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手心上，躺在一棵已经枯萎了的花草。
“没有看到巨大的树是正常的，因为这次被污染的植物是这个。”
“兰花啊。这也难怪呢，兰花用枝叶就可以繁殖，所以才能够有那么快的传染速度。”
芙莉莲轻轻一捏，手中的黑色兰花和叶子就化作了灰消失了。
“暂时还不知道母本在哪。我想先将普通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去寻找母本所在的位置。”
“完全没问题。”五条悟给她比了个大拇指，笑起来，“这样的话，那边的咒灵就交给我处理吧。”
他的大拇指往边上指去。在地铁的轨道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熟悉的咒灵的身影。
花御、漏瑚以及为了自己的弟弟向咒术师报仇而来的胀相，在五条悟抵达这里的第一时间，它们就已经以恭候多时的姿态站在了战场上。
这战场是它们所选择的最适合克制五条悟的地方。
狭窄的空间，众多的拥挤的普通人，它们有最多的人质来要挟这个被称为最强的咒术师。
“要在不伤及非术式的前提下使用你那之前的招式，几乎是不可能的。无法提高到有效功率的攻击，想要使用【苍】来高速移动也很困难，因为那样会让你变成人群中的一头泥头车，普通人碰见你只会暴死。”
“五条悟，你准备好迎接自己的第一次失败了吗？”
“哦？很会放大话呢，那就陪你们玩玩吧。”五条悟听完了咒灵的挑衅言论，闲庭散步般从原地跳了起来，落入轨道中。
粗壮的植物出现在路口堵住了人们往上同行的道路，这是花御操纵植物的能力之一。
“那家伙不用管没关系吗？”胀相双手插兜，在漏瑚尽情朝五条悟放垃圾话的时候，侧过头来问花御。
他指向从人群中逐渐漂浮起来的白发精灵，“那家伙，是杀死弟弟们的凶手之一，我要去对付她。”
漏瑚：“喂，按照计划来。之前说过了吧，见到白色长发的咒术师，不要去管她。”
“但原计划不是说应该是五条悟一个人来吗？”胀相眯起眼睛。
“大概是......大概是那家伙那边出了问题吧。”将快到嘴边的名字吞到肚子里，漏瑚没好气地说。“别管了，我们三人的目标只有五条悟一个。你知道的吧，只要五条悟在，那我们的理想就绝对不会实现。”
“戚。”胀相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但到底还是乖乖地呆在了原地。
“那边就拜托你了哦，芙莉莲。”五条悟在面对以一敌多的场面仍然有运筹帷幄的自信，这并不是虚言，而是实实在在的实力给的底气。
有普通人的楼层分别是三四五层，场地当中的人员非常密集，一旦恐慌的情绪蔓延很容易出现踩踏事件。
即使要对人群进行转移，也必须防止人们一拥而上涌到出口。
要想转移，最先移动的必须是最上层的普通人。
由于不同人对咒力的天赋不同，聚集在此的这些人当中，有些是能够看到咒灵的，有些则看不见。
但一旦咒灵开始动手，即使看不见咒力，这些普通人也会被咒术伤害。
“把路堵起来，是为了防止我逃跑吗？”五条悟单手叉腰。“你们的原计划是什么？如果我逃跑的话，就将这里的普通人杀掉？”
轨道和站台隔着用于遮挡的挡板，这是平时地铁站用来防止乘客在地铁还未抵达的时候落入轨道的设施。
现在地铁并未进站，但奇怪的是，那些挡板竟然打开了。
是漏瑚操控了这些“门”的打开。燃烧的木棍是开启术式的机关，随着木棍被烧毁，所有的移门都打开了。
在这种拥挤的情况下，越来越多没有办法站稳的普通人落入到了轨道上。
“答案当然是——你不逃也会死！”
像是糖果一样挤落轨道上的普通人有的撑住膝盖，有的在突然的掉落中扭到了脚踝，虽然已经没有更多的人往下掉了，但落入轨道中的普通人，此刻死神的镰刀无疑已经高悬在他们的头顶。
再看漏瑚，咒力已经包裹在它的双手，此刻它已经按捺不住将周围的一切人类化作理想咒灵世界的血祭了。
