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面孔呢。”
伊尔迷少爷身上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大概是刚从外面出完任务回来。
他的语气平淡，但是有种我如果不好好回答问题，会直接杀掉我的恐怖拟人感。
“伊尔迷少爷，我是见习管家奥露艾塔。”我先向他鞠躬表明自己的身份，紧接着说出自己前往总宅的意图，“糜稽少爷命令我前往他的房间。”
他从草丛里走出来，漆黑的猫瞳里面什么都投射不出吞噬所有光芒，他从嘴巴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随后居高临下看着我的发顶。
“糜稽找你啊。”
随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空气死寂的可怕，我依旧谦恭地鞠躬没有起来，但我很清楚感觉对方的视线并没有放松依旧极具存在感地落在我的身上，那种感觉如同暴雨里凌厉的雨袭击在身上每一角落。
我的额头不自觉落下一滴汗，在汗落到草地消失不见的时候，伊尔迷少爷终于大人有大量放过了我。
“还不快去？”毫无波澜却仍然让人不寒而栗。
伊尔迷是看不起我们管家的，他将我们当做是一种工具。
揍敌客家族内部并非兄友弟恭，反而水面之下潜藏着某种尚未浮出水面的野兽，等候哪一日猝不及防将岸上的人拖入水中。
我看着已经走远的伊尔迷，用手敲了敲自己后背，不由送了一口气。
一天之内见到两位少爷，简直是打败了99.99%的同事。
不过说实话还是不要碰上比较好。
伊尔迷少爷比糜稽少爷更难以捉摸，而且我敢肯定他更不把我当人。
我加快脚步，门口的管家看到我的到来之后低声和我说了糜稽少爷的房间在那一层。
“太慢了。”糜稽少爷皱着眉不满，抬手指了指角落的那把小凳子让我搬过来坐下，“快点坐下，魔法少女兔美酱要开播了！”
糜稽少爷的房间很符合苏珊所描述过自己向往的房间――超大超清多块液晶屏的电脑，足足一面墙的柜子里摆放着不同角色制作精美的手办，舒适柔软的床铺还有等身长的抱枕，即使是给我坐下来的小板凳也是游戏联名款式。
不愧是死宅，蚝油实力。
远在天国的苏珊，希望你现在也能享受到这种生活。
糜稽少爷见我坐下之后没有继续看我，反而兴致冲冲按下播放键按下，那占据了半面墙的大屏幕开启播放了他最近一直在追的番《魔法少女兔美酱》。
虽然听起来是个子供向动画片，但是当你注意到它平时都是深夜播放便能意识到它并不是简单给孩子看的天真动画片。
主角是个兔耳娘名为兔美酱，表面上是个青春美少女香草冰淇淋推销员但实际上是个想要跳槽到邪恶组织的废柴魔法少女。每天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但是内心戏里面像是35岁无业大叔。
“哦哦我推！”糜稽双手握拳激动起来。
现实世界哪有纸片人香啊。
我收回观察糜稽的视线，将注意力再度放到屏幕上出现的新人物――邪恶猫娘咖喱酱，是个和我外貌极其相似的红发绿眸黑猫美少女，表面上是个无口天然邪恶组织干部，实际上是个想要和魔法少女成为朋友的可爱女生。
这部带着不少现实黑色幽默向的动漫在午夜上班族失眠的时候播放，短短三集黄金定律便成为了年度最受欢迎动漫，主角兔美酱和猫娘咖喱酱之间充满趣味和友爱的互动让观众嗑得死去活来。
我们从第一集看到最新更新的那一话。
“新的一话也很有趣啊。”糜稽少爷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他转过头看向我询问我的看法，“你觉得这部动漫怎么样？”
问我的意见？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顺着他的喜好来回答吧。
我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糜稽在这方面相当敏锐地制止我，他细长的凤眼注视着我写满了我无法理解的认真。
“不要随便附和我，我想听的是你自己的看法。像是那种啊啊真有趣很不错好像很有意思的那种敷衍回答，我已经听太多遍了。”
被看穿了。
我把原本想要说的话咽回去，侧头看向正在播放片尾曲配音表的屏幕，深吸一口气缓缓试探着开口：“说实话比我一开始想象中要有意思一点，我以为是普通幼稚的魔法少女子供向动画片……”
开头的话说出来，之后就像是珍珠项链被串好的珠子一样慢慢倾倒出来。
“兔美酱的反差感很有意思，有种黑色上班族的感觉。香草冰淇淋的槽点也很多、店主夫妻的相声让人尴尬得想要脚趾抓地，路人的行动也很有个性。”
糜稽任由我说着，眼神越来越亮。
“但是，雅音……”我说起里面另一个角色，皱起眉，“虽然她很漂亮但是她最开始的时候设计咖喱酱被邪恶博士抓到洗脑的部分很讨厌，最后洗白也有点牵强。观众也不应该三观跟着五官走吧……但是这个角色设计得也很有反面感我支持。”
