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东为了让你在短时间内熟练控制自己的能力给你定下几条规则,比如第一条就是在产生负面情绪时多花几秒钟分析你自己的情绪成因。
“你确定会回来的吗?”
东抽回自己的手,“我确定。”
“我讨厌不讲信用的人,被我讨厌的人都死定了。”你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东的眼睛,他的双眼还是那么清澈透亮,找不出任何一丝说谎的痕迹。
好吧,那你就暂且相信他一次。
你亲眼目送东的身影消失在森林边缘,意识到这片大陆上的人类又只剩下你一个人,那些孤独感又从角落里冒出来将你裹得严严实实的,你揉揉脸颊,眼睛变得酸涩,最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反正这片大陆上再没有你的同类了,就算你哭得再大声也没关系的。
后来你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片大陆上待了多久,但有一点你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东那家伙真的骗了你,你当初就不该相信他的!
于是你的日常就变成了骚扰大陆上其他拥有智慧的怪物,包括但不限于在它们面前怒斥东这家伙不顾情谊,重复好几遍自己总有一天能够离开黑暗大陆的,这都已经成为你的日常操作了。
那些怪物也不是乐意充当你的听众,只是在看到你那强大而诡异的能力后,迫于你的强大才不得不每天听你碎碎念。
这天,你照例在向雾状生物“埃”怒斥东。
因为它们总是重复一个单音节“埃”,所以你索性把它们称之为小爱同学,它们也很聪明,知道这是你给它们取的新名字,所以每当你叫一声“小爱同学”,就会有此起彼伏的“埃”声,那画面有些搞笑。
“那该死的东居然把我留在这里,等我离开这里,我一定会找到他然后把他揍得满头大包!”你咬牙切齿地说。
小爱同学是忠实的听众,无论你说什么它都会点头应声,陪伴感直接拉满了。
说到一半你忽然感觉到了什么,那一阵动静是从森林边缘传来的,不像是什么怪物搏斗发出的声响,而更像是人类制造出的动静!
唰的一下,你的眼睛都变亮了,没有一丝犹豫地朝着森林边缘跑去。
森林边缘有一条蜿蜒的小河,从表面来看会以为深度很浅,但实际上这条河深不见底,而且在河底下还生活着更加丑陋凶恶的怪物,你对这片森林都很熟悉,也能够抄近路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森林边缘。
这些天的天气都是阴雨天,因此河面上方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雾气,能见度很低,你虽然对森林很熟悉,但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站在河边。
隔着浓雾你隐约听见人类交谈的声音。
“刚才的怪物应该没有追上来吧?”
“没有,但是为什么突然雾气变得那么浓重了?”
“还好这些雾气是没有毒的。”
听到他们交流的声音你更加确定这批外来者是你的同类,同样都是人类,想着,你的心跳加速,突然感觉到紧张,这种感觉就类似于宅在家里太久不见人,难得出一趟门见到陌生人无所适从的感觉。
你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你的衣服都是东亲手给你制作的,质量很好,你这些年来来去去就这么几套衣服也没有穿坏。
今天你穿着的是一身藏青色的无袖连衣裙,裙摆到你的小腿,你刚才走得急,都没来得及穿鞋子,是赤着脚跑过来的,好在一路上都是柔软的草地,所以脚底也没有受伤。
漂浮在河面上的船只越来越近,站在船头的探险者也隐约捕捉到河边的人形轮廓,美食猎人林涅出声,“那里……是站着一个人吗?”
尼特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应该是人形生物?”毕竟他们一路过来见识了黑暗大陆的危险,这绝对不是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所以他更偏向于那是外表与人类相似的生物。
“嗯……如果长相和人类相似,那么或许的确和人类有什么关联呢。”说话的是名为杰格·揍敌客的男人,他的神色与同行的两人截然不同,比起惊恐,他脸上的表情更像是惊奇和兴奋。
原来黑暗大陆就是这样的地方吗?虽然充斥着危险,但同时也充满了珍宝,每一件都是能够造福人类的宝物。
船靠岸了,船只上还有其他的探险家,他们用相机记录下周围的环境,拍下森林的照片,一名探险家拿着相机,搭在快门键上的手指莫名停顿一下,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因为相机的镜头里闯入一道身影。
那道侧影是影影绰绰的,但却给人一种确切的美感,无论是你金灿灿的柔顺长发,还是白皙的皮肤,哪怕没能看清你的五官,可你的那份美丽却实实在在地击中人心。
到底是人类?还是怪物?探险家在心中直嘀咕,可就在下一个瞬间,你有所感应地抬起头,恰到好处地看向镜头,探险家也得以看清你的五官。
他头一次意识到美丽也是具有攻击性的,足以使人头晕目眩,可是在与你对上眼睛时,尽管只是通过相机镜头与你四目相对,心脏就无法避免地感受到一阵绞痛,于是在你身上美丽和痛苦又是直接联系在一起的。
林涅皱起眉,“她在对我们挥手吗?表示友好……?”
