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一没有支点,面冷如冰,“你又好到哪里,说我骗你,你呢,你不也骗我,你都回来了,和我说明天才回来。”
和他翻旧账,噼里啪啦说一大段话,还怪可爱的。
陆今安直白认错,“我的错,我认。”
他们已有半个月未见,没有小别胜新婚的场景,回来就在吵架。
顾念一知道,陆今安不会让她走的,她放弃了抵抗。
就像明悦,刚回来就被谢昀庭带走。
之前所做的一切,仿佛是徒劳。
顾念一被带到浴室,陆今安迅速脱掉她的衣服,她俨然成了刀板上的“兔子”。
温水从顶蓬倾泻而下,浇湿了他们的身体。
她的气还没消,蓦然坦诚相待,愤怒再次升起。
顾念一伸直手臂,指了指房门的方向,“你给我出去。”
陆今安凑到她的面前,“我拒绝。”
仅一寸之间,他的唇即将贴上来。
顾念一扬起巴掌,“又想强吻我,你除了这个还会什么?”
声音里浸透了水汽。
黏黏湿湿,少了几分气势。
陆今安啄了下她的唇,“还会服务你。”
男人蹲在地上,仰头亲了上去。
顾念一靠在淋浴间的玻璃上,她没有力气,手臂扶住扶手,才不至于倒下去。
漫长的洗澡时间,只是亲,没有做其他的事,已用掉大半能量。
“陆医生,我去穿衣服。”顾念一裹着浴巾,强撑意志,想去衣帽间找衣服。
陆今安紧抓她的手腕,漆黑的眸凝视她,“你还是要走。”
中场休息,只是吵得累了,问题并没有解决。
他们还是意见相悖。
顾念一氤氲水雾的眸子染上清冷,“是,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
陆今安拽着顾念一的胳膊,带进他的怀里,“我很冷静,我说了,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是你的事,我要走是我的事。”顾念一仰起脸,倔强地说。
你的,我的,分得一清二楚。
陆今安的手臂穿过她的膝盖,打横抱起她。
事情又绕回起点,毫无进展。
只是,这一次吵架的地点,是在床上。
彼此只穿了浴巾,带子一解,轻易脱落。
她被压在床上,十指紧扣手背被按在了枕头上。
顶灯的照耀下,一切皆无法隐藏。
陆今安的眸愈发幽黑,充满侵略性和压迫感,“可以吗?”
顾念一瞥过脸去,看向窗外,似乎有落雪的影子。
无声对峙中,陆今安掰过她的脸,再一次覆上她的唇。
重重碾压,将心里的不快宣泄出来。
想到今晚这张翕动的嘴唇,说出的每句话,一字一句像剜在他心上,陆今安唇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
半个月没有过亲密接触,嘴上吵架,身体却是诚实的。
顾念一抖动舌尖,不自觉回应陆今安的吻。
渴望他的靠近,渴望他的拥抱。
两个人亲吻像是在较劲,舌尖勾缠裹挟疾风骤雨。
近在咫尺的黑眸,黑黑沉沉,幽深而危险。
炙热的呼吸交缠,将彼此烫伤。
窗外温度下降,飘下了小雪花,簌簌落下,室内温度陡然升高。
没有对话,气息急促,无声胜有声。
只有窸窸窣窣摩擦被子的声音,以及拉开床头柜的声响。
没有熄灭灯光,清楚看清对方的神情。
在迷失与清醒中反复拉扯,投入到旷日持久的沉沦中。
顾念一紧紧咬住下唇,眼泪从眼尾滑落,意识逐渐迷离。
窗外雪花落下覆盖了地面,掩盖了原有的踪迹。
心脏剧烈跳动之时。
陆今安趴在顾念一的脖颈里,只听见他轻声说:“我好想你。”
好犯规的一句话,明明在吵架明明是掰扯。
他说想她。
顾念一心里一颤。
她给不了他回应。
周一,闹钟准时响起,顾念一眼皮沉重,努力睁开眼睛。
垃圾桶里有一个拆封的盒子丢了进去,昨晚用空了三枚。
真可怕,明知道今天要上班,还是不管不顾。
应该是凸点螺纹装,微微凸起,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扎到一点,格外敏感。
地上已经不见散落一地的衣服,没有影影绰绰的身影,一切痕迹消失。
只有身体的酸痛提醒她,昨日的荒唐。
还好是冬天,普通毛衣可挡住锁骨处密密麻麻的红印。
陆今安已经穿戴整齐,在楼下等她,“路上有积雪,我送你。”
他伸长手臂,想揽住顾念一的肩膀。
顾念一后退一小步,躲过他手掌的动作。
没有看他,淡淡地说:“不用了,我坐地铁。”
“手腕痛不痛?”
