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一整个上午，都没给温越发消息。
快到饭点，他才拿起手机来。
和温越的对话框里，消息还停留在昨天他们互发的晚安表情包上。
又一周没见面了，他实在想念，哪怕告诉自己要克制，还是没忍住给她打了视频过去。
预料之中那边没有接起来。
就在他以为要自动挂断的时候，视频忽然被接通。
路辰焕嘴角一扬：“阿越——”
可看清后，笑容却瞬间凝固在脸上。
视频里，后面是茫茫横江，而前方，温越正靠在段知行的怀里。
第一百零五章
温越也不知道是怎么不小心就按下接听键的。
她这日上午加了半天班, 之后出门和段知行见面。
为了两件事，一件是她个人对段知行项目的投资，他的启动投资已经齐, 要着手准备注册等相关事宜。
另一件事情是挖人。之前温越这边接手CEO的工作, 为了让林缈专心做研发, 可现在林缈的精力需要集中在量子计算的算法上，本来计划的产品线已经做了一部分, 不可能直接切掉, 而内部又匀不出合适的人来, 必须得招聘。
温越大学的时候因为辅修和合作项目，认识几个计算机学院的人才，但不算特别熟悉，要请他们来工作, 有段知行牵线搭桥比较稳妥。
她计划午餐时和段知行谈论第一件事，然后下午去咖啡店谈论第二件事。
去餐厅要沿着横江边走一段。
路上她接到了一个公司的消息, 事情有些紧急, 她就边走边回复，没有仔细看路。
刚把回复的话发过去, 地砖上有裂开的地方，她穿着高跟鞋，鞋跟卡进去, 一下子没站稳，幸好段知行在旁边，及时搀扶住她，她才没摔倒。
只是过程中她手指一滑, 路辰焕恰好在这时给她打视频过来，她一不小心按下接听键。
温越看着路辰焕僵住的表情, 微微顿了顿，开口：“我现在有点事，先挂了。”
她说完，直接挂断，然后伸手抓住旁边的栏杆站起来。
待她站稳后，段知行才放开了扶她的手：“阿越，没事吧？”
“没事，谢谢了。”温越摇摇头。
她顿了一下。
也不知道路辰焕给段知行解释过以前的事没有。
段知行什么都没说，只问：“走？”
看来刚才段知行只顾着扶她，并没有看到手机屏幕，而且电信号转化出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他应该没有注意到视频那头的是路辰焕，温越心想。
她抬头朝段知行笑笑：“我们继续走吧。”
两人继续前行，温越不敢再边走边看手机，到了餐厅坐下，才打开和路辰焕的对话框。
那边没有发新的消息来。
要给他解释吗？
温越手指放在对话框上，犹豫许久，最后什么也没输入。
他们现在并没有那一层关系，这么主动去解释的话，怎么都有释放信号的嫌疑。
这样不合适。
段知行那边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这次主要算是给温越这个投资人“汇报”，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下午温越在咖啡厅见那几个候选人时，有段知行在旁边，交流起来很顺利，他们都表示有意向跳槽到UD。
聊完后，温越还要继续回去加班，和段知行道别。
段知行抬手从她鬓角边拂过，指尖从她额后的皮肤划过。
“沾了些干花。”他温声说道。
刚才的店里，四处布置着干花作为装饰，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了她头上。
温越略微停滞了一下。
之前在锦城的时候，她帮他拂去落叶是演戏，可现在显然不需要。
这个动作有些逾矩。
但转瞬间她又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他们又不是没有在一起过，他若是真的对她再次动心的话，怎么会只是做这样一个动作。
“那我走了。”温越说。
“好，路上小心。”
段知行看着温越的背影，微微垂下眸子。
他中午的时候其实看清了视频里的是路辰焕，也看到了对方僵住的神情。
按照他以往的做事原则，他应该去给路辰焕解释。
可他头一次不想这么讲道义。
如果温越在意路辰焕的话，她会自己去解释的吧？如果她没有解释，就证明她不喜欢路辰焕。