“每个角色都设计得很有矛盾点，又在冥冥之中有着互补的呼应感。我还挺喜欢这种风格的……大概。”
突然，我的双手被糜稽紧紧握住，他眼里闪着泪光激动地对我说：“我的灵魂挚友！”
第7章 集邮x偶遇x异样
“喂喂喂你快看！”
“我的天好萌！”
“太还原了吧！”
“我要和她集邮！怎么办我一个人不敢去！”
在名为国立展厅的漫展内，穿着各色衣服精心打扮成自己喜爱的动漫人物的COSER们三两成群，面上带着或是激动或是紧张的表情举着手机和喜欢的角色合照。
或胖或瘦，或高或矮。
大家都是靠着一腔热血克服对自己容貌的不自信而cosplay自己喜欢的角色，在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的时候或许心里会浮现出“啊，他终于来到我的世界”这种感情的。
不知道答应了多少个上前和我集邮的人，我微微躬身看向镜头将念能力幻化的猫爪握拳挥了一下。
“呜哇！谢谢老师！老师太还原啦！”cos成兔美的COSER小声尖叫一声，和我集邮结束之后激动地九十度鞠躬，随后蹦蹦跳跳找同伴诉说内心的激动之情。
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在每个人集邮结束和他们鞠躬。
“不愧是我的眼光，现在超级受欢迎对吧！”
耳钉里传来糜稽少爷得意的声音。
我下意识点点头，但想起来他那边应该看不到我的动作，于是用爪子开启项圈上的摄像头。
“是的，从我入场开始已经有26个兔美酱、13个咖喱酱、8个雅音还有2个邪恶章鱼博士和我集邮了。”我抬眸看向面前已经排起队伍的长龙，有些惊讶。
而项圈内部藏着的摄像头把眼前的情景转播到糜稽少爷的房间里。
“惊讶什么，这很正常不是吗？”糜稽并不觉得奇怪，“道具和妆造都很还原，猫咪的部分也仿真不是吗？最重要是你的脸。”
念能力真是方便。
我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熬了好几个通宵和糜稽一起做出来的全套妆造。
在过去的一个月，我基本上过着总管室和糜稽房间两点一线的生活，一结束见习管家的训练之后洗完澡就赶到总宅糜稽少爷的房间追番补番。
“这次是哇啦哇啦公司主办的世上最大的一次漫展，而最重要的是这个！”他把重要图片放大在屏幕，那华丽精美的手办照片占据了一整个屏幕，“这可是主办方颁给最还原角色的等身特典手办！每个角色只有一个！”
他的语气十分热切。
“奥露艾塔，这就是我们的目标了！”他这样宣布，将购物车里面的衣服全部下单毫不肉痛。
我们？
这个词指代我们两个，莫名有种割裂感。
糜稽浏览着电脑上各种关于漫展的情报，嘴里絮絮叨叨念叨着许多我听着有些熟悉的词：“本来想着雇佣个COSER之类的，或者直接委托大哥买回来，现在有你简直是完美了。先买道具和定制假毛，不对假毛美瞳都不需要，买点化妆品好了，再加上衣服好了，到时候一堆COSER肯定会找你集邮的哈哈……”
我眨了眨眼，总感觉苏珊似乎也说着这种奇奇怪怪的词。
怪熟悉的。
电脑屏幕播放完所有剧集之后从第一集又开始重新播放，我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继续看着动漫。
突然，糜稽一拍脑袋转过头问我：“啊对了，你穿什么码数的衣服，s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下，他应该是想起来我出身于流星街对于外界衣服的码数简直是一窍不通，于是直接按照自己的猜测下单了衣服。
估计直接问三围这家伙也完全不知道吧。
糜稽又想起之前忽略的很重要的地方，他的脸上冒出好奇和激动，眼底满是探究。
“你之前的猫耳朵和尾巴是真的对吧，看构造和动态感绝对是真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已经过了好久了，现在才想起来吗？
都已经一起看了将近半个月的动漫了，糜稽少爷你真的反射弧很长。
就连总宅看门的管家都已经眼熟我了，每个晚上准时抵达，他看我的眼神从“原来糜稽少爷也到了这个年纪”到知晓我们只是一起蹲在屏幕前追番时候的无奈和欲言又止。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是很感谢糜稽少爷是个单纯的死宅，对三次元的干瘪小丫头完全不感兴趣，也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哦，是念能力。”我并不打算隐瞒，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他。
