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一的属下明显素质更高,默默站在门口守候。
“我操了!”反应过来的闻彻回头望了眼卫生间的门,搂住哥哥,凑他耳边暧昧地说:“哥,这也太激烈了,连枪都用上了!”
耳朵发热,闻确不自在地戳开弟弟的脑袋,按亮震动的手机屏幕。
Flex:【All clear。】
众所周知江二爷的属下有位计算机天才,所以毁坏监控其实具有一定风险。
闻确听到从卫生间传出的砰砰声,无奈地按了按眉心,不由自主想到之前和马伯松的对话。
丝绸之路回来的第二天,江归一找马伯松进行了久违的心理咨询。
平日私下情绪寡淡的男人,非常焦躁地说:老马,我好像患上了某种心理疾病,变成了快要饿死的人,那种低级欲望迫使我想觅食,本能勃.起,兽性大发,情不自禁想发泄。
马伯松:可能是禁欲太久,你饥荒了,所以这种生理心理的快感让你欲罢不能。
江归一表述认同,但很快反驳:可那些快感非常短暂,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空虚。空虚了就想继续,可我发现这是无止境的。
马伯松又问了一些对象和癖好的问题,发现江归一有点X变态和X瘾。
X行为需要不间断地和某些心理因素或阻抗力做斗争,譬如厌恶感、羞耻心,由低阶欲望转变爱的复杂过程。
江归一没有限制性的性心理超出了正常范围,并且具有强烈的排他性和固定性。
当时听完沉默良久,在江家感情用事等于自寻死路,他又一向高傲自负绝不容许丧失理智的欲望左右自己,于是决定“戒”。
至于是否真的戒,闻确认为有待商榷。毕竟他虽然没找陈窈,但搞了不少和她有关的事,譬如找人给自己父亲下药。
可今天找别人还搞得这么激烈。闻确也看不懂。脸颊被掐了下,他看着闻彻狡黠的笑容,转头避开接触,“别闹。”
视线定格,视野里出现一群熟悉的人。
“他怎么来了?”
“肯定有预谋!赶紧通知二爷!”
年轻男人带着属下似乎在搜寻什么,闻确按住闻彻准备掏家伙的手,“不急,先看看他做什么。”
与此同时,手机再次震动。
Flex:【赵妄铭和吴汜上顶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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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RCA商圈的街道川流不息。
两位男人并肩站在顶楼俯视这一片属于他们的地方。
“你说如果我当初不做馅饼计划,螺丝是不是就不会死了。”赵妄铭目光虚濛,高浓度海.洛.因让他整个人处于一种虚幻现实交织的状态。
螺丝是两人好兄弟,三人从掸卫兵基地一路厮杀,从无名小卒做大做强。五年前,赵妄铭提出,把微量海.洛.因悄悄混在欧美人情有独钟的馅饼,比如萨饼、甜脆饼等,开拓了庞大的馅饼售卖网络。
他们赚了上亿美元,却被意大利甘诺比家族和有“毒品猎人”之称耶萨将军剿杀,年龄最小、呆在国外的兄弟惨死在巴勒莫街头。是江之贤动用关系救下他们,洗白、给予新身份。他们后来也给予回报,替江之贤做了很多脏事。
赵妄铭一直很愧疚,因为本应该是他去交货。
吴汜讥笑地看着他,搞不懂他一个双手沾满鲜血,走私贩私,害得无数家破人亡的恶棍哪来的伤感春秋。
他搭上他的肩,问:“你不是之前诅咒他去死吗?”
“那是开玩笑的。”
“我当真了。”
赵妄铭愣了下,目眦欲裂,“你什么意思?”
吴汜脸庞陷入阴影,眉骨的刀疤看起来分外狰狞,“江之贤给的位置只有两个,他不死你怎么上位?我帮你抉择,送他上西天,你敢说,我做那些事的时候你一点都不知道?现在装忧郁不觉得太晚了?”
赵妄铭一拳挥过去,被男人轻飘飘躲开,他身形晃了下,“你走漏的风声?是你个畜生!”
吴汜挽下赵妄铭的手,意味不明地说:“我是为你好呀兄弟,螺丝那么聪明,有他在江之贤看得上你?有他在你能走到今天?等个几年,江之贤正式退位,整个江家、纵横都是你说了算。”
他摆正他的头,和他一起看黑青色的天和满城万家灯火。
就像以前蹲在深山望着头顶满天星光的苍穹。
“看到了吗?那是未来。”
“干完这票,你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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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应该一枪打死你这畜生!”陈窈的身体被对折,声音带上哭腔,短窄道路快被这狗日的疯子一分为二,他恨不得把囊袋塞进来,她眼泪婆娑地叫骂:“畜生!”