它举着手就往最靠近它的一个男性挥去，象征着火山的咒灵的漏瑚拥有将人体焚烧殆尽的能力，一旦碰到那团咒力，普通人绝对会化作灰烬。
【无下限】虽然能够保护五条悟自己不受到攻击的伤害，却无法作用在他人身上保护别人。
戴着眼罩的五条悟看不清表情。
但就在千钧一发，那团咒力要碰到男生发梢的一刻。
以比对方速度更快出现的蓝色多边形碎片挡住了那个接触点。
【防御魔法】
在察觉到情况急转而下后，芙莉莲果断放弃了原本的计划，再次落回了第五层，并整条轨道中所有落入其中的人们都支起了防御的屏障。
“抱歉，看样子得麻烦你先照顾这边了。”五条悟的无下限挡住了花御和漏瑚同时袭来的拳头，在这空隙中，他还来得及转头对芙莉莲说，“能撑住吗？”
防御魔法是极其消耗魔力的一种魔法，大规模张开防御屏障无疑会对在方才与三只咒灵战斗过的魔力储量造成压力。
芙莉莲眨了眨眼睛，举起魔杖一边支撑防御魔法一边用浮空魔法将轨道上的所有普通人向站台的方向移动。
“当然。”她没有把那些话说出来，一如平时那般平静地答应了下来。“这边就交给我吧。”
第65章
和无法被没有天赋的普通人观测到的咒力不同, 魔法阵以及经由魔法显现的存在是普通人也可以看到的东西。
虽然会有迟钝些的人们认为这是魔术表演，但是大部分人在看到漂浮在空中的同伴和不知为何出现的蓝色屏障，还是察觉到了周围正在发生的某种异变。
“能站起来吗？”芙莉莲观察了下刚刚救上来的人们的状态，“看样子不行啊。”
“这、这是什么？我怎么飞起来了？”
“呜哇, 人家怕高啦！”
“诶？魔术？”
有人伸出手机在拍照, 有人开始想要往上跑, 还有的人呆立在原地放弃了思考，简直乱作一团。
“芙莉莲, 是超级英雄吗？是来救我们的吗？”
最开始和芙莉莲搭话的秋田阳菜眼睛亮亮, 最近超级英雄的美国电影在日本大火，人群当中也有不少扮演这些角色的游客, 但从阳菜真心实意的崇拜话语中，是真的把芙莉莲当作能救他们的英雄了。
芙莉莲顿住了。
“不、我不是英雄, 更算不上超级英雄。”这个词还是用来形容辛美尔比较合适吧，“不过我会救你们的。能想办法让大家尽量远离轨道吗？”
“交给我吧。”
阳菜拍了拍胸口打下包票，然后伸出手肘推了推自己的同伴。
对方无奈地从自己的痛包里取出一个小型喇叭扩音器。
阳菜兴奋地解释：“用这个就可以了，让大家听到就可以了, 要怎么说呢？”
“远离轨道然后向上方移动。”芙莉莲伸出手指指了指上方, “我会把堵住出口的藤蔓轰开，要提醒藤蔓后的人让开距离，不要靠太近。”
“好～”阳菜快乐地答应了, 在同伴犹豫的目光中，快走几步站上了站台中间的长椅上, 开始指挥靠近站台边缘的人们向内靠拢。
咒灵们光是应对五条悟就已经应接不暇了, 毕竟为了给芙莉莲这边争取出空隙来, 五条悟采取的是主动进攻的策略。
虽然受限于空间中密集的普通人数量，没有办法展开完全攻略的术式, 但是通过对咒力的精细操作，五条悟的攻击仍然拥有相当的威力。
“第四层在藤蔓边的人，快让开！重复，第四层在藤蔓边的人，快让开！想活命的话就让开！”阳菜在指挥完靠近轨道的人们之后，就开始挥手向上方示意。
一开始她放大的声音就吸引了上层的人们的注意，靠近中间空洞的游客有不少正探出脑袋往下看，想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当她挥手向上示意的时候，早就已经注意到下方人群变化的游客也开始提醒自己的同伴。就这样，原本靠在堵住通道的藤蔓边的游客纷纷远离，虽然并没有增加多少空地，但也算是在不会被波及的范围。
花御是极擅长防御的咒灵，但是为了将更多的咒力用于防备和对付五条悟，这组缠绕在一起用来堵住出口的藤蔓并不具有很高的防御性。
正如五条悟所猜想的那样，堵住出口的作用只在于防止他肆无忌惮地使用咒力破坏障碍，因为如果是对着藤蔓使用【苍】或者【赫】的话，藤蔓被突破的那瞬间，身处在藤蔓之后的普通人也绝对会在瞬间被搅碎。
