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对面有人!”长忠惊道。
谢瞻放下弓,对面的男人也在和他做着相同的动作。
狭路相逢。
谢瞻攥住了手中的白虎弓。
三息之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无视对方,掉转马头而去。
……
谢瞻用四天四夜的的时间从河北连夜赶到太原。
宗缙担任蓟州节度使时排除异己,树敌太多,为了赢得隆德帝器重,大肆残杀契人。
太祖爷自建国之后,多次北伐将契人驱逐至漠北,后契国内部分裂为东西两契,多年来内部纷争不断。
起先东契势大,四处欺凌周围弱小国家。一百年后东契逐渐走向没落,西契强势崛起,自二十年前西契首领汗主默答之父铁力继位后更是达到了巅峰。
到默答继位,朝中不乏亲周派与仇周派,亲周派乃是以默答宠妃察兰汗妃及汗妃养子伯都为首,而仇周派的首领则是左丞相土勒等人。
多年来两个党派相互倾轧,互不相让,而默答的态度却十分不鲜明。
宗缙年轻时曾跟随义父张元伦巡边蓟州,遇上察兰汗妃六岁的大儿子阿弥坦微服偷跑出宫游玩,宗缙不知阿弥坦是察兰汗妃之子,为了立功将阿弥坦及身边所有侍从残杀。
自此察兰汗妃对宗缙恨之入骨。但宗缙谋反之后又不得不反过来去讨好契人,否则只要他一离开朔方和蓟州,契人便会趁虚而入直捣他的大本营。
自宗缙生出反心之后,这几年来苦心经营,多次向默答与察兰汗妃进献金银珠宝,态度谦卑,并许诺只要他担任蓟州节度使一日,便绝不再动契人一根手指头。
时日一长,西契与宗缙的关系渐渐不再紧张。
宗缙在京都吃了败仗,折损数员大将,连自己宠妃的哥哥都折在了里头,再也坐不住,猜测到郭尚与谢瞻也许很快就会筹措大军来攻打山西,于是连夜赶到太原预备御驾亲征。
他本以为抓住了沈棠宁是个极好的羞辱谢瞻的机会,没想到谢瞻行动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今夜竟会命手下士兵假扮成契人要求入城。
那守城士兵见城下叫嚣的军人个个生得高鼻深目,五大三粗,且都操着一口流利的契语,误以为是西契派了人来,匆匆去报。
好巧不巧,西契的丞相土勒确实曾与宗缙书信往来,那阔死后,默答认为宗缙不成气候,选择作壁上观,宗缙心急如焚,向老丈人土勒求救,土勒也承诺会说服默答支援宗缙。
土勒不仅与宗缙私通多年,甚至把自己小女儿嫁给了宗缙为妾,前不久死在居庸关之战中的那阔就是土勒的儿子。
宗缙虽高兴来了援军,却也未被喜悦冲昏头脑,而是犯了疑心病。
依着土勒信中所言,至少还有两日方能到,怎会莫名提前?
他下令士兵先不要开城门,准备亲自来迎接援军,却没想到太原城中早就混入了谢瞻的内应。
谢瞻在城外一声令下,城中内应立即大喊谢瞻与郭尚带着朝廷军攻进来了,宗缙的这些叛军如今闻谢郭二人名号丧胆,瞬间整个太原城人心惶惶,军心大乱。
趁此良机内应们更是一举打开了城门,宗缙的士兵们擅长野战不擅守城,城门沦陷,谢瞻将白蹄乌放入城中。
白蹄乌虽性烈却极通人性、守忠诚,找到沈棠宁后马不停蹄将她从行宫中驮离了出来。
不过谢瞻这次来太原主要为救沈棠宁,带的人并不多,兼之目下局势中似搀进了西契人,是以并不恋战,找到人后便迅速而有序地撤退,连夜退居到远在太原百里之外的灵武。
翌日,灵武城。
谢瞻焦灼地看着床上双颊通红,口中呓语不停的沈棠宁,问大夫道:“她目下怎么样?”