江归一俯在她耳边,嘴唇碰着透红的耳廓,尾音带着意犹未尽的钩子,“可惜了,机会只有一次。”
枪口贴着皮肤缓缓上推,与炙热完全相反的冰冷,仿佛即刻射出子弹击中下巴击穿头骨,肾上激素飙升,每一秒令人心惊肉跳。
抓他脊背的手指用力过度到发白,她咬紧牙关,泪水和汗水蜿蜒而下,打湿了衣襟和布满咬.吻痕迹的锁骨。
“你看看你……”江归一抬手,全抹到她脸上,“这么多。”
“滚!”
他拿枪拍她的嘴,“我不喜欢这个字。”
接着用枪口强硬挤开两页咬紧的唇瓣,刮过牙齿舌头,斜插进她的嘴中,口水沿枪体淌出嘴角。
陈窈说不出话了,只能呜呜的抗议。她的声带已经撕裂了,以至于气息非常微弱。
“行了,说正事。”
“你说我挑拨离间,你和江颂竹的关系值得挑拨离间?”
江归一笑得春风拂面,那张脸顷刻之间镀上柔光滤镜,他口吻温柔斯文地说:“小姑娘,这枪有六发子弹给你防身。”
“小姑娘,只能麻烦你亲自上阵了,不过放心,我和警方是最坚固的后盾,如果二十分钟你不出来,我马上带人闯进去。”
“学得像不像?”他嗤笑。
陈窈:“......”
“你以为在国内110是你爹?”江归一冷酷地说:“我告诉你,泰国、缅甸、老挝,这三地方,就算警方来了也没用。”
“而且今晚江之贤要来,等他到场,看到你和赵妄铭搞一起,发现你插手十三系的事……”他冷哼,疯狂挺进,“你临死前还想,主人怎么还不来救我。”
陈窈双手无力垂搭,前伸的舌头擦着枪杆。江归一句句在理的分析连随凶暴的动作顶撞思想,她如同被一下又一下的鼓槌敲得陷入混乱。
江颂竹确实没告知今晚江之贤要来,可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
“Opps,”江归一面无表情,“我忘了,小废物被人卖了还没发现。”
“你又知道什么惊天秘密了,他要灭口。”
“该不会......”他抬枪,让她仰起头,“你发现江弘义吴贞芳的奸情,然后蠢到无可救药将这件事告诉了她的儿子?”
一丝寒意窜上骨髓,陈窈意识到——
自从在停车场D区与江颂竹对上暗号,潜意识把他当作了救自己出狱,两年间耗费金钱心血给予她新生活的甄先生,她对他本身这个人放松了警惕。
以至从来没想过——
江颂竹不是甄先生。
她想起今日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该死。
陈窈闭了下眼,太阳穴的神经隐隐抽动。再次睁开眼时,乌黑湿润的瞳膜映出江归一居高临下的面容。她呜呜两声,祈求地抓住他的手腕。
江归一眯起眼睛,把枪从陈窈嘴里抽出来,一只结实的手臂搂着她瘫软的后腰,利落卸掉四发子弹,想了想塞进裤子口袋,然后抓着手枪哐哐往墙壁砸,砸坏了又扔到地上狠狠踩碾。
陈窈漠然地看着江归一粗暴而神经质的动作。完全搞不懂他为什么和一把枪过不去。
枪被踩得零件碎散后,他优雅撩头发,似
乎身心舒畅了,取下挂在钩子的冲锋衣给她套上,接着捋了捋她的头发,给她重新编了条歪在胸前的麻花辫。
“真丑。”他嫌弃地评价。
陈窈觉得他病得不轻,转头,眼神凉薄厌烦。
这时卫生间门哐哐砸响,“二爷,不好了!”
男人长臂一捞单手抱起她,大步迈出狭窄的空间,打开门。
下属们齐齐愣住,但事态紧迫,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赵妄铭从天台掉下来了!”