陆今安扯过她的胳膊,毛衣轻轻推上去一点,早上看到她纤细的手腕泛着微红。
是他昨晚握住留下的。
顾念一的皮肤白,没有太用力,即会留下或深或浅的红痕。
“我要去上班了,马上迟到了。”
顾念一抽回自己的手臂,拿起包出门。
最后还是陆今安送她。
他想做的事,她拗不过他。
积雪路滑,车速缓慢,比往日花费时间更久,两个人一路无话。
车子停在气象局门口,顾念一拉开车门,手上被递了一个袋子。
陆今安揉了揉眉心,“给你早饭。”
“好,谢谢。”
顾念一的语气一如刚结婚时的客气疏离。
“不用接我,我不知道几点下班,也不用在楼下等我。”
她将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性都堵住。
顾念一的视线盯着被攥紧的手,“年糕还在栢景阁,我不会自己离开。”
车内狭小逼仄,空气愈发稀薄,须臾的沉默,陆今安神色复杂,“所以,你只考虑年糕?”
在顾念一心中,猫比他重要,明悦比他重要。
男人的眸底迅速掠过一层伤感。
趁他恍惚之际,顾念一拨掉了陆今安的手掌,“我要上去了。”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陆今安回过神之后,女生已经拉开车门,走出去几步远。
白色羽绒服融在白色雪景中,顾念一的气质愈发清冷。
在工位坐下的第一刻,顾念一发信息给明悦。
【宝,你怎么样?】
她昨晚在吵架,一晚上没有看手机,惦记明悦和谢昀庭谈得怎么样了。
明悦一直在想,怎么和顾念一说,犹犹豫豫,发出去信息,【我没事,就是……】
她人现在在民政局,她手里有个红本子,现在去宣誓台拍照。
最后选择坦白,【领了个证。】
顾念一立刻播出去电话,眉头轻蹙,“怎么回事?”
明悦避开谢昀庭,“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民政局大厅等待叫号了。
顾念一:“你是自愿的吗?”
明悦:“等见面详细谈吧,谢昀庭说晚上请你们吃饭,庆祝领证。”
木已成舟的事,领证不麻烦,但也不少步骤,明悦要不愿意,还能有人压着她去吗?
“好,你想好就好。”
顾念一看得出来谢昀庭的心思,兜兜转转,他们还是领证了。
三人小群里,谢昀庭发了一张摊开的结婚证照片,没有文字。
一切都在照片里。
照片是之前拍好的,他不迷信,能用就行。
林千屿:【6啊,和陆医生学会了先结婚后恋爱。】
谢昀庭:【不一样,我是恋爱到结婚。】
林千屿:【说错了,陆医生还没有谈恋爱。】
陆今安:已读不回,关闭手机。
不想看这人的嘚瑟样,他领证可没炫耀。
明悦给顾念一发了私房菜馆的地址,顾念一收拾东西,提前预约打车订单。
今日下雪的缘故,打车软件显示排队人数50+,她看着等待时间超过一个小时,寻思去坐地铁转公交。
比迟到要好。
顾念一站在气象局门口,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打到出租车。
每辆出租车都疾驰而过,没有一辆为她停下。
运气是她这辈子最没有的东西。
刮刮乐中不了,抽奖是谢谢,等哪班公交哪班刚走,普普通通完全没有幸运的人生。
顾念一沿着人行道向地铁站走,天空飘着雪花,地上积雪未融。
她的鞋子渗进去雪水,袜子湿漉漉。
一辆车子迅速压过路面,水花溅了她一身,白色羽绒服沾上灰色泥点。
顾念一拿出纸巾擦掉污渍,怎么都擦不掉。
她蹲在路边,小声抽泣。
人在倒霉的时候,不好的事接二连三。
一辆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下,陆今安按下副驾驶的车窗,“上来。”
听到熟悉的冷调音色,顾念一不想起来。
不想陆今安看到她难堪的一面。
太丢人了。
