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之际,她好似解脱一般,长舒了一口气,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云倾…云羡自小就喜欢你,请你看在他叫了你这么多年兄长的份上,给他一条生路。”
魔族不论哪一方势力,都不会放弃寻找褚云羡的下落。
褚云倾只觉得可笑,身为母亲,现在才知如此行事会让孩子处境艰难吗?
既放不下仇恨,当初何苦又要生下孩子。
怕不是早知有这么一日,才总是让褚云羡来和他亲近……
褚云倾看了扶光一眼,见她眼尾微红,眼底似破碎的冰湖。
“你怎么了?”他仿佛发现了新奇事物,凑近了些仔细观察,“心疼他啊?”
她别开头,推开他保持距离。
目光环视了一圈,发现周围魔修都盯着他们,见她看过去,立刻收回了八卦的视线。
现在她依旧是男子形象,好心提醒褚云倾:“恭喜你,断袖的名头应该坐实了,好好想想怎么应付长老院吧。”
褚云倾:“?”
顿时他又往旁边挪了两步,两人保持着这个距离,走到了一处宫门口停下脚步。
两族大婚,理应有使者前来,此处便是招待仙门使者的地方。
她朝褚云倾挥挥手,独身一人走了进去。
狐狸对同类的气息很敏感,扶光走进去便见一清秀女子,正在红枫树下闭目打坐。
对方也发现了她的存在,睁开了眼睛。
对视片刻后,两人都认出了对方身份。
扶光走过去,坐在她对面,传音道:“涂山越,你还敢来,胆儿很肥啊。”
第181章 我该走了
眼前这个女子,正是用了易容符的涂山越。
两只狐狸面对面,各自转换了性别。
“同辈本该是宁千暮来才对。”他冷哼一声,“可你那好师妹不愿意来,人缘太差,没人想来观礼,我只好勉强过来了。”
“……”
扶光也以为来的人应该是宁千暮,心中没由得一阵难过,叹了一口气,扯出笑意:“她不来也好,来了又不得安宁。”
看出她笑容里的勉强,涂山越没再多说。
沉默了一阵,她又问:“对了,慕雪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话题,涂山越的神情萎靡了许多,“被人暗算了,差点神魂俱散,还好被及时发现……如今情况倒是稳定了下来,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谁干的?”
以慕雪的剑法,普通人没那个本事将她伤成这样。
应该是熟人作案,而这个人或许和仙门内鬼是同一人。
原著里有苏零琅就是内鬼,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投魔,有人反倒先她一步,害得她任务差点失败。
涂山越眼神暗淡,“还没查出来,现在宗门为了保护雪儿安全,连我都不能随意进出她的疗伤之地。”
难怪他还有心思来魔界观礼,搞了半天是根本见不到心上人。
扶光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你回仙门的事情,魔族高层好像不知道,保密工作做得还挺好。”
“你之前不是说仙门有内鬼?”他轻哼一声,表情看起来很自豪,“为了保险起见,我回去的事情,除了师尊没人知道,后面干脆让师尊再假装收了个亲传,以新身份正大光明回了宗门。”
看不出来涂山越还有这脑子,扶光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难怪褚云倾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我还没说你呢。”他上下扫了她一眼,“你怎么逃婚了?不怕引起两族大战?”
魔族若有心,以此为借口再次开战,仙门便得不偿失了。
“暂时不会的……”她轻声道,“晚点你们应该就能离开了。”
剩下的话她没说,大战是迟早的事,只不过这一次,由她亲手推动。
“我还以为你和那魔族小子能成呢……虽然你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但他脑子有点问题,和你挺配的。”涂山越嘀咕道。
扶光眼中闪过凶光,嘴里轻“嘶”了一声,握紧了拳头:“你才脑子有问题!”
涂山越顶着娇小的女子身躯,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在顶着男子身躯的扶光面前,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扶光:“……”
分明是他嘴贱,搞得跟她欺负他一样。
这些问题牵扯太多,也不太好说,她也没打算和他解释,只道:“既然暮暮没来,有件事情,还需要你帮忙。”
“什么?”
空气中神圣的气息一荡,扶光伸出手,金光四溢的长剑握在了手中。
涂山越一愣,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请君剑?”
第一剑修有苏零琅的配剑,仙门谁人不识?
