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就没事了应该,放心大胆睡好了。
“你真是放心呢。”糜稽被我这种乐天的想法逗笑了。
我已经探查完整个船,留意到船体的藤壶长的位置之后眨了眨眼,继续朝着自己的一等间走去。
“反正水生动物又不会死在暴风雨里。”我耸耸肩,满不在乎般开口,“再说了,糜稽少爷您才不会让我轻易死掉的。”
糜稽被我直白的话哽了一下。
“你这家伙,即使是实话也别说出来。”
他也是会感觉不好意思的。
我将房门上锁,将莱福木仓包放到地上,变回自己的模样将衣服全部脱掉准备洗个澡。
“喂!”
差点忘记了。
我把摄像头对准床头的骷髅头装饰品,衣服落在监听器上,整个人直接走进洗澡间快速冲了冲。
我预感接下来的时间多半没什么时间洗澡了。
温热的水从头顶落下,从我的额头顺着鼻子向下滑落,脊背的几道细小的伤口也已经结痂过不了多久就能复原。
双手在颤抖。
动物的那一部分对自然灾害的恐惧。
我讨厌这种被本能操控的感觉,我讨厌自己的部分完全变成别人的模样受到的影响。
自己不是自己,比角色扮演更糟糕的同化。
好恶心。
「吞食者的谎言」是否是自己吞食过多的报应呢?
当谎言过多,连自己都会迷失真假之间。
我似乎从未认真了解自己的念能力。
“奥露艾塔。”
我正在穿上自己的衣服给内衬扣扣子,耳畔边传来糜稽少爷的声音。
“我在?”
我慢斯条理将衣服全部穿戴整齐,还在滴水的头发被我用浴巾包住,此时我又有点困惑只是叫了一声又不说话的糜稽。
“怎么了吗?”我将碎发撩到耳后。
他像是电脑挂机又重新上线。
“没事,就是刚刚我们说的……”
我总感觉他又隐藏着什么,但是我并没有追问。
头发上的水滴落在我的肩膀上,让我不自觉鸡皮疙瘩冒起来,狠狠缩了缩。
“嗯,我觉得是可行的。”我顺着他的思路继续说着,“感觉这个题材可以做一整个系列呢,比如说主人公上一秒睁眼是入学,下一秒就是生死大逃杀了。”
这个设定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错觉?
好像是苏珊说过的话。
奇怪,明明重要的人和我说的话我不会忘记来着,但是这段时间关于苏珊的记忆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就像是游戏会自动清除长期无法上线的玩家数据。
“奥露艾塔,你怎么了?”看我发呆久了,糜稽的声音再度传来。
房间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他没办法看到我的脸也没办法根据我的表情来判断我的状态。
“可能是因为融入动物部分,对暴风雨感到不安了吧。”我这样估计着,抬手将糜稽少爷给摄像头对准自己的方向。
我将双手摊开,给摄像头那一端的糜稽少爷看自己双手微微颤抖。
“好像有种很冷的感觉?”我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手,从五脏六腑袭来的冰冷的感觉仿佛置身于海水之中。
“可能是四黑的问题……”
我思考着。
“四黑是深海□□章鱼,本身应该是极其耐冷的存在,即使是四黑那只蠢章鱼等级也不算低。”他用游戏打比喻,“你要是80级,那四黑成长期和你等级相差不大,大概是你最近使用太多又加上暴风雨来袭的动物雷达……”
他喋喋不休说着一长串话,我就坐床上静静听着他讲话。
“总而言之,接下来的时间非必要情况下别在变成章鱼了,你的安危更加重要,明白了吗?”
糜稽叹了口气,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生硬。
可是他好像不知道怎么更加委婉点,于是他便选择转移话题。
“还冷吗?”他问。
“一点点?”我回答。
他再度叹了口气,拿我没办法的样子示意我将摄像头那个小巧的装置放在手里。
那小小的装置在掌心由冰冷逐渐变得温暖,就像是小太阳落在手中一半。
我使用了凝――属于糜稽少爷的念力似乎像是紫色燃烧的火焰幽幽闪着光。
“你最好睡一觉,再晚一点说不定没机会睡了。”
他又补充一句:“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本来就没设置取暖功能。”
第35章 监听器x炮弹x鲨鱼
“我是不是对她太好了点?”糜稽听见那边平缓的呼吸声开始反思自己。
等她回来之后那个摄像头就不能用了, 得换个新的。
电池燃烧坏了三分之一,本来可以使用三个月的摄像头一下子寿命变成了半个月时间。
取暖这种性能也得考虑上。
要不然做个新的,红外线、机关枪都加上……
嘴上说着下次不管她, 但实际上身体很诚实地从边上掏出平板开始绘制新的设计图。只不过糜稽他越画越不对劲,把想要的功能一次性都加上之后,出来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恶!这东西怎么带出去!”
