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指影子,还指她。
不得不说,他永远有让她心慌意乱的本事。
这双眼,含情且深情。
一句话,就让她佯装的镇定溃不成军。
对视间,周宜宁跳动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桎梏。
她定定看向他,只觉四肢发软。
下一秒。
男人单手将她抵在车门口,俊逸的五官顿时在眼前清晰起来。
所有的话被他堵住。
黑色的伞倾斜,遮住了旖旎的风和雨。
—
在路上折腾了好一会儿,回到酒店,周宜宁气闷不已,一个字都不想理他。
“生气了?”随手把衣袖挽到胳膊肘,裴京闻轻笑着问她,“要不我让你摸回来?”
周宜宁:“……”
禽兽!
看出她眼中写满的控诉,男人心情很好,单膝半跪在她的面前,语调满含着诱哄,“老婆,理理我。”
看似诱哄,只是这几个字,怎么听都不正经。
光影飘落,将她本就出众的五官衬得更加优越。
不得不说,无论看多少次,周宜宁都会无可救药沦陷。
原本想佯装强硬的心绪,顷刻变得柔软。
她张了张口,正要出声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响起。
余光瞥见备注为“林主任”的消息条,周宜宁提醒他:“你手机。”
裴京闻可谓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黑眸里波光潋滟,“那你亲我一下。”
周宜宁不禁气郁不已。
到底是谁需要查看消息啊。
见她羞恼不已,裴京闻故意不像开玩笑,一本正经逗她:“那我亲你。”
话落,他大有真要倾身上前的意思,周宜宁实在没他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赶忙推开他说:“别这样。”
对上男人不置可否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赶忙以极快的速度,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
随后快速避开,借助撩拨长发的动作,遮敛面色的不自然。
裴京闻爱死了她这明明很羞恼、却佯装淡然的样子。
不过他知道见好就收,再撩拨下去,这姑娘真得跟他翻脸。
跟接打电话一样,他翻看消息也不会主动躲避周宜宁。
亮起的屏幕,一共有两条消息:[阿闻,让你带团队去费城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五分钟后又有一条:[别装死。]
室内倏地安静下来。
周宜宁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垂在衣袖里的手指逐渐攥紧。
瞥见第一条消息,尽管之前听贺之让提起过,周宜宁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但现在他去交流的事情确定下来,说不失落是假的。
所有的心神都在她身上放着,裴京闻自然不会注意不到她情绪的转变。
也能很快察觉到她变得低落的原因。
他舍不得她难过,皱一下眉都不行。
“舍不得我啊?”他将人搂在怀里,低声说出自己的决定:“我本来就没准备去。”
这七年他在费城,想她都能想得发疯。
他实在不想过那种见不到她的日子。
那双往日里写满散漫的眼眸,此刻覆盖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周宜宁脑海里忽然浮现毕业那天在教室外面听到的对话。
“宁妹在哪,裴裴在哪。”
他的前途该是一片坦荡,如果她不能助他前程似锦,只希望不要成为阻力。
她不想因为自己,再次耽误他的选择。
比起七年前,她现在有足够的底气站在他身边。
何况他这次是代表京大附医,她不该成为他的拖累。
这一次,她想成为和他携手并进的人。
“为什么不去?”宜宁看向他,澄净的眸子里似有璀璨星光,“裴京闻,你该成为国家的骄傲,也要成为我的骄傲。”
这次耗费京大附医近一年的项目,如果和戴尔森教授的实验室合作成功,将会对国内骨科肿瘤研究产生重大的推进作用。
何况戴尔森教授的医学实验室和科研团队,综合实力的顶尖程度说是全球第一都不为过,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
和这七年的留学不同,裴京闻跟随的京大附医团队,远赴费城可以说是代表国家。
她应该尽全力去支持他。
他穿的那身白衣,本就肩负着比普通人更大的责任。
只要国家有需要,随时都要冲在一线。
