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方瑞方槿那么乖巧,读书又用功,你也没有什么烦心事儿,还能出来经营自己喜欢的书画坊。”周扶茵拍拍崔兰溪的肩膀,低声说着。
沈书仪和唐知简也点头,金秋笛叹息着自己没有得到采取的方法,但也说,“我倒是觉得赵二死了后,你过得更好。”
“可见夫君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夜话半晌,几人早上起迟了,暖绒的春光照射在窗沿上,几枝刚才带露的杏花插在花瓶中,带来美好宁静。
沈书仪任由白露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很快云鬓高耸,早晨才刚刚做好的桃花花环和几只珍珠钗稳稳的插在上面。
换上一身白金色的衣裙,沈书仪赶去其他几人会合,吃了早膳几人走出庄园,感受着春光潋滟。
岁月静好。
宋恒越下了马,看着面前矗立了千年的万佛寺,抿了抿嘴唇,大步走入其中。
在偏厅中等了些许,等来了住持。
“阿弥陀佛,世子此行何事?”
宋恒越抬头对上他慈和又仿若洞若观火的目光,“诚一大师,我这段时间三五几日便会做一个相同的梦境,此为何解?”
诚一大师做了个佛礼,坐到了宋恒越对面,“世子可否详细的说明?”
沉默了许久,宋恒越才面色难看的抬起头。
“梦到了我妻含泪送别,我儿哭泣狂追,之后是我妻的墓碑,我儿憎恨的目光。”
这段梦境已经困扰了他许久。
自从那次从玄清观后,他时不时就会梦到这段梦境,有时如同流水般走过,有时又如同重击塞入他的脑海。
这场景中的画面总让他心中有不好的感觉。
那些场景都是他不能接受的,他害怕这是什么不好的预警。
诚一大师晃悠悠的闭上了眼睛,宋恒越也沉默地坐着,过了好半会儿。
诚一大师才开口,“有些东西如同幻梦,就看世子您怎么想了。”
“世子啊,贵府从我寺取的驱邪圣水你可曾饮用够七七四十九天?”
本来不满意那个答案的宋恒越听到‘驱邪圣水’这四个字一顿。
驱邪?
那水的作用是驱邪。
诚一大师露出明了包容的目光,“依贫僧看,您还需要带一些回去接着喝。”
宋恒越面色黑沉的带着一壶水走了出来,走到门口狠狠地瞪了风雷一眼。
这风雷可没告诉他那水是驱邪用的。
转念一想。
那是书书求的,就算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是驱邪用的,他也会喝的。
怪不得他喝的时候总能闻到一股香火味。
诚一大师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好像叹了一口气又好像没有。
只留下一句,“风月债难还。”
沈书仪在唐知简的庄子高高兴兴的玩了两天,才一同结伴回到京都。
庆王府门口,宋恒越带着明宣刚刚下马,看着远远来的马车,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爹,那是咱们家马车,是娘回来了吧。”
明宣原本沉稳的模样化为高兴。
宋恒越拉住他的手,“是你娘回来了。”
等马车停稳,他一步走上去掀开马车,动作沉稳的把沈书仪扶了下来。
“一路可还平安,累不累?”
沈书仪随意地向他点点头,看向后面的明宣,“怎么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明宣走了两步把自己放在母亲手下,点点头,“今日老师下值得早,我也早了一点去,就回来的早了点。”
沈书仪看着他乖巧的样子,摸摸他的脸,“好孩子,走吧,回家了。”她牵着明宣往前走,看到他的目光微微挑向后面,沈书仪抿了抿唇,笑容浮现,转头看向后面眼巴巴的看着她的宋恒越。
“世子,走吧。”
宋恒越露出笑容,很有眼力见地走上来牵了明宣的另外一只手。
明宣走了几步就开始蹦蹦跳跳起来,沈书仪笑了一声,也高兴起来。
明宣前面放着一本书,他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看着。
宋恒越给沈书仪添了一盏牛乳,“书书,喝点牛乳去去乏,夜里也好入眠。”
“多谢世子。”
看着她接过,一口一口地饮着,宋恒越心里苦笑,‘谢’在他们夫妻之间是多么常见的一个字眼。
他若是做了该做的事,她从来不说什么,他若是帮她做了什么事,仅限于她,她是一定要说这个谢的。
礼貌又疏离。
“书书,你是什么时候送我的那本楚辞?我那日翻找了许久没有找到。”
沈书仪眼睛一眯,咽下口中的牛乳,“没找到?”
