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茨德坐在病床上，扬了扬手腕。
上头带着“富有攻击力”、“藏药”、“出逃”的标识手环。
【就是就是】
阿茨德笑容明媚，频频点头。
“上任医师人蛮坏的，也许是因为我扰乱了他的商机，所以背地里报复我吧。毕竟呆在这工作，每年薪资上百万呢。我觉得著名的阿卡姆疯人院的医师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啊，先生，你知道阿卡姆吗？”
【阿卡姆给小丑看病的心理医师后来成为了小丑女】
医师：“哥谭的那家疯人院吗，干心理这一行的没人没听过。里面都是蝙蝠侠的敌人。”
提到蝙蝠侠，阿茨德就不晃手踢脚。哪怕医师说的都是他知道的，也兴致还不错的听着，不厌其烦。
医师不止负责一个病人。
他浅浅和阿茨德聊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阿茨德沉默着看着医师离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小丑女后来变好一点了，但在那之前她疯了】
【希望新医师别疯那么快】
“哥哥。”
清脆女声唤醒阿茨德。
男孩转过头，发现妹妹露西不知何时溜了进来。
她身上还带着攀爬通风管道带出来的灰，脏兮兮的。钢蓝色的眼，像颗莹莹的宝石。她的面色红润，气质平和。女孩还算健康，至少过的不差。
【这是养父母仅剩的良心】
【还是意味着，如果露西离开了我这个自以为是的哥哥，会过的更好一点…我才是缠住露西的那个束缚吗】
露西钻进薄薄的空调被，可怜兮兮的抓着被子。
“妈咪说你不是我们家的人。你该姓韦恩，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那个韦恩。”
【这是事实】
【但是母亲怎么会和露西说起这件事，她向来严防死守，但从不在意我是怎么看的。因为露西在这，她无法离开父母，我无法离开她】
阿茨德温柔的拍着露西的背，试图让女孩焦躁的心情平复下来。
“哥哥你离开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管露西了。”
回应女孩的，是阿茨德紧紧的拥抱和叹气。“傻妹妹，阿茨德最爱露西。”
【我不会离开你】
露西低下头：“我偷听了妈妈谈话，你的亲生父亲是布鲁斯。她早就知道，但是为了利益最大化，准备在哥谭首富七老八十身体出问题时，再把你推出去配型。”
【这个答案对露西来说是不是太过残酷】
阿茨德对此毫不意外。
显然他的养母深谙赌术。
比起虚无缥缈的财产继承权，健康鲜活的器官更值钱，更令赌徒安心。
【没有关系，露西是养父母的亲生孩子，他们不会如同对我那般对待露西】
“我走了，你要怎么办呢。我答应过你，绝不会率先离你而去。如果实在走投无路，我是最值钱的容器，你把我带去疗养院院长那，还能凑到钱。”
阿茨德知道露西要干什么，率先握住妹妹的手。
“所以，你不要再说让我走的话，我也不说让你卖掉我的话。”
【我们都不会那么做的，对吧，露西】
【理智一点】
“毒贝反和赌徒不会悔改，但我们还可以继续走下去。再信我一次，露西。”
女孩反握住他的手。
“好，阿茨德，我信你。”
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阿茨德把露西塞进被窝，小声警告妹妹不要发出动静，别被工作人员发现。
敲门声传来。
“阿茨德，你父母来看你了。”
喔，吸血鬼来要钱了。
【嘘，安静，露西】
阿茨德盘坐在病床上，阴郁的拉扯着被子，努力盖住露西的身体，赤着脚下床。
细细的链子拴在手脚之间。
也许是因为在疗养院的乖巧表现，又或者只是身形瘦小的少年，总之阿茨德并没被套上拘束衣。
疗养院不够有钱。这里的灯光并不充足，小小的白炽灯甚至无法照亮整个走廊。
到处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药剂的腥臭。
穿过走廊，阿茨德跟着看守七拐八绕，来到了一间探视屋。
他与养父母隔着玻璃相见。
【……好薄的玻璃，我打赌它不是3C级别。一拳就能打爆的玩意。哈，这破疗养院不会就靠这个讹诈家属吧】
阿茨德百无聊赖。
养父母有什么好见的，如果是露西，他愿意为此多乖乖的吃一顿药。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是的，正如你们所见，我是个精神不太稳定的病人，多亏了你们及时寻求医师，现在正在积极治疗。所以，我亲爱的父亲和母亲，你们打算向一个――”
“疯子要钱？”
