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躺在床上的清令翻了个身,睫羽微动,慢悠悠的抬起眼皮。
映入眼帘的陈设完全陌生,吓得清令瞬间惊醒,直接一个弹射坐了起来。
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身上完好的衣服,而宿醉后带来的轻微头痛让她不禁揉了揉太阳穴意图缓解不适,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好像是自己非要之前提的小老虎。
想到这,清令下床“唰”的一下拉开窗帘,整个房间顿时亮了些,借着月光大致能看得清室内的布置。
清令环视一圈——卧室并不算很大,但看得出手冢收拾的很干净整洁,数量不多的陈设被摆放齐整,桌上摆有几只形态各异的小老虎,床头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副被精心装裱过的油画。
看着好眼熟啊。
思索了半天,清令终于想起来这是她国二送给手冢的那副日照金山。
清令没有想到,自己送的这幅画被手冢这般精心保存,一时感慨万分,伸手轻轻抚摸木质的裱框,然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睡在了卧室,那他人呢?
想到这,清令也忘了穿鞋,她小心翼翼按下门把手,光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顺着楼梯走到一楼去。
借倾泻进来的清辉,女孩儿一眼就找到了躺在沙发上的手冢,她抬腿,蹑手蹑脚挪到沙发前,悄声坐下。
白皙的肌肤在月光的触碰下,像泛着淡淡光泽的上等羊脂玉般温润,平日脸上硬朗的线条此刻也柔和了不少,一头柔软的发丝此刻乖顺的垂下,遮住了一部分额头与眼睛,他呼吸均匀,胸膛有节奏地一起一伏。
想要触碰的手停在半空,犹豫片刻,她收回手,将自己的长发拢在一起,握于掌中,然后抬起上身,向前稍倾,在手冢的脸颊上落下浅浅一吻。
他身上有一股极淡的香气,冰冰凉凉的似是薄荷抑或是柠檬,又有种像是檀香般能让人感到安心的味道,好闻到只要闻过一次就足以让人沦陷。
着迷的盯着自己的爱人,以至于连时间都被抛却在脑后,甚至手脚被冻的冰凉都不自知。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睡梦中的手冢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孩子正浅笑着看自己。
“醒了?”
“嗯。”手冢坐起身来,随即立刻就注意到清令正光脚坐在地上,他不禁皱起眉头,“地上冷,坐沙发上吧。”
“哦,好。”被手冢这么一提醒,清令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寒意,随即打了个寒颤。
碰到清令冰凉的手,手冢心疼的赶紧离开沙发,横抱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女孩儿,将她平放在沙发上,然后把还带有余温的毯子盖在她身上:“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又不禁打了个哆嗦,清令自知理亏,讪讪的避过手冢的目光,接过热水,喝了几大口:“好了啦,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手冢不说话,只是坐在她脚边,准备给她按摩按摩脚。
刚被手冢碰到,清令的小腿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别,我、我怕痒。”
“隔层毯子呢?”
最后手冢隔着一层毯子默默的给清令按摩脚。
热水下肚,加上按摩,清令自觉身体有些暖和起来,她偷偷瞄了眼正冷脸的手冢,喊了几声国光他又没应,于是清令在腹内拼命搜寻半天找了个办法。
暗自在心里头给自己打打气,她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往前挪了一挪,将两条小腿搭在手冢大腿上,在手冢错愕地眼神中,她张开双臂,环住手冢的身体,头搭在他肩上,放软声音:“别生气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哥哥,我的小哥哥,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按身体的年计算他的确是比我大一点点,不过现在要是把灯打开,我的耳朵绝对比西红柿还红。
清令羞红了脸,暗自心道。
“我没有生气。”手冢拥紧女孩儿,叹了一声。
“那你?”
他声音低落:“我只是觉得,如果自己早些醒过来就好了。”
“你……”清令意外的抬起头,直直看向他的眼睛。
“抱歉。”
“不,”清令摇摇头,微笑道,“国光,这是我自己选的,你没必要自责,不过我也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而且,我很高兴,可以认识你。”
手冢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拥住面前的人儿,他迷醉于清令发间的馨香,也贪恋清令的存在,他想要一直这样和她相拥在一起,直至时间的尽头也不分开。
“过去的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真的很像很像,如果不是一些地方对不上,连我自己都要恍惚了,但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高兴我可以在这个世界遇见你。手冢国光,能和你相遇相爱,我真的很幸福……”
沉醉在他温暖的怀中,不舍于他令人安心的气息,清令紧紧与他相拥,在这一刻,她想要流逝的时间在此刻停止,想要让他们一直这样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两人如同一尊被精心雕琢的塑像,在朦胧月色下披上一层纯洁的轻纱,为不知所起的情,两颗心为彼此跃动,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爱的共鸣,干净、纯粹,不掺杂一丝情欲,如同是一块没有杂质的水晶,晶莹剔透,纯净无暇。
第一百零九章 约会
奥克兰(Auckland),做为新西兰北部的滨海城市和新西兰最大的港口城市,因为拥有全世界最多的帆船,故而有风帆之都的别名。
众所周知,南半球的季节和北半球总是反着来的,因此在一月这个年初的时节里,清令在学校里还要穿上厚厚的衣服才能抵御严寒,但到了正处夏季的新西兰,就得脱下层层外衣,换上清凉的单衣薄裤。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刚出场时就看见了。”
“真的假的?”
