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一次她也就认了,哪儿还能天天钻,她疑心是他半夜把她抱过去的,她想着要装睡逮他一次,只是她都撑不住,最后装睡变成了真睡,她再醒来,又跑进了他的被窝,她的被子是龙凤呈祥,他的被子是鸳鸯戏水,她特意区分过的。
按照他的意思,她天天都在对他耍流氓,她还没地方伸冤去,因为铁证如山的事实摆在那儿,咬他的下巴,更是给这个事实盖了个深深的烙印。
她那天翻冰箱,想自己做个肉菜,咬下巴还好,她就怕自己在睡梦中再抱着他的嘴啃起来,那她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结果她发现冰箱里存的肉都不见了,包括她买的牛肉和猪蹄,她想着没准是中秋快到了,他送冯远或者易然他们了。
转天她划拉着钱包里的钱,去肉铺多买了些肉,路过甘家烧鸡店,又买了两只烧鸡,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些大虾和几只螃蟹,所有的东西都一分为二,一份留着他们自己吃,一份明天中秋带回娘家。
两人回到家,她收拾院里的衣服,他去冲澡,他冲澡很快,她还没收拾完衣服他已经出来了,眼看要往厨房走。
谭溪月抱着一摞衣服截住他,她这几天真的是有些怕土豆白菜和豆腐了,她委婉开口,“要不今晚我做饭,你忙了一天应该也累了。”
陆峥沉默地看着她。
他现在这个眼神,让她想起那晚她说睡腻他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
谭溪月被他看得有些别扭,只能道,“我买了肉和一些菜,都放在了冰箱。”
他扯了下嘴角,迈步继续往厨房走。
她开始还不知道他扯那嘴角是什么意思,等上了饭桌,她才知道,他扯嘴角的意思就是她买她的,他做他的,饭桌上的菜照例还是土豆白菜和豆腐。
谭溪月看他,他这是要和这三样菜较上劲儿了吗,陆峥拿出一张早就写好的纸放到了桌子上。
【肉吃多了会腻你不是怕腻我们这一个月都吃素】
……谭溪月被这张纸堵得一时语塞,原来他在这儿等着她呢。
吃素……就吃素,不就一个月,她又不是不能在外面偷吃,不对,干嘛要说偷吃,她花自己的钱,吃也吃得光明正大。
谭溪月晚上睡觉前,直接从沙发山上拿过来几个抱枕,横在了两人中间,她就不信,有抱枕挡着,她还能钻他被窝。
她在这边一通忙活,他像是一点儿也不关心她在做什么,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的,懒懒散散地靠在床头翻着书看,黑发微湿,上身赤裸,腹肌壁垒分明,黑裤松松垮垮地挂在瘦劲的腰上,那两道半隐半现的人鱼线在灯光下,像是蕴着用不尽的力量。
谭溪月不动声色地暼他一眼,过一会儿又暼了一眼,心里暗自腹诽,现在又不是夏天,还动不动就不穿衣服,毯子也不知道盖一个,冻感冒了才好。
冻感冒了别说吃肉会腻,就是吃那土豆白菜豆腐都不一定会有胃口,到时候她就把大鱼大肉的摆在他面前,她吃,就让他看着,腻不死他。
谭溪月钻到被子里,背冲着抱枕,闭眼睡觉,要是这样她还往他被窝里钻,明晚她干脆去睡沙发好了。
陆峥从书上移开视线,看一眼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那排抱枕,又看一眼那头那个拱起的小山丘,他慢慢悠悠地伸出脚,将床尾的那个抱枕直接踹到了地上,不一会儿,翻一页书,又踹一个。
谭溪月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明天中秋节,厂子里放一天假,她脑子里不用绷着要早起的那根弦儿,秋冬的早晨,暖暖和和的被窝又很容易让人犯懒,她的脸和掌心贴着的地方更是暖和,她无意识地蹭了蹭脸颊,手想往更暖和的地方探去,手腕却被人摁住。谭溪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去看。
她的头发睡过一夜,更显蓬松慵懒,莹润的肌肤晕出一层淡淡的粉,红唇微微张着,清纯又魅惑,陆峥拂开她脸颊边的头发,托起她的下巴,倾身裹上她的唇。
