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自己现在这个“被通缉”的身份也有点儿麻烦。
这个时候,光之战士又突然无比庆幸自己咬牙买下了那几瓶珍贵的幻想药。
虽然把幻想药就这么随随便便用掉有点舍不得,但这么做确实省事。
换一个面貌和种族后,只需要重做身份和背景便好。
她只需要去找一个最不可能联想到与五条悟有关,或者说能扯得上关系的人去帮忙就好。
而在这个世界她能找到符合条件的帮手......禅院甚尔好像就很适合。
他和禅院家关系不好, 但身份却还属于御三家。
而在以前除了一段时间经常被她撺掇着陪五条悟对练之外,他们也再无明面上的交集。
这么一想来, 再适合不过。
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去找他把情况说清楚。
让他在不被高层和御三家发觉“希卡莉”这个身份的情况下帮忙推荐,应该就能顺利入学。
光之战士想的很好, 但她隐藏着身形把禅院家上下找了个遍也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
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过了, 等到她再度走到之前禅院甚尔以前所待的院落时,先一步听到了莫名高昂的少年音。
像是在训斥或折贬着谁, 带着居高临下的不屑态度。
她从房顶上轻盈跳下,看到的便是金发少年站在庭院中踩着一名女孩的场面。
他面容晔丽,带着轻蔑的笑容,那一身和衣规规整整,内衬排扣一丝不苟盖至脖颈。
看得出,这活脱脱是个养尊处优的家伙。
地位应该不低。
光之战士看着他随意地将那履鞋在女孩浅色的衣物上来回碾压,全然没有收敛力气。
女孩一声不吭,衣服已被尘土所彻底浸染。
光之战士往前走了过去,解除了【隐遁】。
她在少年再度抬脚想要踩上女孩的那一秒拿出武士刀来,轻轻用刀身挡住对方的踢打。
“问一下。”她低下头对呆愣住的女孩儿眨眨眼,示意她先起来,“你们谁知道禅院甚尔在哪?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他经常呆的地方?”
在看到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女时,禅院真希愣住了。
原本她只是默默咬牙被自己的堂兄踩在脚下。
这性格与脾气一样都不做人的家伙一直都这么对待自己。
而每每他这么做,都是因为她不去看他,不去遂他的意。
直到刚才,她也没有看向禅院直哉一眼,做出任何表示屈服或顺从的行为。也正因如此,对方才会更加不满。
――而光之战士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了。
少女轻而易举拦下了直哉,冲她友好地眨眼,让她重新站了起来。
不同于禅院真希的反应。在看到光之战士出现的那一刻,禅院直哉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
而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那个被他欺负和视作废物的禅院真希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
发现自己在与光之战士眼神接触时已经不自觉后退的少年眼神阴鹜,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半晌。
就在光之战士开始略微思考对方究竟为何会这么看自己的时候,禅院直哉却又突然抬起头,露出恶意而戏谑的笑容。
他先一步认出了光之战士:“哈。这不是被御三家和高层通缉上的女人吗。怎么还敢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出现在禅院家?”
“在加茂家犯下重罪,还劫走了五条君。死多少遍都不过分了吧?”
少年这一连串的话语令光之战士明白了一件事。
她挠挠头,承认得很干脆:“......是啊。我还挺出名?......而且听起来你似乎认识我?”
他.....谁啊?在以前有见过吗?
光之战士在脑袋里反复搜寻记忆,也没和回忆中禅院家任何一人对上号。
她的随口回答让眼前金发少年的表情在一瞬间垮了下去。
禅院直哉营造起来的那副轻蔑气场径直被对方的态度给击碎个彻底。
他沉下脸来:“......当初甚尔君还在的时候,我见过你。”
一字一句,听得出来他咬着牙。
光之战士:“......”
她思考了片刻,甚至收回武士刀然后摸了摸下巴。
两秒之后。
“啊。”她左手拍右手,眼睛一亮,“记得记得。”
禅院直哉的表情有所缓和。
然后下一秒光之战士说出不确定的疑问句来:“你是那个时候跑远了急着给大人们打小报告的孩子吧?”
禅院直哉:“......”
“我是禅院直哉。”她听见少年咬牙切齿的声音,“【投射咒法】的唯一继承人、禅院家将来的家主!你这个无礼的女人。”
光之战士:“......哦。”
她不咸不淡地回应,内心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现在关注的重点倒并不是对方的身份,也没什么时间谈天说地。
光之战士就少年话语中所透露的信息再次询问:“......什么叫甚尔还在的时候?”