你激动地对他们挥手示意,“你们好呀!”生怕他们听不见,你特意拔高音量朝他们大喊。
“还会说人类的语言。”尼特罗的神色和林涅如出一辙的严肃认真,可杰格·揍敌客全然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在见到她以后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注意力呢,这是她特殊的能力吗?”
“通过吸引猎物的注意力来捕食吗?”尼特罗合理推测,这种方法在人类大陆的自然界也很常见。
林涅却说:“但是我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恶意,相反地,她好像对我们很友好。”
对于她说的这一点尼特罗也是赞同的,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在刚才的旅途中他们遇到了不少伪装出一副柔弱模样将猎物骗到陷阱里的生物,有很大可能你也是这样的生物。
船只才靠岸,杰格是第一个下船的,而他下船的方式也是不走寻常路,只见他直接翻过围栏,要知道那艘船浮在水面上的部分少说也有十几米,他一跃而下,甚至于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落地的动作轻巧,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平稳落地,你无法从他的长相推测出他的年龄,但他那头有些炸毛的银白色短发非常吸睛,你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小声地问:“你是人类吗?”
“是啊,你也是吗?”杰格·揍敌客忽略其余人对他的劝阻,在没有排除你的危险性之前不应该贸然和你接触的,但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克制不住地和你搭话。
你回答:“是啊。”
话语间,他还对你伸出手,你看了看他的手,不太理解他的意思,直到他向你解释:“这是人类之间表达友好的方式。”
都怪你脑袋空空,几乎丢失了所有记忆,就连这些人类的基本社交礼仪都忘了,你学着他的样子握住他的手,唇角上扬,“欢迎你们来到黑暗大陆。”
他感受到了,当你笑起来的时候,他身上的念力有一瞬间的波动,不是念力失控的前兆,而更像是念力增长的感觉,在他少年时他就清晰地体会过念力与日俱增的感受,他是不会忘的。
所以这也是你的能力吗?能够让对方实力增加?尽管只是增加了那么一丁点。
想着,杰格唇角的笑意更浓,如果说他在刚才的旅途中只是惊讶于黑暗大陆的怪物数量之多,种类之丰富,那么现在他才算是真正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一个自认为是人类的黑暗大陆生物。
第003章
“你们是从人类世界过来的探险队?”
“你们的人类世界又是怎样的呢?”
“猎人?是打猎的职业吗?”
你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往往其他人还没有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后面的问题就接踵而至,似乎你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尼特罗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打断你接连不断的问题,“或许在问这些问题之前,我们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
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人类,你一时之间兴奋过了头,你“噢”了一声,“我叫做西芙,是黑暗大陆上的一名居民。”
尼特罗他们也一一介绍自己的名字。
你的回答很有趣,这时候还在强调自己的人类身份。
尽管从你的外表也好,还是你的言行举止来看,你仿佛真的是人类,但关于你究竟是什么,无论是尼特罗还是林涅都暂时打了个问号。
“后面的人也是探险家吗?”你指了指跟在尼特罗身后的几个全副武装的探险家,还没等尼特罗说什么,你先一步来到他们面前,伸出右手,“你们好呀!”
那些人面面相觑,死一般的沉默在他们周围弥漫开,你歪了歪脑袋,“我没有恶意。”
其中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探险家鼓起勇气向前走出一步,“你……你好,我叫伊文。”
你握住他的右手晃了晃,“伊文你好呀。”
伊文那藏在面罩下的脸颊的泛红,就连被头发遮住的耳尖也微微泛红,伴随着你的靠近,那种美丽带来的晕眩感更加明显,像是大脑在短时间内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刺激。
你抽回手,简单地自我介绍后你听闻他们是为了调查黑暗大陆而来的,便热情地带领他们穿梭在森林里,你在这里待了少说也有十几年,这里的每一片草丛你都无比熟悉。
行走在小路上,不远处传来怪物搏斗的动静,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都进入警戒状态,就连站在你身边的杰格也不例外,你清楚地感受到他浑身气势的改变,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类似于刚才还在舒服打呼噜的猫科动物下一秒就炸毛了。
那两只怪物打斗的地点不断向你们靠近,你笑眯眯地安慰其他人,“稍等一下。”
在这片大陆上待得久了,你见到这种打斗场面早就习以为常,现在在你眼里这就和阿猫阿狗打架一样,眼看着你的身影消失在森林里,其他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那真的是人类吗?”