见他点头。
“是啊,我找了两日没有找到。”
收敛了眼中的怀疑,沈书仪把杯子放在桌上,漫不经心的回答。
“找不到就算了吧。”
“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宋恒越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看着书书慵懒疏离还带着一丝警惕的模样,心中像是确定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理解。
第178章 又遇
四月给明宣过完五岁生辰,春闱也开始揭榜了。
宋灵犀前两日一直神思不属,到了日子反而冷静了下来。
庆王妃也在等着消息,两个孩子的事儿就看春闱结果了,她也不求什么。
可一甲怎么也得有名吧。
如若不然,在这官途上还有多少前程可言。
沈书仪得到消息比她们二人还快一会儿,这会子正脚步匆匆的往正院走。
“母妃……”
看着她脚步急促脸上满带的笑容,庆王妃就知道稳了,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宋灵犀赶紧上前挽住她,“嫂嫂……”
纵然嫂嫂笑容满面,可她也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沈书仪拍拍她的手,“放心,唐公子正是头名会元,现下就能安心准备殿试了。”
只要没有其他特别的情况,头名会元基本上不会掉下一甲。
这下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尘埃落地。
唐朝景向来温润的脸庞也高兴了起来,脸上飞上一抹红意,听着众人的恭维声他心里兴奋不已。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看着母亲高兴却带泪的眼睛,还有父亲苍白欣慰的模样,他赶紧跪下。
“儿子不负父亲母亲期望。”
这些年父亲时不时郁郁,却对他的学业上心非常,母亲又撑起了整个家庭。
唐夫人抹掉眼泪,赶紧把他扶起来,“你这孩子。”
她是高兴的,这么多年刚强的她第一次掉眼泪,朝景前途有望,丈夫的一片心事也算了了,也能好好的修养。
儿子的婚事也终于有望了。
当初才听到朝景的心上人是庆王府的郡主,她其实是劝过他放弃的。
他们家是什么门第,人家又是什么门第,他们怎么能够高攀人家庆王府的郡主呢。
莫说别的,就是庆王世子妃人家选的是何等人物,给自己女儿选的夫婿又怎么能太差。
现在的婚事讲究的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媳,万万没有把自家女儿嫁入不好人家的做法。
纵然她对自己的儿子满怀期待,可也知道自家门第不够。
如果是当初夫君能够好好的,如今他们也官宦人家,可偏偏造化弄人。
可最后朝景实在是与郡主感情好,庆王府也没有瞧不起他们门第的意思,一心只看重未来女婿的品行和能力。
“太好了。”
等殿试过后,她也终于有底气上门提亲了,不然的话她连跨入庆王府都没有勇气。
“朝景,这段日子你就在家好好的温习功课,千万不要出去走动了。”
若是在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怕悔之莫及。
唐朝景自然知道自己母亲说的是何事,也知道她的症结,“我知道了,娘。”
唐夫人开始风风火火的安排打赏,又安排给各家亲戚送信。
时间慢慢过去,殿试结果出来,唐朝景中了状元。
宋灵犀听着下人的汇报立马站了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的母妃和嫂嫂。
沈书仪扑哧一笑,看着她这副活泼的模样心中感慨不已,转头对庆王妃说。
“母妃,不时新科状元榜眼探花就要从宫中出来游街,我看呀,还是由儿媳带着灵犀去看看新科状元的风采。”
她话音一落,宋灵犀脸红了一片,没有了刚刚高兴期待的模样。
庆王妃也笑了,“去吧,去吧。”
看着两人出去,庆王妃眉眼柔和,“看来这灵犀也留不住了。”
花嬷嬷把茶壶放下,“王妃应该高兴才是,孩子们都长大了,您也卸下了自己身上的责任,以后呀就高高兴兴地受着孩子们的孝敬。”
庆王妃随着她的话畅想了起来,一会儿又笑。
“是啊,都长大了才好。”
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都能过的好,她应该高兴才是。
沈书仪早早的就吩咐了自己的那家酒楼给他们留了最好的位置,一出门就直奔酒楼而去。
不多时,铜锣声响起。
宋灵犀眼睛里只剩下一抹红,这一两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沈书仪也没有打扰他们二人视线相对,悄悄地退开了身子。
看着队伍慢慢远去,宋灵犀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头对着嫂嫂那揶揄的模样,脸又红了。
“嫂嫂……”
