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欢呼,叶良平点了道三丝鱼翅,一盘菜的价钱顶他一个月的伙食费。
菜单在众人的手里轮换,最后传到了叶言手里。
“叶医生,你也点一个。”坐在旁边的谢阳往菜单上努了努嘴,“主任说可以随便点。”
叶言简单翻了下:“面包咖喱鸡吧。”
众人嘻笑打趣:“叶医生是给秦家省钱吗,挑了个最便宜的。”
叶言闻言只是微笑,柴尘却悄悄用余光打量着她。
她今天穿了件卡其色的宽松毛衣,里面搭配着白衬衫,更衬得肤白如雪,吹弹可破。
她很少笑,微笑也是淡如清风,清冷如莲。
包间里陆陆续续开始上菜。
院里有规定,除非休假,否则不可以饮酒,虽然大家都在喝饮料,但气氛依然欢快。
饭间,孟恬连弹了几条语音。
叶言本想转成文字,可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狂飙粤方言,澳城的粤方言对于系统来说就是异星语。
系统表示,它编不下去了。
叶言拿起电话来到走廊,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拐角。
路过其中一个包间的时候,服务员正在上菜。
偌大的包间里只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人正对着门的方向,朦胧的灯光都十分偏爱的洒落在那优越的眉眼之间。
只见他姿态慵懒的斜靠在倚背上,指节修长的左手晃着一杯红酒,右手指间则夹着一只燃了多半的香烟。
他微微低着头,做出倾听的姿态。
而他右侧的位置上坐着一位穿旗袍的女子,算不上有多绝色,但举手投足间带着浓郁的书香之气,好似古时那些名门闺秀。
叶言认得南宫烟,她是澳城有名的女画家,最擅长的就是国画,据说她的画在上流社会当中很是受宠,曾经有一幅画卖出过五百万的天价。
南宫烟似乎被烟味呛了一下,他身边的男人立刻将烟掐灭了。
抬头的时候,正好与门外的那道视线撞在一起。
男人黑眸深沉,似笑非笑。
而叶言很快别开了视线,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看电话。
走到僻静处,叶言才听清孟恬在说什么。
裴也跟副院长的女儿订婚了,还给她“好心”的发了张请帖,孟恬在电话里问候了裴也的祖宗十八代,最后决定去参加订婚宴。
叶言劝她不要跟渣男赌气,但孟恬那脾气,怕是不闹到天翻地覆不会罢休。
“美女,你好啊。”叶言刚回完信息,背后就传来一道油腻腻的声音。
熊文柏盯她很久了,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毫不掩饰内心的真实欲望。
“能一起喝一杯吗?”熊文柏提出邀请,但口气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叶言看了一眼,有两个保镖站在不远处正盯着这边,应该是他的保镖。
“不方便。”她没再看熊文柏,收起手机往自己的包房走去。“小姐,别急嘛,我叫熊文柏,交个朋友。”熊文柏闪身拦在叶言前面。
他身躯肥硕,往走廊中间这么一站,像极了拦路虎。
熊文柏见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鲤,但像面前这样清冷漂亮又有味道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好看的女人有很多,最让人着魔的还是她们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
“交个朋友嘛,我不会亏待你的,什么珠宝首饰包包啦,你随便挑,喜欢什么,我送你什么。”熊文柏知道用什么东西能抓住女人的心,一个包包就能治愈女人所有的病。
叶言不想跟他过多废话,绕过他就要离开。
熊文伯面色一沉,声音阴冷:“小婊子,别给脸不要脸,熊爷请你是给你面子,你可别不知道天高地厚。”
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保镖也闻声而动,对她虎视眈眈。
此时,旁边包房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四五个人。
其中一个注意到熊文伯,打了个招呼:“熊总也在啊。”
趁着熊文柏与那人寒暄,叶言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包房,柴尘刚要出门寻她,见她回来就没多说什么,“来来,大家敬叶医生一杯。”
今天这顿饭,可是托了叶言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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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的包房里,一个保镖推门而入,附在傅行舟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坐在他旁边的南宫烟,看到男人的脸色显而易见的黑沉如墨,甚至透出一丝阴森森的寒气。
对面坐着南宫烟的经纪人方姐,见她想要说话,急忙冲她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
