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姐姐记性真好,”梁景白走近,非常自来熟坐在许溪对面,主动介绍自己,“是我外公。”
话落,他眉梢微挑看向旁边的周宜宁,“姐姐还记得我吗?”
周宜宁:“……记得。”
都这么问了,她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还真是巧,没想到来随州,都能遇见在京北认识的人。
“几天没见,梁同学又变帅了啊,”许溪最大的爱好就是欣赏帅男大,“我都快认出来你了。”
“许姐姐的赞美我就收下了,”梁景白随性一笑,余光并没离开周宜宁:“就当姐姐也夸我了。”
周宜宁:“……”
看这对话,知道几个人认识。
自家这眼高于顶的外孙,对周宜宁也有心思。
正好能使唤梁景白。
于是陈师傅双手背后,悠悠然说,“下午还要干活呢,赶紧的帮你两个姐姐把东西搬过来。”
意料之中,梁景白答应得十分爽快。
行李倒也不多,只是陈师傅的好心不容拒绝,她接受了和梁景白的一同。
她不是善谈的性子,和梁景白也不怎么熟,所以基本没什么共同话题。
好在有许溪在,时不时的玩笑,不至于让回酒店的路程太尴尬。
到了别墅,体感室内温度有些高,周宜宁索性脱掉毛呢外套,露出里面那件藕色新中式收腰长裙。
长发被她用发簪随意挽住,露出挂在耳垂的珍珠耳坠,小巧柔和的灯光下,衬得她本就白嫩的肌肤更加清纯。
别说梁景白,许溪好半晌都移不开眼。
“……你们看我干什么?”周宜宁有些不自在。
“没事!”许溪不由分说拉了把梁景白,转移话题道:“哎呀我东西好多,麻烦景白弟弟啦。”
等两人上楼,周宜宁没多想,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刚收拾好,手机震动声响起,是裴京闻打来的视频电话。
没来由的,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准备接通时,莫名想起梁景白还在,脑海里浮现上次因谢意泽被他胡乱欺负一通的画面。
这个人不讲道理时,她好像招架不住。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接通,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明明什么事也没做,周宜宁一阵心虚,本想点拒绝,大脑不知怎么回事,控制她的指尖选了右侧绿色标识。
下一秒,屏幕显示已接通。
周宜宁:“……”
刚开完会,裴京闻连口罩都没来得及摘,眉眼勾着熟悉的笑,“怎么磨蹭这么久啊?”
那双看谁都深情的眼眸,穿透力是在太强,周宜宁的呼吸乱了节奏,所有临时想好的说辞都被打乱,只能诚实说:“我、我在收拾东西。”
镜头里,周宜宁已经很努力保持镇定。
但裴京闻向来很有眼力劲儿,比周宜宁自己还了解她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在紧张?
到嘴边的话还没问出,隔着电流,只听那边传来一声亲昵的称呼:“姐姐,你收拾好了吗?”
瞬间,周宜宁的神色肉眼可见变得慌乱,她咬着下唇回道:“……还没,稍等。”
“好,”帮许溪把行李箱放下,梁景白拿起手机应声:“那我等你。”
周宜宁不敢看屏幕。
生怕让梁景白察觉到,她偏过脑袋,胡乱回应出声:“嗯。”
随后,她大脑一热,没多迟疑,拿起手机,干脆利落朝落地窗前的榻榻米走去。
即使没看屏幕,周宜宁也能感知到那双眼眸越来越幽暗。
甚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玩味。
“不解释一下?”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大个弟弟?”
他一字一句,气定神闲问。
“……他、他是陈师傅的外孙,”周宜宁垂落在袖子里的手指收紧,轻声说,“我们正巧碰上。”
来随州前,周宜宁给他提起过来云雾山拜访的对象。
好歹在京大读过一年书,裴京闻自然听过陈教授的名号,所以他才放心让周宜宁孤身过来。
只是没想到,陈教授居然还有这么大个外孙。
回想起梁景白那个称呼,裴京闻眸色微微眯起,闪过几分危险的意味。
姐姐?
叫得还真亲热。
第50章 受伤
不知是不是错觉, 周宜宁没来由的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解释地越仔细,那双落在她身上的眸子就越深邃。
明明和梁景白并没做什么, 在他这意味深长的眼神里,活像是做了多亲密的事。
“嗯,”男人不置可否,定定望向她,语调懒洋洋的, 似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还有呢?”
……还有?
他这意思, 是觉得她的解释不够详细吗?
周宜宁抿了抿唇, 知道以这人强势的性子, 只怕她今天不把话说明白,不知道要缠着她算多久的“账”。
那双看谁都深情的美眸波光暗涌, 周宜宁的脑海里倏地浮现被他摁在车里反复欺负的画面。
那次张叔还在!
