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织田作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听你和森先生的交谈,感觉你们俩都蛮慕强的。你不希望我努力一点,最好当个干部,首领之类的吗?”
她想了一会儿:“随便你啦。那是你自己的决定。一开始我们会救下你,避免让你被迫杀人,也只是不想让你被打碎罢了。那样一来你就拼不好了。”
织田作则说:“碎掉也没关系哦。”
“真的没关系吗?”女孩子小声问,“就算她被我夺走了名字,在那个世界不记得你了,甚至不记得自己了也没关系吗?”
他听起来彻头彻尾地无可奈何了:“既然记住很辛苦的话,所有的辛苦,为什么是你来承担的呢?你应该也是故意把我引到修道院的吧,就为了让我体会失去爱人的感觉。”
“因为她很没用,”她哭起来,“你不知道她,白天装得趾高气扬,从来都是没人的时候才偷偷破防。哭着哭着,居然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欣赏起自己的美貌来了。她真的很难忍受,宫斗剧滴血认亲那集能看120遍,洗澡唱难听的歌,吃完饭从不刷碗,泡在水里就算完事。即便如此,即便她根本没有成为自己梦想成为的人,你还喜欢她吗?”
织田作拍了拍她的头顶:“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你。而且我也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只是觉得自己在mimic事件很没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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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大家集体出发前往横滨公园的河堤看烟花。
异能肆闷头走在路上,她穿了一件很漂亮的浴衣,可惜从头到脚依然要裹着披风,以免吓到路人。织田作的步伐紧凑地缀在她身后五六米开外。
日光死尽了,天色剩下勉力支撑能见度的灰败,夜色正翻涌上来。街道上却完全又是另一幅惬意且喧闹的模样,且不说隔三差五有关新年的海报栏,一路说说笑笑,穿鲜亮浴衣的女性就是节日最好的装点,她们的大衣拿在男伴手里,随时恭候。木屐跟路面接触时会发出清脆的“咯噔”,往上是纤细的脚踝和垂坠浴衣的下摆。日本女人有一种特殊的本事,就是大冬天光腿也一点不嫌冷。
人太多了,异能肆个子又矮,挤在人群里什么都看不见,她一气之下想扭头离开,被织田作拽住了她的披风:“你想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太宰看见了朋友把心爱的女孩子托在怀里,大喊一声太狡猾了,谁允许你抢跑的织田作!
他把她放在一栋写字楼的天台。夜暮和建筑带来的隔阂消失无踪,远处是河堤和临时搭建的冬日祭典摊位,流聚着橘红色的灯火和熙熙人潮。织田作解释说以前在这儿定点狙击过市长,女孩子兴奋地攥着他覆盖薄茧的指节,命令他说出所有肮脏和血腥的细节。
汤姆则阴阳怪气:“你问问他,是只带你来天台看烟花,还是别的姐姐妹妹都被他带到这里来过?”
异能体低头看了一眼表盘上散发微光的指针:距离烟花表演开始还有五分钟。
这种惶惶的倒计时的“滴答”与心跳重叠在一起,迫使她紧张得满手汗:“你能到番外再去接她回家嘛?”
织田作慢吞吞说好的,一切听你的。
于是,我亲爱的读者女士们,一个反派战胜女主,邪恶战胜了正义(其实也不怎么正义)的结局诞生了。
放眼望过去是高低起伏,灯火熠熠的写字楼和霓虹灯连接起的交通洪流。这是人造的山海,而横滨是座硝火不夜城。
一束炙热尖锐的光与声音的混合体飞向黑夜,同时吸引了两人目光,在不可见的状态下少女感受到那边的握力加强了。烟花在短暂的隐匿后炸裂开,星光在整片黑幕里盛放。携带残留的光与热,陨落向人所在的场所,世界上没有比死去的星星和烟花更惊艳的东西了,哪怕只有一瞬间。
女孩回应了织田作的握力。身后太宰和其他人终于找过来了,气势汹汹地插到两人中间。她突然想起自己日记本的开头,有关活出怎样人生的问题,也想起自己那一年那么年轻,相信世界上一切的可能性。连汤姆的书角都是完好无损的,没有被她恶意对折。
汤姆偷偷问:“你想听我讲一个肮脏的秘密吗?”
