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盯了她几秒,仍旧压下眼底的那点不可置信。
……房产证。
亏她想得出来。
“周宜宁。”
他眸色黑了几分,忍住额头的跳动,不怒反笑:“你以为老子就值那么点钱啊?”
这句反问,成功让宜宁呼吸发紧,美眸染了层窘迫。
也对,裴氏在京北的地位有多高,她并不是完全不了解。
裴氏的二公子,自然是随便打发不了的。
想到这,她忍不住再次后悔。
秦绣的反应那么反常,她怎么还是掉以轻心,没察觉那杯打着外婆名号的牛奶有问题呢?
……如果裴舒语没把消息转给裴京闻,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
他的及时出现,说是重新给了她生的希望。
思及此,她小心翼翼抬头,“……那、那你这么贵,我——”
对上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眸,她脑袋逐渐低垂,指尖在衣袖里攥紧,越说越心虚,“我……负不起责。”
裴京闻不语,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顿了几秒,他拖着嗓音,懒懒陈述:“那你这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
几个动词,咬音极重,隐含深意。
愣是让周宜宁耳廓泛软。
攥紧的手指发紧,越听越恨不得原地消失:“……你,你别说了。”
“怎么?”裴京闻单手扩在她的肩膀后面,姿态散漫:“你还想白嫖我啊?”
周宜宁:“……”
“白嫖”两个字,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想强调后面的单个字。
慌忙暗暗摇头,强压心底莫名的悸动,她佯装淡定,认命般轻声问:“……那你想怎么样?”
裴京闻倒没在拐弯抹角,“得花钱。”
周宜宁愣住。
几秒后,她忽然觉得,如果掏钱的话,可能是她现在可能负担得起的方式。
于是她稍稍松了口气,问:“需要多少?”
裴京闻收回胳膊,没什么力气似的,比划了个数字。
“起码这个数。”
……八、八位数??
周宜宁瞬间呆住。
以她现在财力,把她卖了都还不起债。
看出她的僵硬,男人眼底的笑意转瞬即逝,他轻咳一声,眼尾挑起:“还有一种办法。”
周宜宁内心惊骇,不想再接他的话。
末了,他补充:“不用花钱。”
周宜宁这才抬眼,只是多少带了点有气无力的感觉。
“让你的占便宜,能变得合法化。”
周宜宁:?
明亮的美眸里写满疑惑,裴京闻表情虽正经,但说出口的话怎么看都有种引诱的意蕴。
“看你是想倾家荡产抵债呢,还是想以后都能免费摸我抱我亲我。”
周宜宁:“……”
选哪个显而易见。
只是……她咬了咬唇,有些不太明白,裴京闻怎么能用那样淡然的语调,把三个动词说那么平常啊。
显得好像她有多饥渴似的。
“发什么呆啊你,大家都看着呢。”耳畔熟悉的慵懒强调响起,将她偏到迷离的思绪扯了回来,“别急,我就在你跟前呢,回去没人了你再好好看。”
周宜宁:“……”
生怕他再说那几个词,连忙目不斜视,乖巧听着摄影师的引导。
“周小姐,往裴先生那边挪一点点。”
忍住呼吸越发明显的混乱,她照做。
“再挪一点点。”
周宜宁:“……”
为了不暴露异样,她只得用力忽略那道存在感极强的注视,慢慢移动些。
出乎意料的是,裴京闻的手臂不知怎么动作,将她连人带椅子扯过来。
在工作人员的角度,恰好是他拥住她的画面。
没等周宜宁反应过来,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
“别动。”
“恭喜你们,裴先生,裵太太。”
—
回程的途中,盯着手里那两张崭新的红本证,仍旧处在晕晕乎乎的状态中。
……整整七年没见,她原以为重逢后不会再有交集,才几天就把证都领了。
梦里都不敢发生的事情,在今天彻底成真。
她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在男人骨相优越的面上,呼吸跳跃的幅度,让她舍不得移开。
上天好像格外偏爱他。
相貌,智商,能力,家世,无一不在话下。
“真人不在你跟前么?”瞥见她思绪跑偏,裴京闻漂亮的唇角弯起,“至于紧盯照片不放么?”
猝不及防被戳穿心事,她耳根发红,想把两张证放进袋子里。
这个动作恰好赶上红灯剎车,证不仅没掉地上,还被裴京闻率先捡起来。
“……”
她动了动唇角,最终没能说出询问的话。
这种七年旧梦忽然有了具象化,周宜宁一直有种踩在棉花的不真切感。
一直持续到车子停在「枫禾公馆」门口。
好半晌意识到要解安全带,就在她打开车门的时候,才发现裴京闻并没动。
下意识的,她问了句,“你不回去吗?”