谭溪月的意识还没有从睡梦中醒过来,她微仰着头,很自然地回应着他给过来的吻,濡湿的吸吮声轻轻重重地在微凉的空气里漫开,她身体深处的燥热也跟着一点一点地向外散。
谭溪月双手搂上他的脖子,不自觉地想加深这个吻,陆峥盯着她脸上的神情,双手箍上她的胳膊,一用力,直接将她拉开,谭溪月看着他,雾濛濛的眼神里有茫然也有不解。
陆峥喉结一滚,扣住她的后脑勺,再一次狠狠亲上来,最终又极力压制住血液里的奔涌,断开两人纠缠的呼吸,翻身直接下了床,只留她一个人在凌乱的红被间。
谭溪月轻喘着气,身上不知道是哪儿,反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她拎起一个抱枕朝他砸了过去,他干嘛要一大早地招她,既然招了她,还不招到底,他倒是走得干脆。
陆峥接住抱枕,慢条斯理地揩去唇上的银丝,又在小黑板上慢条斯理地写道,【你在气什么 你不是睡腻我了】
谭溪月怔怔地看着小黑板,人慢慢醒过神儿来,她仰躺到枕头上,慢慢平缓着呼吸,她有什么可气的,她一点儿气都没有,谁气谁是小狗。
她一脚将她腿下压着的抱枕踢到了地上。
抱枕上的小狗冲她笑得欢实。
第31章
谭溪月上午先把今天定出来的学习任务提前给完成了, 简单吃了点儿东西,然后骑车去了服装市场,嫂子那个店面, 合同已经签完了, 这两天正在收拾,谭溪月去看看有没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
她到的时候,小店门口一圈人正围着嫂子, 谭溪月怕是出了什么事情,脚步变得急起来,走近才发现, 那些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两个红澄澄的大石榴,正在和嫂子说说笑笑地聊天,虽是在说笑, 但气氛里好像有一些紧绷的不对劲儿。
沈雅萍看到谭溪月, 才算真正的眉开眼笑,“小月儿,你怎么现在来了?今天不去厂子?”
谭溪月站到沈雅萍身旁,和她并肩,“我们今天放假,我想着来帮你一块儿收拾收拾。”
一位五十出头的中年妇女眼睛亮起来, 盯着谭溪月的脸仔细打量, “呦,这是你妹子吧,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十里八乡怕是都再找不出一个这模样儿的。”
沈雅萍拉上谭溪月的手, “这是我们家小姑子,比我亲妹子还亲。”
中年妇女道, “那你们姑嫂俩的感情可真好,少见,我瞅着你俩的脾气都挺好的,一看就是好相处的人。”
沈雅萍笑着回,“婶子,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我们姑嫂的感情是特别好,但我这脾气是真算不上好,我就是炮仗一个,谁要是干了那不讲理的事儿,惹到了我,甭管你是谁,我拎起棍子来就能跟人干上一仗,从小到大,我打架还没输过,我娘都说就我这脾气,在婆家肯定不受待见,可老天爷偏疼我,让我遇到了一个好小姑子,从我嫁进门的那天,就没把我当外人,不说别的,就我和她哥要是拌起嘴来,她哪次都站我这边,我这人脾气虽然不好,但心眼子直,没那些弯弯绕的花花肠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将心比心,谁真心对待我,我肯定也是掏心掏肺。”
谭溪月听出了沈雅萍的话里有话,也不插嘴,配和着沈雅萍只当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子。
沈雅萍眼睛扫向旁边一个尖脸的瘦高女人,笑容加深,话却说得不客气,“不过别人要是来混的,我也不是个怕事儿的,”她说到最后,又看回中年妇女,和和气气道,“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婶子。”
中年妇女笑得勉强,“是这个理儿没错。”
其他人也跟着你一句我一句地应和,唯有那个尖脸的瘦高女人不屑地撇撇嘴,想把沈雅萍刚给的那两个大石榴扔下就走,可又有些舍不得,这么红的石榴一看就好吃。
几个人你客气我也客气地又说了几句,又谢谢沈雅萍给的石榴,最后借口还有事儿,就都散了,中年妇女走之前又瞅了谭溪月好几眼,越看越觉得满意。
人走后,谭溪月有些担心地问沈雅萍,“这些都旁边的商户?”
