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受伤？”五条悟扯开眼罩问她，“哈哈哈刺激不？”
“哈哈哈哈”伊月上气不接下气，推开趴在她身上的猫条，说道：“我没事，哈哈刺激！”然后她艰难地从盛满雪的口袋里刨出手机，又去接电话了，这回是云母君的工作询问。
清单上的钢琴曲依次播放，每首的间隙中会播报曲名。那些没有音源的曲目，除了现场演奏的琴手之外，会有另外两名勘误人员，确保音高准确，不会漏掉哪怕一种可能。
而即使玩家睡着，只要没有堵住耳朵，芯片都会自动接收到信号。
伊月和悟一边观光，一边下山。遇到了一座建在半山腰上的神社。
“诶～里面好像是有人的。”伊月说着，穿过鸟居走了进去。
悟好好地从旁边走了进去，没去使用神明的通道。等到两人来到主殿面前，五条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悟君！你祖先的神社诶——”伊月笑着说。抬眼可望见「天神菅原」神位和其画像被供奉在殿内。
五条悟说：“没想到这里也有。”只有小孩子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自豪，他长大了以后只会觉得烦，还会有种走到哪里，都有长辈盯着的感觉。
枯死的树上绑着注连绳，洁白的雪覆盖着神殿深色的屋檐。殿旁稀稀拉拉挂着几张绘马，五条悟把她带到风铃前，摇了摇麻绳，掏出五円的硬币让她看好。
他拇指折回一动，亮闪闪一枚硬币被他弹到天上，直到伊月脖子都仰酸了，硬币才准确地落入善款箱里。她开心地拍拍手。
那里面有许多五円，应该都是来到Game之前身上带的，然后他什么都没求，对伊月说：我不要跟神明结缘，我要跟你结缘。
伊月小声说：“缘谈。”五条悟笑着问她，“你说什么，要跟我结婚？”
她跑开了，折到殿后面找到了住在这里的巫女，然后，他们被招待在这里吃了一碗茶泡饭。
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钢琴曲，玩家们渐渐收到执行官派发的册子，知道了满月计划的目的。
全世界的狂欢在相互理解后达到顶峰，人们期盼着，乐曲中的哪一段是属于自己的音呢？像是孩子等待独属于自己的礼物，那种惊喜感与浪漫情怀，来自伊月的礼物。
以至于感动到哭泣，即便恢复初始状态后身体不太舒适，也愿意忍耐，因为他们知道the moon会拯救他们，一次次从囹圄中脱身，去拥抱自由。
餐馆里、街巷中、人们的家里面，纷纷爆发出有力的音节：
“没有人必须去参加那个操蛋的第十三关了！”
“干杯！为了自由！”
“the moon万岁！！”
而现在，伊月和悟已经走下了山，钻进一家小店里。热气腾腾的铁板边，他们吃起了大阪烧和炒面。
五条悟已经数不清伊月接了多少个电话，不过没关系，比起她回到执行官中心去处理工作，他还是希望能陪在她的身边。
期间，玲子有问过伊月：你真的不回来指示一下吗？伊月回复她说：我在不在都不耽误事，你们会成功的。
怎么说呢，她好像真的不用从the moon的身份中获得价值感，她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除此之外杜绝浪费力气，她是她自己本身。
在那50个小时里，空中的钢琴曲没有断过。
直到手环上黑底白字的倒计时变为
【0：25：38】
曲终谢幕，满月计划的第二环圆满结束。
接下来，就是激动人心的第三环，最后的绝唱。
我们都知道光照在金属上可以生电，称为光电效应，只要掌握精确的公式，就能通过不同光谱产生特定的电流。
那段新鲜的公式，来自前辈的手书，奇迹的是，它确实能成。
那一日，天空中循环闪烁出一段鬼魅般的彩色光束，世间的每个角落都随之变换色彩。
像是捉摸不定的极光，承载着智慧的光芒。
人们站在广场上、公园的喷泉旁，即便在室内也逃不过光的反射。
红闪、黄闪、蓝闪、绿闪……依照不同波长的连续光谱，任何沐浴在光下的玩家，一齐接收到了这段电信号。
凛冽的风吹过大街小巷，人们的衣角被扬起，捕捉到那一刻或是坚毅，或是欣喜的表情。