熟悉傅行舟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一向阴晴不定,很难伺候。
上一秒还能让你如沐春风,下一秒就会送你去见阎王。
所以这个时候,不说话是最明智的选择,能够装瞎就更好了。
傅行舟放下手中的酒杯,长身拔地而起,明明浑身寒意外露,面上却挂着恰到好处的礼貌修养,“不好意思,我出去敬杯酒。”
方姐骇然,今天九澳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吗,需要傅行舟这样的级别去敬酒。
“需要我陪您吗?”南宫烟终是按捺不住。
话落,傅行舟突然凉凉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不带任何情绪,却足够南宫烟噤若寒蝉。
第6章 【与虎谋皮】
方姐急忙说:“烟烟觉得您刚才喝得有点多,担心您。”
傅行舟淡淡一笑,声音如常,带着蛊惑般的温柔:“等我回来。”
门关上后,方姐怒瞪向对面的人:“你怎么不会看人脸色,该你做的做,不该你说的一个字也不要讲。”
与狼共舞,与虎谋皮,根本容不得他们行差步错。
就像傅行舟脸上的那道划痕,所有人都看见了,但谁也不敢八卦打听。
“我错了,方姐,我下次一定注意。”南宫烟有些不甘心的低下头。
“你今天的一切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有数,不牢牢抓住傅行舟这座大靠山,你早晚会一无所有。”
傅行舟来到熊文柏的包间外,无比贵气的男子,只是出现便让四周蓬荜生辉。
熊文柏急忙迎了出来:“傅先生?真的是傅先生,怪不得我昨晚梦见金鱼,这是遇上贵人了啊。”
傅行舟笑:“九澳今天来了贵客,想带熊总去敬个酒。”
“好好好。”熊文柏心想,能让傅行舟亲自去敬酒的,不会....他这辈子竟然还有这种命,不但能搭上傅行舟,还能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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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潇正带着众人玩敲七游戏。
这是一个很简单又很老套的酒桌游戏,但大家乐此不彼。
“柴医生,又是柴医生。”
柴尘第N次拿起杯子,碳酸饮料喝得他直想打嗝。
“柴医生,你好好跟叶医生学习学习,她可是一次都没错。”
萧潇得意洋洋:“要不然叶医生是咱们院里最年轻的博士呢。”
“萧潇你得意个屁啊,除了柴医生就你错得最多。”
众人正嘻嘻哈哈,有人不请自入。
喧嚣声停止,数道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
熊文柏也是愣住了。
他没想到大人物的包间竟然这么逼仄,连个独立卫生间都没有。
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心底又迟疑不定。
这些人穿着一般,年轻人居多,根本没有久居上位者的气质。
当他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叶言时,脑子里忽然嗡了一声。
她不同于别人,视线根本没往这边看,而是随意的翻阅手机,哪怕低垂着头,也难掩明艳的五官以及那冰冷如玉的气质。
正当熊文柏狠狠咽了下口水的时候,就听傅行舟幽幽开口:“熊总,这里坐着的都是傅某的贵客。”
“原来是傅先生的客人。”熊文柏反应过来。
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澳城多了这样一股新势力。
“在下熊文柏,敬各位。”熊文柏拿起一个空杯,却发现桌上没酒。
服务生适时端着托盘走进来,将一只酒杯和几瓶白酒放在了桌子上。
叶良平刚要说什么,柴尘按住他,摇了摇头。
傅行舟的脸他们并不陌生,但这个男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俯视者。
今天突然闹这么一出,必有由头。
熊文柏拿起那只足有半斤装的玻璃杯,满上。
“这杯我干了,诸位随意。”
“等等。”傅行舟懒懒的叫住他,“熊总这样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对对对,是我考虑不周。”熊文柏提杯走到叶良平面前,对着这个年纪跟他儿子差不多的青年九十度弯腰,“我先干为敬。”
一杯白酒,被他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叶良平:……
熊文柏连喝了三杯,已经有些身形不稳,胃部更是一阵阵灼痛,仿佛被人扔了几块火碳进去。
他求救似的看向傅行舟,男人双手插兜,姿态慵懒,似乎很享受他的这份卑微与无助。
熊文柏反应再迟钝,也终于明白过来,他把傅行舟给得罪了。
可是,在什么时候?
以傅行舟那性格,他今天不把那几瓶白酒干了,怕是走不出去。
熊文柏的视线落在叶言身上,电光火石间,突然就想通了傅行舟发火的原因。
这位不会是傅行舟的女人吧?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调戏傅行舟的女人。
扑通一声,熊文柏直接跪在了叶言面前。
“姑奶奶,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生路。”
叶言也吓了一跳,正好手机里有条信息弹出来。
“解气吗?”