而有了这样的担忧，被困在地下五层的普通人又会成为五条悟战斗时的累赘。
咒灵可以丝毫不顾忌普通人的生命任意使用咒术，反正它们本来就不在乎普通人的生命，非术师和术师都是它们憎恶的对象。
但五条悟不行。
哪怕退一万步，他自己不在乎，也不能这么做。
咒术师协会的上层是擅长捕风捉影的家伙，危机的时期他们没有胆子向强大的咒术师发难，但并不缺乘人之危的胆子，和狡兔死走狗烹的心思。
*
将堵住出口的藤蔓烧了个干净，小部分人群在阳菜的指挥下开始缓慢地向上移动。
其实大多数人更加想快点离开，此刻正在轨道上与看不见的东西战斗的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那种古怪的气氛，他对面肯定是令人不快的、扭曲的存在，而且他们打到哪里，哪里的墙壁就会出现蜘蛛网般的裂缝，这是多么可怕、仿佛电影情节一般战斗力啊。
大多数人喜欢看电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成为电影中的一名炮灰，在主角和反派热血沸腾的战斗中丧失生命。
虽然大部分人会识时务地听从指挥，但心怀不满，以及更多地是对在第二层徘徊的“怪物”的恐惧的人也不在少数。
比起警惕下层看不见的敌人，还是上层他们亲眼见到过的可怕敌人更加有威慑力。
重要的是他们本来就是逃跑得比较慢以至于挤在了第三层的人，也是距离第二层的威胁更近的人。
逐渐从地下四层往上移动的人们也在挤占他们的空间。
这个时候的情绪就会轻易被点燃。
“喂！别往上走了啊！你要我们这些人去哪里？去喂那群怪物吗？！”
“就是！我们才不要再往上走了！”
“滚下去啊！滚下去！刚刚你们不是跑得很快吗？既然如此那就在下面呆着吧。”
极具煽动性的语言带动越来越多人开始质疑，内部的意见一旦出现分歧，群体就很难回到刚开始的团结状态。
“糟糕。”就算再怎么镇定，秋田阳菜叶只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她最开始能够保持冷静在相信芙莉莲的前提下指挥人群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行动力了，再要求她要整理好躁动的人群的情绪，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芙莉莲、怎么办？”
“上面的怪物已经被引走了，现在向上移动是安全的。”芙莉莲从她手中去过扩音器，“没关系，我来吧。”
这还是她第一次使用扩音器，虽然二年级的狗卷同学因为术式的原因常常会用扩音器来强化自己的咒术，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用。
经由扩音器传出来的声音带点电流感，和平时自己听到的声音有些许区别。
“第二层的怪物已经被清理，请位于第三层的普通人向上移动。现在离开是最安全的，只要能够抵达地面，就可以活着离开涩谷。”
“你又是谁？谁信你啊！”
“就是，怪物说不定就是你和那个奇怪的男人放的！想骗我们上去让我们去送死吗？”
第三层的人们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
秋田阳菜担忧地看着没什么表情的芙莉莲。
虽然她的表情和一开始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阳菜却从中品出了无奈、呆愣以及伤心。
芙莉莲有办法可以救大家，但是会因为不被信任而失败。
“你没事吧。”她面色纠结，想要安慰，却又欠缺语言组织能力，“那个，大家其实是因为太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