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她说不,容亘自是不会违反,更何况他一向对她百依百顺。可这时,容曜瑞恍若未闻,甚至更进一步,不仅轻咬着乳尖,用手抚弄着她的另一只乳房。
“容亘……你别太过分……”她忍不住轻喘,嘴上亦不饶人,嗔怪道。
容亘抬头看向她,脸上早不复平日的冷静自持,满满都是初次萌生的情欲。
“公主……床榻之事,本就是要过分的。”
容亘喃喃自语道,声音渐渐小了。他似乎听懂了她的责怪,又没听懂她的羞涩。他再度俯下身,舔向另一只没有被唇舌占领过的玉乳,而他的手,正要拉下她的裤……
景元琦咬紧牙关,他真是太过分了。她回忆起之前画中的内容,好,那么她也不客气了。
脚触碰上了那个坚硬的东西后,她立马后悔了。容亘的脸色变得更加奇怪,他赶忙压制住身下人不安分的腿脚,深深呼吸了一次,才忍耐地说道,“阿琦,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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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车
第二十四章 江南欲折莲
“嗯,我不乱动就是了……”景元琦乖乖回应着。
她哪会知晓,一时之欢愉,所付的代价需余生来作偿?不过即使要后来的她去醒悟和愧疚,她也至死执迷不悟,只求醉生梦死。
少女绰约窈窕,袅袅婷婷,立于花林之中。她生来便是如此,看顾陌上媚色,便锁定风流入怀里,至于随后追上她的孽债果报,等她成鬼了才还。
容亘平时被人说年少装正经,怎么容家如此多的轻浮子弟,竟有他这么个不染尘埃不欲世俗的人物。后来虽入了帝后眼,他也以为是自己与生俱来的教养,不曾在意那些阿谀奉承。现在才知,他一样禽兽浪荡。只是容亘能忍耐。
桃蕊新绽,一捎新江,就那么汪洋恣肆开去东海,再难停止。雨丝牵绕在交叠的身躯之上,万物相生相克,由淋漓的水生出熊熊烈火,要把所有莽撞的影燃得细碎。
啪。
被恩爱夫妻遗忘的皇帝折下一枝红杏。接着,花颅落入淤泥中。
前来禀报的侍女于春日野穹里打了个寒颤。她对皇帝关心女儿女婿房事一事很是害怕。侍女是宫内新人,被皇帝送进公主府前曾见过一个白发宫女。宫女要她小心,因为这个公主是——后来白发宫女进了中宫,去服侍病了的皇后。
传言死而复生,醉又复醒,同地上罪恶和地下冤魂一样,试图崩裂这春的倚靠,这王宫所寄居的土地。
“我恨她。”
皇帝没由来地一句。
他仰望悠悠苍天,几十年来只要他想起她,想到以前的那些时光,一仰望就会是这般阴沉的天和浑浊的云。从那些裂纹滴漏下来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忍不住笑了。血脉的牵连,血脉的传承,他必须守好她与他的血脉。
就拿那个信,定个莫须有的罪吧。
皇帝袖手,走远。深衣荡开一池未发的莲荷,任由污泥浊水侵占净池。
最近建康不太平,东宫也感受到君父的不悦。景珺的冷酷并不是暴虐无道发疯杀人,而是恶毒地推所有人步入深渊。景令瑰上朝,听见父亲宣布要严惩反叛孽党,他浑身发冷望着父亲平静无波的面容。
那阿姊和容曜瑞怎么办。那日他所见是平常书信,更是早年前的往来,但如果按今日父亲的意思,恐怕真的会牵连到容曜瑞。
不过,他转念一想,皇帝应该不至于真的拿容曜瑞开刀。于情于理,父亲都不会拿他怎么样。可那日父亲的神情,究竟为何阴沉不定?自己要不要跟阿姊透透风……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父亲对自己,都是派仆役和官员监视,阿姊那里,估计也少不了。
“所涉之人,不论品级,一律斩之。”
太子身形未动,只是叹息,杀掉叛乱之人,比叛乱中死去的人,还要多了。他所领悟的君主,不应如此暴虐。此话能跟老师探讨,却不能说与真正的君主。更何况他已经知道,朝堂之上关于此事,已经不会有人出来进谏了。
回到东宫,仆役却来报,“殿下,昌元公主和秘书郎来了。”
景令瑰似笑非笑瞧了他一眼,“知道了,你先下去。”
能跟公主一起来东宫的秘书郎便是容亘了。东宫仆役也随着太子的心思,不唤其为驸马,只以职位相称。他们提起这个容郎,都说他出身世家,入仕初任便是清贵之职,又尚了公主,前途无量如此!