沈雅萍领着谭溪月往店里面走,“对,我刚一出来,一群人就乌拉拉地一块儿过来了,说是来看看我这儿要弄什么,其实就是想给我个下马威,你不用担心,我有这个心理准备,他们已经在这儿干了好些年,我这初来乍到,他们肯定想压我一头。我刚看了,其他人都没事儿,毕竟做买卖就图个和气生财,没什么大事儿谁也不愿意和人结梁子,就那个瘦高个的女人,应该是个刺头儿,不过应该也不会太刺到哪儿去,主要她想什么都会写在脸上,比那笑里藏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要好对付得多。”
谭溪月看沈雅萍已经有了应对的主意,也就放心下来,嫂子脑子灵,也能说,待人处事更是有自己的一套章程,做生意肯定错不了。
沈雅萍一一打开店里的灯,有些兴奋地拍拍谭溪月的胳膊,“不说她们了,你快来帮我看看我这装修,我还正想找你来看呢。”
谭溪月一眼扫过去,只觉惊喜。
四面的墙还有天花板都刷成了淡淡的奶黄色,浅绿色的窗户框,这两种颜色搭配融洽,灯一开,更显柔和,墙上挂着几幅风景画,中间错落着古铜色的小壁灯,其实装修很简单,但烘托出来的氛围很有质感。
她看沈雅萍,赞叹道,“嫂子,你可太厉害了,这弄得可真好。”
沈雅萍高兴得直笑,“这还要多亏你那天给我拿过来的杂志,你说得对,市场里这么多家店,怎么才能把人吸引到我的店里来,还能让他们留住脚,这是关键。我仔细翻了那本书,综合了一下,这墙是我自己刷的,这些灯啊画啊什么的都是在二手市场上的淘的,总共没花几个钱,门你哥给我做了个新的,已经刷完漆了,正在家里晾着呢,明天就可以装上。”
那天谭溪月和沈雅萍上上下下逛了一圈服装市场,发现那些生意好的店,衣服好,有性价比,是一方面,店里装修特色也是一方面,她转天趁中午休息的时候,到书店里找了些装修方面的杂志,想让沈雅萍做个参考,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她就知道她嫂子的心思不是一般的巧。
沈雅萍被这么真心诚意地一夸,干劲儿更足,姑嫂两人把里里外外的窗户全都擦得锃光瓦亮的,又弄好了试衣间,这试衣间沈雅萍也花了心思,层层叠叠柔白飘逸的幔帐垂落而下,围成一个密闭的空间,从里到外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弄完这些,太阳已经挂到山脚了,沈雅萍和谭溪月收收尾也准备回家,外面的店大部分都关了,今天中秋节,大家都想早早地回家去吃团圆饭。
沈雅萍边骑车边问,“陆峥呢?”
谭溪月回,“他一大早就去汽修厂了。”
“他知道晚上去家里吃饭吧?”
“嗯,我跟他说了。”
谭溪月看着山边的夕阳,想到早晨的事情,脸上不禁有些发热,不就是接了一个吻,她也不明白她怎么就被他弄得那么大反应,她肯定不承认自己是欲求不满,顶多也就是因为几天没吃上肉,所以看到什么都想咬一口。
除了这个原因,就不可能再有别的。
谭溪月给自己心理建设做得很好,可一进到院子里,和抬眼看过来的人对上视线,脸先没出息地红了,她再骗自己也知道,她想吃的不只是肉。
谭溪川看到她俩,忙过来接自己媳妇儿提着的大包,“可算是回来了,妹夫哥刚要去接你们,你不是说你四点前肯定就回了,我这水泥都来回倒了八趟,你也没回来。”
沈雅萍回,“我一到那儿就兴奋,看到什么都想弄一弄,根本停不下来。”
谭溪川笑,“得,我可真是娶了个傻媳妇儿,干活儿还能干起劲,这天底下也是没谁了。”
沈雅萍嗔他,“快滚边去。”
这头说得热闹,那头是无声的僵持。
陆峥拿她手里的包,谭溪月不给,陆峥改握她的手,谭溪月忙松开包,陆峥闲闲地睨着她,把车钥匙扔到了她包里,谭溪月踢上他的鞋,他脚一偏,躲了过去,没让她踢中,谭溪月横他一眼,陆峥把手送过来,她可以掐他,谭溪月一点儿也没客气地伸手掐了上去,陆峥直接攥住她主动给过来的手,拢到手心,逗猫儿似的捏了捏。
谭溪月上了他的当,用口型骂他,“卑鄙。”
陆峥看着她一张一阖的红唇,嘴角慢慢勾出笑。
谭溪月看到他的笑,又想起早晨那幕,脸上更红。
陆峥慢慢摩挲着她的无名指,目光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