江归一目光慢慢沉冷,皱眉,这结果显然出乎意料。
他放下陈窈,正准备说把她先送回邮轮,视线顿住,夜场厚重红光闪过,他精准捕捉到她嘴角短促上扬的弧度。
那是一抹冰冷、嘲讽,略带怜悯的笑。
第028章 借刀杀人028
曼谷京畿警察署接到报案, 考虑到在RCATopOne,立即派出几名防暴警察驱车飞奔现场。赶到现场前,他们还不知道是谁, 当车停稳, 风一样跳下车, 才被巡逻的警察告知是泰国hiso圈的巨头, ZH娱乐集团的赵妄铭。
他死了。
从天台掉下来,睁着眼仰面朝天, 脑袋开了花,脑浆血液炸开,流了满地。
腰间的配枪还在。
现场被保镖警察围住, 路边仍旧摩肩接踵, 挤前面的游客但凡掏手机,保镖就会友好提醒禁止拍照。酒吧门口禁止出来的欧美泰国游客丧尸般激动地手舞足蹈大喊大叫,不远处则完全相反,本应是停车场却成了户外休憩区, 一群气质不凡穿着考究的亚洲人坐在椅子边抽烟边交谈。
最高那位年轻男人吸睛极了, 肩宽腿长, 及腰长发和皮夹克一样漆黑鲜亮,眼睛飞翘入鬓, 眉鼻轮廓非常深邃俊挺,一看就是混血。
他歪着头听旁边下属说话, 指间香烟灰屑积了一截, 两根修长的指漫不经心掸一掸, 看者的心脏就跟着跳一跳。
简直恃靓行凶。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牵引, 警长巴萨先回神,他咳嗽了声, 心想难怪周围游客争先恐后跑来命案现场。
巴萨先叫法医勘查,然后带着一队人前往,走近时,一位男人从酒吧风风火火冲出来,跑向尸体的地方,停住,又冲向休憩区域,指着那位美男子大吼:“是不是你做的!”
江归一若有所思地觑着悲愤交加的吴汜,掐灭烟,淡定地说:“是,我做了。东南亚小野猫性子挺烈。”
他用食指挑开衣领,露出颈项间小小圆圆的咬痕,“诺,还咬了我一口。”
这疯子居然开荤了。他过去对这事嗤之以鼻的态度太深入人心,众人觉得非常诡异。
“父亲,您知道我一向遵纪守法,十四叔这不是凭空污蔑人吗。”
“老子污蔑人?今晚监控全被没了!除了Flex还有谁能做到?!”看到走来的巴萨,吴汜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双目赤红地说:“把他带回去好好审!”
江之贤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捻了捻手腕的珠串,“吴汜,你先冷静。”
“红灯死不瞑目!怎么冷静!”
江归一笑了,“请问,他死不瞑目和我有嫌疑的直接关系是?做案总得有动机,我的动机又是什么?”
“老大宣布十三系代管不久,你找红灯要经营管理权,分明狼子野心——”
“管理权您帮我争取的,作为感谢我无条件上贡百分之八的利润,啊,”他做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么想,到底谁最有动机,十三叔一死,收益最多的人……”
江归一似笑非笑地睨着吴汜。他早料到事情的诸多走向,下第一步棋就已经预知了对手如何将军。吴汜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气得脸呈猪肝色。
这时保镖空出一条通道,众人一看,面露诧异。江颂竹居然也跑到夜场凑热闹?
江颂竹招手,管良拽着位满脸是伤的女人上前,那是赵妄铭身边的艳星柯丽露。
江归一撑着下巴,悠悠打量她一番,很快挪开视线,继续看花坛的勒杜鹃。他从叶子上拈起一只小蚂蚁,任由它在掌心爬来爬去。
江颂竹解释自己出现的理由,手下偷溜出来他来找人。江之贤敲俩下桌子,表明话题可以回到正事了。
“她躲在消防通道瑟瑟发抖,我见她可疑就带过来了。”
江之贤凝视柯丽露,压迫感很强,“怕什么?”
“没、没。”
“还想回国内?”
柯丽露咽了下唾沫,握拳的手发抖,她掰着断裂的长甲,偷偷瞟了眼江归一,说:“赵先生让我上天台送吃的和烟,我上去的时候,看到吴先生出来,手上还有血,我以为他们发生口角之争,害怕、害怕赵先生迁怒,把东西放门口就走了。”
众人哗然。
“臭婊子信口雌黄!”吴汜反手甩了一巴掌,力道之大,柯丽露上半身直接转了半圈。他满眼戾气,“说!谁派你来害我?”
ZH集团,闼帕集团,更不论其背后交错复杂的关系网。巴萨深知这事以自己的官职处理不了,而且有人杀了赵妄铭,说实话相当于为民除害。
“不早了,弘义你带柯丽露回船。”
“可——”
“吴汜,阿铭大街上也挺难受。”江之贤说:“今天到这里为止,别闹得难看,带警长去酒吧筛查,别的事我会联系威文上校。”
他没等任何回应起身,这是知道发号施令不会有任何人反驳的态度。
而江归一也终于理清了思路。
他将蚂蚁送回花坛,然后面无表情地浇了两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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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轮船时秦倩正在大厅等,看到她身上的冲锋衣什么也没说。有些误会能方便自己,陈窈没解释,拜托她送瓶威士忌,说心情不好想喝酒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