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倒让褚云倾有些诧异:“你真就一点都不关心他?”
“你都说他和人睡了三天三夜没出门,我关心个屁。”她冷笑一声,鄙夷地扫了他一眼,“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褚云倾:“……”
不是,这什么眼神?
虽然这消息纯属瞎编的,怎么搞得好像是他不自爱一样?!
“行了,不跟你瞎扯了。”他起身,将一颗药丸以魔气托到她面前,“吃掉它。”
她瞟了一眼,什么破药丸,看着就不是好东西,“不吃。”
褚云倾凉凉地睨着她,“我是在跟你商量?”
“……”
左右他也不可能弄死她,她果断抓起药丸,一把塞嘴里咽下,动作迅捷。
看得褚云倾神情微愣,女人变卦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吃下药丸后,扶光很快浑身开始发烫。
这样的反应有些不对,她怒视着始作俑者,质问道:“不要脸,你给我下x药?!”
“……”
这番控诉,褚云倾先是震惊,随后怒极反笑:“我没那么饥渴!”
好歹他也是魔尊,要什么美人没有,需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事实证明,他给她吃的确实不是x药,除了发热她没有别的冲动。
不到半刻钟,身躯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合身的衣衫短了一大截,被撑破了几处,发出“刺啦”声响。
察觉到身体的异变,她表情惊悚地坐起身,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和胳膊。
卧槽,平了,还有肌肉。
愣了半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裆部,咽了口口水,手微微颤抖……
好在她尚有几分理智在,警惕地看了褚云倾一眼,还是没有当着他的面确认自己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
“你给我……”一开口,便是低沉的男声,她语气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这样的反应愉悦到了褚云倾,他嘴角扬起散漫的笑意,勉为其难告诉了她答案:“变性丹啊,解药只有我这里有。”
现在还不到利用这张牌的时候,得将她藏起来。
俗话说得好啊,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把她变成这个鬼样子,天天带在身边,看褚云羡上哪儿找她去。
扶光看着自己手上的灵魂印记,好心提醒道:“我劝你最好再给我弄个手套,和阻绝灵魂感应的物什。”
褚云倾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手中多了一只白玉簪,“你好像并没有那么想被他找到。”
“是啊。”她目光不避不让,直直地看着他,“对了,我想和尊上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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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早已散尽,褚云羡坐在新房门口,身上喜服还未换下。
玉白的面容上沾染了干涸的血迹,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神情漠然,与周围喜庆的布置有些违和。
两位魔修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地行礼:“公子。”
他没有抬头,淡声问道:“找到白术和夫人没?”
两人缩了缩脖子,“没有……”
其中一位瞟了瞟他的神色,有些紧张地回话,“不过…我们经调查发现,白术与一位仙门女子关系不错,要不要想办法把她抓来审问审问?或许会有线索……”
“仙门女子?”褚云羡语气中带了一丝疑惑,抬眸看向两人,“谁?”
“补天宗宗主亲女,宁千暮。”
第179章 兄长有特殊癖好,我可没有
魔修见他陷入了沉思,继续说道:“宁千暮似乎与夫人自小一起长大,会不会是她让白术将夫人带走……”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人是自愿逃婚的。
“不可能是她。”他打断魔修的猜测,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都下去吧,继续找。”
两人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如此笃定,也不敢多问,“是,属下告退。”
烈日当头,庭院中又只剩下他一人,无边的孤寂将他笼罩。
以他对宁千暮的了解,和亲这种大事,她不可能乱来。
但…扶光是不是自愿逃婚,他拿不准。
毕竟几天前,她还口口声声说不愿嫁给他,谁知道这几日的缠绵是不是为了降低他的警惕心……
师姐一直都是如此,事事纵着他,可她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事,从来都不会告诉他,他也很难猜到。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又响起,他不耐烦地抬头,视线中出现两个颀长身影,黑白双煞似的并排朝他走来。
左边那个黑衣男子他再熟悉不过,他目光沉了沉,神情越发冰冷。
至于右边那个白衣男子,倒是头一次见。
那人身量比起褚云倾稍矮一点,面容冷峻,发丝高束头顶,以白玉簪固定,整个人如玉兰般高洁出尘。
褚云倾双手负于身后,脸上勾着欠揍的笑容,“阿羡,弟妹可有消息了?”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寒光一闪,他猛地偏头躲过,身后墙上传来“噌”一声闷响,匕首刀身没入其中。
“哦,原来是兄长,”褚云羡目光淡淡,语气平静,“不好意思,一只苍蝇吵得我心烦,没注意兄长什么时候来了。”
褚云倾:“……”
好小子,指桑骂槐呢,谁家拍苍蝇用刀子啊?
