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皮砖块像是皮肤脱落,瓦解、下坠,伴随碰撞掉裂的声音。
天地覆灭,瞬间,二人被从立柱的间隔中荡到半空。
“啊——”
伊月只感到身体远离支撑,强烈的加速度和重力,然后是风,剧而烈的风声。
撕裂的想法冲进脑中:就这样死掉了吗?
叮铃——叮铃——
—女王什么都能看见。
—女王的听力很敏感。
后来,她才正真明白这些萦绕耳边的话语是何意味。
失重的感觉消失,她的后背侧砸向它坚韧温热的皮肤。
它是那样巨大,足够容伊月滚了两圈才完全坐稳。
然后它俯冲而去,又接住了工藤。
它的翼如折叠的薄膜,通体灰橘,嵌着一道金线,美而威严。
它的身型流畅健壮,伊月跪坐它宽阔坚实的背上,用手扒住大地一样用力保持平衡。
盘旋在古老城池中的史前巨物,其中有一种叫做【风神翼龙】。曾是地球上出现过最大型的飞行动物。
“喔呼——”
伴着咆哮的风少年大声兴奋呼喊。
同在龙背上的工藤新一已经奋力站了起来,踉跄但勇敢。
这是激动人心的时刻,伊月打直后背,把双手抬起,就好似是自己在飞一样。
不论如何,现在,她化身真正的,龙的骑士。
它飞得很快,周遭的事物迅速变幻,任凭风打在她的脸上,她眯眼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飞行开始下降,视野里的白色扩大,是房子和地面。
速度减缓,他们得以安静地欣赏了一会风景。
“巨兽时代,白垩纪。”工藤喊道,“女王可能同它们一样。”
伊月抬起头,工藤开始尝试在空中踱步。
“我是说古老,你觉得有没有人可以不老不死,活上一亿年!”工藤喊,站在翼龙的背上转身。
“我不知道,但那肯定不是人。”伊月喊,“人类只诞生了七百万年。”
这时,工藤看向伊月,“那你知道……为何只有这里不能通过传送到达吗?”
伊月的注意被他无所畏惧的站姿吸引,“你小心点,别摔……诶?”
工藤新一猝不及防摔下去了。
伊月急得往前一动,翼龙似乎做出起始动势,但终究没有去接住他。
因为已经足够近了,五条悟看在眼里,瞬移而来把工藤给拎住了。
最终他们都停在地面,伊月从龙背上爬下来。
她看见这只威严的巨兽靠近女王,小动物般用头去蹭女王伸出的手背,它的牙齿尖利密集,露在外面,似乎在笑。
另一边,五条悟拎小崽子般,把高中生放下,后者一脸不爽,丝毫没有感激之情。
看着两人,颇有深藏身与名之态
……就是很普通地,打架中间抽空救了你们两,不用谢。
再看看满地的废墟和断壁,硝烟和战火。
两人盛气凌人站着,趾高气昂,谁都没有展露退意。
不过五条悟还是先开口了,“今天就到这吧,你觉得如何?”
女王一口应下,“好。”
总之,两人在各种狂拽酷炫中退场了。五条悟扯着工藤走了,头也没回。
“……”女王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只挥手让翼龙飞走了。
伊月还在环视废墟,并没往她那边看。
“你过来。”女王的天籁响起。
伊月看了过去,没动脚。
女王看着她,待了一会,“扶我一下。”
她打弯手臂,抬起手,等着。
“……”
伊月想了想,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直到女王颦眉,轻轻地,气若幽兰地憋出了一口血,“咳。” !“你没事吧?”伊月惊呆了,瞬间转向好好扶住她。
女王轻声说:“带我回去。”
“左边。”她说。
起先,伊月用双手扶着她的小臂,给她支撑。等到走进宫殿,女王已经明显虚弱,气息变得不稳。
她不得不用肩膀架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倒下,她们走得越来越慢。
纯白的宫殿里,巴洛克式的柱廊好似没有尽头。
叮铃叮铃——女王的串珠轻响,竟都带着悲伤。
“右转。”女王喘息,虚弱不堪。
她突然整个人失去力气倒在伊月肩上。
女王不高但是沉得不正常,没有办法,伊月只有拖着挂在她身上的女王往前走。
她的身体温暖,鳞片的触感良好,腰肢是柔软的。
穿过柱廊,画厅,中庭,花园……来到最静最深的位置。
到了最后,终于来到走廊尽头高敞华美的门口。
伊月转过身,抱住她的腰用后背挤开门,拖几乎失去意识的,金光闪闪的女王进门。
叮铃叮铃——伊月将她拖向房间中央巨大的泳池边缘。
“这有个泳池,你是要进去吧?你坚持一下,到了。”伊月抱着她说。
天蓝色,纯净的水,波纹反射的金光柔和地飘荡在四周。
女王闭着眼睛,轻吟:“叫我黛希就行了。”
光粼女王到达池边,翻身自己爬了进去。
水波荡漾,她在水中舒展,放松,丝丝珠线自由地飘开,像是绽放的绝世珍珠。
长方形的泳池足有整个网球场那么大。
房间的四周空无一物,墙壁均是半透明磨砂玻璃,外面种满绿植,影影绰绰绿意盎然。
高一些的树木延展的身姿从天窗探身进来,总体来说这里是个玻璃盒子,全部的内容就是黛希的泳池。
伊月看着一切,拳头捏紧,奋而去想,狗不狗?把她打成这样。
有必要吗?就你厉害是吗?