做出来的不是别的, 正是失散多年的霸王龙走地兽57号的plus版本, 足足三米高的小坦克。
起码十几吨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奥露艾塔带出去,敌人隔着一个山头就能望到还打个头。
“不行,这东西我一定要做出来!”
臃肿的身体俯趴在电脑前,只见他戴上焊接面具, 那十几个机械臂一同运作着在小小的操作台电闪雷鸣,上演着闪电赐我力量的独角戏,时不时嘴里念叨着什么奇怪的话。
在水箱里充当装饰性荧光灯的四黑困惑地看向糜稽, 但是章鱼怎么明白人类复杂的感情呢。
章鱼好, 人类坏。
“?”
吵醒我的不是别人, 正是另一个我放在酷拉皮卡身上的监听器,那是很普通的一次性用品,也只不过是用来满足我的好奇心的东西。
当初我算是简单提醒的话, 究竟是否对他们产生了影响呢?
产生与否对我来说并不算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是什么救世主能够拯救所有人。
就像是一场存档游戏,打出不同的选项来看结局的走向。
“我的民族曾经遭受过一次袭击, 年幼的我和对方搭话甚至给她指路,但是后来她袭击了我的一名族人且说了奇怪的话。”
是酷拉皮卡的声音。
看样子说的对象是我。
我揉了揉头发, 从包里掏出梳子开始梳头, 发色从头顶开始将所有的碎发都拢好最后留下前面两侧的两缕刘海,赤红的头发逐渐变暗, 直到腰间的长发逐渐缩短成红褐色的中长发,一个绿色的发带将它们扎好。
我的身体迅速抽条着,抬手捞起床头柜上的黑色外套穿上。
“奇怪的话?”
这个声音是雷欧力的声音,他们身边还有海浪的拍打声。
“她说,祝我们的眼睛永远鲜活。”
“那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和你们灭族的事情有关?”
我来到镜子面前,像是橡皮泥般没有五官的脸扭曲着,正一步步变换成任务目标原本的模样。
和我一样的绿眸,更深一些。
“谁知道呢?后来我们窟卢塔族便立即更换了族地,而我也通过了试炼获得外出的机会……”酷拉皮卡的声音里有着一丝迷茫,紧接着是更加坚定,“不管她是否是蜘蛛的一份子,我复仇的对象永远都只是那些将我们族残忍迫害的蜘蛛罢了。”
海风呼啸的声音。
涨潮了。
我抬手拿起桌子上的墨镜戴起来,将莱福木仓背在肩上直接推门而出。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海风咸湿的气味,隐隐约约有种淡淡的雨水的味道。
来自遥远的天际,一种像是锣鼓轻轻拍打的细碎声响。
猩红的天给海平面染上火焰的颜色,那海天一色的尽头出现一道白点迅速抽长成为一道漩涡直至天际,整片天空的云都暗下去。
“要来了。”风扬起我的碎发。
我把耳机重新戴入耳朵内部,朝着上方走去,所有人都被召集到最上方的夹板房间听人发号施令。
队长是忍者半藏,而副队长是酷拉皮卡。
这并不奇怪。
一个是实力强且沟通能力不错的忍者,而另一个则是像是百科全书一样冷静的少年。
“很像是游戏里面组队任务。”糜稽少爷吐槽一句,而我站在人群最后悄悄附和地点点头。
可不料雷欧力注意到这一小动作。
“你知道有什么办法?”
他的问题我刚刚完全没有认真听,但是幸好这个时候我还戴着墨镜让人看不清楚我的表情,只能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等着糜稽少爷给我提醒。
“他在问有没有办法让船开动起来。”果不其然,有外援的我就是轻松。
原来如此。
我听见刚刚小杰跳到船的最上层朝我们挥手说过,而我们接下来要去的考试场地则是24小时内就可以抵达的地方。
万事俱备只欠船动。
“这艘船最难启动的就是它船尾的地方被卡在岩石之中对吧?”我按照糜稽少爷的回答之间照抄答案说出来。
雷欧力感到莫名其妙反问了一句:“对啊,所以呢?”
我抬起手:“我寻宝的时候找到了炮弹的位置,我一会去拿来就可以了吧?”
雷欧力惊讶:“炮弹?那不是在很深的地方吗?你一个人可以吗?”
他的确在深海底部看到了隐隐约约的轮廓,可是因为那个地方实在是太深了导致他没办法百分之百确定,质疑的话刚想说出口可是下一秒他又想起来,之前老夫妇对眼前这个墨镜女人的评价。
“明明都是深海的东西,你是怎么一个人潜入那么深的地方的?”