衣冠楚楚的夫妇摇了摇头，仍旧模糊的脸庞隐约可以分析出扭曲的笑容。
“你怎么会这么想？”
“阿茨德，我们并不想来打扰你的治疗进展。但是露西病发了，需要再次进行手术，你们之间的感情很好，我们想，也许你该知道这件事。”
【真F**K该死】
阿茨德拍了拍手，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小刀，背着看守的角度，拍在了桌子上，推向养父母。
【这会让他们稍微乖顺一小会吗，比如坦诚些许，别老打着露西的名义过来要钱】
“这可真是个烂透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HAHAHAAA。”
“――How much？”
第55章 新奇玩具
养父母开出的条件是八十万美元。
但是想要这笔钱一点不克扣的用到露西的手术费上, 数额还要翻一翻。
“我上哪给你们弄百万美元去？”
阿茨德点了根烟，把小刀塞回兜里，思考着现在报警能不能把这对敲诈犯送进监狱, 然后让警察局给他颁发一个大义灭亲奖。
啊哈, 也许用刀子把他们捅个对穿会更容易一些。
养父确实被阿茨德掏刀的模样吓了一跳，双腿隐隐作痛。但很快，男孩的反复让他镇定下来。他看了看阿茨德身后站着的看守, 放下心来。
他就知道, 一提露西，阿茨德就会乖乖就范。
“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家庭的困境罢了, 这笔钱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
养父托了托眼镜。
“你只需要好好待在医院里治病。”
温柔的养母点了点头，伸手想摸摸孩子的头，最终还是因为隔在中间的阻碍放了下来。
阿茨德歪头。
听上去，好像他们用的钱不是他赚的, 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真的精神有问题，分不清现实和妄想一样。
在几年前，阿茨德能确信。
但现在――好吧，他真的有点分不清了。毕竟没人能在精神病院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他得确认下。
“露西手术在什么时候？”
要在多久凑够钱？
“一周后。”
噢，这下养父又敢说了。
【想要钱就直接说嘛。再怎么说，我也是父母的乖孩子, 怎么会不给呢】
阿茨德忍不住笑出声。
他站起身, 顺势抄起凳子往玻璃上猛砸，吓的后面的夫妇大声尖叫。穿过破碎的玻璃, 阿茨德掏出兜里的刀，把养父的手狠狠钉在真皮椅子上。
【我是个乖孩子】
血混在一起, 流了一地。
【我当然会给】
【但是……好父母，你们也总得付出点什么吧，爱，或者，一点疼痛】
疗养院的看守反应并不慢，扑上来夺下了刀子。
阿茨德被控在地上。
看守的力气很大，压的人骨头生疼。
然而阿茨德知道这些家伙并不会真正弄断他的手，否则，谁来给他们捞钱呢。
【蛇鼠一波，好吧，我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了】
阿茨德：“给我滚远点。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恶心的玩意。钱我会打给你们。现在给我滚的越远越好，这次要是再动露西的要钱，我就把刀子捅进你们的喉咙里。”
“医师，医师！”
养父发出凄厉的尖叫。
回应他的是阿茨德的笑声。
玻璃划破皮肤，殴打让男孩忍不住佝起身子，鲜血跌落在瓷砖上，拖拽出一条长长的痕迹。走廊很长，长得险些把人冻作冰棍。
阿茨德的主治医师过来上药，拉着阿茨德手上变粗变紧的镣铐，很是唏嘘。
“干嘛那么激动，想想你喜欢的蝙蝠侠。所有人都说他冷静、理智。能让罪犯恐惧，就算是蝙蝠怪物，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啊哈。”
【蝙蝠确实值得学习】
【和疯子作战几十年，还没变疯，确实坚强，不像布鲁斯，玩极限运翻车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新闻从北部新泽西州到南部佛罗里达州，人尽皆知】
阿茨德满不在乎的笑出声来。
“今天的药少点份量。也许是采购部的老鼠鼠目寸光，选了不合格的药物，害得我发病。我需要律师，替我起诉这家疗养院任用监守自盗的员工，耽误我的病情。你可以当我的证人。”
主治医师把这当成妄语。
“如果你能找到的话，我会的。”
【得了吧，你不相信】
阿茨德漱干净嘴里的鲜血，嘀咕着。
两百万美金，短时间通过正常手段绝对弄不到。唔，也许他可以考虑一下抢银行？或者做空股票套取大量现金？