老大夫苦着脸道:“将军恕罪,恕老朽也无法判断夫人是生了什么病,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当不是伤寒之病,倒像是中了……”
老大夫顿住。
谢瞻心中忽有不好的预感。
“您但说无妨。”
老大夫叹了口气。
“像是某种青楼楚馆中不入流的春.药。”
默了片刻,谢瞻霍然站起来上前一把抓住老大夫的衣领子喝道:“放屁,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长忠惊得也连忙站了起来,老大夫却看着他坦然道:“谢将军,老朽医术不精,也看不出谢夫人究竟中了何种春.药,但事已至此,您发再大脾气也没有任何用处。”
“您放心,这事会烂在老朽的肚子里。”
直到老大夫走了许久,谢瞻依旧呆呆立着没有回过神来。
这已经是宁州城中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了。
沈棠宁似有所感睁开了眼睛,迷迷瞪瞪地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疑惑而低柔地唤道:“阿瞻,阿瞻……”
谢瞻蹲了下去,抚摸她滚烫的脸。
“团儿,我在这里。”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颤抖,沈棠宁却觉得那手掌纹路上的茧子磨得她既难受又舒服,而且这手掌厚厚凉凉的,她忍不住用脸蛋蹭了蹭,喃喃道:“阿瞻,我好热,好难受,你帮我找大夫看看好不好?”
她的声音中不知不觉带上了撒娇的意味,好像这样谢瞻就可以尽快帮她。
从谢瞻把她从太原城中带回来的这一路上她都难受极了,只是刚开始不过是强忍着不想说,不愿意麻烦谢瞻。
但是渐渐地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她真的很热很燥,那种燥热像是从脚底板爬上来的,热得她喘不上来气,口干舌燥,如跗骨之蛆一点点蚕食着她的理智。
她难受得将藏在被下的双腿交叠,摩擦,可是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说不清自己究竟哪里难受,身体里面好像有个黑洞空虚得要命,她想将这黑洞填满。
她哭着去蹭谢瞻,乞求他救救她。
可无论她怎样哀求,他却总是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按住她,呵斥她不要乱动。
而后她也不知他是做了什么,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竟将她的手脚都绑了起来,叫她一点都动弹不得。
沈棠宁委屈极了,哭着大骂他混蛋。
弄到最后两人都出了一身汗,谢瞻绑好了沈棠宁,手在装满冰水的木桶里试了一下温度。
再看看怀里红着眼眶瞪他的沈棠宁,就她这幅柔弱的小身板,莫说受不住这冰水,倘若真把她放进去,怕是会气得立即跳起来咬他。
谢瞻思量再三,将沈棠宁放到了床上,而自己则脱下衣服泡进了冰水里。
很快他便感觉到浑身被冻得冰凉,不过这样的温度对谢瞻而言却算不上什么,他不敢冻得太冷,从水桶中出来简单地擦了擦,走到床边。
沈棠宁大约是喊累了,奄奄一息地歪在床边,只时不时地啜泣两声,谢瞻轻触她晕红的脸庞,她便像个小孩子一样含糊地哼唧了起来。
谢瞻闭上眼,下狠心剥光了她的衣服。
尽管他浑身已经被冻到麻木,但接触到她肌肤的那一刻,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反应。
幽暗的光线下,她雪白的肌肤莹润、细滑,宛如一匹上好的丝绸,触手令人惊叹的细腻如脂。
谢瞻不敢再多看,强忍着身体中蚀骨的欲.望,将她翻过身子用双臂环住,大腿压住她的小腿防她乱动。
那冰凉的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冻得她立即一叠连声娇呼起来。
但因被绑住了手脚,她只能像条滑腻的鱼儿在谢瞻怀中不停地扭动,哭得泪眼汪汪,单薄的双肩一抖一抖,很是伤心。
“团儿。”
谢瞻低低地,无奈地唤她。
拨开她颈后湿成一缕缕的发,她掉了很多眼泪,眼睛肿成了一颗红红的桃子,长长的睫毛都是湿润了。
谢瞻想给她擦泪,手一伸过去她便嘤咛着含住了他的整根指,在湿滑红软的口中舔咬。
……
两人像是打了一场大仗般,各自汗出如浆,她同样娇吁微微,压在他臂下的可怜雪团也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小嘴儿一张一合地朝着他的脸,吐出如兰香甜的气息。
谢瞻看怔住了。
眼前的沈棠宁,红润的脸蛋,迷蒙似水的杏眼,眼角眉梢尽是平日里没有的妩媚风情………
沈棠宁突然感觉自己被人咬住了。
那微微心口刺痛的感觉,她呜呜地叫了起来,唇舌似要被人吞食一般地吸吮搅动着,她觉得自己要窒息,喘不上气。
痛……
可是这种感觉非但不令她排斥痛苦,反而奇异地纾解了她身体里的燥热,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宛如泡到了带着微凉水意的汤泉里。
直到身上那重量猛地一顿,再度将她按住之后骤然离去,迎接她的又是那堵冰冷的墙。
她像个孩子一样气恼大哭,手脚并用捶打他,把身子缩成一团去防御,就是不给他碰一下。
如此反复几次,不光沈棠宁痛苦,谢瞻更是心神俱疲。
除非一刀杀了他,否则绝无可能让他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怀依旧毫无反应心如止水。
他不得不中途去净房自己纾解,然而只要回来一抱住她雪白柔软的身子,他又难以抗拒地生出欲.望。
那欲.念犹如生根发芽般长成参天大树,折磨、诱惑着他。
或许,也并不是非要那样做,他也可以像给自己纾解一样帮她纾解。
这个念头在谢瞻脑中一闪而过。
……
沈棠宁醒的时候,午后的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抹白云,一缕轻柔的微风自半开的窗棂缓缓吹进帐中。
浑身像被揉过的面团一样酸软无力,沈棠宁揉了揉眉心,废了好大力气才能勉强才床上坐起来,打量着屋内的装饰。
淡粉色的纱帐,茜红色绣鸳鸯戏水的被褥,下了床东侧的隔间里陈列着一张镜台,匣中装满了首饰珍宝,装饰赫然是她曾经在宁州住过的驿站。
她有点记不起来,怎么又回到宁州了?