接着,她的手环响了,滴滴答答——
她滑开屏幕接通。
“什么事?”玻璃房内声音回荡。
工藤新一的声音传来:“五条悟,他不行了。”
“什么?”伊月问。
那边说:“快死了,被女王打的。”
伊月看向池底把自己团成婴儿形状疗伤的女王,沉默着跑出了房间。
第22章 沙漠绿洲⑨
从宫殿冲出来,伊月在广场绿化带旁看见一排自行车,确定是公用的后,就决定是本次的交通工具了。
她的手环跟白毛咒术师的有开定位,所以她能找到他。
蹬车来到居住区的其中一间,经过一截长上坡路,她有点喘。
右手轻握举到门前,她想:战损五条悟?有点不现实啊。
咚咚咚——敲门
咔啦——门被打开
“你……”
伊月看着他,仰头,光风霁月都不足以形容那张脸。
“这不是,没事吗?”她脱口而出。
五条悟在吃东西,把装在纸袋里的吃的送到嘴边又咬了一口。
然后从门口走开了,突出一个活动自如,并无卵事。
他甩手走到沙发边坐下,期间把茶几撞歪,踢开倒下来的瓶装水,继续安静地吃手里的东西,啥话都没说。
这时,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新一开口了。
“他说要是不能吃到喜久福的话,就会马上死掉。所以我跑了三个街区,给他买到了类似的甜点~”
“是吗?”伊月半阖眼帘,带着菩萨低眉的冷峻表情。
“也不是啊。”五条悟本尊开口了,“是各种意义上的快死了。”
工藤补充,“由于血太厚,残血也能支撑正常活动,但确实是血条见底了。”
伊月踱步靠在桌边,双手搭在两侧,摆出具有掌控力的姿态。
“你使用了咒力,突破了芯片的控制,是怎么做到的?”她问对面的咒术师。
“硬挺。”他回答。
“赤红色的光斑,芯片停掉了你的心肺功能,但你可以用反转术式撑着,对吧。”她说。
“如果只是体内的反转术式,那只是很累而已。强束缚下同时对外使用咒力+对内反转术式……等于折寿,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五条悟说。
伊月点头,表示明白,“不论哪一种咒力操持都需要极为精密。”
她顿了顿,“所以,你的无下限术式……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无限,无限,无限接近,对吗?”
五条悟笑了,“理论上的无限,具体是什么谁也没办法搞懂吧,宇宙是无限大的,相对,小也是永无止镜的。”
“原子级,量子级。”伊月说,“我认为你现阶段咒术操持的极限,只能达到原子级。”
五条悟点向脖间的亮斑,“怎么,物理少女?你对这东西有研究?”
“并没有。”伊月说,“从刚才进门到现在,稍微思考了一下。”
工藤摆出一副「让你装到了」的表情。
五条悟开始继续吃东西。结合他的现状,安静的时刻,他表现出的卓绝平和让人敬仰。
“最强。”伊月的音色耐人寻味,“之所以会被束缚……
是因为你还是,不够强啊。”五条悟。
悟的腮帮子不动了,抬起眼帘,轻轻笑了。
“上一次面临生死的时刻,让我突破了自己,成了最强。”
他的眼底展现天际般的辽远与光彩。
“任何束缚都只有一种结果,就是让我,变得更强。”
伊月微微一笑,致永不屈服。
那就变得更强吧,超越一切束缚。
悟。
他好像终于把点心都吃完了,想起来翻开折住的产品名字。
“这到底是啥东西?好难吃。”
工藤说:“百利甜酒芝士……糯米糍。”
悟看见纸袋上,贴着老板贴心的笔记:新品,配料比例掌握随机,可能出现微醺状况哦(笑脸)
搞我!今天全世界都在跟我作对——悟如此这般想,然后闭上眼睛,朝后仰倒下去。
咚!沙发朝后倒了,五条悟把自己给翻过去,平躺在靠背上,再也没动过。
伊月连忙跑过去,心中大骇,这这这是睡了?还是人没了?