对了，佛罗里达好像有死刑来着，不知道精神病患者没有没有赦免权。
阿茨德打了个哈欠，无视身上的伤口躺在床上。
被子里空空荡荡。
露西趁着他去见那对神经病养父母的时候离开了。
他可爱又无辜的小露西。
如果连阿茨德都因为凑不起医药费放弃，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会害怕的。那些非法手段是不能用的，不是因为这会让他成为蝙蝠侠讨厌的罪犯，而是因为这样弄到的钱太麻烦了，很难成为露西的医药费。
……
阿茨德其实知道从哪可以凑够这笔钱。
这需要对外的信息渠道――比如报纸，或者放风大厅里的电视机。然后用缜密的思绪理清这家疗养院里都藏着什么牛鬼蛇神。当然前面那步不需要也可以，只要你能为院长赚到超过你价值的金钱，某些私密自然而然会对你开放。
那么现在，他还缺一个帮手。
一个足够有分量，可以让盘根错节的权贵富绅都望而退却的帮手。比如，人间之神。
阿茨德站在夹层之中。
楼道其实是有些喑的，不过他可以看清。手上的镣铐很容易解决，任何在贫民窟生活过一段不短时间的有心人都能做到，但想不惊动任何人混进来，那就得看天赋了。
【也许在一切都了结之后，我可以去当个侠盗】
【然后露西继续念书，考大学】
之后发生的事，都在阿茨德的预料之内。
他险之又险的拿到了院长勾结权贵、买卖人口、和黑医置换器官的证据。然后喊来超人，救出其他尚在昏迷中的受害者，其中包括新任检察官失踪的女儿。作为第一目击者的阿茨德，毫无悬念的拿到高达两百万美元的赏金。
这笔钱正好可以当做妹妹的医疗费。哪怕那对吸血虫拿走大部分，也能有那么一些会用到露西身上。
“怎么了男孩，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作为青少年眼中当之无愧的神明，哪怕在暗夜中，也无损男人俊美的面庞。他的身周似乎发着光。几十年的岁月过去，他仍旧年轻，蓬勃，温柔又坚定的看着人类。
红披风在超人身后飘扬，象征着希望。
这一切在阿茨德看来都刺目极了。
他没有回答，合上手提箱。
超人降低高度，看上去像是踩在地上。他摸了摸阿茨德的头，安慰着这个今天晚上遭遇了太多的男孩。
他的身上穿着这家疗养院的病号服；他的手腕带着正常人需要警惕的标识手环。但他仍然干着正义的事情，拿到残渣们的犯罪证据，避免他们毁灭掉，逃脱法律的制裁，并救下很多的孩子。
“我…我只是为了露西。她需要钱治病。抱歉，而我是一个卑劣的投机者。”
阿茨德呆在这家疗养院很久了。
他知道，但却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阿茨德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和人间之神站在一处，他甚至觉得自己方才弄脏了超人的手。
“我很庆幸再三思量之后你选择了呼唤我，而不是漠然无视。”
超人清晰的看见男孩身上骨痂。他很清楚人类的勇敢和卑劣，人性的复杂根本无法用三言两语概括。脚下土地是养育他长大的母亲，人类是他异父异母的兄弟。
他允许人类犯错。
他愿与人类同呼吸共命运。
“希望我没有来迟。”
“只要有求救声，不管我身处哪里，我都会赶来的。”
人间之神蹲下身，抱了抱阿茨德：“去吧，去见你的妹妹。别再忧伤，别再哭泣。”
于是阿茨德破涕为笑。
“谢谢你，超人。”
“不过你能把它带走吗。我很抱歉，但是，似乎已经不需要这笔钱了。”
准备飞走的人间之神停了下来，蓝眼睛中充满了不解。阿茨德却不愿意再讲下去了。
他的露西没有等他。
就在几十分钟前，阿茨德在塞偷窃疗养院院长的犯案证据。电视机开着，报道了一场惨烈的事故。
一名十二岁的少女抢劫了她老师的车辆，在深夜当街撞死一对知名富豪夫妇，跳河自杀。
据现场目击者称，肇事者名叫露西，黑发蓝眸，是死者夫妇的亲生女儿，身患重症。不知为何，父母不愿为其付医药费，惨遭报复。
露西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
为此，警方还披露了监控拍到的模糊背影。事发时，女孩身穿粉黑小短裙，一头长发。
【是露西，我不会认错】
阿茨德失魂落魄的在胸口划了道十字。
他眼眶发红。
“请把保险箱带走吧。就当是为露西积福，愿她在天堂得以安息。没有病痛，没有苦难。”
“男孩，你会需要这笔钱的。去医院看看吧，注意身体。”超人亲吻了阿茨德的额头，希望他能从悲伤中走出来。
“您……也觉得我有病吗。”
阿茨德很难不尖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