知道他担心什么,周宜宁环住她劲瘦的腰身,脸蛋贴在他带了些起伏的挺括胸膛:“不要因为我左右你的选择,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裴京闻,我会一直等你,”她轻声说,“等你成为白衣英雄,等你回来。”
半晌,裴京闻都没回应。
只是环抱她的动作紧了紧。
似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
半个小时后,周宜宁洗完澡出来,轻手轻脚贴着墙壁,男人说着那些专业术语的声线,在室内格外清晰。
和他把话说开后,等不到他回消息,林主任干脆利落把电话打了过来。
周宜宁催促他接听的同时,找了个借口跑去浴室洗漱。
水流落下的同时,她看向早就准备好的纹身贴,全身的气血再次涌向脑袋。
说不出的羞涩。
那天听贺之让说,裴京闻为了永远记得她,把她的名字首字母纹在耳垂,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隔天她也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只事让她终究不敢踏进纹身店,退而求其次,在网上买了定制纹身贴。
裴舒语知道这事儿,朝她笑得意有所指,神秘兮兮给她补了一个订单。
是一条小狐貍的细链,以及一大盒蓝色包装。
收到快递的那一瞬,周宜宁羞得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
“宁宁,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裴舒语朝她挤眉弄眼,“啧啧,裴狗看你这样,不得当场发疯把你弄哭得停不下来。”
周宜宁:“……”
正因了解他,她才一直不敢拿出来。
而现在他们即将面对短暂的分别,所有的矜持都被不舍去取代。
她闭了闭眼,指尖稍稍用力,撕开那层包装。
冰凉感刺向腰间的肌肤,右侧腰窝的位置,瞬间印上“裴京闻”三个字。
白嫩的脚腕,系上那条红色的细链。
黑与白与红,极致的颜色冲突,格外吸睛。
说不出的暧昧。
周宜宁换上丝绸睡衣,及胸的长发自然披散,衬得本就明媚清纯的容颜多了些娇俏。
眉眼挑起,有不经意流出的媚。
等线上会议结束,余光落在男人站起的动作,周宜宁从背后轻轻环住他。
室内的温度倏地增高。
两道心跳加速到极致。
“裴医生。”
不同于以往的称呼,周宜宁很少会用这么公事公办的称号唤他。
第一次是重逢那天在医院。
算不上什么美好的记忆。
这次,她从他的背后,一点点挪动脚步,在他面前站定。
男人背着光,喉结艰难滚了滚,干涩充满着口腔。
“裴医生,工作做完了吗?”
忍着呼之欲出的羞涩,她又问了一句。
“怎么?”男人挑眉,眸底早已晦暗一片,但嘴上仍十分配合问:“这位周小姐,哪里不舒服?”
“裴医生,”周宜宁捉住他的手,来到纹身贴的位置,踮起脚尖在他耳畔吐气如兰,“我这儿疼。”
尾音颤抖而模糊。
周宜宁感觉心口的悸动又急又猛。
偏偏她还要忍住这双深不见底的视线穿透,保持不退避。
纤密的睫羽已经颤得不成样子,呼吸也跟着急促到剧烈。
角度问题,纹身贴那的位置,恰好清晰可见。
她清晰感知到了裴京闻呼吸的变化。
他紧紧盯着她的脸蛋,漩涡汹涌不平。
像酝酿着什么,猛烈至极。
这眼神,周宜宁知道他克制得有多难。
在他的注视下,周宜宁鼓起的勇气渐渐松散,四肢满是紧张。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及时止损,男人忽然将她打横抱起。
身姿的悬空,她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
等在沙发坐定,男人吻住她的耳垂,语调勾满了诱引:“乖乖,坐上来。”
第65章 干涩
隔天下午, 如果不是许溪的电话,周宜宁都没法主动从困顿中醒过神。
习惯性点了接通,却没反应过来是视频通话, 白嫩的胳膊掀开被子,大片的红痕就那样展露在镜头里。
“……好家伙,难怪我给你打了这么多遍电话都没接,”到嘴边的催促都变得结结巴巴,许溪震惊, “姐夫这是对你做了什么啊,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啦?”
几句调侃, 瞬间驱散了萦绕在她脑海的旖旎, 周宜宁堪堪找回失神的思绪。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暴露了什么,周宜宁:“……”
说不出的窘迫, 周宜宁脸蛋红得几乎滴血,赶忙躲回被子里, 尴尬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又不能一直静默下午,担心被许溪调侃更多,她硬着头皮转移话题:“……你、你找我什么事?”
