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你到底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这句话的啊!”
弥弥静静瞥他:“「咒术界最想嫁的男性评选大赛」是你组织的吧?还私心的把自己的名字也挂上去,排在第一位,结果没想到结局是五条老师第一名,七海先生第二名,而你却只够到前十的尾巴。”
熊猫略有些心虚,“你怎么知道的。”
弥弥盯着熊猫身后,略一挑眉,问:“你确定要我现在说吗?”
熊猫猛然回头,就看到了背着武器袋的真希和跟弥弥同款没睡醒表情的狗卷棘。
熊猫:“……!”
熊猫猛然转身,冲弥弥狂打手势。
“哼。”
弥弥也懒得揭穿他,又打了个哈欠后,就回自己座位了。
凌晨的时候能睡着,完全是因为酒精上头的缘故。现在清醒着,即使再困,也没有睡觉的欲望。
她盯着桌面伏黑惠买的早餐粥,发呆,即使是她最爱的红豆汤,也毫无食欲。
忽然,坐她身后的狗卷棘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递过来一颗糖。
是水蜜桃——她最喜欢的口味。
“谢谢你啦,狗卷同学。”弥弥欢欣将糖接过来,剥开塞进嘴里,水蜜糖的清香瞬间充斥口腔,昏昏沉沉的大脑都清醒了一瞬。
“腌高菜。”狗卷棘微微弯了下紫眸。
“对了!”弥弥含着糖,打着响指道:“我记得我们上次玩的那款游戏,好像才通了四个关卡?”
“鲑鱼。”
“那我们找个时间继续玩吧~”
狗卷棘盯她,半晌,连忙垂下视线,然后缓慢点一下头。
这时,教室门被打开,弥弥以为是日下部来了。
转过头去,没想到走进来的是浑身半湿不干的乙骨忧太,他手上还拎着两个沾了不少雨水的包装袋。
弥弥干脆往身后狗卷棘的桌子上一靠,一手环腰,一手转笔,平静地上移视线。
他跟上次见面比,不仅眼睛肿了,没多少血色、干干的唇瓣上还破了不少口子。他们对视着,按照以往来看,他应当很快就会感到难堪,然后转移视线才对,可这次他始终静静注视她,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如死水中出现的漩涡,让人沉闷到窒息。
结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弥弥右手中转着的笔倏地飞了出去,他都未曾转移过哪怕一瞬的视线,就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
……该死。
她第一次在与乙骨忧太的对视中率先转移目光,不爽地低头去捡笔。能听见熊猫在热络的跟他聊天,“忧太,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很不舒服啊。”
“没事。”
“声音听起来也怪怪的,舌头受伤了?仔细看,你脸颊好像有点肿……这也能叫没事吗?!你要不用反转术式对自己使一下。”因为知道乙骨忧太不是很喜欢连小伤都都用反转术式,所以熊猫劝的时候语气并不强硬。
但乙骨忧太还是摇摇头拒绝了,很轻地笑笑:“……真的没事,快上课了。”
将对话全部听进耳朵里的弥弥在心底冷冷吐槽了句:
装模作样。
后续的课堂上,她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坏情绪的出气筒般,一直死死瞪着乙骨忧太的后背。他垂着头,也没看黑板,不知道在桌子上搞什么名堂,直到下课,弥弥才看明白,他居然一整节课都在玩橡皮擦。
什么垃圾爱好啊。
跟他人一样,恶心死了。
弥弥正要收回视线,却不想乙骨忧太居然抬起了头,眸底很黑的注视她。
她这才发现。
仔细一瞧,他的左边脸颊好像的确有些肿。
是被谁打了一巴掌吗?
弥弥冷冷哼了声,朝教室外走,却看到意想不到的人——伏黑惠。
熊猫跟在弥弥后面走出教室,看到伏黑惠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笑呵呵地问:“伏黑,来接弥弥下课啊。”
之前伏黑惠就经常来接弥弥下课,但自从悟解封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伏黑惠弧度很轻地点一下头,“嗯。”
注意到紧随其后出来的狗卷学长和乙骨学长,伏黑惠不动声色地拉住弥弥的手。没有像之前那样隔着衣服抓她手腕,而是实实在在地与她手牵手。
狗卷学长的眼神顿住,落在他身上。
始终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乙骨学长,也似有所感,乌黑的眼睫往上掀了掀,目光定格在他和弥弥相扣的十指上。
真希学姐也将视线移了过来。
伏黑惠面上没有任何波澜,暗地里却将弥弥的手牵得更紧些。好在弥弥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甚至还跟没骨头般往他怀里靠了靠,没被他牵住的那只手松松垮垮地搂住他的腰,嘀嘀咕咕地抱怨起有的没的。
例如日下部老师没人性,每次课后都布置那么多作业。
目前所有在场人,情绪没有转变的除了弥弥之外,就只剩下熊猫了,他乐呵呵地一手揽着乙骨忧太,一手拍真希肩膀,招呼道:
“小道消息啊,听说食堂今天有新菜式。”
乙骨忧太的眼睛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伏黑惠和弥弥交握的十指,许久之后,才开口:“不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们去吃吧。”
听闻动静,弥弥懒洋洋掀了下眼,朝乙骨忧太的方向瞥去。
他仍然是早上那副要死不活、好像谁都欠他钱的表情盯着她看。弥弥嫌恶地皱皱眉,冲他警告地瞪了一眼。
乙骨忧太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静静盯着她。
弥弥彻底厌烦了,转头搂住伏黑惠的脖子,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一点,开始催促:“我要吃饭,饿死了!”