景令瑰知道东宫的人要把容亘从身世到才学再到婚姻夸了个遍。他每每听到一些人夸耀容曜瑞,仿佛他是他们家的女婿和姐夫一样。太子内心的轻视和担忧面上不显罢了。
轻视的是,即使容亘再怎么前途不可限量,也比不上他。担忧更多是因为姐姐,毕竟父亲的态度捉摸不定;其实也有几分是惜才,毕竟他是有才学且难得有德行的人,将来应当是贤臣,加上这些关系,必然是天子近臣,岂会仅仅在秘书监当个官呢?况且,他对阿姊也不错。
想到这里,景令瑰下意识揣测圣意,企图为父亲规划一条清醒的用人路线……阿耶,千万不要动容曜瑞。
“妾拜见太子殿下。”
景元琦一身水碧色的襦裙,裙裾飘逸,衣袂飞扬,倒是让朱梁金灯的东宫浮出了点江南秀青之意。太子殿下面颊不禁上扬,眉目也舒展开来。
见她行此大礼,景令瑰依旧不是很开心,虽然他知道礼法不可废。紧接着,旁边的人也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容亘毕竟新入官场,而且来之前公主提点他,不要畏惧太子,多拉近关系。景元琦没告诉他的是,因为姐弟关系不错,她倒是觉得见弟弟越要慎重。毕竟太子可废可立,她不能拿阿归开玩笑。
在外人面前表演的礼节结束后,三人终于可以说些家常话。景令瑰命人准备好茶具,景元琦有些惊异又觉得好笑,她实在难以想象弟弟私底下风雅用茶的样子。不过他又是什么时候爱上这些的呢,她也不知道。
“阿姊,身体还好吗?”
他有些担忧地问道。
景元琦一愣,“回殿下,自是好多了。”
寒暄过后,景元琦终是忍不住提起那些事。
“阿归,那日见过母亲后,我们有些事想问,你也许知道一些。”
容亘扶住茶碗的手微顿。原来这姐弟俩是这样相处的,两小无猜,应是极好。
太子在此时却看向了他。容亘接着公主的话继续说道,“殿下,皇后沉疴,不知可有良医?”
景令瑰掩去眼底的涌动,平静回答,“皇后的病,难以治愈。”
“阿归,你……见过皇后吗?”
景元琦不想遮掩,直截了当地问。
景令瑰沉默了一瞬。他先前觉得,有些宫闱朝堂之事,他能把阿姊掩护在身后的,阿姊自是无需知道。可架不住有些人情愿阿姊知晓,哪怕以一种不堪的方式。
“后宫巫术大行,想来陛下应是不会再让你们去了。”太子略带愁容,叹息一声。
巫术?
容曜瑞存了疑问。景元琦捏紧了手指,一阵刺疼之后,心下了然。
“阿姊今天过来,只是想说这些?”景令瑰垂眸,凝视着无暇的玉杯。
怎么会只提这些,可当真要说出口的时候,万般尘事被堵住不得宣泄。她望着这陌生冰冷的东宫,恍惚了一阵。
“阿归,长公主和驸马……”
看来积压在她胸臆的事情里面没有他。景令瑰错开她的目光,侧过脸,轻笑了一声,“放心吧阿姊,与其替别人担心,不如多考虑考虑自己……”说着,景令瑰瞥了一眼容亘,“还有曜瑞。”
容曜瑞差点呛住。他察觉出来太子的不悦,上前替她辩解,“太子殿下,公主自皇后出事便深感忧虑,思来想去,只有太子可以解惑。长公主和驸马多年来不合,将公主牵涉其中,而公主对此夫妻私事所知甚少,所以同太子商议一番。”
景元琦也从座位上同他站在一起,倾身道,“太子殿下,恕妾失礼了。”
景令瑰捏紧了光滑清凉的玉盏,看着这对夫妻携手站在堂下的画面,喉咙动了动,语气也还是软了下去,“是本宫失虑了。你们无需在意。”
说完他就后悔,为什么要自称本宫,为什么要说“你们”。如果没有容亘,他跟姐姐说话也不必如此弯弯绕绕。
似乎想抓住她,太子的话语中带了几分安抚和讨好,“坐吧,今日我们继续谈谈家常,聊聊其他事。”
接着也没能聊多少。等到他们要走的时候,景元琦留恋的目光在景令瑰的衣衫上来回扫了几次,犹如清潭上聚起缕缕烟云,她终是深深凝望了他一眼,难以望穿他的心思而言不尽其意,“太子殿下,注意保重身体。”
景令瑰含糊应了下来,“好……来人,送公主和驸马。”说罢,他饮了一口茶。
等他们走后,景令瑰问旁边的侍女,“良娣如何了?”