不过今日他心情好,不与毛头小子计较。
褚云羡目光转向白衣男子,眸中闪过一丝疑色:“这位是?”
“哦,”褚云倾笑了一声,用力拍了拍他肩膀,介绍道,“这是我手下新上任的护法,林朗,虚长你好几岁,与我一见如故,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他一声哥哥。”
魔族的最高权力在褚氏手中,司家子弟能力突出者,勉强能和他们称兄道弟,区区护法……
褚云羡意目光如实质般,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他,语气莫名有些暧昧:“林朗……哥哥?”
林朗表情有一瞬间跟吃了屎似的,又立刻恢复正常,朝他行魔族的礼,垂眸沉声道:“尊上说笑了,属下不敢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扶光。
表面端着一副谦卑模样,实际上心里将褚云倾翻来覆去的骂。
林朗,零琅。
这他妈简直是在玩火。
最初被带走,她就不是自愿的,临时改变了策略,转投褚云倾阵营。
谁知这人发现她没有回褚云羡身边的意思后,前脚答应让她去见仙门使者,后脚堂而皇之带着她来小炮灰面前转。
贱不贱哪?!
心中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但在看到褚云羡后,消散了大半。
忍不住再三偷瞄他,将所有情绪都深深掩藏眼底。
婚服穿在他身上,可真好看……
今日本该是她大婚的日子,谁曾想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她的新郎。
怎么想都是白术和褚云倾的错!
看的次数多了,便引起了本尊的注意,猝不及防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
偷看被抓包,扶光心中突突直跳,正欲找补几句,便见小炮灰双眼微眯,视线飞快地在她手上扫过。
她慌了一下,又想起褚云倾特意给她准备了与衣服配套的手套,根本不怕他看,又心安了不少。
“林朗哥哥。”他神情散漫,语焉不详地说道,“别总盯着我看,兄长有特殊癖好,我可没有。”
扶光:“……?”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褚云倾大脑宕机了一瞬,表情怔忪:“你在说什么?”
什么特殊癖好?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褚云羡弯了弯唇,表情带着几分神秘,“外界盛传兄长不近女色,是因为有龙阳之好,起初我还不信……”
话说一半,他又深深地看了扶光一眼,“原来兄长喜欢林朗哥哥这类型。”
褚云倾:“?”
草,这简直危言耸听!
“林朗”名义上是他下属,让褚云羡叫哥哥,纯粹就是故意膈应人,怎么一眨眼他就变成断袖了?!
难怪这家伙一口一个哥哥叫得欢!其心可诛!
褚云倾脸上笑意消散,脸色黑得不能再黑:“胡言乱语!我和林朗之间清清白白!”
“又不是我传的。”
褚云羡眼神无辜,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二人,诚恳地建议他:“若传闻不实,兄长还是和林朗哥哥保持距离比较好,否则长老院又该天天开会催兄长娶司家女。”
“……”
褚云倾一想起这个就头疼,搞了半天长老院疯狂催婚是这个原因?!
“行了,你别叫他哥哥了!”听着就烦。
“为什么?”褚云羡眸中闪过愉悦之色,提议道,“我与林朗哥哥也一见如故,要不这样吧,咱们仨去拜个把子,从此结为异姓兄弟。”
少年一脸单纯,跃跃欲试地看向褚云倾:“兄长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褚云倾深吸了一口气,愤怒地拂袖而去,“为兄有事,先走一步。”
扶光夹在中间一直没敢说话,看了一眼褚云羡,道:“公子,告辞。”
转身刚走两步,便听见身后的人尾音拉长喊了一声:“林朗哥哥。”
“……”
“公子有何吩咐?”她硬着头皮回头,恭敬地问。
阳光洒落在少年身上,如玉的面容似镶了一层荧荧光边。
他冲她露出浅笑,温声道:“回见。”
扶光礼貌地笑了笑,快步跟上褚云倾的步伐。
心跳怦然加速的同时,又有些惊恐,怎么有种好像被认出来了的错觉。
都变成这副模样了,不应该啊……
两人走远一些后,褚云倾冷笑一声:“这弟弟越长大越讨厌。”
“没啊,不挺可爱吗。”
还会叫哥哥呢,虽然她是个假男人。
“……”
第180章 褚云羡,应当是个意外
褚云倾斜睨了她一眼,“你现在到底是哪边的人?”