问完她不争气地开始后悔。
这话,显得他们有多熟一样。
“怎么?”替周宜宁挡住车窗顶部,他嗓音散漫而恣意,“还没分开就舍不得我了?”
周宜宁:“……”
见她偏过眼不再说话,男人倏地伸手,替她挡住清寒风吹散的落叶。
趁她愣在原地,俯身一字一句:“裴太太。”
一时还没是适应这个完全陌生的称呼,周宜宁并未反应过来。
下一秒,男人朝她靠近,嗓音长了钩子:
“我是你合法老公,记得及时查岗。”
第24章 试试
二十分钟后, 那辆奢华的黑色宾利,穿过几条老胡同,停靠在一栋风格清雅的中式庭院前。
穿过门口的假山竹林, 沿着小石板路,走了约摸十来分钟,进入客厅。
看清里面端坐的人,裴京闻的脚步顿了几秒。
啧,不愧是余总, 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
他扯下外套, 只剩宽松的衬衣, 单手插进西裤兜里, 信步闲庭走过去。
“不准备解释一下?”余相晚放下报纸,淡淡瞥向他。
裴京闻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
“就跟您见到的一样, ”裴京闻也不兜圈,唇角掀起, 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看林氏不顺眼而已。”
余相晚自然知道他没把话说完。
她这两个儿子从小就独立,在外受了欺负从不主动让家里撑腰,一般都是自己动手解决。
尤其是老二,骨子里就是离经叛道的主,只有他让别人下不了台的份儿。
现在不仅把林申揍得亲妈不认, 还打着裴氏的名义抢了林氏的重大生意, 逼得林氏把废了的林申送出国还不够,让走投无路的林老板求到她跟前。
是有那么点不道德。
心里隐隐猜到裴京闻这么做的一种可能, 但余相晚还是想听他亲自说。
“原因?”余相晚的坐姿永远端正, 语调也是南临人骨子里的那种柔和。
只有生意场上的人知道,这位余总根本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清婉, 甚至是强硬道说一不二。
“您是把合同签多了的后遗症啊,”他斜靠近沙发里,轻微侧头:“不都知道答案了,怎么还一遍遍确认?”
余相晚:“……”
话是没错,但这反问怎么听都不好听。
性格原因,除了丈夫裴安,很少有人能让余相晚情绪起伏这么大。
听这话,她微微瞪了裴京闻一眼,“养儿子要是和养合同一样简单就好了。”
还不用她
费心。
不过这小子能为喜欢的人做到这地步,确实算是有几分担当。
沉默几秒,裴京闻有些待不住,就在他准备扯个理由走,耳畔落下一道带着点怒气的雄浑声线。
“混小子,还知道回来?!”
语气中气十足,还带有那么些没好气。
接着,穿了身深色唐装的余振秋负手走来。
“外公?”先打过招呼,裴京闻绕到小老头旁边,虚扶着他,将人搀到椅子上落座:“您怎么过来了?”
高中那会儿在余家住了段时间,他知道外公的性子最怕麻烦,最喜欢一辈子住在南临老街里。
余相晚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静静等候余振秋的下文。
“还不都是你,一天净不给我省心,”余振秋怒瞪向他,“给你介绍那么好的姑娘,也没见你多主动。”
哪知,一向对“催婚”话题不是厌烦就是躲避的裴京闻,今天破天荒没反驳。
没想到这一身反骨的叛逆小子今天怎么这么顺从,余振秋愣住。
就连余相晚,秀丽的美眸,也都浮现了些许意外。
不知是良心发现不想让长辈疑惑太久,还是着急走人,他没再卖关子,薄唇勾起浅淡的弧度,“谁说我没主动了?”
“你还主动,怎么没见你主动找人姑娘聊聊天?”余振秋显然不信他的说辞,絮絮叨叨数落:“那姑娘面皮厚,想加她微信的人能绕南临三圈,要不是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儿上,怎么可能同意跟你加好友?”
知道小老头这爱操心的习惯,裴京闻难得有耐心听他说完,才慢悠悠出声:“那您还挺自信。”
见他又要生气,裴京闻低低笑道:“您放心,我这证都扯了。”
……什么证?