这个混蛋都不知收敛。
周宜宁的耳根克制不住泛热,以免被这些荒唐的细节影响, 赶忙咬住舌尖不往下想。
“陈师傅让我们去他那住,”暗自压住这莫名的念头,周宜宁想了几秒,轻声解释道,“他是受陈师傅所托,过来帮我们搬东西的。”
裴京闻倒也不至于真怀疑周宜宁。
只是同为男性, 那小子看周宜宁的
眼神, 还真算不上清白。
怎么都让他觉得不爽。
偏偏这时,那小子再次关切问, “姐姐, 要不要我进来帮你啊?”
很正常的一句话,从他略显低磁的嘴里出来, 每个字都沾了黏腻。
瞥见他脸色肉眼可见低沉,薄唇刻意牵起漫不经心的弧度,细看之下还有几分邪性。
周宜宁心口一跳,以免造成更大的误会,她有些着急抬眸看向门外:“没关系,我可以的,你不要过来。”
角度原因,镜头里周宜宁仰起下巴,修长的天鹅颈向后绷直,露出凹凸有致的锁骨,大片肌肤雪白娇嫩,与长发的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自知的撩,才更致命。
这样的春光,一览无余。
裴京闻并没说话。
他只觉喉咙处干燥得厉害,视线紧紧落在衣领的那颗盘扣上,眸色倏地一黯,强压住心底呼之欲出的冲动。
好在周宜宁这话一出,梁景白没再追问:“好,那我在外面等你。”
周宜宁微微松了口气。
等她收回视线,正撞进屏幕里那双讳莫如深的黑眸。
猝不及防的对视,她清晰感知到心间的悸动,仿佛沉溺进他眼底的漩涡,无法自拔。
好半晌,心底似有什么破土而出,两道莫名加重的呼吸声交织勾缠。
谁都没有率先打破沉默。
还是门外的脚步声,才让周宜宁从呆愣中回过神。
“……你怎么这样看我?”她别过眼,掩饰眼底的慌乱,“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没有。”
周宜宁还没松口气,只听他拖着音尾,笑意没个正经:“看你是忍不住想亲你。”
这么混的话,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脸色如常。
周宜宁:“……”
耳根微红,心间又被搅乱了原有的平静。
她张了张口,说又说不过,眸色羞恼瞪向他。
对上这无声的控诉,他低笑了声,曲起右腿支撑着身姿,整个人看起来懒散至极。
“看来你这个弟弟,对你还挺尽职尽责的啊。”他故意拖着音尾的腔调,故意强调了一遍称呼:“嗯?姐姐?”
后面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愣是染了几分旖旎,落进耳畔说不尽的脸红心跳。
周宜宁:“……”
“我说老裴,你开完会就往外跑,躲着干嘛呢?”没等她出反驳的话,视频那端传来一道有些陌生的清冽男音。
心间莫名充满了紧张,生怕这话题继续下去会被别人听见,周宜宁赶忙说:“……溪溪喊我,我先去忙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鼓起勇气点了屏幕左侧的挂断键,迅速把手机倒扣进包里。
这会儿正是会议中途休息时间,大家最近都为手头的项目忙到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有了喘气的机会,大部分人都选择回办公室躺着休息。
贺之让瘫进椅子里,摸出手机正巧看见大学班群的消息,有个哥们刚签了工作邀请大家聚会,他正准备问裴京闻去不去,哪知连这少爷的人都没看见。
想着这哥们也算朋友,贺之让骂骂咧咧起身,打算还是征求一下裴京闻的意见。
走廊尽头的光影很淡,在男人俊逸的眉眼形成一道阴影,看不真切他的真实所想。
看起来还挺高冷。
恰巧听见他最后一句,根据对他的了解,贺之让很快猜出了个大概。
“啧,裴少这是什么表情啊?”他走过去搭上他的肩:“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你老婆抢了。”
裴京闻轻嗤一声,连眼神都没分给他半个。
默了片刻,他扯着唇,眸色疏懒:“你觉得有人能抢得过我?”
“哪能啊,就您这张帅脸,谁能抢得过你?”
