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求婚一样。
飞艇的显示屏亮了起来，螺旋桨也开始转动着，就像是要前往某个地方一样。
“去哪里？”
“回家。”
“家？”
“枯枯戮山。”
“我们是什么关系？”
“恋人关系。”
我们一问一答着，就像是电视节目上面出现的问答游戏一样，几乎没有人会比糜稽更加耐心地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
真是不可思议。
原来我也会喜欢上一个人。
“轮到我来提问你了，奥露艾塔。”他的每一句都要带上我的名字，像是在不断加深我的认同感一样。
提问我？
我塞满稻草的脑袋里，几乎想不到我有什么可以提问的。
“我的名字是什么？”
他认真的样子就像是在提问一个深奥的问题，让我差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糜稽，糜稽・揍敌客。”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他。
糜稽便很容易满足地笑起来，将我的头发揉乱同时凑近我，用带着笑意的话语夸奖我：“回答正确，奥露艾塔。”
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
“我的家在哪里？”
“枯枯戮山上。”
“我们是什么关系？”
“恋人关系。”
每一个问题都是刚刚他说过的东西，只要不是笨蛋肯定可以回答出来。
“做得好，真棒，很好，回答正确。”
仿佛是糖衣炮弹的话语一个接着一个，像是不要钱一样向我袭击而来。
这是什么新型的诈骗方式吗？
为什么我感觉脑袋里晕乎乎的。
不行，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变得奇怪的！
不可以再被糜稽牵着鼻子走了。
“等等！”我抬手捂住他的嘴巴让他强行闭麦，“你难道不应该问一下更加重要的问题吗？”
他眨了眨眼睛，示意我捂住他的手。
得到了解放之后，糜稽眯起眼睛回答我：“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很重要的问题了。”
飞艇的内部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我有点不理解。
“难道恢复记忆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吗？”
他没有否认。
“是啊，但是你还活着就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糜稽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不好的情绪之中，而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原因变得不安起来，略显无措地贴近他的位置张开手将他搂住。
“真是狡猾。”
随随便便就会牵动我的心情。
同时，我也感到了不甘心。
不甘心为什么记忆就这样子被夺走，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一阵响声打破了这一片的寂静――是我的肚子饿了。
啊。
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吃饭了。
“哈哈哈。”身旁的糜稽却毫不留情发出笑声，他抬手抹去自己眼睛的泪珠，双手一击发出响声，“吃饭吧。”
吃饭吧。
人是铁饭是钢。
苏珊如是说。
“这个熟悉的包装。”我盯着突然冒出来的黄色包装的不明之物，记忆隐隐约约像是即将破土而出的种子。
可惜。
种子没能破土而出。
“粉面菜蛋！”
熟悉的热水倒入其中，随着泡面盖的合上之后，屏幕显示屏应声打开播放的是一部关于魔法少女的泡面番，随着主角兔美酱一击真爱必杀铁拳无敌，属于泡面的香味也弥漫在飞行艇之中。
“八嘎上司，吃我一击乐意效劳攻击――”
地中海上司被一拳击飞，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消失在天际。
泡面的时间刚刚好到了。
打开了泡面盖，受到的第一轮攻击来自于香味，饥肠辘辘的肚子再度不争气地叫了出来。
好饿。
好饿。
吃饭吧。
动漫的片尾曲开始播放，温馨的曲调配合生草的台词，昏暗的飞艇和裹在两人身体的毯子，泡面的香味和令人安心的心跳声。
飞艇依旧按照航线平稳地飞行着。
窗外的繁星点点被帘子盖住，温暖的毯子拥住我们两个人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袭来的疲倦爬上了身体使得自己的眼皮像是磁铁粘起来。
“晚安，奥露艾塔。”
耳畔传来的是糜稽同样困倦的声音，而距离拉近心跳最终同频。