剑修皆是爱剑如命,扶光指间拂过剑鞘上的纹路,眼中含着眷念的温情。
片刻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将剑递给涂山越。
这举动将涂山越吓了一跳,眸光惊疑不定,“你这是什么意思?!”
剑修的本命剑,除非身陨,一生都不会离身。
“此剑已生出剑灵,留有我倾尽全力的三剑,以及提前设置的封印和禁制,使用的方法剑灵知道。”
平淡的语气,却让涂山越心惊。
这样的组合,对付低于合体期的修士,都不在话下,关键时候相当于保命符。
扶光男身的容貌气质偏冷,此刻眉眼却温柔了下来,郑重地对他说道:“请你将它转交给宁千暮。”
涂山越没接,目光沉甸甸地看着她:“零琅,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否则,怎么会连本命剑都舍下,言语之间仿佛交代遗言。
见她不言语,他不死心地说道:“若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看在自小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尽量帮,万不可轻易放弃希望。”
难处?
那可太多了。
没有人能帮她。
她笑了笑,将剑塞到他怀中,“哪有什么难处,回去保护好慕雪,希望她早日醒来。”
只要男女主活着且相爱,她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
事情的走向逐渐不可控,她需要加快任务进程,避免剧情越加崩溃。
以为她听不进去,涂山越没有办法,无奈地接住剑,“你这剑给宁千暮,她能用吗?”
神剑多少有点脾气,怎会愿意被人送来送去的。
“请君剑早有意识,能感知周围事物,除我以外,它对暮暮是最熟悉的。”她温声道,“况且她天赋也不低……”
若它能重新认主,也不是不可以。
“行吧……”涂山越闷闷道,又看向她,“你还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她吗?”
闻言,她羽睫剧烈颤动,漆黑的眸中似有千言万语。
最终,她垂下眼,摇了摇头,“没有。”
其实有很多话想说,说不出口。
她最想说的是,见此剑就当曾经的师姐已死,不要恨她。
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背弃仙门,覆灭整个补天宗。
将请君剑带给宁千暮,不过是想让这个在书中没什么笔墨的角色有一线生机。
也以此,和过去做个了断,减轻一些心理负担。
倘若暮暮侥幸活下来,又怎么会不恨她。
涂山越嗓音晦涩,愣愣地看着她:“带给家族的话也没有吗?”
她还是摇头。
没必要,很快她就会因为背叛仙门被家族除名。
涂山越欲言又止,她干脆抬手,“你别说了……我该走了。”
刚走没几步,她又接收到他的传音:“补天宗宗主也来了,不去内殿见见?”
修竹般的背影微僵,脚下步伐加快,以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门外,褚云倾手下的魔修已等候多时,领着她去了特意为她安排的住处。
魔修临走时,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她接过,好奇道:“这是何物?”
“解药。”
“就这么给我了?”她有些意外。
“尊上担心仙子不适应男子身体,这解药只持续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也就是让她晚上恢复女身,白天还得顶着男身呗。
“哦……多谢。”
涂山越说师尊也来魔宫,扶光心中有愧,哪里敢去见他。
两族来往不斩来使是基本规矩,她倒也不担心他们安危。
仙门使者离开魔宫时,她还是偷摸跟了去,独身一人站在山顶之上,目送着他们离开。
为首的老头走路带风,仙门第一宗宗主的气势拿捏得死死的。
似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第182章 拜堂和拜把子,你总得选一个
山顶上空荡荡,并没有他想见的身影。
老头长叹息,带着一众仙门使者,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而山顶的另一侧,扶光躺在地上,慌乱间翻滚下来,似雪白衣都沾满了尘土。
她失魂落魄般望着天空,夕阳无限好,只是光线实在刺目……
在这里待了许久,等她起身回去时,天色已黑。
拖着疲惫地脚步回到住所,合上房门,房间内黑暗无声蔓延,好似一只巨大的怪物,将她吞没。
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她随意打出一道灵力,灯光晃动了几下,缓缓亮起。
昏黄的光线将房间填满,她取出解药含在口中,回头被一道红影惊得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暗色涌动的魔瞳静静注视着她,如红宝石般泛着冰冷质感。
房间内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一声不吭的,吓得她差点被解药卡住。
用力捶了捶胸膛,才勉强咽了下去。
心里有种想揍人的冲动,但还是得做表面功夫,她看似恭敬地朝那人行礼:“公子。”
少年身上金丝勾勒的喜服还没换下来,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定定地看着她,微挑的眼尾带着一股子妖异气息。
他皮笑肉不笑,语气阴恻恻地和她打招呼:“好巧,林朗哥哥。”
巧?