温越回去后又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
路辰焕没有给她发过消息。
直到时间接近十二点，温越才收到了路辰焕的晚安表情包。
接下来半个月，路辰焕的消息少了许多。
只是保证有早安，晚安，以及汇报工作进度，没有再分享其他生活中的事情。
温越偶尔会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只是偶尔，因为她实在是很忙。
融入团队，调整架构，招兵买马，作出业绩来立威，这么多事都要同时推进，她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咖啡和烟的量每天以倍数来超标。
裴天旭已经回海城。虽然她一直没有见到过，但看着远方琅华的牌子，无形的压力也会扑面而来。
林缈的紧张才是溢于言表的，大半时间都是直接住在公司里，连楼也不下，就算是回家，也和温越半步不离，还雇了保镖来护送。
怕裴天旭抽什么疯，万一大路上拿出戒指来，闹上新闻，被人认出了林缈的真实身份，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裴天旭回来几天搞出了一个大动作。
UD即将上线的一款toC的云安全产品“沙棘"，林缈前期亲自做的底层架构，算是公司今年最大的几个项目之一。琅华对他们的竞品公司加了数倍的投资，预售价格已经低于UD这边预期的最低价。
很显然对方是准备打价格战，这个手段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低级，可对方毫不在意，因为对方的目的并不是要赚钱，就是要扒UD一层皮。
一旦双方商品上市，谁用低价玩法先占领市场，另一方要翻盘就会很难。
普通的应对措施无法奏效，除非能明显提升产品质量，成本得上升不少，需要重新调度资源分配。
对新AI时代威胁情报系统的收购，也是件麻烦事。
Squirrel创始人的调查遇到了些困难，上门拜访的人无一不是吃闭门羹回来。
任何事情都有风险，温越并不想因为可能的风险就放弃，除却创始人与郑砚之间的那些事之外，Squirrel各方面都是完美无缺的。
不过她还是得准备着备用选项，把Squirrel出现之前，她选的那几家公司，安排人调查以及做技术评估，只是有Squirrel珠玉在前，那几家公司怎么看都不太够格。
各种事情堆积在一起，温越这些年历练地再强大，也难免焦虑，甚至会失眠。
她对抗失眠的方式就是坐起来继续工作，工作累的时候往旁边看。
床头灯的光线有些昏暗，挂着的猫猫头羊毛毡被空调的风吹的一晃一晃，莫名地让她感到安心。
*
自从那天在视频电话里看到那一幕，接下来整整两周，路辰焕的情绪都低落无比。
他没有主动问温越，温越也没有给他任何解释。
他甚至想去质问段知行，可他们如今在感情上是竞争关系，哪有直接向情敌打听战况的事情，就算段知行会回答，他也问不出口。
他只能强迫自己加速写算法。
早日写完代码，让UD拉到量子计算厂商，就能早日没有负担地重新站在温越面前。
周末，路辰焕被几个兄弟叫去聚会。
他抱着笔记本，在包厢里噼里啪啦工作。
“焕哥，我们几个好不容易聚齐了，你就只顾着写代码？”
说话的江铭，穿着一身花衬衫，是他这几个同学之中，家境最好的，毕业后没有继续做程序员，而是创业做媒体去了。
也是他们之中，恋爱经验最丰富的，谈过一打的女朋友。
江铭靠到路辰焕身边：“给我们讲讲呗，你和仙女姐姐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
路辰焕浑身起鸡皮疙瘩了：“拉倒吧，什么形容？”
“那就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说话的是何寅初，他相恋多年的女友是省内人，准备在锦城扎根，他就一起来了，路辰焕回锦城后邀请他，他就加入了青越，和赵述一样是技术岗，
“滚滚滚！”路辰焕摆摆手，“我上次不是跟老韩讲过？”
韩章一脸懵逼：“什么时候讲过？”
“你自己喝醉了，没听到就算了。”路辰焕手放回键盘上。
江铭：“焕哥，你不能这么欺负老韩是不是，明明是他先看上仙女姐姐的，凡事要讲先来后到，你不说你们的故事就等于没有。”