食堂。
虎杖悠仁看着新菜式自助火锅,冒出星星眼:“哇啊——!”
熊猫:“悟又给食堂投钱了吧?我看食堂多了五台饮料自助机呢,很多都是当下新推出的流行饮料,还多了很多款热饮。”
“五条老师超靠谱啊!”虎杖悠仁比了个大拇指。
熊猫环顾了下在场人员,除了忧太和真希出任务去了外,还少一个人,“顺平呢?他也来任务了?”
野蔷薇在跟虎杖悠仁抢肥牛,眼见抢不过,干脆一拳锤中虎杖悠仁的腹部。趁虎杖悠仁痛苦捂肚,她将他碗里的肥牛全抢走了,慢条斯理说:“那个阴沉男不是一向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就连有时候上课都坐在离我们最远的地方。等等,”野蔷薇像是想到什么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小子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虎杖一脸菜色的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你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啊。”
“现在的男高不都是这样吗?越是喜欢越是恶作剧或是逃避,那个阴沉男明显是喜欢我,所以才一直避开所有我在场的场合。”野蔷薇越想越有道理。
虎杖默默举手:“你不在场的时候,顺平他也不来。”
“闭嘴!”野蔷薇又冲他下巴来了一拳。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默默躺在地上飙鼻血。
弥弥全程没什么胃口,她刚才去饮料自助机那边看了,多了两台专门卖热饮的,除了有她最爱的红豆年糕汤之外,还有很多她喜欢的口味:热款的橙汁、苹果汁、草莓茶、乌龙蜜桃茶……
弥弥戳着碗里的米饭。
直到手腕被伏黑惠轻轻抓住,“不要用筷子戳米饭,这样还怎么吃啊,你还是三岁小孩子吗?”
弥弥干脆把碗往他怀里一推:“给你吃。”
“谁要吃你的剩饭啊!”伏黑惠微微有些恼火。
“你早上不就吃了我剩下来的包子。”弥弥满脸无辜。
伏黑惠微微张嘴,却没说出反驳的话来,他下意识地朝其他人看去,内心紧张却又有种隐秘的期待。
虎杖悠仁冲他竖起大拇指:“伏黑不会浪费食物呢!”
钉崎野蔷薇嘴里塞满了肉,嘟嘟囔囔:“该说不愧是姐控吗?”
……依旧在把他们当成姐弟,觉得这种事姐弟之间做根本就没什么。
但有一个人的目光与众人不同。
坐在对面的狗卷学长,正紫眸平静无波地与他对视。
“……”伏黑惠的呼吸下意识放轻。
要这么做吗?
会不会太烂人了一点。
但是……
他侧头看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弥弥,揣在口袋里的左手微微收紧。半晌,他臭着脸将弥弥剩下大半碗米饭的碗接了过去。
弥弥眼睛微睁。
她话虽那么说,却是没想到他会真的吃。
但很快,她就笑眼弯弯起来,歪头说:“小惠对我超好的!我最最最喜欢的就是小惠啦。”
弥弥没注意到对面白发少年落寞的神情,她欢欢喜喜地表达自己的开心。
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狗卷棘之外,包括伏黑惠在内都没怎么把弥弥这句话放在心上,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得到过这句评价。
*
弥弥不知道做了多少个任务,二级三级或者是一级的,全部都有。
她用任务量麻痹自己的同时,也在接连不断的任务中,对自己的术式有了更深的理解,从一开始的大量失血,到后面的可以依靠少量血液达成祓除。
等任务再次做完,她站在废墟间,胳膊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但她毫无所觉地掏出手机,拨通辅助监督的电话。
“弥弥小姐?”
“还有任务吗?”她机械般问出这句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话。
电话那头的辅助监督几乎要哭了:“弥弥小姐,目前东京内已经没有任务需要解决了。”
“其他地区呢。”
“其他地区的任务都有驻守的咒术师来做,除非有无法解决的任务才会上报。”
“那就把没办法解决的任务交给我。”
“弥弥小姐,您就饶了我吧。”辅助监督欲哭无泪,“您今天已经做了八个任务了,再不休息的话,五条先生那边肯定会觉得我在压榨您然后来找我麻烦的!”