他像是知道了世界上新的设定一般，先是打开电脑搜了一圈，无果之后觉得像是发现了什么隐藏设定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大哥那么厉害肯定也是有念能力的！可恶，我也想要有念能力，肯定超级酷！”
他又开始念念有词着，像是之前的苏珊一样。
不愧是至尊VIP，糜稽少爷昨天晚上刚下单的东西第二天基本上都已经到达了门卫的地方，皆卜戎大叔看着眼前十几箱的快递擦着汗拨打了总管室的电话，梧桐闻言镜片一白带着我两人将那些快递全部都抬了回去。
还在进行体能训练的米莉莉刚准备和我挥手，手刚伸出来半截就被她的师傅一巴掌打了回去。
米莉莉，只能开半个大门，见习管家最菜人选。
在我晚上一个人举着十几个快递箱子来到糜稽少爷的房间之前，在走廊的位置说巧不巧终于遇到了那位传闻中有些神经质的女主人基裘夫人。
面前两人高的快递盒遮挡了我的视线，我本来是按照肌肉记忆往糜稽少爷的房间走去。
但是关乎到我生死的第六感疯狂作响，让我站定。
好可怕的存在感。
和伊尔迷暴雨般细针的刺激不一样，那是一种冰冷之中又带着极其高分贝的女高音。
“我说你在干什么！”基裘夫人眼睛的位置是一款闪着红光的显示器，此刻以极快的频率闪烁着红光注视着我。
我立马将手上举着的两排快递分开一道缝隙，从缝隙之中让基裘夫人能够看清楚我的脸。
“基裘夫人，我是见习管家奥露艾塔，是来给糜稽少爷送快递的。”我微微欠身。
超绝平衡感，即使是双手捧着两人高的快递盒也毫无颤抖。
基裘夫人的显示屏红点在看见我的脸的时候闪烁更加频繁，她朝我走过来将手上的扇子一开遮住下半张脸。
“是吗？我好像对你有点印象，最近和糜稽走得很近对吧。”
她语调优雅像是说着什么咏唱调的歌词，我的不安却进一步扩大。
“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走过来让我看看。”她命令着我。
我顺从地将手上的快递放到两旁，再一次谦卑恭敬地向她鞠躬，朝着她的方向走去，最终在距离三步的位置停下来。
基裘夫人的红点又快速抖动几下，她从扇子后面传来一声轻笑。
“长相真是可爱呢，糜稽也到了这种年纪吗。”
杀意。
在揍敌客家族里，不允许管家谈恋爱这种情况，更不准出现主人和管家关系更亲密这种情况。揍敌客的管家在入职的时候就被剥夺了人权，被去除了自我的部分只能成为揍敌客的管家这一个整体。
如果我回答错误，等待我的是死。
基裘夫人回忆起之前梧桐有说过新招的佣人情况，将情报和我本人对应起来：“梧桐说过的实力不错的是你对吧，小小年纪就已经掌握了念能力，真是不错呢。”
这不是夸奖。
揍敌客家族内部潜藏着牵制与控制欲
“得到糜稽少爷的看重、能够为揍敌客家族服务是我的荣幸。”
我斟酌着说出口，见基裘夫人静静盯着我没有说话之后继续开口：“只是因为糜稽少爷想要某个特典手办，而我的脸和某个角色比较相似才命令我去赢得手办的。”
简单把糜稽少爷和我的关系阐述出来。
“这些快递是糜稽少爷为活动准备的道具，糜稽少爷真的是一位为了目的持之以恒精益求精的人。”我毫无负担吹着彩虹屁。
果不其然，空气之中的杀意仿佛是我的错觉一般已经消失不见。
“吼吼吼，是这样子吗？糜稽这孩子总是喜欢那种东西呢。”基裘夫人像是地中党家长既不支持又不反对，但是对于自己孩子的夸奖全盘接受，“那孩子天赋太差了但是在电子科技方面也很有天赋呢。”
我立马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同时将最上方快递盒子里被我修好的机械丸霸王龙走地兽57号展现出来。
“是的夫人，糜稽少爷的机器人真的是制作精巧，不仅仅可以检测敌人还能自主攻击，不愧是揍敌客家的孩子，头脑聪明又想象力丰富。”
果然说真话比说谎轻松多了。
基裘夫人笑得更愉快了。
“我想起来，之前糜稽说要个见习管家成为什么专属女仆的孩子就是你对吧。”她面带笑意看着我，“这个想法还挺有趣的，之后我和孩子他爸聊聊的。”
危机似乎解除。
而我也被划入了糜稽这一集团之中。
在终于应付完基裘夫人之后，我举着两排快递盒子来到糜稽少爷的房间，果不其然他正因为我的迟到正在等我。
“你怎么今天来得那么晚？”他语气里带着一点抱怨。
我放下快递：“路上见到了基裘夫人，回答了几个问题。”
他表情一瞬间变得空白，随后惊恐起来，连忙追问我到底什么情况。
“大概就是……然后……所以……”我三言两语给他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场景，手上动作没有停下，从最上方的快递盒子里掏出我废了不少功夫修复的机器人递给他，“这是之前我踩坏的您的机械丸霸王龙走地兽57号，我尝试修复了一下但是有几个零件已经彻底损坏了，所以没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