考虑到某种可能性,光之战士的语气瞬间变得犹豫。
“难不成......他死了?”
“怎么可能!”少年先一步激烈地驳斥。
听他这么一说,光之战士这才放下心,进一步问道,“那就好。所以他不在这里了对吧?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少年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凝视着光之战士,再度露出倨傲与恶意的讥笑来:“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想知道甚尔君的去向,你还不如先好好学着怎么做个合格的女人比较好。”他缓慢地这么一字一句说出不逊言语来,就差把“你不配”三个字给挂在脸上。
禅院直哉眯起眼睛来,带着恶意的笑容,期待着面前少女的表情。
然后他就看见猫耳少女的表情变得更迷惑了。
光之战士:“......?”
她没听懂这其中的逻辑。
......什么毛病?这话她还真没听过。
光之战士简略思索三秒得出结论。
懂了。意思就是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没想告诉她。
光之战士没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是转而看向一边看着他们谈话不发一言却又没有当即离开的女孩。
“你呢?你知道吗?”
禅院真希的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便看见直哉黑了脸,在一刹那间发动了术式来,径直出现在猫耳少女身后。
她下意识想要出声提醒,而那边少年早已伸手一把抓住少女头顶毛茸茸的大耳朵。
禅院直哉没有收力,动作可以说是粗暴而又无礼。
被他一瞬间揪住耳朵的少女身形一顿。
他暗自得意起来,甚至要进一步把她往后拽,似乎想要像刚才他对待禅院真希一样将对方控制住然后按在地面。
“倒也没有多了不起嘛。你――”
这句话甚至没有说完。
光之战士周身平静的气势消失不见。
她的双手被突然出现的拳套包裹,呼吸声也开始变得厚重而绵长,宛如苏醒的某种猛兽。
【疾风极意】
光之战士施展此招,攻速加倍。
她周身开始流动肉眼可见的微风。
【铁山靠】
光之战士对敌手发动最大力度的反制攻击。
电光火石间,禅院直哉只觉得一阵天地倒转,抓着对方的手被人反过来紧紧钳制以至于无法挣脱!
背部撞击地面的冲击与胸腔的剧痛同步爆裂,他甚至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便咳出了血。
身下是凹陷的地面,眼前是光之战士逆着光的身影。
少女一只脚死死踩在他的腹部将他压在地面,一手将他那只无礼的手紧紧弯折并随时准备将它完整卸下,一手死死掐着他的脖颈,令他呼吸困难。
――而他根本就无法挣脱开。
背靠月光,少女原本平和而看似无害的面容此刻却带着令人恐惧的攻击性,像是大型猛兽在生死存亡之际露出獠牙。
她发出威胁性地声音来,微微弯下腰,眼神冷漠而警觉。
只是被这样看着,禅院直哉便根本动弹不得。
他表情都忘了摆,眼尾也开始逐渐泛红。
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将他彻底撂倒在地的少女的眼睛。
他又想起了儿时参加御三家例会时的经历。
――那个时候他曾因好奇而跟着五条悟的脚步寻过去,看到了眼前这个少女被术士们围剿的场面。
手持镰刀,一身未干的血迹,在太阳底下的那双眼睛收缩成一条细细直线,看起来冷漠而又可怕。
他就这么看着她进入术士们的团团包围劫走五条悟,宛如出入无人之境。
那双眼睛里也没有容纳下任何人。
――而最开始她出现在自己和禅院甚尔面前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肯定比不过甚尔君和五条君。更何况她还不把自己当回事,这更加可恶。
她怎么能和他们这样的强者并立呢?明明应该是自己才对。
在未被对方如此对待前,禅院直哉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
可现在他根本就没办法再去重温或坚持这样的想法。
他的指尖在不自觉颤抖,看着少女的眼睛,意识到了这样自己不愿意接受有抗拒的事实。
――只要愿意,她可以轻而易举地了结自己的性命。
在这样的恐惧之中,他看着少女站起身来。
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抱歉。条件反射。”
第36章 第三十六话
这样突然暴起的反应, 就算是光之战士也不能在第一时间完美控制住自己。
猫魅族自带的防御机制再加上常年以来对战斗的直觉,她在被猛地拽住耳朵的那一刻便没有任何思虑直接进入了反击状态。
而一旦进入这样的状态,她的反应可能会变得有点吓人。
――但是看面前这个人的反应, 吓人程度好像不止一星半点。
她好像也没有特别用到什么力气吧?已经尽力减轻很多了。
光之战士歪歪头, 收那无意识散发出的杀意和斗志。
而后她就眼见横躺在地面的金发少年眼神中的恐惧慢慢变化为了三分愤怒。
他像是处在害怕与狂怒的双重情绪边缘反复横跳, 但他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搞不懂。
奇怪的家伙。
情绪怎么跟坐过山车一样莫名其妙的?