她抬头看了眼,男人正对她露出一个痞气的邪笑,手机在手心上愉快的转圈圈。
叶言皱眉,迅速回复:“让他离开。”
熊文柏还在不断的磕头,脑门上都磕出了血,看来是真的怕。
在场的都是医者,闹大了不好看。
柴尘刚要起身,就听到傅行舟施舍般的话语:“行了,起来吧,我老婆不跟你计较了。”
众人再次目瞪口呆,直直的望向叶言。
叶言面无表情。
傅行舟看了一会热闹,声音中带着几丝威压:“熊总,还不起来,你认错人了。”
他晃了下手机,“她人不在,发短信说的。”
熊文柏也有点懵,但是傅行舟既然松了口,他肯定不会再自找麻烦,于是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傅行舟身后。
“傅总,我该死。”
一出包间的门,熊文柏就煽了自己两个耳光,又狠又响,嘴角隐约见血。
“该死?”傅行舟从保镖的手里接过烟,“那你怎么不去死?”
熊文柏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他敢调戏傅行舟的女人,就应该做好这个觉悟。
可他不理解,那女人虽然漂亮,但怎么也不像能跟傅行舟扯上关系的样子。
“哇。”
熊文柏正想着要怎样才能哄好这尊佛,忽然嗓子眼里涌上一股腥甜,紧接着就喷出一口血来。
熊文柏的两个保镖急忙走上前,其中一个小心的请求道:“傅先生,熊总可能是胃出血,需要马上送去医院。”
熊文柏已经翻着白眼瘫软在地,嘴里还有血向外喷涌。
这个时候如果傅行舟不松口,保镖们也是不敢动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这里把血吐成喷泉。
傅行舟嫌弃的看了眼被喷上血迹的西装马甲,沉声道:“滚。”
两个保镖急忙上前抬起熊文柏,快速向酒店外走去。
傅行舟脱下西装马甲,随手一撇,保镖急忙伸手接住。
“扔了。”
这套定制的西装不过才穿了一次,真是晦气。
“呦,谁惹我们二少爷生气了?”有人从走廊一侧走来,身后跟着酒店经理。
第7章 【家里的小猫挠的】
傅行舟吸了口烟,轻笑:“怎么,你们酒店要免单?”
“听说有人带了美人在我这里消费,那我肯定不能抢风头。”唐敬尧吩咐身边的经理,“去,给二少的包房送瓶麦帝森之夜。”
“是。”经理急忙让手下的人去拿酒。
“这脸怎么了?”唐敬尧奇怪的盯着傅行舟的脸,上面有一道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划痕,此时已经半结了红色的痂。
今天接触过傅行舟的人,哪有没发现这道伤的?而且还是伤在这么明显的位置,但没人敢问。
只有唐敬尧不怕死。
傅行舟吸了口烟,狭长的眼睛半眯,“没什么,家里的小猫挠的。”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而且这怎么看也不像猫挠出来的,骗骗小孩儿还差不多。
“叶博士挠的?”唐敬尧凑过来,好像一只瓜田下的狸。
傅行舟的几个狐朋狗友都知道他结婚的事,但没人真的当回事。
他小时候是被傅奶奶养大的,祖孙感情深厚,傅奶奶被诊出绝症,而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傅行舟抱得佳人归。
叶博士虽然出身低微,但她长得漂亮文静,又有高学历,是傅奶奶喜欢的孙媳妇类型。
这两人的婚姻能维持多久,就看傅奶奶还能活多久了。
服务生端着酒走进来,而包厢里,南宫烟和经纪人一直坐立难安。
她们生怕傅行舟这一走就一去不回。
现在看到傅行舟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人,立刻难掩欢喜。
“南宫小姐,久仰大名,在下唐敬尧。”唐敬尧总是带着一丝笑面,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当这个人不笑的时候,那就预示着一场灾难。
“原来是唐先生。”
唐敬尧是九澳的老板,大名响彻澳城半岛,南宫烟早有耳闻。
果然跟大佬在一起的都是大佬。
“几位慢用,我就不奉陪了。”唐敬尧黑眸闪烁,“南宫小姐可要把我们二少哄开心了,他一高兴,出手就特别大方,包你得偿所愿。”
能久居上位的,个个都是人精,一眼就能把你的心思看穿了。
南宫烟脸色一晒,但还是温婉的笑道:“唐先生可能误会了,傅先生只是对我的画有几分兴趣。”
她想去内地办一场巡回画展,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如果这次画展能够举办成功,她的名声便不止于澳城,整个华国的书画界都将有她一席之地。
方姐好不容易为她牵线搭上了傅行舟,她肯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飞升机会。
傅行舟慢条斯理的抽了口烟,矜贵中透着几丝玩味:“南宫小姐觉得,我对你的人和画,哪个更感兴趣?”
南宫烟有些慌神,一时弄不懂傅行舟此问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