连轴转了七天,韩师傅今天有事外出,周宜宁昨晚就决定了今天休息。
所以才敢任由裴京闻那么放纵。
加上窗帘的效果,模糊了对时间的感知力, 她又累到极致, 这一觉睡得格外昏沉。
“是这样,央华台的纪录片临时提前拍摄时间, ”知道她脸皮薄, 许溪收了对她的打趣,“念姐姐的意思是提前去甘州, 如果你同意的话,她现在就和姚师傅联系。”
姚师傅正是瑶光村村长,大孙女是凤火舞仅剩的传承人,可惜受了腰伤不能再跳,生怕这种古老的祈福仪式就此失传,爷爷会就此心怀遗憾,小孙女抱着试试的心态,找到「八月安宁」的账号发了私信。
巧的是,在一众眼花缭乱的私信和艾特中,许溪并没错过这种小众非遗形式。
只一眼,周宜宁就被“火除邪祟,百家安宁”的字眼震撼住。
当即下定决心,去学习这种传承千年的文化。
现在纪录片的录制更改时间,为了提高视频的拍摄效率,周宜宁必须调整拍摄进程。
提起工作,大脑里那些旖旎消散了些,她轻声应道,“好,你让念念看着安排。”
言念做事向来有条不紊,交给她安排周宜宁很放心。
“成,那就定啦,”征求过周宜宁的意见,许溪笑容满满,“宁
姐姐,祝你跟姐夫玩得开心哦,不着急还有今天晚上呢,放心,这下没有人会影响到你们~”
话落,像是为了证明这话的真实性,她赶忙挂断电话。
“……”
怎么说来说去,话题又绕到裴京闻身上了啊。
无奈叹了声,她想掀起被子起身,余光落在散乱满地的裙子,那些不堪入耳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
说不出的凌乱。
她赶忙别过眼,看向自己的腰窝处。
肤色干净白皙,除了被他留下的红色指印没完全消退以外,再没其他痕迹。
至于“裴京闻”三个字,早就在他一次次的逼近中被别样的意蕴所取代。
……克服信誓旦旦说防水的。
结果昨晚在浴室里不知呆了多久,就被冲散地看不出来。
回想起昨晚那双晦暗至极的黑眸,似有汹涌的波浪吞噬着她。
好不容易缓和的燥热又极速覆盖所有的感知。
深觉不能再耽误下去,周宜宁挣扎着起身,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去浴室。
略显冰凉的水流洒落,将一室的燥热抚平了些。
随手把长发绑起,视线稍稍往下,本就不够平静的耳廓更加不自然。
没忍住又在心里把裴京闻骂了一顿。
看她眼泪掉落,还说先勾引的是她。
在他步步紧逼下,她连争论的力气都没有。
太多难以启齿的情话,被他半逼迫半引诱,俯身在他的耳畔,翻来覆去念给他听。
每个字的语调,都颤得不成样子。
眼见镜子里的脸蛋,被雾气蒸腾得越来越红,周宜宁赶忙垂首,用凉水往脸颊扑了扑。
等那种难以言喻的羞涩舒缓了些,她克制住喉间的干涩,关掉水龙头,放慢了脚步,艰难折返回卧室。
手机屏幕亮起,是裴京闻发来的叮咛:[老婆,事出紧急我先回京北了。]
[记得想我。]
时间显示两个小时前。
看来她的确睡得意乱神迷。
正经的关心,周宜宁还是主动打开聊天框,指尖翻飞编辑文字:[好。]
[现在到医院了吗?]
刚发送成功,就收到对方的回复:[到了。]
[怎么才回我?]
还好意思问!
她这样,不都拜谁所赐!
周宜宁忍不住气闷,[都怪你。]
她都说不要了,还被他翻来覆去欺负。
不仅行为过分,说的话也让她羞耻到不知该怎么反驳。
要不是那一盒用完,只怕还不会放过她。
周宜宁没忍住,瞪向他的眼眸里,写满了控诉。
不过她眼尾的红晕还没完全缓和,说控诉,对裴京闻来说,完全是一种无声的撩拨。
所有又被他连哄带骗,拆开了另一种包装。
也不知道他究竟哪儿来那么多的精力!
到最后,她唇瓣边只剩呜咽声,连恳求他的力气都没有。
跑偏的思绪,还是被新浮现的消息条拽回:[嗯,我的错。]
这人认错,每次都从善如流。
结果这个念头还没持续多久,裴京闻一本正经说:[还疼吗?]
[临走前我给你涂了药,如果还疼,你自己再涂点。]
虽然对他的动作没什么印象,周宜宁本能觉得从他嘴里出来的“涂”,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词。
余光瞥见那只药膏,脸蛋顷刻烧得通红,她赶忙回复:[不疼了。]
[我先去忙。]
不等裴京闻回复,她直接退出微信,把手机倒扣进桌面。
这个流氓每次都不知收敛,万一继续说下去,他的这些用词被别人看到……周宜宁不敢往下想。
索性打断他的话,让自己陷入忙碌中。
她打开笔记本,暗暗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住总是撩拨她心弦的身影。
她从不做无准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