蓬莱圣女。她叫祝绍,您父亲叫谢幻。”
谢幻有妖魔两族血脉。
他母亲是妖,父亲是魔。
又因为谢幻体内同时有妖魔两族的血脉,结合他自己修炼,诞生了前所未有的朱雀,也只有谢幻或他的血脉才会有的朱雀。
毕竟妖魔两族在这些年间有过数不清的结合,就是为了再得到一个朱雀之主,但没再出现过朱雀,说明这东西完全因妖魔而异。
他们不可能成功复制。
谢幻身为一个妖不妖,魔不魔的东西,本不被妖魔两族承认的,可他就是靠自己的能力,叫妖魔两族认可了他,以他为主。
不过谢幻和祝绍都死在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场人妖魔大战里,导致他们妖魔两族群龙无首,今时今日被人类修士打压,时常追杀。
辟邪当初以为谢幻之子也死了,不料还活着,就是祝玄知。
朱雀血脉还在,意味着妖魔两族可以重新扬眉吐气,最好将能这群狗东西养的人类修士全给杀了,看他们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辟邪将这些事都说给祝玄知听,希望他能回归妖魔,至于木兮枝,她是人族,还是琴川的修士,有些麻烦,但也没法管。
谁叫她是祝玄知的道侣,辟邪还是会看眼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