扶光:“……”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吧……
她岔开话题:“尊上和阿羡的关系,看着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褚云倾轻嗤一声,“虽是兄弟,却总在伺机咬断对方的咽喉?”
“不是。”她摇头,“人前人后他都叫你‘兄长’,这好像是一种习惯,并非是走过场。”
之前受系统说“褚氏内斗严重”线索的影响,她以为两人应该是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的关系,多次接触后发现,敌对中隐约还有一股剪不断的纽带。
只是这股“纽带”,不足以平息他们之间的怨恨。
以扶光和褚云羡的关系,她说的话可信度很高。
褚云倾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很小的时候,母亲便死于战场,后来父亲带回来了一个仙门女子。”
这女子极美,据说是名医修。
两族时不时会交战,无非是抢夺资源,善与恶不能简单的作评判。
每一场战斗结束后,都能看见她在尸体堆里翻找幸存者,不论是哪族伤者,只要还有一口气,她都会尽全力治疗。
一来二去,老魔尊动心了,废了些手段和心思才将人弄到手。
新夫人出身仙门,反对的声音不小,老魔尊力排众议,高调迎娶她进门。
见父亲如此态度,褚云倾担心未来他们会有孩子,从而动摇自己的地位,只得加倍刻苦修炼。
两年后,他们果然有了个孩子,取名褚云羡。
与他只有一字之差,听着好似亲兄弟。
“父亲和我母亲没什么感情,对我也比较淡漠,好在从头到尾都拿我当继承人培养。”
褚云倾声音很淡,像是在陈述什么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幼时我也曾委屈过,母亲说父亲身为魔界尊主,需要操心的太多,不懂事的孩子只会惹他厌烦。”
“后来有了褚云羡,我才知他并非不喜欢孩子,他只是不喜欢我和母亲。”
因此,他讨厌褚云羡。
六岁之前的褚云羡,眼里好似有星河徜徉,让人一看便知他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
褚云倾不明白,这样的孩子明明什么都有,却总是要来碍他的眼睛,跟屁虫一样,颠颠地跟在他身后,张口闭口都是“兄长”。
年岁小时走路不稳,摔了也不哭,爬起来迈着小短腿又追上来,“兄长,等等我。”
实在烦得不行时,褚云倾回头,冷着脸凶他:“滚,再跟着我把你扔后山喂魔兽。”
吓得小屁孩僵在原地,眼泪直打转。
走着走着又听见身后窸窸窣窣声,他不耐烦回头,小屁孩躲在草丛里,自以为藏的很好,半脑袋都在外面,一根呆毛随风飘摇。
褚云倾走上前,将他单手提起来,“听不懂人话?”
小屁孩咽了口口水,大眼睛滴溜溜转,被他夹在胳肢窝,扔到了后山。
魔兽出来时,小屁孩吓得浑身发抖,用自己不太成熟的傀儡术,割断了魔兽的一撮毛。
褚云倾躲在暗处观察,最终还是没忍心看着他被吃。
当然,主要是担心父亲会怪罪。
听到这里,扶光忍不住唇角微扬,幼崽时期的小炮灰……应该很可爱。
大概可以猜测,两人关系恶化,是在老魔尊去世后。
“如果不是他母亲死于我手的话,或许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褚云倾轻描淡写地说道。
扶光:“……”
他继续说道:“在魔族卷宗之中,仙门设伏诛杀父亲这桩案子,便是这位柔弱医修的手笔。”
“传闻她其实还是个天赋绝佳的剑修,两族交战时师尊死于我父亲剑下,为了报仇兵行险招,搭上了自己一生。”
“美丽善良的医修?不过是迷惑男人的把戏。”
“褚云羡,应当是个意外。”
老魔尊死后,这位医修也明白,仙门不会有褚云羡容身之地,带着他逃回了人界,却没有回仙门。
彼时魔族高层对褚云羡的生杀态度,呈两极分化。
一方面他母亲害死老魔尊嫌疑很大,另一方面他虽年幼,天赋已经显露,血脉之力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强悍程度。
即便是褚云倾这个新上任的魔尊,也只占了个年长的优势。
母子俩逃了没几日,魔族便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作为新上任的魔尊,他自是第一个到场。
那医修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褚云羡藏了起来,搜遍了周围也没找到人。
短短几日时间,昔日让老魔尊一见倾心的美人,憔悴得仿佛快要枯萎的夕颜花,失去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