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夏目送佘怡,沉吟半晌,把杯子里的清水喝掉,纸杯丢进垃圾桶。款步去病房检查病人的情况。
许是有了念头,后面她频繁无意识地摸小腹,护士见了,都问她是不是生理期不舒服。
祝夏回过神来,淡笑说:“不是。”
回办公室换衣服,看了下手机,有来自贺连洲的未接来电,他今天从意大利出差回来。原地琢磨数秒,她决定先查出个结果,再告诉他。
祝夏挂妇科,抽血查HCG、孕酮和雌二醇,医生认识她,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她整理好,进了电梯。恰在此时,贺连洲电话来了,问她有紧急手术吗,祝夏说没有,她现在回去。他说他在门口等她。
祝夏做了两个深呼吸,调整自己状态。出了医院大门,一辆银灰色的加长普尔曼慢慢滑到她面前停了下来。
后座车门打开,男人慢条斯理下车,迈着长腿从容走过来。祝夏伸出手臂,环抱住他腰,喜上眉梢说:“贺连洲,你要做爸爸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贺连洲轻轻捏着她肩头,稍微拉开距离,低头观察她的脸色,
祝夏摇摇头,笑他过于紧张,“孕五周。”
贺连洲倏地捧住她的脸,他低头她踮脚,亲吻来得温情又寻常。
港岛夜色把他们朦朦胧胧地遮住。
吻毕,贺连洲看了祝夏一会儿,牵起她的手,小心翼翼护着她上车。
他甫一坐进后座,便拉过她,轻轻地抱住她。
喉咙翻涌着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两个字:“谢谢。”
“还没生呢,这就谢了也太早了吧。”
祝夏手攀着贺连洲肩背,仰了下脸,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孕初期不能同房,你可不要诱惑我。”
贺连洲听笑了。
他们没急着回家,他带她去私立的产科医院,做了全方位检查,咨询熟悉的权威老教授,确定一切无碍才回家。
祝夏让贺连洲先保密,等稳定下来再告诉家里人。他点头同意,但她觉得照他的架势,估计也藏不了几天。
衣食住行比先前小心翼翼许多,营养师也换了一批……果不其然,第三天全家人都知道了。
有贺连洲在,祝夏并不用担心。她照常去港仁医院,问诊做手术,没有人限制她的行动。
孕六周验阴超报告显示是双羊双绒。白日祝夏还沉溺在开心中,晚上她平躺在柔软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却开始苦恼了。
“双胎……可我只准备了一个字,怎么办?”
说完大概自己也觉得荒唐滑稽,祝夏忍不住笑起来,贺连洲抻臂将她轻柔地搂住。
她在他怀里抬起脸来,认真道:“贺连洲,你好厉害啊。”
“你最厉害。”男人屈指轻轻刮了下她鼻梁。
祝夏听乐了,笑个不停。
贺连洲与她鼻尖相蹭,跟着她一块笑。
圣诞节,祝夏妊娠反应明显,他们取消了前往纽约中央公园溜冰看灯的计划,准备明年再去。
能推的公务,贺连洲暂时都推出去了,留足时间陪祝夏。
贺楚茵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数不尽的会议和文件,蹙起秀眉。
怎么感觉,他们怀孕遭罪的是她?
对此,独守空房的陆宴骁准备咨询情感专家了。
新婚期,太太日日不着家,如何把她拐回家?
预产期在九月,祝夏提前一个星期住进高端私人医院,有贺连洲和十几个医护人员来回转,她倒不觉得无聊。
医生制定了几个方案,都是无痛生产。祝夏和贺连洲商榷过后,决定在中秋佳节,择时早产。
说是早产,其实也就提前了三天。
中秋那日,贺连洲进手术室全程陪产。
医生打了腰麻,祝夏觉得下半身暖暖酥酥的。贺连洲一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另一手轻抚她的脸,他们听了几首歌,闲聊生活工作琐事……祝夏丝毫没察觉到刀划开皮肤和压肚子,就听见医生说宝宝出来了,龙凤胎。紧接着,室内响起婴儿啼哭的声音。
贺连洲亲手剪完脐带,儿科医生和助理马上进手术室检查bb。十几位医护人员全程配合默契,速度飞快。祝夏术前、术中和术后,不觉得疼痛,也没有压肚子。
产妇需要好好休息,家人们慰问过后便去新生儿室看宝宝。
先出生的是哥哥,贺礼霁;
后出生的是妹妹,贺霜序。
他们在九月出生,九月雅称霜序,故而妹妹取名“霜序”。和母亲类似,盛夏出生,取名“夏”。
祝夏进手术室,出手术室。贺连洲几乎不离身,她看了几次宝宝,他就看了几次宝宝。
休养了一段时间,祝夏脸色愈发红润,贺连洲坐在床头,抬手帮她把掉落的碎发撩至耳后。
祝夏含着笑意看他。
贺连洲靠近,与她面颊相贴,炙热的呼吸扑过去,薄唇贴到了她的鬓角。遂后,他将脸埋进她的脖颈,贪婪地嗅了一口。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祝夏,我只爱你。”
祝夏伸出手臂抱住贺连洲劲瘦的腰,耳朵贴在他胸膛处,倾听令她动容的心跳声。
咚,咚,咚。
她的心脏随之快速跳动。
祝夏想。
她可以回答十八岁的祝夏,何处是归途了。
风景在怀里,无处不归途。
他是她的一剂良药,是让她上瘾的三分毒;更是她唯一的风景,是她深深爱着的人。
只此一人,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