“嗯。”
“额……”
僻静无人的沙滩边缘,清令和手冢并肩坐在沙滩上,眼前是干净的天空,蔚蓝的大海,不时飞过的鸟儿。
“你应该早就想好让我和施耐德(Schneider)先生认识吧。”
“不应该吗?”
“没有,只是太突然了,不过,”清令单手撑起下巴,抵在弯曲的膝盖上,转动脖子直愣愣地看着手冢的侧脸,忽而又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你那天不会一回酒店就告诉他了吧?”
“嗯。”
“您可还真是迅速啊,”说话间,清令又戳了几下他的脸,“你应该和工作人员有打过招呼吧,不然我一路过去怎么都没人拦?”
下午比赛才一结束,清令就收到了手冢发来的消息,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但戴着帽子的她还是按照短信内容悄悄去了他的休息室。
短信上说是直接进去就行,但清令还是站在门口敲了几声才按下门把,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手冢和一个陌生的、约莫三十来岁的金发男性正在说什么。
见清令来了,手冢上前一步,开口:“鲁道夫·施耐德(Rudolf·Schneider),是我的经纪人。”
站在一旁的施耐德微笑着伸出手:“你就是国光的女朋友,清令·谢吧。”
“您好,施耐德先生。”清令礼貌的回握道。
“国光那晚突然告诉我他谈恋爱了,可把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是在过愚人节。”
“不至于吧?”清令笑道。
“我认识国光也有好几年了,要不是因为你,我还以为他对女性没兴趣呢。”施耐德坏笑地看了眼手冢。
“哦?”清令看向一旁正在收拾的手冢,用中文随口玩笑着问,“万一我们俩一直没遇见,你不会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吧?”
停下手中的个动作,手冢望向清令,认真的点点头,同样用中文回道:“为什么不会呢?”
“你们,”施耐德满脸疑惑,“是在说什么?”
清令笑了笑,摇头回复:“也没什么。”
……
从休息室出来,手冢开着临时租来的车,带清令去了一他家临时约的、私密性较高的餐厅。
用餐时,清令还打趣道:“虽然是包间,但我们两个就这么出出入入的,你就不怕被哪个眼尖的记者拍到了?到时候你的粉丝们可就要心碎了。”
这话刚一说完,清令就从手冢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名为委屈的情绪。
“对不起,”赶紧放下手中的餐具,清令双手合十,“我错了,不该这么说的。”
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巾抹了几下嘴,清令匆匆起身,走到手冢一侧抱住他:“是我的不好啦,是我不想这么早公开的,不过你相信我,我需要些时间。”
“我明白。”手冢明白她在乎的是什么,所以对他而言,比起公开恋情,更重要的是她对自己的心意,这比一切都重要。
“啵!”狠狠的亲了一口手冢的面颊,清令心满意足的回到座位上继续用餐。
等解决完晚餐,在导航的指引下,两人驱车到了这片沙滩边缘。
在这片纯净的蓝天白云下,穿着淡蓝色亚麻长裙的清令,提着脱下的鞋子,双臂伸展,在金色的阳光下尽情旋转,如同一朵充满活力的花儿在沙滩上肆意绽放。
该怎样形容眼前的画面呢?
站在车门前,手冢只觉眼前的一切像是画一般迷人美好。
旋转数圈,清令放下手臂,欢笑着奔向手冢,牵起他的手,往海浪的方向走去。
坐在细软的沙滩上,不远处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翻涌而来,海浪声此起彼伏似是在奏乐。
听到清令的话,手冢回道:“是我拜托施耐德,所以工作人员以为你是他的妹妹,”
“这样啊,”清令又两手朝后支撑住后仰的身体,侧目问:“我还蛮好奇的,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不知道,”手冢老实的摇了摇头,接着反问道,“那你呢?”