韩章有人给撑腰，胆子也大起来：“对，明明是我先看上仙女姐姐的。”
赵述和何寅初也表示支持：“对。”
路辰焕：“……”
最后，路辰焕还是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下，当然那些往事能省就省，主要是把现在的困难展现出来。
听完后，四人都无一不面色震惊。
“好感人。”韩章和赵述说。
“好蠢。”江铭和何寅初说。
谈过恋爱和没谈过恋爱的阵营泾渭分明。
”不准再评价了，”路辰焕拿出大哥的气场来，“过去已经过去了，得放在现在怎么做上面。”
“所以现在就是，内忧外患。“江铭一针见血地总结道，“内部因为分隔两地无法推进感情，外部海城那边还有劲敌？”
韩章弱弱地举手：“下周海城那个互联网人工智能峰会……”
他话还没说完，路辰焕就明白了，直接拒绝：“海城出差，多耽误时间，而且你又不是一个人搞不定。”
主要是裴天旭在那边，必然派了人监视温越，他这时候和温越会面，很容易暴露。
“下周我父亲六十大寿。”韩章说，“我总得回一趟家吧。”
路辰焕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这时候他如果说不准，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他转头看向赵述：“老赵去。”
赵述一摊手：“我社交障碍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路辰焕目光移向何寅初，还未开口，对方就抢先说道：“下周我和我女朋友十周年纪念日。”
江铭拍了拍路辰焕的肩膀：“焕哥，别挣扎了，冲吧。”
第一百零六章
转眼间, 温越已经到海城一个月。
她和林缈CEO的工作交接正式告一个段落，接下来林缈可以把精力主要投入到量子计算的算法研发之中了。
现在不方便到外面乱晃，她们在家里一起吃顿火锅算是庆祝。
“你和老段怎么样了？”林缈把电磁炉端上桌, 插上电打开火。
林缈这周才面试完通过段知行搭线联系上的几个人, 最后签下了三个人。
温越一顿, 想起之前找段知行扮演男友的时候确实没和林缈解释清楚。
她找了个理由：“目前忙着公司的事情呢，暂时不想考虑这些。”
林缈轻叹了一声：“耽误你了。”
“你不要这么想, ”温越说, “要说耽误, 当初若不是我让你去救……”
说着又要提到路辰焕，提到当年之事。
“先吃饭。”林缈既然答应了不过问路辰焕的事情，就主动把话题岔开。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前段时间一直忙着工作，外出也被监视, 现在才得以有机会闲聊。
两人没有聊工作，也没有聊往事, 只是说着些近两年的见闻, 万分惬意。
酒饱饭足后，两人一起在阳台上看风景。
她们的户型阳台是落地玻璃封起来的, 一眼望去，能看到UD总部的大楼，还有许多楼层没有熄灯, 再远处，是更加灯火通明的金融中心。
“渺渺，你还记不记得，高中那会儿在你家的时候, 我们经常坐在阳台上吹风看街道上的夜景，然后被蚊子咬一大片, 喷满驱蚊水也没用。”
林缈笑了笑：“其实我还好，没怎么被咬过，估计是都被你给吸引了。”
“现在不用被蚊子咬也能看风景了。”温越把头靠在林缈肩上，“这段时间有些累，让我靠会儿。”
*
一年一度的全国互联网人工智能峰会开始了。
这是温越作为UD的新任CEO头一次在大型场面上亮相。
她早早就抵达会议现场。
她在入场的时候见到了裴天旭，他的身边跟着许多人，都在努力地试图给他递名片，不过他并不理会，只是往前走。
无数人都想让琅华投资自己的事业，哪怕他们的手段并不光彩，如果失败，不仅会被抛弃，还可能把你踢入地狱，但众人还是趋之若鹜，这便是资本的吸引力。
温越把目光移开，径直往座位上走去。
大会厅里的座位按照等级划分，一目了然。
UD这两年虽已跻身第一阶梯，但现在网络安全并非在AI应用领域占大头，因此她所分的位置在虽在前排，却只能靠边。
温越落座后，往周围大致扫视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