女人当时的是什么回答来着?
没错。
那个红褐色头发的女人将墨镜推上去,露出一双碧色眼眸含笑看向眼前所有人,涂着红色唇釉的嘴唇微微勾起露出张扬的笑,她肩上的武器一抖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声。
她将食指抵在嘴巴笑着说:“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远在天国的苏珊,谢谢你曾经教给我的一些生活小技巧。
让我在这个时候装了一波大的。
我转身就走,留下后面的人面面相觑。
“她说啥呢?”
“好像不是通用语。”
“不,这应该是某个国家的官方语言,我在书籍上看过这种语言,刚刚那位考生说的应该是一句谚语。”
关于他们怎么猜测那句谚语都无所谓,我只是和之前一样把外套一丢,直接跳下水中。
小小巨浪,不足为惧。
“根据推算,你大概有半小时的时间。”糜稽少爷已经用他无所不能的计算机推算出暴风雨来临的时间,而我将耳机往耳朵里面塞了塞,以完美的姿势入水。
比之前阳光下的海水更加冰冷的存在,里面是黑暗的看不清楚周围的场景。
“看清楚了吗?”脖子上的项圈发出了白光。
前面大致的方位都看得清楚,不少鱼群从远处疯狂逃窜而来仿佛无数屏障袭来。我从鱼群的缝隙朝底部的沉船游动,将双足变成鱼尾便轻松多了。
比起别人,我的效率多半更高一点。
我抬头看向水上面,有模糊的人影和声音正在喊着我的名字,似乎是在担心我的安危一般。
“28分钟,注意时间。”我的脸颊变成鱼鳃,氧气问题不需要担忧。
我将几个炮弹缠绕上绳子,伸手拉了拉之后岸上的几个人便开始了动作将炮弹拉上去。
“25分钟。”糜稽少爷此刻充当一个冷酷无情的报时机器,只不过下一秒便破了功,“水下的温度怎么样?”
温度?
“大概零下几度?”我老实地将自己感知的温度告诉他。
他问这个干什么?
水流从破空席卷而来,有什么东西靠近了。
“我是问你冷不冷!你是笨蛋吗?”糜稽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还有十八分钟,你最好预留起码十分钟上岸。”
我扭过头看向船体内部还剩下的几枚炮弹,继续将绳索缠绕在那几个炮弹身上,用力拽了拽绳索之后岸上便做了几个手势示意已经足够了。
“窥视感,好像有东西在看着我。”我皱起眉头。
那个眼神,是捕食者。
带着血腥味。
已知这艘沉船一共有三个开口,正门的两个洞都没有而我身后的那一个小洞骤然出现的是巨大眼白之中的一个小小黑点,血腥味的尖牙向我张开。
腐肉的气息席卷着我。
“奥露艾塔!”
耳畔传来的是糜稽少爷骤然变大的声音,他似乎有些关心则乱了。
“糜稽少爷,我可没有那么弱。”
眼前的这不过是一只走投无路的鲨鱼罢了,即使我现在手无寸铁也好,我并不觉得我会输给眼前这只没什么脑子的动物。
我直击它的吻部双手按住它两脚一蹬,带着迅猛的水压袭向它的尖牙,它吃痛地想要扭转脑袋可是在刚刚选择把我当做猎物的时候,它的身躯便已经卡在这艘船的裂缝之中。
“十二分钟。”
糜稽少爷的声音好似不带一丝情绪,就像是最开始的海平面平静祥和,没有人知道那底部是否暗藏汹涌。
我踢碎了鲨鱼的牙齿,钻入它的嘴巴里从下往上直接贯穿了它的整个吻部,手指化为利爪直至整个手臂都从那道伤口穿过,那长大嘴巴的鲨鱼使出浑身解数也没办法扭开,最后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
吞掉它吧。
“十分钟。”
倒计时不断进行着,水下似乎一直没有动静,岸上的人已经装卸好所有的弹药等候司令台的最后指令。
“那个女人不会上不了了吧。”
“该死的,连潜水衣都不穿!”
就在那两个负责接应的人担忧地盯着毫无动静的水面暗暗怒骂的时候,泡沫从下方浮上来,咚的一声一个身影从水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出来,那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衣物。
是负责拿弹药的女人上来了,她的发带不知所踪任凭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自己的肩头,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那头发比之前更加红了一些,而那双绿色的眼眸从地面缓缓落到他们的身上。
像是冰冷的器械捕捉人类般。
而比那头发更加赤红的是女人右臂不断往下滴落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