他白净的脖子上,伤痕若隐若现,光斑平稳点亮,熄灭。
她放下心来。
新一走过来,扯开条纯白的毯子,给他盖到身上,从脚到头,脸也盖住,完全盖住。
“安息吧,我的朋友。”他说。
伊月手刀敲向他脑壳,“皮!皮一下很开心吧。”
工藤说:“他这回清醒的时间怕是破纪录了吧,这会终于睡了。”
她用手指捻起毯子,让他的脸露出来。
睡吧,也稍微休息一下。
窗外阳光明媚,鸟儿歌鸣。
世界的一隅,片刻宁静。
。
昨天,久违地没有开启日常游戏。
大家都在说女王从来没有偷懒过,有人开始传播一个消息:昨日的大战,是女王败了。那个白发的男人战胜了女王。
而五条悟觉得,是女王战胜了他。
伊月猜测,女王一定觉得是自己败给了五条悟。
只有伊月知道……呵呵,人均硬挺之王哪有什么输赢。
他们来到这儿的第一天就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平衡,所以伊月现在也不知道这一关游戏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昨天晚上,她去看过一次女王。对方安静而血腥地吞下许多条海鱼,似乎在补充体力。
伊月问她身体怎样了,她不回答;问她游戏内容,她说明天你就知道了。搞得人很尴尬,后面她就走了,并没有什么收获。
这会儿,她正坐在宫殿入口广场的台阶上,吃烤栗子。是小树妖给她的,装在一个盒子里。
伊月剥开一颗放进嘴里,观察那些打扫废墟的人们。
由于选拔机制,每次关卡开启,入围的人都不多。
至今还无人通关离开,女王维持这个城池,只要她在,这一关就不会结束。
不论送多少人来都无法攻破的NPC。
这种存在是开发者愿意看到的吗?还是说根本就控制不了。
她又剥了一颗栗子,放进嘴里。
说到底,玩家通关后NPC就会死亡的规则就很奇怪,仿佛是要惩罚什么。
这么看来,女王像圈养玩家一样,把他们困在这里,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那些蓝色的瓶装水,让人感到愉悦和依赖的物质……便是维持平衡的有效手段。
既然是家畜,情绪稳定愉悦自然比愤怒激昂的好管理。
昨天新一的话提示她注意到:为何只有这里不能通过传送到达。
到底是谁困住了谁?
伊月的脑中浮现出三角游戏中那个巨大而通透的鱼缸。
那条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游动的鱼。
一圈,一圈
从刚才开始,广场上就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一圈一圈转着玩。
过了一天,他看起来是满血复活的样子。
他昨天快死了的时候,看起来也没啥事。
五条悟的自行车停到她的面前。
“要搭车吗?”他自信满满地问。
“不要。”伊月说。
嘻嘻他笑起来,“问你个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那些情报的?”
糟了,伊月噎住。继而想了下,“我,我问黛希来着,你跟她打架的时候,不是每种术式都讲解得明明白白吗?”
赌一波。
五条悟定住,“是哦,我都说了。除了领域确实放不了,其他的都说了。”
伊月趁热打铁,“我还问了新一,稍微打听过一下。”
他倾斜过来,嘴角上扬,“哦~你很在意我嘛。”
“呵。”伊月的眉心抽了一下,“这位男士,恣意和轻浮我只能忍受其中之一哦,你想选哪边?”
阿啦~哈哈~白毛笑着退开点距离,选的是装傻。
配合他纯情的脸。
所有残留的念头就只剩下………………可爱。
“另外呢,”悟低下头,目光从墨镜上方展露,“悄悄告诉我一个她的弱点呗。”
伊月回过神来,“凭什么告诉你?黛希的弱点。”
她还真以为这家伙已经放弃了跟女王对着干这件事。
“黛希,黛希~”悟学着她的语气,很不满的样子,“你到底站在哪边?”
伊月看着他,说,“女孩子那边?”
“呵。”现在,悟摆出了冷漠脸。
就在这时,整个城池的上方响彻起系统电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