“姑娘,你终于醒了!”
沈棠宁转过身,原来是锦书端着新衣服走了进来,惊喜道。
主仆相见,两人都忍不住红了眼,锦书哽咽着扑进沈棠宁的怀里。
“若不是世子救您,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娘了!”
沈棠宁还记得是谢瞻救了她,只是不记得从谢瞻救了她之后的事情。
“他去哪儿了,这会在不在?”
锦书目光却躲闪了一下,支吾道:“世子他,他有公务要忙,不在……姑娘你一早没吃饭,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做了饭,您先去吃饭好不好?”
说着就把沈棠宁往明间里推。
丫鬟们陆续上了冒着热气的饭菜,沈棠宁有心事就不是很有胃口,勉强吃了两口,看见锦书在里面收拾床铺,便走过去轻声问:“锦书,我睡了多久,我都不记得……”
无意看见那床铺似乎十分凌乱,两块揉成一团的帕子被丢在床尾的位置,粉色的被褥上面还有几点已经干涸白色的斑痕。
她怔了一下,没等她看清楚锦书就飞快地把床铺卷了起来,笑道:“姑娘,世子连夜带您来了灵武,您一路舟车劳顿,途中就昏睡了过去,现在是巳时一刻,您也没睡多久呢,腹中一定饥饿了,快再去用些饭吧!”
把卷好的床铺交给小丫鬟,推着催促沈棠宁走了出去。
第57章
热气氤氲。
水漫过胸口,肩头,脖颈,直到整个身体都被温热的水流包裹住,浸入水里。
活了十七年,沈棠宁第一次做春梦。
那些支离破碎,叫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她躺在床上,双手被绳索缚住。她在与谢瞻疯狂地交吻,梦里的她甚至主动地伸臂抚摸他的胸口,仰起头回应他。
他若一动不动只看她,她还会急切委屈地哭泣,像个吃不到窝丝糖的孩子一样。
他有时亲吻她的脚踝,有时亲吻她的眼睛,或是用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发顶,再慢慢下滑……
她成了他的手下败将,无力地瘫倒在他的怀中,嘤嘤哭出声来,被缚住双手却只能紧紧地抓住他支在一侧的手臂,指甲陷进他的肉里。
那小臂已然青筋绷起,硬如铁杵,却好像是她唯一可以依靠求生的稻草。
……
“哗”的一声,沈棠宁从水中出浴。
她使劲晃着自己的脑袋,意图将这些凌乱的画面驱赶出自己的意识中。
这一定都是她做的梦。
不,这不是梦,如果这是梦,为什么她的脚踝和手腕上会有被绳索缚过的红痕?
也不对,谢瞻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绑住她?这根本不合情理,她与谢瞻并非两情相悦,如果她没记错,谢瞻这会应当已经迎娶了公主。
更不必提交吻、乃至做出那等夫妻间才会有的床.笫之欢……除非她发了疯,否则绝不可能丧失理智,与谢瞻做出那等事!
沈棠宁如是安慰自己,看着夜幕一点点黑沉了下去,谢瞻仍旧没有要回来的消息,她反倒松了口气。
或许是她这几日受了太多的刺激,太累了,才会做那样的梦,她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夜深了,锦书给她端来一碗药。
“白天用完膳后不是喝过了么,为何还要吃?”沈棠宁不解。
锦书不敢抬头看她,含糊道:“这安神药每日需饮两幅,昨夜您睡下后说了许多梦话,大夫说您喝了早些歇下,今晚能睡一夜好梦。”
锦书说的没错,看来果然是她自己想多。
沈棠宁遂放了心,将漆黑的药汁一饮而尽。
喝完药锦书却不着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