第108章 自信x原来x注视感
我的名字是奥露艾塔, 职业是一名揍敌客管家，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糜稽・揍敌客的直属下属。
但是，按照他的话来讲是专属女仆。
嗯。
而他继续补充, 说那个身份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过去式。
“那现在时呢？”
“当然是我糜稽・揍敌客的恋人了。”
糜稽一脸得意地这样宣称，像是得到了无上至宝的无良商人一样。
原来我是会喜欢这样的人啊，真是没有想到呢失忆前的我, 你的口味还真是独特。
居然会喜欢上一个笨蛋。
“走吧。”他牵住我的手向前走去, 就像是做过千百次一样娴熟。
飞行艇落地在一座小镇上，他带着我下来之后便按下程序使得它自己返程，而我们两个之后的行程他则是另有安排的样子。
“观光巴士，两张票。”
从服务台伸出一只手递来两张票, 售票小姐扬起笑容看着我们，略微点点头就像是对待其他客人一样说出一样的祝福语。
“祝你们旅途愉快，一睹揍敌客风采。”
两张观光票上面明晃晃印有黄泉之门的图片, 还有一行标语写道――黄泉试炼门, 有命你就来。
嗯？嘴巴痒痒的, 好像有什么吐槽要吐出来了。
“所以为什么我们好好的飞行艇不坐，反而要去坐观光巴士？”我看了一眼被牵住的手，跟着糜稽坐在后排的双人座单纯地询问他。
他侧过头, 用另一种将我的碎发别到耳后说道：“我有我自己的节奏啦。”
被人拍到之后就价值一个亿的节奏吗？
我坐在靠内的车窗边上, 没有继续问他而是扭过头去看观光车行进的风景，一切看起来都很熟悉但是又没办法唤醒我沉睡的记忆。
也可能是我的记忆都被食梦貘吃掉一样。
当糜稽一五一十讲述过我曾经做过的事情的时候, 我只是沉默地听着，最后给予他期待目光下一个摇头, 使得他的眼眸黯淡而笑容坚强扬起反过来安慰我。
原来我做过这些。
原来我会做这些。
原来我在那之后成为了这样的人。
原来会出现一个比苏珊更加重要的人。
“对你而言, 我并不是比苏珊更重要。”拥有读心术的糜稽・揍敌客平静的声音传来，他那双黑眸里罕见地出现了夜空般的宁静, “我也没有读心术的，奥露艾塔。”
完全被看穿了。
毕竟是认识我将近我现在一半人生的人，他所言。
“四岁之前是鸟壳，四岁之后属于苏珊那一束光，而十岁之后遇见我就……”
打断他的话的是我欲盖弥彰的咳嗽声，随后在我谴责与不好意思的眼神注视之下他大发慈悲放弃了继续。
这种令人难为情的话语，原来我是会和他说的吗？
失忆前的我，好厉害。
凭我仅剩下来的记忆，是断不敢和上司谈恋爱的。
“各位，已经抵达了我们最期待的景点――揍敌客大门，俗称黄泉之门了哦！”导游可可甜美的声音传来，应声而开的是车辆的车门。
算是几乎每一天都会出现的戏码，从车上急着下去而面色不善、看起来就像是背了不少通缉令的男人拿着炸药，采取最无趣的方式挑战着。
先是使用自己的炸药，失败之后无能暴怒。
紧接着去保安室痛扁看门人，拿到钥匙之后兴致冲冲去开门。
最后在里面咚咚锵锵之后，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提出来丢掉。
身后的游客和导游小姐也很给面子，发出一声尖叫之后纷纷跑回车上去。
“这两位客人，你们不回去吗？”可可小姐面露担忧，得到我们肯定的回答之后叹了口气关上了车门。
不愧是服务业，看来她口袋里的金嗓子名副其实。
能够每日尖叫和高强度广播，比网络上那些博主的虚假剪辑更能体现产品的优异性。
“哦哦这不是糜稽少爷和奥露艾塔小姐吗？”从地上爬起来的皆不戎拿着扫把，笑呵呵地看着我们，“旅行还愉快吗？我听上面的人说夫人很想你们呢。”
我没有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还是想不起来太多的。
黄泉之门，试练之门，扫把，守门员，清洁工，爱讲故事的老头。
这些关键词在看见他的时候一个个冒出来，最后组成了眼前的老爷子的形象。
“要试试看吗？”糜稽指了指黄泉之门。
我回视：“你不试试吗？”
他理所应当好不难为情：“不用了，因为我很弱啊。”
我感到有些诧异，反问他：“我以为你不会在我面前展露弱的一面。”
之前是不是有过说他弱但是生气的事发生过？
记忆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布，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糜稽没觉得奇怪，他摊了摊手解释：“这是事实啊，奥露艾塔。所以我没有奥露艾塔你是不行的。”
用着一张帅气的脸面无表情说着什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呢，这家伙。
难道我以前是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蒙骗了吗？