像是千万道闪电一起闪烁，千万个脚步一起跳跃，千万根钢筋一起崩断。
人们脖子间的芯片一一熄灭，成为了无用的金属片。
而后，空中的穹窿出现了两行字
【你已脱离芯片的控制，恭喜你！】
【为了独一无二美好的你，干杯！】
后缀是——来自THE MOON
从那时开始，有人从口袋里掏出小刀割开皮肤，用手指取出来，有人捂着脖子原地跳高，尖叫和狂笑在极光般的闪烁中绽放。
光彩过后，天空忽然降下大雨，鼓声般捶击地面，直到任何人的脸都模糊在雨水中，一切萧然泯灭。
The moon做到了，臣服于Game的时代再也不会回来了。
与此同时，远在次元之外的东中国海深处，位于上海与九州岛之间。
——Game研究机构总控中心，大厅
满布整个墙面的电子曲面屏幕，显示着Game的全域地图。
在那上面，突然出现了许多红色的叉号，并且迅速增多，像是无限繁殖的细胞，以星火燎原之势蔓延开来。
巨幕失控般被小红叉占满，越来越浓，厚厚地叠在一起，代表着接触芯片的玩家点位。
直到所有疆域都遍布红色，全境失去掌控。
总控室的工作人员瞪着双眼，面部和周围的墙壁都被红光染红。
背景音里，是某高层声嘶力竭的骂声：“就没有人能进去制裁她吗！你们这群胆小鬼！”
身穿白衣的研究员偏脸过去，面无表情地说：“游戏内的执行官已经全员叛变了，我不会送我的部下进去送死的。您想去的话，可以亲自进入游戏。”
诺大的总控大厅陷入死寂，唯有满屏的红叉像是不屈的灵魂，席卷着次元之外，这个庞大组织的信心。
【嘟——嘟——嘟——发现入侵信号，通道23】
【请求支援】
霎那间，总控室被急促的警报声笼罩。
21号通道的入口处，两个不具形态的身影走进了第一道门。
伊月套上一只白色的手套，第二道门的安全门禁板面上悬空出现一只手。
【指纹验证通过】
哗啦——自动门开启，她们毫无障碍地向里走去。
脱下手套后，她的身体恢复透明，像是幽灵来过，空荡荡的门口什么也没有。
第128章 满月计划⑿
总控中心与Game的数据连接有很多线路。这些天， 玲子做的事就是将游戏外庞大的服务器内容悉数移动到游戏内，才能完全脱离次元之外的控制。
今日回到这里，故地重游， 为的就是最后一步，从源服务器上抹去数据去向的痕迹， 防止追踪。
玲子说她需要一个小时， 在这期间，伊月和五条悟要做的就是声东击西，搞出点动静隐藏他们真正的目的。
不过现阶段， 进入原世界的他们，会呈现一种看不见的虚拟形态，只有包裹上这个世界的物质才能现形。
所以他们像是幽灵， 不会被人看见。
伊月一路验证身份进入到主域电脑控制室， 玲子坐到显示器前， 调出命令界面开始工作。
与此同时， 通道23的门口处，正在上演一出大戏。
本来伊月说这件事没什么危险，staff们会发觉有入侵者，但看不到我们， 不需要五条悟来。
可悟说他想来看看， 其实就是女朋友工作了好久的地方，他很好奇这里长什么样子。
来都来了，于是五条悟的责任担当就是转移视线。
派他到另外一个通道入口处，整出点动静。因为他要把高层引来，他们手上有伊月要的东西。
收到警报后， 一队人飞快赶到通道门口，身后来路反而传来巨响， 他们一回头，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个半死。
无数根细密的激光线密布在通道左右两侧，无限反射形成线阵，想要回去非得小心地避开不可，因为一看就很死亡……视线的尽头处，写着新鲜的血字「碰了就死哦」
五条悟蹲在一旁，嬉笑着把番茄酱的盖子拧上，看着一群人紧张地模样，他为自己的陷阱而开心“哈哈哈哈……”
然后他吃了一根香蕉，对面的人发觉悬空的香蕉在慢慢变短，恐惧不已，“哇”地叫了出来。
作为幽灵，他先去袭击了员工的冰箱。虚假的陷阱困住一波人，接着他伸出腿来“无意间”绊倒每一个路过的家伙，“太无聊了你们，也稍微有点自觉嘛……”
而后他升起蓝色火焰包裹他人，产生引力，让每个人都对对碰一遍。
悟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地的人仰马翻，兴致缺缺，感觉很没有意思。
