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手里攥出了汗,洇在黑色的外壳上,微信、电话迟迟没有回复。
她今天不上班呀。
陆今安第一个想到的是明悦,打电话给谢昀庭,开门见山地问:“明悦在家吗?”
谢昀庭反应过来,“你老婆不在这,今天明悦没有接过她的电话。”
过了一分钟,“我问了,没有发信息给明悦。”
“我知道了。”
陆今安捞起玄关的车钥匙,跑到电梯口,压着限速线,赶到气象局。
值班的人帮他问了,说顾念一去了隔壁乡镇的气象站。
那边一直在下特大暴雨,和外界失去联系,他们也不清楚人回没回来。
就在半小时前,发生了严重的滑坡和泥石流,目前伤亡不明。
救援人员已经过去转移群众。
陆今安立刻向气象站开去。
回想刚刚听到的话,滑坡、泥石流、伤亡不明。
在新闻里经常能见到报道,往往伴随着严重的伤害。
道路狭窄,山路崎岖,地图上导航不准确,他找不到气象站在哪。
半山腰看不到人,都不知道问谁。
雨漫进气象站的值班室内,顾念一和沈灵云关上了大门,试图阻挡大雨。
突然,门被人推开,她们以为是救援人员。
顾念一眯着眼睛,定睛看了下逆着光的人。
挺拔的身形,长腿修长笔直。
是陆今安,来了。
陆今安身上的白色衬衫被水打湿,额角的漆黑碎发在滴水。
顾念一第一次见到陆今安狼狈的样子。
男人的嘴角上扬,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步履急速,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说:“老婆,抱抱。”
语调里夹杂一丝颤音,终于找到她了。
他快要疯了。
顾念一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瞬间手竟不知道放在哪里。
熟悉的清冽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顾念一环住她的背,“陆医生,你怎么来了?”
陆今安紧紧搂紧她,“再不来,老婆就跑了。”
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只留离婚协议书,不分割下财产吗?”
顾念一心下一沉,他看见了,原来他跋山涉水是来和她谈离婚的。
她鼻头一酸,想推开他,结果纹丝不动,“所以你来是找我分割财产的吗?”
心底压不住的酸涩,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陆今安握住她的肩膀,目光沉沉对望,“财产全归你,猫归你。”
顿了顿又说:“陆今安也归你。”
他也归她?这还是离婚吗?
顾念一倏地笑出了声,“那陆医生什么都没了。”
陆今安擦掉她眼尾的眼泪,“有老婆就行了,离婚想都别想。”
顾念一帮他擦雨水,“陆医生,我没想离婚,我不是要赶你走,是因为机会真的很难得,很多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她郑重地说:“我已经查过了,飞机20个小时,我一个月请一次假去看你,或者我看看有没有留学的机会,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陆今安何尝不知,顾念一是为他好。
一点不提自己,懂事得过了头。
“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和你沟通,私自做决定。”
比起一声不吭就走,只考虑自己前途的人,顾念一是幸福的。
在陆今安这里,她永远是第一位。
不用试探,他会坚定地选择她。
陆今安握住她的手,“我去。”
顾念一抱住他,声音在胸前嗡嗡嗡,“陆医生,怎么办?我已经舍不得你了。”
她怎么可能舍得他离开。
陆今安拍拍她的发梢,逗她,“那我不去了。”
顾念一昂起头,绷起脸,“还是要去的,你答应过我了,不能反悔。”
小表情和猫咪很像。
“舍不得,还让我去,你好矛盾。”
“不矛盾,一码归一码。”
陆今安低头吻上她的额头,“你就是理性的,不哭不闹,想办法赶自己老公走。”
一出口全是温柔的控诉。
“那我就是这样。”
顾念一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前,出声嘟囔,“谁让你喜欢的,你可以不喜欢。”
“那我控制不住。”
陆今安牵住她的手,摸摸心脏的位置,“这里喜欢得要疯了,你听见了吗?”