“看起来和人类一模一样啊……”
“总之还是先记录下来吧。”
尼特罗的注意力倒是不在你是否为人类这一点上,更让他在意的是同行伙伴杰格的态度,他问:“你对她很感兴趣?”
杰格挑起一边眉毛,“出来冒险总是要带点纪念品回去的吧?”
杰格的话让尼特罗皱起眉,“这是不被规则允许的。”
“唉,规则啊……光是听起来就让人作呕。”杰格耸耸肩,“V5不是也想要一些活体样本吗?”
林涅说:“那也要在对她的危险度进行评级后才能决定是否将她带到人类世界。”
“是是,一切按照规则来嘛。”杰格敷衍地说。
在他们谈话间你就跟裁判方一样强行介入两只怪物的打斗,黑暗大陆上但凡有点智慧的生物都是认识你的,同样也见识过你那诡异的能力,所以庞大的怪物在看到你出现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其中那只外表神似哥斯拉的怪物甚至还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现在有客人来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下次再被我逮到你们打架,那我就会厌恶你们的。”其他生物虽然不知道你的能力实质是什么,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如果被你憎恶,那下场就只有死。
解决完这档子事情你才回到探险队那边,而他们也才结束讨论,见你来了,杰格热情地招招手,“你回来啦?他们怎么不打架了?”
“因为我让他们别打了啊。”你有些小骄傲地挺起胸膛,要是东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说:肯定是你又威胁他们了吧?
但很可惜东不在这里,杰格也不是东,他端着一副单纯好奇的表情,“西芙你是怎么做到的?”
东和你说过的,你的能力不能随意透露给别人,虽说你现在还在记恨东,但他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于是你含糊地说:“就是劝说它们不要打架了嘛。”
“真厉害啊。”杰格感慨,对于黑暗大陆的生物你居然只凭口头劝说就能让它们停下动作吗?而且那两只怪物的斗殴行为更像是在争夺地盘,这是刻入动物骨子里的本能,仅凭你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阻止他们吗?
果然,你的身上还藏着许多秘密。
而你说谎的水平就和小孩子一样,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你理所当然地接受杰格的夸奖,对他的好感度更是上涨了一点。
他们这支探险队在黑暗大陆上停留了大约一周,你作为一个合格的东道主当然是邀请他们参观了大陆上的著名景点,比如说怪物打架把那座山给劈成两半的风景,又比如看似是湿地,但底下住着成百上千的巨型鼹鼠,在浓重雾气的掩盖下是密密麻麻的,让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的,鼹鼠洞。
最后你们来到一棵枯萎的大树下,那是你当初醒来的那棵树,树洞里还残留着枯萎变干的蕨草毯子。
据东的推测是因为你醒来的时候对这个世界都充满恐惧,而这棵大树因为距离你最近,所以迫不得已接受了来自你的恐惧和厌恶,因此才会瞬间枯萎死亡的。
“这棵树……”尼特罗站在那棵树前,周围树木都是葱葱郁郁生机盎然,只有这棵树满是死亡的气息,而且这棵树上残留的还有绝望的气息。
林涅也看向那棵树,“很奇怪,像是在短时间内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
趁着他们聊天的时候你正拿着名为伊文的探险家的相机,“这些都是你拍的照片?”
伊文的性格腼腆,在队伍里也是沉默寡言的一个,这一路上他不光是拍摄照片,而且还将所见所闻写在日记里,以文字形式记录下来。
“啊、这个是我吧?在河边的我。”你惊喜地在相册里找到自己的照片,而且还把你拍得特别好看,“拍得真好看啊,谢谢你。”
“……是啊。”他注视着你的笑影,那种晕眩感愈发严重,可是他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理智像是冰块被一点点地融化,他被你的笑容感染,唇角也跟着上扬,但是他的笑容古怪癫狂,甚至有些渗人。
尼特罗和林涅观察这棵大树得出的结论是有某种生物可以瞬间抽干对方的生命力,听他们这样总结,你心虚地看向别处,杰格笑着问你,“西芙你知道什么吗?”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直接一个否认。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就在探险队离开黑暗大陆的前一天,发生了一件让人始料不及的事情。
名为伊文的探险者理智崩溃,在写完最后一页日记后吞枪自杀。
后来人们在翻阅他的日记时,翻到最后一页,密密麻麻地写着重复的话语。
——她是怪物!!
——绝对!绝对不能让她去往人类大陆!!
——她会毁了人类世界的!!
看完伊文的笔记,尼特罗林涅还有杰格三人的表情各异,尼特罗和林涅对视一眼,林涅说:“之前在和她接触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她可以影响别人的情绪。”
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你,哪怕猎人的心理素质都很强大,但她还是会受到你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