所以他决定去大厅，刚一进来，就被巨幕中央的红色海洋震惊到了，“哇。”
他看到staff们的工位，像是剧院的扇形台阶般，由下到上逐排升高，许多人带着耳机，语音通话声此起彼伏，到处都乱做一团。
屏幕上，通道被破解的数据库逐一暴露，是玲子放出的烟雾弹，数据转移早在两周前就开始暗中进行，此时的混乱是让他们知道，「没想到吧，我已经得逞了」
五条悟站在那里思索了三秒钟，觉得在这种地方吧，应该会有一件能让全员骂街的事情存在，那就是……拔电源线。
所以他不辞辛劳地把每个工位上的主机电源线给拔了。
你就能听到，大厅里好像突然陷入了尖叫鸡的海洋，“啊！”“啊！”“啊？”“啊——”“啊——啊——”
不过后来他烦了，放了个红闪，曲里拐弯地把所有分机都烧了，重启都没有办法。
“aaaaaaaaaaaaaaa！”
大厅里的喊声已经开始走向男女高音的范畴。
不过这些staff都是无辜的打工人，五条悟没想如何针对他们。
所以，几秒钟后，无辜之人的无辜杯子都依次滑向桌边，无一例外地“噗！”“啪！”砸到地上，幽灵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恶作剧。
忽然有人惊呼道：“是谁家的猫溜进来了！！？”
五条悟面无表情，无形地从他身边掠过，带起一阵风，自言自语道：“不，我是古埃及掌管无聊的神。”
这时，最高处的大门打开一条缝隙，工作人员们的声音瞬间压低。
五条悟望去，看那架势就知道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自带气场，从他们严峻的脸上，悟读出了熟悉的腐烂味道。
“嗯～”他哼道，“来了啊。”
要不说什么是枕边人，就像伊月若是见到五条悟嘴巴里总是念叨的烂橘子，悟看到这几个，就知道他们命不久矣。
怎么会放过他们，不会的，伊月说过了，他们死不足惜。
从强光笼罩的入口处，陆续进来四个人，西装革履，两人黑发，另外两人是浅色头发，看起来不是亚洲血统。
加上已经等在白色圆桌旁的一人，五位高层已经全部到齐。
一位黑色头发的年轻人挥手示意了下，大厅里突然出现了探照灯般的圆形追踪区域，像是舞台上的追光灯，会自动集中在主角身上。
几块圆斑四处寻找，瞬间地，全部都照在五条悟所在的位置上。
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他的身影显现出来，却只是黑影，像是柯南里凶手小黑一样的人形影子，他的衣服和鞋子轮廓不会显示，只有充盈的身体曲线包括发型的轮廓，纯黑色的一个影子。
“咦？”悟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次元外人的视角里是个小黑，但他回头望去，巨幕上投影出他的身形，放大了一百倍的黑色人影，修长健美的不像话。
这不就瞬间不无聊了嘛！
五条悟轻笑了起来，巨幕上的人影脸部幻动片刻，如雾般的笑容，组成模糊而深邃的面部阴影。
他暴露了行踪，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起来。
“好长的腿啊。”“不知为何，觉得是个帅哥。”
“哇——”
五条悟的一只膝盖略微弯曲，侧身而立，用手扶住墨镜，摆了一个pose。不知道为何他的墨镜也能现形，或许是因为材料特殊。
“啊啊啊啊！”“我去，好帅～”
虽然他不懂一个黑影有什么帅的，要是看见老子的脸还不感动到大哭。可他还是换了一个动作，继续展示身材。
接上一个撑腰的大动作，又秀了下肌肉，秀到不行……身材好的话，即使是影子也让人想入非非。
“妈妈！我看见了男菩萨！”“卡密sama！”
事实证明，打工人就只想看热闹。
现在的情况是，伊月有办法将自己的实体隐藏，对手也有策略让他们现身，只不过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物质，只能显示为一段黑色迷雾团，移动的快了，还能拖出残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