他的心脏怦怦跳,和外面豆大的雨珠打在地面上一样。
“没听见。”顾念一问:“你怎么找到我的?外面雨很大。”
陆今安:“挨家挨户找。”
他不知道气象站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在半山腰车子能开进来的地方。
只能用老方法、笨方法寻找。
气象站是土木和砖瓦结构,年久失修,加上骤雨,房顶上突然掉下来一根横梁,陆今安眼疾手快弯下腰将顾念一护在了怀里。
铁盆粗的木头重重打在他的左边肩膀上。
顾念一扒开他的衬衫,“陆医生,你没事吧?”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木头落地。
陆今安的肩膀一片红肿,“肩膀都青了,还流血了,会不会发炎啊,我们快下山吧。”
“别急。”陆今安拽住她的手,安抚她,“你给我吹吹就好了。”
顾念一不听他的,拉着他准备下山,“亏你还是医生,封建迷信要不得。”
漫长的雨终于结束,陆今安不放心她开车,她的车子暂时就在山腰,改天找人开回去。
沈灵云躺在后排座椅上睡觉。
回去的山路,路上到处是掉落的石头、折断的树枝。
救援人员指挥挖掘机移走一块超大的石头。
有一辆汽车的车头被石头击中,瘪了下去,所幸没人受伤。
顾念一心惊肉跳,她太明白滑坡的威力。
只需要一秒,整个村子都可能被埋。
“陆医生,很危险,你下次不能冒雨赶来。”
“你在这。”
他不可能不找她,给他无数次选择的机会,他的方向只有一个,顾念一。
陆今安不可能告诉顾念一,刚刚的大石头当时落在他的车子身后。
但凡他慢一秒,恐怕就再也见不到顾念一了。
送完沈灵云,顾念一一刻都等不及,非让陆今安开去医院急诊。
“我是医生,我知道有没有问题?”
顾念一坚持己见,“不行,你不是骨科的,术业有专攻。”
他们挂了一个急诊号,等待叫号。
骨科医生看到熟人,“陆医生,先去拍个片子。”
陆今安:“不用了吧,我觉得没问题。”
顾念一板着脸,“听医生的,你觉得没用。”
难怪医院里都在传陆医生婚后变了,百闻不如一见,骨科医生忍住笑,“听你老婆的,陆医生。”
终究是拍过CT更 放心,医生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按时抹就好。
“我赶明儿去寺庙求个平安。”陆今安不在身边,顾念一不知道国外的治安如何。
毕竟新闻联播里天天播报国外治安不行。
陆今安:“一起。”
两个人回到栢景阁已是晚上,明明才过去24小时,却觉得过了很长很长时间。
顾念一看到她的笔记本电脑,赶紧去删离婚协议书,发现桌面没有了,回收站里也没有。
被某人删掉过了。
顾念一给他抹药,眼睫下垂,“陆医生,如果我真的提离婚你怎么办?”
陆今安掀起眼皮,“你再说一遍。”
“离……”顾念一启唇才说了一个字,被陆今安摁住后颈吻住。
“这样办。”
不给她说出口的机会,离婚想都别想。
顾念一愠恼道:“陆医生,我还记得你说过一句话,如果我想走得话,你会放我走得。”
陆今安矢口否认,“你记错了,我没说过。”
她当时就应该录音的,谁能想到这个男人不认账。
顾念一气鼓鼓,“等以后有孩子了,我就和她告状,说她爸爸耍赖。”
陆今安的眸色逐渐灼热,语气略带懒怠,“孩子啊,那我们现在生孩子去。”
“生什么生?你还有伤呢。”顾念一拿起消毒棉签,加重了一份力。
“嘶”,陆今安眉头一皱,“老婆,好疼。”
顾念一仔细看看,“我给你吹吹。”
男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正在看着她,竟然卖惨。
顾念一搁下棉棒,“陆今安,你今晚睡沙发吧。”
陆今安:“你舍得啊?”