辅助监督第一次有胆子将弥弥的电话挂掉。
之后不管怎么拨打,都无人接听。
弥弥走出帐,打算今晚继续去酒吧,反正也睡不着觉,酒喝多了说不准还容易入睡一点呢,却意外地在帐外看到了伏黑惠。
他正单手插兜、时不时低头看腕表。
见弥弥出来,他眉头微微一皱:“受伤了?”
弥弥将手腕往身后藏了藏,眨一眨眼睛,摆出往日笑嘻嘻的神情:“你怎么来了,别告诉我你是来接我的。”
“嗯。”
他没反驳。
走过来,抓住弥弥的手腕看了看,见没什么大碍后,从口袋里掏出止血的药粉和绷带,帮弥弥处理伤口。
不会反转术式的咒术师,一般都会随身携带这些。
因为家入小姐那边是不会处理跌打一类的小伤的,但这些伤口放着不管又好的很慢,去咒术界的医院也太过麻烦,索性不如自己处理。
除了弥弥。
等伤口处理好之后,伏黑惠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带她往高专的方向走。
弥弥语调轻松地与他说有趣的事情。
他却连个眼神都没给。
弥弥逐渐有些生气了,抬手就要揍他,他很轻松地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弥弥的眼睫上,“在我面前,没必要装做没心事的样子吧?”
弥弥身形僵住。
伏黑惠松开她要揍人的那只手的手腕,目光重新看向前方,声音很平稳:“我先送你回高专,待会还有任务。”
弥弥撇一撇嘴,露出看白痴的表情,“你有任务为什么还要来接我。”
伏黑惠也是毫不客气,“怕你又去酒吧喝酒,然后耍酒疯。”
弥弥立马猛锤他后背一下,“你说谁耍酒疯!”
伏黑惠臭着脸揉后背,嘴上依旧不饶人,“之前抱着我又吐又哭还动不动就傻笑的白痴是谁,我懒得说。”
“......”弥弥略显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好吧。
虽然记忆不是很全,但偶尔有那么两个片段,她好像的确是一会哭一会笑疯疯癫癫的。
接下来,他们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了。
伏黑惠是本来就话少。
弥弥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没什么心思说话,但由于是十分熟悉彼此的存在,所以氛围并不尴尬。
由于弥弥的网袜破了,小腿有擦伤,所以爬高专那条又臭又长的台阶时,是伏黑惠背她的。
弥弥趴在他后背上,玩他头发。
伏黑惠的脸色越来越差劲,最后用单手托住弥弥的身体,另一只手则抬起来,将弥弥揉他头发的手拍开。
弥弥小小“切”了声,不再摸了。
老老实实地搂住他脖子,将下巴压在他的肩上,盯着路边的风景发呆。
等到了高专校门口,伏黑惠就离开了。期间,他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全都是辅助监督的催促电话。
她揉揉脖子,虽然困得不行。
但实在是没有睡觉的心思,但都已经回高专了,再下山去找酒吧实在是太麻烦了,于是她将主意打在了家入小姐的酒上。
可等她去了医务室,才发现以往存了很多酒的橱柜里居然没有一滴酒,但就这么回去又很不甘心,所以干脆等在这里。
彼时,家入小姐正在处理一位高层送来的急救病人。
她后背靠墙,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等了半个多小时,家入小姐才结束治疗,推门出来。
看到她,家入小姐没什么波澜地清洗手术刀,散漫问:“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你把酒藏哪里了。”
家入硝子偏头看去。
“还真是理直气壮啊。”见弥弥垂着脸、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她略微猜到些什么,露出丝笑意,“未成年可不能喝酒哦。”
弥弥不喜欢‘未成年’这个词,猛然抬起头:“我还有几天就成年了!”
“那也还是未成年,不能喝。”
家入硝子将手术刀收好,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嘴里。
一边低头点烟,一边朝弥弥走去,随意般轻拍了下弥弥的胳膊,上面纵横交错的伤口就都复原了。
见弥弥偏着脸,满是不爽,家入硝子笑道:“那我问你个问题,你如果回答上来了,我就把酒拿给你。”
“什么问题。”弥弥抬起眼。
“嗯,就提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好了,你觉得狗卷为什么身上总带那么多水蜜桃口味的糖。”家入硝子将香烟夹在指尖,朝弥弥的方向吐了一团烟雾,烟雾缭绕下,她脸上的轻微笑意显得意味深长起来。
弥弥想也没想:“他爱吃。”
“噗嗤,看起来挺自大的,在某些方面却……真不知道你是被五条养的太好了呢,还是天生对这方面欠缺敏感度。但不过不管怎么看,都还是个小孩子啊。”家入硝子说着说着,自个先笑起来了,摸一把弥弥的脑袋,就直起身要往隔间去查看病人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