侍女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殿内安静无比,显得她声音冷漠稳重甚于平时,“殿下,良娣大闹了一通,还说要……找皇后告状……”
“看好她。”景令瑰吐出这句话,不再多说。
夤夜,景令瑰未能成眠。他草草披了外衫,并未惊动守夜的小黄门。他熟练找出榻边暗格里的药丸。握于手心的药比太医所配的更有效果,但不能多服。
景令瑰纳嫔后常想当年母亲是怎么度日的。想来他才是最可恶的罪魁祸首。他读到郑国寤生的旧事,试图勾勒出她的死因——生下他,她便薨。
中宫不振,太子得立,容修仪的生平经由宫人们的口中徐徐展开,一字一句描画出有了轮廓的雏形,成了永远触不可及的伤痛。
中年丧女的路佩之哽咽,“淑娘她最爱茉莉,最喜吃鱼……”
容晖动情之下,拭泪轻叹,“淑儿擅长音律,极爱弹琴。”
“殿下,容修仪她孕时说过,孩子的小名叫‘归’。”老宫人握住他的手,絮絮叨叨。
归?她想归去何方?皇宫于她,不过金玉之囚牢。
景令瑰蜷缩在柔软的被褥中,抱住了自己。他眼睫合下,昏昏沉沉地逐渐失去清醒的意识。
第二十五章 水月作镜花
老妇人站的位置极为偏远,看不清楚车驾和仪仗,却能感受到那威严的气势。她死死摒住了气。她现在能神智清明,能听到自己胸腔内急促的心跳,甚至能看到远处的华盖之下,一团穿锦绣华服的贵人似是绞在了一起,看得并不分明。
吴阿菲正和女伴有说有笑,不经意看到面色苍白如纸的仆妇,大惊失色道,“阿嬷,你怎么了?”
贵妇们听见吴阿菲的惊呼,纷纷驻足。其中一人道,“阿菲,叫人把她抬到树下歇息吧。”
她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斜靠在树下,有一个男子见她醒了,说道,“阿嬷,身体好些了没?”
老妇人勉强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雅琴拨弦之声,似是无意却是幽婉绵长,比起笙瑟箜篌,失了浮华之色。她静静听着那人的弹奏,感觉身上的伤痛也减轻了许多。
不知何时,琴音停止了。老妇人扶着树,站了起来,男子连忙扶住她。“走吧,我这身子骨,到底还是老了……”
吴阿菲到了夫家,看见老妇人颤颤巍巍的身影,上前关心道,“阿嬷,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我叫人来给你看看身子。”
老妇人的脸涨得有些红,“阿菲对老身太好了,老身受宠若惊啊。”
吴阿菲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这是阿菲应该做的。”自从父母发现这个老妇人曾是皇室女官,就让她教养自己,还让她拜其为女师。吴阿菲在父母膝下被养的懵懂天真,唯父母是从,他们一说,吴阿菲就认真遵守。
送老妇人回房后,吴阿菲就继续跟闺中密友一道赏花吟诗。酒酣正热之时,不免聊上一些奇闻轶事。桓灵月望望四周,压低声线,“听说文家那个女儿跟她丈夫和离了?”
大家心知肚明。那个沉默寡言端庄沉静的文家女,除了文幼旋,还能是谁?桓灵月颇好郊游,也认识几位文家和周家的千金和夫人,但从未结识过她,加上传闻里的性子和经历,更是让她十分关注文幼旋。毕竟她就见过一次,众女骑马郊游,文幼旋未有一友,闭口不言,气场冷冽难以让人接近。她是天性如此还是被琢磨而成?要是后者,那可太悲哀了。
“她怎么可能会提出来和离?是婆婆林令提的。”
陈荏笑道。
桓灵月脑中浮现林令铁青着脸,教训儿子儿媳的场面。也对,表叔那么喜欢这个儿媳,肯定希望她一直是周家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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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
宋阿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俊秀的青年朝他示意。
她连忙上前,听候调遣。
周季萌低下头看他的脚尖,再去看女道士的装扮,发现都没有问题,才挥手遣退旁人。
他颇为无奈地说,“内子有隐疾,试过很多方法都不能治愈。前不久去寺庙拜佛,内子被拦下说她无法进入佛家。不知道长有何见解?”
宋阿沉吟思索一阵,拱手道,“不知能否让贫道见见夫人?”
“自是可以。”周季萌顿首。他指了指里面,宋阿见那是一处纱帐,里面似乎躺了个人。
宋阿脚步轻轻,走到床帏旁边,几下勾开纱帐,只望见女子安然入睡,浑然不觉方才的交谈。
宋阿凝神再度打量这个女子,察觉到她脸上虽平静但有愁容,双唇紧闭却又未完全咬紧,似乎是想诉说。宋阿将手指放于她鼻间,被吓了一跳,赶紧再摸向她的脉搏,才吐出一口气。
女冠转身,朝周季萌走去。这个年轻的世家公子顿时看出宋阿的面容也染上几分惊疑和不解。
只见宋阿简单行了礼,犹豫地吞吐道,“公子,夫人她无呼吸,有脉搏,应是离魂之症。按理来说,她不应入世沾染俗尘,但望她现在模样,约莫有苦未解,才如此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