好吧,她舍不得,就是说说。
一场大雨过后,盛阳春日,阳光轻拂山峦。
顾念一看着陆今安点击确认名单,陪他去办理签证,给自己也办了一份。
陆今安定于十天后出发。
他们剩余的相处时间有限,除去上班时间,夜晚仿佛有挥洒不完的精力。
顾念一连曾经的情趣工具都找了出来,“陆医生,这个……”
第64章 送别
即将分别, 陆今安停下工作休了假,为出国做准备。
顾念一没有休假,她不想直面分别, 好像在数着日子,数陆今安还有几天离开。
她用工作麻痹自己, 试图减少离别的伤感。
结果只是在掩耳盗铃。
分别的现实时不时钻进她的脑海里, 扰乱她的思绪。
陆今安早上送她上班, 中午过来陪她吃午饭, 晚上再接她下班。
抓紧一切时间陪她, 恨不能将一分钟掰碎了使用。
陆今安每天准时出现在气象局门前, 现在不再是焦点,同事习以为常。
甚至打趣她有一个24孝好老公,只有她清楚原因。
只是下班回到家, 一旦关闭栢景阁的大门,压抑了一天的情绪被释放,两个人黏在一起,不知疲倦地做.爱。
根本不知“节制”二字如何书写。
只想试图从累来转移重点。
从玄关开始,他们便急不可耐地脱掉彼此的衣服, 陆今安的口袋里一直揣着避孕套。
之前买的每款类型用了一个遍。
是很累, 但特别想做。
享受将彼此纳入自己身体的感觉。
两个人在床上很和谐, 没有开口已达成默契,要在临走之前,做够、做完。
开发不同的姿势。
寻找不同的感觉。
今天是他们不知节制的第三天。
也是陆今安离开的倒计时第七天。
陆今安怔怔瞥了一眼“小花”,视线忙移过去, 看着女生薄红的脸颊, “我不是收起来了吗?”
之前明悦买的盆栽形状的情趣工具。
他们没想过用,套撕了很多, 两个人没有那么会玩。
别说工具,连性感的裙子都没穿过。
“我瞎找找到的。”
顾念一原本想找吊带睡裙,翻了半天没有找到,结果摸到了情趣工具。
拿在手里像烫手山芋,她塞了回去,转念一想,人要遵从内心的欲望。
女人声如蚊蝇,“你想玩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不敢看陆今安。
如此直白地袒露情欲,就是在床上都不曾有过。
“你要是不想,那就算了。”
室内忽而陷入安静,落针可闻。
顾念一穿着米白色睡衣蹲在地上,不知所措,耳尖连着脖子一起爆红。
陆今安不知道他自己今天在害羞什么,可能是即将分别在抑制某些东西,坚定地说:“我想。”
他弯下腰,手臂穿过女人的膝盖,打横抱起顾念一。
“东西拿稳了。”
顾念一搂紧他的脖子,被抱进卧室,在他怀里小声说:“你关灯。”
“好,东西给我。”
陆今安拿去清洗,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上弦月,房间里小夜灯随着床上的人忽明忽暗。
顾念一身下是柔软的被子,暖黄色的灯光,为眼前男人轮廓的脸庞渡上一层柔和的光。
然而他的漆黑的眼睛里,是无法隐藏的情欲,以及不易察觉的不舍。
“你会用吗?”
顾念一第一次用这个工具,以前只见过,没尝试过。
“我来看看。”
陆今安看了一遍,一个开关,一个圆形孔,他按开开关,“小花”开始震动。
“然后,怎么做?”
两个人像一组好学宝宝,在研究一个小“玩具”的玩法。
很快,男人的身体从上方覆下来,微凉的薄唇压在她的唇上,遮住了顾念一的视线。
但她能够感受到玩具的存在,连带着床铺好似一起玩。
“陆医生,你会吗?”顾念一大致知道怎么玩,她不好意思和他说,不好意思自己拿起来。
“是这样吗?宝宝。”
玩具用在了它应该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