女孩子竖起耳朵:“你说吧,越肮脏越好。”
“你们这个世界的文坛简直完蛋,”它沉重道,“本该是文学家的人通通当了异能者。你明明出身异能组织,然而你告诉同学你家是开文具公司的。换句话说,作家都去卖文具了。”
“我就知道,”她自信无比,顺便冷得跺脚,在手心呵暖气,“我早就知道文具市场利润很大。所以汤姆,我们必须上大学,他们当打打杀杀的文盲,我们可不行。不过还是把本体弄回来吧,我一点都不想写作业。”
第56章 番外-文野组
【织田作】
“说出来你们不要害怕,我可能因为海难穿越了。”
只记得自己名字叫D的女人沉痛道。
自从那天在走私船上醒来,得知自己闯入了一起黑吃黑的犯罪现场,半个月过去了,她十分的镇定。有着垂落的黑色直发与玩味红瞳的男人名叫森鸥外,自称是□□的医生。
他的助手分别是一对少年男女。芥川的发梢挑染成白色,脸颊瘦削,衬托得眼睛又大又圆,还喜欢故作凶狠地瞪大得更厉害。
至于初次见面时他们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她再次提起时,对方居然不承认了。她在心里存了一个疑影,暂且不提。
顺便森医生给她做了一个初步的体检:抽血,语言能力,智力等等一堆令人昏昏欲睡的项目,最后得出结论。
“完全没有找出失忆的理由呢,托了体制内的朋友检索你的档案也完全没有找到,”他似笑非笑地看她,“您还记得什么?”
“好吧,”她琢磨地说,“我应该和横滨当地某势力的医生是最好的朋友,那个人是你吗?”
森鸥外:“……?”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森:“织田君呢,您也不记得了吗?”
“我应该记得他吗?”
不知为何,对方看起来格外高兴。
“是您死去的前夫,”森医生一锤定音,“一段非常轻率且短暂的婚姻,毫无记忆点可言。他生前不仅胸无大志,还抽烟,喝酒,对您也不算好。不记得他是好事。”
总而言之是被收留了。
对方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安顿下来。
她提过一回找工作的事,被森先生以失忆养伤为理由婉拒了,也从来没有提过让她回报。
有一天半夜喝水,她路过医生的办公室,看见他对桌上一张黑发鸢眼的青年照片愁眉苦脸:
“他是谁?”
森:“您死鬼老公的朋友哦,就是经常拉他去喝酒害他染上恶习的那位。想起什么了吗?”
她老实说:“总感觉看见他膝盖有点痛。”
她的膝盖的确有子弹的疤痕,女人淡漠地将照片拿起来:“他挡了森先生的路吗?”
森鸥外刚想说没错,这个小王八蛋是叛徒,跳槽到了我的对家。黑发的女人将照片收起怀里:
“我替你把他杀了,这样一来这些日子承受的关照,欠下的开销算扯平吗?之后我就可以走了吗?”
森鸥外:“……”
即便是他,也不免生出喜从天降的意外感。
她嘲笑了一声:“为什么这么惊讶呢,你难道不是故意让我瞧见的吗?”
他瞳孔放大,把手放在她的脸上:“问了一圈,居然只有美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手党家族听说过您,除此之外踪迹全无。”
“您是我的辉夜姬吗?”
他看起来太贪婪了。
总而言之,忘记自己名字的女人跟踪起一个名叫太宰治的男人。
早上他走出家门,她就一路开始追踪。亲眼看见一路上他跟海鸟打招呼,跟狗吵架,被书店质问什么时候能还钱。最后跟着他来到一栋红砖大楼附近的小巷。
据镜花说,她被发现时身上只带了一件物品,就是一把捷克制的手枪。
青年的眼睛睁大:“肆——”
“这是什么新型的骂人手段吗?”她狐疑,“正经人谁会拿数字当名字?既然如此我姓什么?”
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是伪装吗?不,听这个口气是你没错。”青年说,“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姓氏,然而,你忘记自己对我的承诺了吗?”
“你能提醒一下我吗?”她礼貌地说。
青年安静了一会儿,干脆道:“没错,你承诺过要回来跟我结婚,代替你死去的老公,也是我的朋友照顾我。”
她:“???”
她现在有了肆这个疑似的名字。
“我能先问一个问题吗?”她挽起一侧的裤腿,露出膝盖上泛白的疤,“是你造成的吗?”
不说话就是默认的意思。
她站在他身边,脚底沾着温热的血,蹲下身捏住青年的下巴,将枪口对准对方的太阳穴:“抱歉,我已经接受了森的委托。据说我最好的朋友就是一名医生。”
太宰:“???”
在她扣下扳机之前,一旁的绿铁皮垃圾箱传来响动,一个身着平价优衣库沙色外套的红发男人掀开盖子,茫然地看清了眼前的凶案现场。
“织田作!”这个世界的太宰几乎热泪盈眶。
他死去友人的同位体打了声招呼,注意力仍然放在她身上:“我知道太宰有时候会很讨嫌。”
“再怎么过分,也不至于杀死他吧?”男人给她出主意,“要不你再想想呢?”
“好吧,”她彬彬有礼地问,“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织田作&太宰:“……”
他看起来很无奈,试图将手往口袋里伸,被她持枪威胁叫停,命令他将双手举起来。
织田作眨了眨眼睛:“原来你喜欢玩这种play吗,我们回家玩行不行?”