巧在哪里?
真是睁眼说瞎话,这特喵的是她的房间!
谁能想到所谓的“回见”,竟然是回她房里相见?
少年人,别太荒谬!
扶光心中庆幸,还好这解药生效不快,否则当面变回去岂不是很尴尬?
“这么晚了,公子怎会属下的房间?”她故作镇定,惊讶地问。
褚云羡扬了扬唇,真诚地凝视着她:“我之前说过了啊,和林朗哥哥一见如故,想和哥哥拜把子。”
“……”
谢谢,她不想和他拜。
“公子还是别拿属下寻开心了。”
身上逐渐开始发烫,药效已经在发作,得把他赶走才行。
“我可没开玩笑。”他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悠悠地品尝着,语出惊人,“拜堂和拜把子,你总得选一个。”
“?”
扶光瞪大了眼睛,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果然那会儿不是错觉,小炮灰真的认出了她。
不敢想他会怎么猜测,但她很清楚,此刻这人八成是来逮她的。
定了定神,她才说道:“拜把子就不必了,至于拜堂……属下也没那方面癖好,还请公子自重。”
见她装傻充愣,褚云羡表情蓦地沉了下去,死死地盯着她,似暴风雨来的前奏,浑身气势骇人,“你,当真要如此?”
小炮灰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不由得头皮发麻,她若继续装下去,这厮怕不是又要发疯。
这种情况下,和他硬碰硬不会有好结果,她只得转变方法,柔声道:“逃婚不是我本意,我有自己的事要做,现在不能跟你回去,对不起。”
满腔怒火被这几句话浇灭,他似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呆呆盯了她半晌,阴郁的目光逐渐变得委屈,眼眶微微泛红。
小炮灰不懂她的无奈,只知明明说好要嫁给他,转头就弄了个替身。
在他为她的安全担惊受怕之时,她改头换面出现在别人身边。
下午那会儿不是没想过和褚云倾硬碰硬,可又怕她和以前一样,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要去做一些事,不敢轻举妄动破坏她的计划,才有现在这一出。
看他这副模样,她心中不由一阵阵酸涩,忍着身上的不适,拖了椅子坐到他身旁。
她眸光柔软,温声细语地哄道:“你那么聪明,应该能感觉到,师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办法沉溺在情情爱爱中,阿羡,你未来的路还长,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
话说到这里,少年眸中已是一片支离破碎,她似听见了他情绪逐渐崩塌的声音,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
或许是她话中诀别的意味太浓厚,他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快要抓不住她。
强烈的恐惧感侵袭着他的感官,他用力拽住她的衣袖,嗓音似哽住了一般,沙哑得有些变调,“……别不要我。”
“可以不成亲,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说,我绝不妨碍你。”
精致的面容被泪水斑驳,他似在祈求她的怜悯:“师姐,别丢下我,我只有你了……”
“……”
好半晌她都没说话,眼中闪烁着他看不懂的悲戚。
最终,她伸出手抚上他脸颊,指腹轻轻勾去他眼尾沁出的水珠,颤声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像是在和他说,又像是在问自己。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药效作用下,她身上的反应越来越大,连呼吸都滚烫了起来,有些坐不稳。
“师姐……”他也发现了异常,有些手忙脚乱地扶着她,“怎么了?!”
将变性丹的事和他粗略提了一下,她推了推他,“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有空我再来寻你。”
他抿唇不言语,长睫还粘着水汽,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躺下应该会舒服些。”
身体在腾空时,她便感觉衣衫倏地变大,已然变回了女身。
怀中重量变化,褚云羡自然第一时间能察觉,低头看了看,目光微微凝滞,瞳色晦暗了几分。
身上热气退散,扶光长长地吐一口气,舒服了许多。
男女体型差距不小,原本合身的白衣,此刻变得松松垮垮。
衣领微微往两边滑,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线,光洁的肩膀若隐若现,带着一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人气息。
褚云羡小心地将人放到床榻上,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她身上流转了一圈。
稍稍犹豫后,他伸出手替她拢了拢衣衫,将露出的春光都遮挡住。
扶光后知后觉地脸颊发热,同时发现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