这话倒不是贺之让恭维。
从每天络绎不绝来找的女孩就能看出来。
十个里面九个要裴京闻的联系方式,还有一个是题朋友找。
“要我说还是周妹妹太优秀,魅力太大了,”贺之让感慨:“先有男同学,后有弟弟,说不定下次就是青梅竹马。”
说到这,他忍不住疯狂在裴京闻的雷区蹦跶:“我看这些人里面,就弟弟吸引力最大。”
裴京闻眼神没什么温度,极其冷淡扫了他一眼。
挑战他忍耐力的次数多了,贺之让已经对他满含冷戾的眼眸免疫。
贺之让细数优点,刻意去刺激他:“弟弟年轻貌美活好有劲啊。”
一连串的形容词,成功让裴京闻本就黑沉的脸色更加难看。
“所以,”趁对方耐心告罄前,他正了正神色赶忙建议:“林主任提到的出差机会,您好好把握。”
这话倒是提醒了裴京闻。
他半眯起眼尾,敛了瞳孔里的冷戾,支起双腿转身就走。
这么无情。
贺之让一脸控诉:“连谢谢都不说,是不是兄弟啊你?”
裴京闻头也没回,声线随呼吸散在空气里:“钥匙在抽屉里。”
贺之让瞬间笑逐颜开。
那辆布加迪他蹲了很久都没蹲到,还没等他可惜多久,就知道被裴京闻盘到手,用处居然只是送老婆开着玩。
他缠了好久,甚至搬出多年兄弟情谊,这少爷都没松动。
没想到能让裴京闻答应让他过把兜风的瘾,还得是周妹妹啊。
—
两个女孩的东西,加上拍摄用的装备,满打满算也就三个行李箱。
因为去云雾村主要靠步行,有了梁景白的帮助,路程明显变得轻松很多。
中午十一点多,成功折返回小院。
把东西放在卧室,听见陈师傅的呼喊,刚出门就看见矮桌上面满满当当的菜肴。
色香味俱全,隔很远都能勾起胃里的馋虫。
“愣在哪干嘛?快过来坐,”陈师傅笑意慈祥,朝她们招招手,“都是随州本地的小菜,试试合不合口味。”
“诶,好。”
许溪第一个按耐不住,小跑着过去满脸惊讶:“陈老,这些都是您亲自下厨的呀?”
陈师傅笑眯眯点头。
“那我跟宁姐姐太幸运啦,”许溪眉眼弯弯,轻笑出声:“让您破费这么多,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周宜宁看过去,真诚说:“谢谢您。”
“这么客气干嘛,”陈师傅摆摆手,直言不讳:“景白这小子在京北,还需要你们多照顾。”
周宜宁点点头,应声:“那是自然。”
梁景白直视她,唇角勾着笑意,黑眸倒映着她的身影:“姐姐的话,我记住了。”
后面这个动词,被他咬字极重。
许溪眼尖,自然能看出这小子不对劲。
客观评价,梁景白人帅个高腿长,除了年龄小点还是学生以外,也算配得上宁姐姐。
只是宁姐姐心里有人。
而且跟姐夫更配。
毫不夸张的说,想跟姐夫抢人,可能梁景白这辈子都抢不过。
心里这么想着,许溪又扫了眼对周宜宁十分殷勤的梁景白,不动声色挡过他的小心思。
经过今天上午的接触,周宜宁还不至于呆到连梁景白热情的原因都看不出来。
只是她本就不是性子强硬的人,何况还当着陈师傅的面,她实在不好躲避得太明显。
好在有许溪解围,她才能稍稍松口气。
吃完饭,许溪不由分说喊了梁景白去洗碗。
小院里,很快只剩陈师傅和周宜宁。
按照计划,陈师傅先教她怎么分辨竹子。
说来简单,要想找到软硬度最合适的实心竹,考验的不止有眼力见,还得有耐性。
周宜宁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从决定做纸鸢的视频开始,应董教授的要求,她坚持在京大文传院听了所有的理论,课后又利用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结合视频资料,找了云雾山实心竹的文献阅读。
基本的常识她熟记于心,所以上手很快。
一下午的时间,她不仅分清了云雾山生长的竹子种类,还跟陈师傅学习了制作竹篾的手法。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清风吹动柳树树梢,在周宜宁的身后翩
翩起舞。
小院的灯火通明,在女孩干净的侧脸,落下一层柔和的微光。
镜头里,说不出的清俪,让人移不开视线。
等劈完最后一根竹篾,许溪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周宜宁紧绷的思绪才松缓下来。
先许溪一步,梁景白眼疾手快把泡好的热茶递给她:“姐姐,辛苦了。”
周宜宁推诿不过他的好意,双手接过,“谢谢。”
陈师傅坐在藤椅里,手捧着保温杯,忍不住夸赞道:“小丫头,我现在总算知道老董为什么要给我力荐你了。”
“当然是宁姐姐优秀呀,”许溪把手机递给她,状似不经意说,“姐姐你看,姐夫他刚才又在查岗了。”
“查岗”两个字,被她说得非常清晰。
周宜宁耳根微红,赶忙别过眼,“提他干嘛呀。”
简单的两句话,成功让梁景白唇角的弧度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