难不成是因为受伤了所以生气?
自以为找到问题所在的光之战士恍然大悟, 她试图放缓语气来。
“我知道你受伤了。但现在还不能给你治。”
“不然的话你肯定又会去打小报告的吧?还有, 你藏在另一只手上的小刀, 我看见了。”
她平静而放松地这么几句话,让地面的禅院直哉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惶起来。
而后光之战士转头委婉警告另一边往后退了几步的女孩,“啊。你也是。还不能让你们离开这里。”
听到她的话语,女孩停下了脚步。
她踟躇片刻, 随即定在了原地,坚定地与光之战士对视。
她用行动告诉光之战士,自己不会离开。
......这孩子倒是很灵光。
光之战士满意地打量着这个女孩,随后抬起牧杖来:“谢谢配合。”
【沉静】
年幼的女孩在那一瞬间闭上了眼,表情平静地歪倒在地。
而目睹这一切的禅院直哉却大惊失色。
下一秒光之战士把牧杖对准了他。
“......你...你要干什么?”他用尽全力颤抖着从喉间挤出声音,“该死的,莫非你要杀......”
光之战士手中牧杖爆发出与先前一样的光芒来。
她看着少年的脑袋往旁边一歪, 带着惊恐的表情闭了眼。
在这样的状态下,禅院直哉陷入了“沉睡”状态。
而光之战士却似乎有那么一瞬走神。
――再度睡眠对方的前一秒, 光之战士借着超越之力捕捉到了眼前少年的回忆碎片。
场景与现在所在的地点重合,但记忆中这个庭院却是像遭遇了空前可怕的人为袭击,建筑残缺不全, 四处见血。
视线比现在来要矮上一些。
光之战士看着“自己”在一片残骸的院中梭巡, 像是要在诸多伤者中找到某个具体人物。
无视和略过了那些横躺在被破坏的废墟中的族人,“自己”还想要往前走却被人猛地拉住。
【为什么要阻拦我, 父亲!?】
【禅院甚尔已经不在这里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光之战士看着那个被“自己”称之为父亲的男人这么说道。
视线之中另一人跟着接了话。
【对同胞兄弟和自己的家人都能下狠手,哼,禅院也留不下他!】
【反正也没有咒力,成不了什么事!】
她听见“自己”冷笑了一声,尽管声音尚且稚嫩,但言语刻薄而不逊。
【可是他也没被好好对待过吧?凭什么不能对自家人发泄一下?说得好像你们能打得过他一样。】
【直哉!你这混小子......】
【算了,直橙恕K还小,不懂这些。】
【你们只要知道一点,从今以后,那个无咒力的人和禅院家没有一点关系。】
回忆结束。
怪不得老早之前去找禅院甚尔却一连好几天见不到人,只看到这一片废墟......搞半天都是他本人一手造成的啊。
光之战士眨眨眼,在确定目前的伤势不会对少年造成致命影响时,她便后退一步,再次将自己的身形与气息隐藏起来,离开了禅院家。
――对禅院家那两个孩子的【沉静】魔法可以持续到后天上午。
在那之后不止禅院家,恐怕高层也会知道“希卡莉”的再次出现。
这样算是转移了他们调查的注意力。在此期间,她就可以尽情使用新身份来收集情报了。
等到行进某条闹市区中的暗巷里,确定四下无人后光之战士便喝下了一瓶幻想药。
毛茸茸的猫耳朵和猫尾巴已然消失,她换上一套符合这个城市风格的水手服来,把发色、瞳色到自己的种族全部换了个遍。
改头换面的人类少女再次从小巷之中踱步而出。
站在路口,她环视着来往的人群沉思。
离开了禅院家,禅院甚尔能去哪?到底还在不在东京这个城市?
没有准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