太宰自告奋勇:“带我一个,我很擅长扮演惊慌失措的人质。”
“对不起,你们俩能都闭嘴吗?否则我就开枪了。”
作为动作示范,她将一枚口袋里的硬币抛向半空,头也不抬地将硬币在空中射穿。
这两个人的目光竟然越发的爱慕和缱绻。
肆:“……”哪里来的抖m。
“我不会伤害你,”新出场的红发男人说,“我的口袋里也不是武器,你为什么不自己来拿呢?”
想了想她问:“是一条毒蛇吗?还是毒蝎子,你想诱导我自寻死路吗?”
织田作:“……”
“这样吧,”她粗鲁地推了一把太宰,“你去摸他口袋里的东西,告诉我是什么。”
是一本书的形状,太宰说,我可以拿出来吗?
在她接过黑色皮革手帐的一瞬间,记忆涌入脑海,名字与人格归位,她的枪扑通掉在地上。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说话。
织田作注视着她:“很抱歉,以这样一种方式让你回想起了一切。明明你在任何一个世界都可以过得很好,甚至更好。离不开你的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人才对。”
“不,”闻人肆说,“逃避总该有个限度,是时候该回家了。”
太宰治一手抱着自己受伤流血的膝盖:“真的很疼,能带我一块儿走吗?我不想孤零零地被扔在这里。”
“在此之前,”她露出一个微笑,“你知道森先生保险柜的密码吗?太宰,我们要去偷一样东西。”
太宰说:“那个混蛋使用的是指纹密码,别担心,我早就把他的指纹拷贝来了。”
于是他们三个偷走了这个世界森先生的异能开业许可证。
【森鸥外】
闻人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异能算账。
异能少女不能离开,因为她是本体在这个世界的锚点,也是闻人肆没有被异世界最终同化的原因。
“出来,”她杀气腾腾地对躲在森鸥外背后的异能说,“我要杀了你,森先生拦我,我也会杀了你。”
女孩子从森背后探出脑袋:“天呐,她好凶,不像我,我只会心疼森先生~”
闻人肆:“……”
那是在很久以后,她们最终在打架,谩骂,痛哭流涕,以及一个拥抱中回归了彼此,合并回了一个人。
森先生突然笑了一下,露出回忆的神色:“知世是一个很好的名字。”
闻人肆:“……”
她的表情茫然,几秒后几乎尖叫起来,这一点几乎像她的少女时代了,非常的可爱:
“那个小叛徒,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我要把她变出来再杀她一次。”
这是她出生时的备选名,差一点她就要叫闻人芝士了。
[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也亏是森鸥外才理解了这个名字的含义。
他义正严辞地指责她:“真是的,怎么连自己的异能都欺负呢,叫人家星期四多难听。”
还好只有森鸥外巧言令色地从她的异能嘴里骗出了这个名字。
森鸥外听她威胁自己,说出去的话就杀了你!
他当然不会泄露只有他才知道的珍贵情报。
【太宰治】
太宰回到家,发现客厅的墨绿沙发上多出一个男人,血顺着他的西装裤腿流下来。太宰大惊小怪:
“你是谁呀!别死我家里行不行?知不知道血弄到地毯上很难洗。”
闻人肆问:“你的医疗箱在哪?”
结果医疗箱里只有过期的蟹肉罐头,问太宰平时他的干净绷带藏在哪儿?他一脸无辜。肆只好出门去了一趟药店,太宰冲着她的身影大喊:
“买盒创口贴和芦荟胶回来就行了,不用对他太好。”
门一关上,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也不喊疼了,阴森森地磨着牙:
“你的运气还真好。”
太宰得意洋洋:“没办法,像我这种爱撒娇的男人就是天生好命。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快点滚回你的老家行不行?”
男人说:“谁让肆在失忆的时候打伤了我,主动提出要照顾我。”
“她为什么打你?”
太宰联系起了线索:“你居然敢伤害她?坏东西!肆为什么不杀了你!”
他居然品尝出了一丝诡异的甜蜜:“她忍受你,完全是因为我!别太自以为是了,你这个冒牌货。”
“从接触那本日记的一刻,我的脑海就多出了和她有关的你的一切记忆,”平行世界的武侦宰也甜蜜地笑起来,“她确实是一个令人心动的人。难怪你撒泼打滚,难看成那个样子也要挽留她。”
“嗯嗯,”土著太宰说,“所以你什么时候滚?以及你说的日记是什么意思?”
“我决定了,”平行世界的太宰说,“从今天起,她就相当于我推,你不过是我的皮套罢了!”
太宰:“???”
-
有一天,失去朋友的武侦宰照例来串门,发现公寓里多出一个身着黑大衣和红围巾的男子。想了想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