听着她九转十八弯的话音,沈书仪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灵犀啊,嫂嫂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庆王看了唐朝景觉得可以后,一家人就已经等着这个时候了。
“说不定母妃都已经去信给父王了。”
宋灵犀有一点羞涩的挽着嫂嫂的手臂,头轻轻地靠上,“嗯。”
姑嫂二人走下酒楼,多的是人跟她们打招呼,沈书仪一一的回应着。
快要走到门口时,感受到一束如芒在背的目光。
沈书仪回头,对上了那个戴着帏帽的人,万宝如低下头,掩下了自己心中的怨恨。
为了自己的计划,还是努力掩饰着自己腿瘸的模样,慢慢的走了上来。
“世子妃安好。”
宋灵犀眉头一皱,也看出来了是何人,娇俏的面容瞬间冷了下来。
“荣阳伯夫人不好好在家养着这双腿,还出来干什么。”
她可不惯着这个女人。
哥哥多少还有惦记着那跟陈修齐虚假的朋友之谊,可她不用,她不喜欢讨厌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也更不允许嫂嫂厌恶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哦,忘记了,荣阳伯夫人本身就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自己的地位,今儿就是个好场合。”
大厅所有人都转过目光,这里今日坐着的官宦人家,基本上没人不认识场上的几人。
万宝如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眼中快要喷出火,这个时候她不得不庆幸自己戴了帏帽。
帏帽的长度已经到了膝盖,才能掩盖住她的怨恨和痛苦。
久久她才从嘴里吐出一句。
“郡主说笑了。”
宋灵犀哼了一声,“呵,本郡主有什么可跟你说笑的。”
沈书仪眼睛微眯,又紧紧的盯着万宝如看了几眼,才阻止了还要说的宋灵犀。
“回吧,母妃在等着我们了,不要在这儿跟不相关的人多费口舌。”
随着她们二人远去,大堂之中又喧闹了起来。
迎着众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万宝如低下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指甲掐出血的手心。
第179章 他已经被她抛之脑后。
春闱没过多久,庆王再次回到京都。
唐家纳采,庆王和庆王妃都同意了这门婚事,随后唐家也下了聘书。
等一系列流程走完,已经是七月了。
庆王妃和沈书仪因为宋灵犀的婚事忙碌不已,宋灵犀则安心的绣嫁妆。
“母妃,你看看我列的单子。”
放下自己手上的东西,庆王妃接过沈书仪手里的单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会不会多了点?”
她看着上面列出来的种种,疑惑的问了句,她早先就说了,宋灵犀的嫁妆公中出八成,她自己添上两成。
沈书仪只笑,“这不算多,我记得年初出嫁的敏和郡主嫁妆是一百六六抬,我们灵犀最少也得这个数。”
“儿媳首拟一百八十八抬。”
“唐府的彩礼也全在里面给灵犀带回。”只不过是箱底压得紧实一些罢了。
这个数量不会超过公主,也不会丢面子,而且宋灵犀值得那么多。
庆王妃露出点点笑意,“一百八十八抬是应该有的,可也不该是公中全出。”
“母妃,灵犀可是我们庆王府的掌上明珠,您可不能亏待她,公中给了一百八十八抬,您也得从私库补一点给妹妹。”沈书仪拉着庆王妃娇柔轻笑。
庆王妃揉揉她的手,扑哧一笑,她知道书仪的意思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必不会亏待了你的灵犀妹妹。”
说罢,她又想了想,“还是这婚期赶了些,不然我再让父亲从北海送些今年的珍珠回来。”
宋灵犀的婚期定在了十月下旬,赶在了她十九岁生辰前。
“也赶得及的,只不过是多花些银钱罢了。”
沈书仪在公中就把宋灵犀的嫁妆补齐,至于庆王妃给宋灵犀多少私房,她就不会过问了。
她又拿出一张单子,“母妃,这是府中的产业和庄子,一样给灵犀六个,您看看挑选哪几个。”
庆王妃抬头看了眼,用手指点了十二个出来。
“就这些吧,京都六个,其他地方各六个,分布均匀。”
她把单子上的东西记下,又问嫁妆银子,“压箱底的银子我准备的是六万两,母妃您看?”
她出嫁的时候摆在明面上的是五万两银子,宋灵犀那里六万两是个合适的数。
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
庆王和庆王妃私底下添的还不算。
“可以。”
公中的这些东西现在全部都是沈书仪在管。
反正书仪又不会亏待宋灵犀,庆王妃基本上都只是点头。
核对好一切嫁妆,沈书仪就开始让人准备其他东西,婚宴的事还得操心。
沈书仪忙的昏头转地,差点连自己的生辰都忘了。
去年的种种在她脑海中回荡,沈书仪直接拒绝了宋恒越护送。
“世子就留在家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