余振秋一双浑圆的眼珠瞪大,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
倒是余相晚,短暂的讶异后,不知想到什么,柔声笑道:“挺好。”
眼见余相晚对这话反应平淡,就跟在她意料之中一样,裴京闻眉梢轻挑:“您不反对?”
她并不否认:“嗯。”
那姑娘温柔坚韧,说起来话来嗓音乖软,是老二会喜欢的类型。
也是她很欣赏的晚辈。
余相晚接受度这么高,他眼尾的弧度不禁扬起:
“那成。”
瞥见外面越来越黑沉的天色,他半分钟都坐不住了。
“外公,有我妈陪您扯闲,等我有空了再来陪您。”
留下这句话,他直接起身。
“……混小子,这么晚了还准备去哪?”
耳畔,被风送来的疑问越来越模糊。
他头也不回,语调闲散,也不管内容能引起多大的波澜。
“陪您孙媳妇去。”
—
情绪不稳的不止只有裴京闻。
回到枫禾公馆,周宜宁在软榻坐了几分钟,耳畔越来越红,忍不住捂着被子缩进床里面。
比起羞赧,更多的是无法用言语表述的喜悦。
似乎用了知道的所有形容词,都无法表述那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明明一个月前,她还抱着既然到了年纪,挑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的想法。
结果,令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和她领证盖章的人,居然是她喜欢了八年的人。
裴京闻。
她反复在心里重复这三个字。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打断她脑子里所有不受控的旖旎。
是远在异国求学的严可薇。
她不常有时间通话,对闺蜜的想念很快取代慌乱,她随手拨了拨耳畔凌乱的发丝,这才摁了接通键。
“宁宝,你在干嘛呢?”见她磨蹭半分多钟才接起,严可薇好奇问:“怎么脸这么红?”
周宜宁:“……”
一眼被看穿,知道严可薇对她的了解有多深,扯个借口可信度也不高。
何况领证这事儿,她本就没打算瞒着好友。
见她犹豫着,严可薇也不着急,托着下巴静静等她开口。
沉默几秒。
周宜宁抿了抿唇,掩饰不住忐忑,“微微我……领证了。”
严可薇:“……???”
她想过炸裂,但没想过这么炸裂!
周宜宁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会闪婚的人啊!
怕她再继续震惊,周宜宁指尖握紧,尽量用简单的话介绍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儿。
气氛很快陷入沉默。
见严可薇的表情,先是由拧眉转为深思,再有震惊转为暧昧的笑,周宜宁:“……”
眉心不禁轻颤,有些后悔说这么直白。
万一严可薇接受不了怎么办?
结果下一秒,严可薇忽然朝她挤眉弄眼:“宝贝,你是不是和裴大佬发生什么了?”
话落,周宜宁白皙的肤色瞬间覆了层粉嫩。
纯粹是羞的。
纠结半天,她终究说不出口那晚发生的事,含糊否认:“……没有。”
严可薇啧了声,“宁宁,裴大佬那长相那身材那力度,一看就性张力满满。”
说到这,她笑得暧昧意味深长:“帅哥在怀,你这还忍得住?”
话题越来越偏。
也变得特别危险。
周宜宁只觉脚后跟都闷得慌,她赶忙解释:“……我们都没睡一起。”
严可薇有些惊讶,想透过屏幕将她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一遍。
直到周宜宁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她才拖着语调:“宝贝,你们都合法夫妻了,还准备装不熟啊?”
末了,她眉眼弯弯,“勇敢点,他已经是你老公了,快去验证验证他身体好用不。”
周宜宁:“……”
实在听不下去,也不知怎么去接她的话。
这时,打破她狂跳的心脏声,是玄关处细微的门把转动。
脑袋里忽然浮现裴舒语早上给她说的,最近要住在品牌方那,那么这个点就只剩……
脑畔浮现“裴京闻”三个字,所有的不平静都被彻底打乱节奏。
生怕严可薇再说些“危险发言”,她连忙留了“我还有事,回聊”便挂断。
下意识回头,视线正撞进一双深沉如墨的眸子。男人身姿落拓挺拔,哪怕那件白衬衣板正严肃,也能被他穿出些张扬不羁的感觉。
优越的肩腿比例,穿什么都会让人移不开视线。
严可薇那句“验证他身体好用不”几个字,瞬间在她耳畔开启高清回放。
周宜宁:“……”
四目相对。
她垂眸错开,不敢再看向他。
瞥了眼腕表,他闲散倚进沙发里,懒懒掀了掀眼皮饶有兴致问:“这么晚不休息,等我?”
周宜宁下意识反驳:“……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