陆今安长腿一迈,下车抱起顾念一,放到副驾驶,“顾念一小朋友,脸成小花猫了。”
吵架没有理由,立场不同,站各自的朋友。
扯到自身问题上,说了伤人的言语。
谁都不愿意先低头。
陆今安看到顾念一蹲在路边,看到她脸上的泪花,所有的气愤瞬间消失。
人在身边不就好了,要求那么多做什么。
顾念一搂住他的脖子,嘟囔一声,“你瞎说,我才没有呢。”
“好,是我瞎说。”
陆今安递给她一个袋子,“是可爱的小花猫。”
顾念一打开看,是一双新的雪地靴,还有一双新的小猫袜子。
她脱掉鞋子换上新的,尺码合适,好老气的颜色啊,但脚渐渐暖和起来。
顾念一看向窗外,“不是去吃饭的路啊。”
“先去买衣服。”
陆今安预判到她的鞋子有可能湿,预判不到衣服会脏。
到商场直奔主题,一排适合顾念一风格的羽绒服全包了起来。
顾念一被柔软的羽绒服包裹,体温回升。
车内暖气烘着她冻僵的手,顾念一蜷着手掌,拽一下陆今安的衣袖,“陆医生,我也是。”
陆今安的黑眸凝视她的眼,“你也是什么?”
顾念一摇摇头,“秘密。”
眼波柔软,嘴角笑意清浅。
他说,我好想你。
她回,我也是。
第50章 还吻
顾念一说不出来「想你」这句话, 她做不到直白表达自己的想法。
从小生活的环境使然,想你、爱你、喜欢你这一类的话,于她而言, 难以直言。
「你也是」三个简简单单的字,顾念一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说出口。
让陆今安不来接她, 他还是来了。
应该还跟着她走了一段路。
陆今安反握住她的手, 晦暗不明的街边路灯反射进他漆黑的眸中, “你说清楚。”
勇气在刚刚已经用完, 顾念一垂眸望着中控台, 小声说:“时间来不及了, 他们该等急了。”
陆今安哪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淡漠开口:“让他们等着。”
「我也是」,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们压根没有和好, 只是她愿意主动说话,不再像上次那般冷战一周。
两个人僵持不下,突然,顾念一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瞥一眼屏幕,“明悦打电话来催了, 快走。”
陆今安的脸凑近一分, 无声叹息, 发动车子。
她说的,「我也是」到底什么意思。
顾念一抠着手里包的挂件,放下悬着的心,还好有惊无险, 让她说「我好想你」如同登天。
刚刚氛围使然, 也想缓和下关系。
她看着脚上丑丑的但暖暖的鞋子,嘴角上扬, 感叹于他的细心。
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吃饭的地方。
陆今安下车后小跑一步,牵起顾念一的手,她没有甩开,反而握紧了一分。
对他笑了一下,“好冷。”
男人将她的手塞到大衣口袋里,两个人并肩走进包厢。
谢昀庭除了邀请陆今安和顾念一之外,还喊了林千屿。
于是,包厢里形成两对夫妻和一个孤家寡人的局面。
明悦向顾念一挥手,“一一,坐这儿。”
包厢里是一个圆形桌,明悦和顾念一挨着坐,谢昀庭和陆今安坐在各自老婆旁边。
至于林千屿,他爱坐哪坐哪。
林千屿吐槽:“这个饭我是非吃不可吗?”
谢昀庭斜睨一眼,“你觉得呢?”
兄弟的喜事,林千屿自然明白,他就是嘴欠。
陆今安脱掉黑色大衣,将顾念一的外套挂在他的衣服里面。
坐下后打趣林千屿,“你怎么不喊你联姻对象?”
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千屿知道陆今安是故意的。
不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