“我吗?”清令脑袋左摇右摆,想了半天,“我也不知道,只是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我想想啊,好像是在国三的时候,你和,嗯,真田打全国大赛的那场。”
“那天你去了?”手冢万分惊讶。
“嗯,”对上手冢的眼睛,清令点头,“当时很心疼,既心疼你的伤,又心疼你再一次没有赢得胜利,但是……”
时隔多年,手冢这才知道当年她为何会突然疏离自己。
忽而眨了眨眼,清令若有所思:“不过,现在细细想来,我好像对你有心思的苗头比这要早点,我想想,就是那场你和迹部的关东大赛,还记得吧。”
“嗯。”
“我当时看比赛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
清令粲然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是一个大笨蛋。”
“……”
拍了拍手冢的肩膀,清令笑容中带着认真,说:“那个时候,我就看出来,你是一个会执着地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坚定前进的人,所以你当告白的时候,更进一步加深了我的这个观点,就是你除了网球,对感情也是如此。”
继而收回手,清令摩挲下巴:“不对,越是细想,怎么越感觉,我好像在国三的开学典礼,心思就不够单纯了,不过嘛,我当时以为自己是那种长辈对晚辈的欣赏。”
“你……”
听到这话,手冢有些无语,他看着傍晚中的女孩儿,鬼使神差的,他身子一动,两手撑在清令两侧,悬在她的上方,过近的距离让他声音紧张的不自觉发颤:“对于这段姐弟恋,谢小姐你是怎么看待的?”
面对手冢突如其来的举动,一张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清令的大脑瞬间宕机,小脸刷的红成西红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儿来,只见她施施然微笑问:“那么,关于我们这段兄妹恋,手冢先生您是怎么看的呢?”
“我很满意。”
抬手戳了几下手冢紧致的腹肌,清令眼尾上扬,很是愉悦:“我也是,姐弟恋很不错,不是吗?小哥哥,不,哥哥。”
她还特意加重了最后“哥哥”两个字的语气。
听到清令这么称呼自己,手冢挑眉:“这是我的荣幸,姐姐。”
被若有若无的气息包围住,清令注视眼前近在微毫的面孔,心里不觉有些发痒,五指轻抚他光滑的脸颊:“嗯哼,果然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我亲爱的弟弟原来会是喜欢姐姐的人啊,还真是小孩子呢。”
手冢往下又凑得更近了一点,他低沉的声音似乎蕴含了蛊惑的魔力:“又或许,我喜欢的是妹妹,不是吗?”
“哦?”
在那双茶褐色的眼睛里,清令看见了自己上扬的唇角,于是她选择听从自己内心的渴望,然后她闭上眼眸,吻上眼前那双柔软的唇。
得到对方的邀请,手冢也依着内心的渴求响应她。
顷刻间,呼吸喷薄在脸上,微微发着痒,其中又夹杂了阵阵咸咸的海风,有种很是奇妙的感觉。
这是一曲两人共舞的华尔兹,面对这位青涩的男舞者,女舞者动作生疏,却也细心的引导他应如何在这一曲中起舞,他不紧不慢的跟随她的脚步,用心学习——
如何起步、如何前行、如何退后、如何旋转,如何让这欢欣的舞步连绵不断……
而在此以后,清令和手冢两个单独相处时也常以姐弟兄妹来相称对方,算是两人一点小小的情趣,不过这已是后话,自不必多说。
第一百一十章 理想
毕业典礼的结束,意味着大四的生活在忙碌中倏尔结束了,也意味着大学四年的时光在此刻正式的落下了它的帷幕。
宿舍四人中,梁文策和公仪钰二人顺利考研上岸,进一步继续她们的学业之旅;牧星言默默背上她的行囊,选择前往偏远地区支教;清令则是和志同道合的江月姝一起开始了她们的创业之旅。
为了心中的理想,清令毫不犹豫的拿出自己这些年攒的所有积蓄,再加上江月姝手里的一笔钱,共同组成了她两个的创业启动资金。
四年,她们用了差不多四年的时间让公司稳定并茁壮成长,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期间两人也走了不少弯路,也怀疑过自己最开始的一些构想,但好在两个人都坚持了下来,才将这家全员女性的公司经营的很是不错,若是从现在回望过去,她们的经历其实还勉强算得上顺利。
倒是两个人的关系太亲密无间了,以至于让某位好不容易千里迢迢找到恋人的男士有些小小的嫉妒,对此,清令以前也曾开过玩笑,说要不是都有爱人了,她们两个在一起也未尝不可。
“身体怎么样?”才一见面,江月姝立刻问道。
“安心啦,我健康得很。”
“真的?”江月姝不太相信。
清令点头笑道:“真的。”
“那就好,之前知道你们那里疟疾严重,把我给吓的够呛。”
“唉,还是我们准备的不够充分,计划做的不够好。”清令面露憾色。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也是没办法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们回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