苏珊说过让我擦亮眼睛不要被男人的嘴骗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真是没办法。
既然他这样说了，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他好了，才不是心软。
咚的一声，黄泉之门的四扇被我直接推了开。
奇怪。
之前好像没有那么轻松的。
“奥露艾塔也成长了呢，梧桐那个小子肯定会高兴的。”皆不戎小声摸了摸眼泪。
梧桐，出现了新的角色。
就像是重新登录一款清理了数据的游戏，明明是熟悉的角色立绘却依旧感到陌生。
“我变强了？”我伸出手看了看，感到有点奇怪，下意识朝着边上的糜稽求证，“以前的我可以推开那么多吗？”
“你也失忆了。”他先接上我的吐槽，随后回答我的问题，“以前的话是三扇门，以你刚刚的轻松程度看的话。”
变强了，代价是记忆。
感觉一切都陌生，但是身体依旧说着熟悉。
几乎每天都能看见的东西，此刻却忘记叫做什么名字一样。
“汪汪汪。”突然冒出来的是一只巨型大狗摇着尾巴向我们走过来。
新的NPC登场了，是一只看起来就很大实际上也不小的灰毛狗。
“你记得它的名字吗？”糜稽侧头问我。
嗯……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我双手抱胸蹙起眉头思考着，他们一人一狗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我的答案。
诶，脑袋痒痒的好像有什么要冒出来了。
这个名字好像呼之欲出了。
滴的一声，脑袋旁亮起了一个灯泡――好像想起来了。
“啊――”我一只手握拳敲在另一只手掌心，恍然大悟说道，“是四黑！”
原本翘首以盼的一人一狗咚的一声脚滑。
“那是章鱼的名字，它是三毛啦。”糜稽无奈扶额，伸手同情地拍拍三毛的脑袋，“没关系的，你实在不行就改名吧。”
三毛很人性化地瞪大眼睛，小声呜咽算是抗议。
紧接着脑袋被一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听，就是好头。
三毛：QAQ
“算了能记得四黑也算是一个小进步了。”糜稽耸耸肩，拉住我继续向着山上走去，“继续下去可能还会想起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吗？
比如刚刚说到的梧桐？
这个名字让我不自觉联想到金币。
“像是游戏里面的侦探解密一样。”我吐槽着，“失去记忆的侦探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不知名的地方，当看到什么锚点之后便回忆起自己是谁，要去解开接下来的谜题……”
糜稽很习惯于我的奇思妙想，从不打断我反而顺着我的思路继续补充：“侦探先生在路途之中结识一个又一个新NPC，那些人总能带给他熟悉感，最后谜团解开他才意识到原来那些都是同伴陪伴在他的身边。”
我：“没想到是个HE结局呢。”
糜稽：“这个时候我更希望是HE结局。”
他好像意有所指，但我暂时没办法回应。
“那奥露艾塔你的锚点是苏珊的墓碑吧，过去和未来的转折点。”他重新开启话题，看向我的方向露出笑容而手握紧了，像是担心我突然消失掉一样。
我回握住他的手。
“也许吧。”我将目光落在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像是调侃一般，“你应该自信一点，【我】是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毫不相关的人保管的。”
“这算是安慰？”他问。
“不，这是事实。”我回答。
知晓苏珊的存在，能够替我保管如此重要的东西，让我全身心无防备去信赖的人，只有眼前的你。
所以，稍微自信一点吧。
“我可不是会喜欢那种顾虑重重的人，我可以如此断言。”我再度看向他的方向，斩钉截铁告诉他，“糜稽・揍敌客是我很重要的人，无关记忆。”
即使我失去了与你的记忆，我的身体却依旧留存情感，我的灵魂尚未否认你的重要性。
不安是正常的。
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担忧记忆没办法再度回忆起来。
但是，没关系的。
我们依旧在彼此身边，那么不会再有什么能够阻拦我们。
“被你安慰到了呢，奥露艾塔。”他眉梢之上都带着喜悦，“好像我是个很没有的人一样。”
“如果你再这样消沉下去，我说不定会真的变心。”我毫不留情打击他。
他重新睁开眼睛，漆黑一片的眼眸始终注视着我的方向，宛如黑洞将我整个都吞没进去一样。
“好过分，我会很难过的。”
他的尾音黏糊糊，像是有什么触手从脚踝开始向上将我的身体包裹起来，几乎没有可以喘息的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