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那只白猫,她心里的确是有好多个想法,它选择离开,流年嘴上说自己伤了心,但早已经麻木的内心已经对此没什么反应了,目前根源上,她只是不太想面对已经化形的猫,毕竟时间也差不多过了一年,情感方面已经有些迟钝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很怀疑,这只白猫是不是白澈口中化形的灵兽——
她有点怀疑白澈天眼运行是不是出差错了,不然还有一个猜想,那就是白澈骗了她,要是真的是后者,流年可以立即飞回国,直接把林璃拐走,让他自己哭去。
想了好一会,周遭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流年也打算睡觉了,便开始收拾。
她没有关那半开的窗户,选择忽略它,并直接掀开被子进被窝睡觉。
今日活动量挺多的,困意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她迷迷糊糊的时候,眼前闪过一抹蓝色,只是流年没怎么搭理,依旧放任自己陷入了梦境之中。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那只白猫倒是没再出现了,平静的生活唯一发生了一点波澜的是,那只别人送来的黑猫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吓了,一直哆哆嗦嗦的,梁致在虎杖悠仁等人的指示下,把那只黑猫送去了宠物店治疗,然后就遇到了一个想收养猫猫的人,于是那只黑猫就被梁致直接送给了他。
“他说的,他想要一只黑猫,金瞳,性格最好温顺一点,还要三岁左右的,嚯!这刚刚好的事情,难不成这就是缘分嘛?”
饭桌上,梁致数着手指头,说着那个人收养黑猫之前说的要求。
“的确,应该是缘分吧,既然这样了,也不管什么友好交流了,毕竟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养猫。”
宁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用手肘碰了一下流年,道:“你那只白猫没有找过你了?”
“昂。”
流年头也没抬,拿着勺子去捞碗里飘着的葱花。
“被你伤透心了,你就不怕它永远也不回来了?”
“哈哈,”流年干笑两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管它呢,最好不要再出现了,眼不见,心不烦。”
梁致听着流年说的话,眼睛却是看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的五条悟,无声地“哇”了一声。
五条悟在流年身边坐了下来,今日,他戴的是墨镜,头发散了下来,轻轻地点在他额头上,比平日里的他,少了点强势感,好像平易近人了点。
“还有一段时间就是第一次交流切磋会了,今日开始,就让梁致和流翎这两位小朋友和悠仁他们一起出任务吧。”
这一次交流会其实和东京京都姐妹花交流会差不多,只是多了其它两个队伍,在交流会的开始阶段和结束阶段都有一次交流切磋的机会,开始阶段是让所有人明白自己的位置,结束阶段是对这一段交流会的结果。
“我有任务要出,今天就辛苦你们先带队出去啦。”
“我今天刚好也有事,不过宁栀会带他们出去。”
五条悟撑着下巴,墨镜比眼罩会清晰一点,若是仔细一看的话,可以看到他墨镜背后的蓝瞳。
“嗯?流年酱是有什么事情嘛?”
“有人求着我过去看看他。”
流年淡淡一笑,道:
“像我这么好的人,那肯定要去看看有什么好戏在等着我。”
但事实上,好戏就是,在山卡拉里头解决了那几只咒灵的五条悟,在马路边,捡到了已经迷失方向的流年。
原本被人刷进这座深山里头的烦躁瞬间被冲消,这还是不错的,有意外之喜。
“你是在做行为艺术嘛?”
五条悟看着在地上窝成一团的人,嘴角的笑意在放大,他看着流年满脸无奈的站了起来。
“我方向感不是很好,从山上的寺庙下来,原本想着欣赏欣赏一下风景来着,没想到就迷路了,你的任务在这附近?”
“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开会了。”
“你一天是有八百个会议要开吗?”
流年拍拍自己衣摆的灰尘,有些疑惑地问他。
五条悟摆摆手,道:“你应该可以体会的,年纪大权力大的人,都喜欢召开会议,然后把一件事情翻来覆去地这里说一下,那里说一下,然后大家就某个观点,这里反对一下,那里反对一下,最后由等级高一点的官员出手阻止闹剧之后,会议也就结束了。”
“那你,现在不过去?”
“我现在忽然觉得,偶尔缺席一次会议,也不为是一个好选择。”
于是,“闲着没事”的两人沿着马路慢慢往前走。
流年问他:“你有和你们国家的阴阳师打过交道吗?”
“很少,可以说几乎不,咒术界这边已经够我头大了的。”
“喔……”
那就更加奇怪了。
“听梁致小朋友说,你之前来过东京。”
“……来过几次吧,不过这边现在认识我的人,已经少得五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了。”
前面有个公交站,这里靠山,此时太阳也正毒辣,两人于是就在公交站那里坐下来。
“变化挺大的,和我前几次来这里相比……哈哈,什么时候你也带着悠仁同学他们去我们国家玩,我们那里好玩的好吃的,可多了。”
流年并不想提太多自己前几次来东京的事情,随便挑起了其它的话题。
“有机会一定会去的。”
“不过到时候,你们语言可能不太通顺,但这不碍事,反正——”
“我会中文呐。”
“……哈?!”
流年偏头看向他,有些惊讶地眨眨眼睛,不过想到他是五条家的家主,多一项语言,也可以理解。
“去年年底开始学的,只花了一个多月,就学会了,因为那时候,会中文,可以让我方便些。”
“方便些?听说你去年年底失踪了,难不成你直接咻一下,飞去我们那边了啊?”
说着,原本只是开玩笑的流年还开始比划起来,但察觉到五条悟此刻正无声地望着她,脑海中
一个念头如同流星般闪过,流年脸上的笑容忽然滞住了。
忽然之间,原本融洽友好的气氛就冷了下来,沉默在两人周围散开,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有一辆公交车满满地停在了站内。
流年眨眨眼,她额角划下一滴汗珠,只听她干巴巴地说道:“好像有点热了,我们要不上公交吧。”
“好啊。”
公交车上的人不多,两人并肩在中后方的一个两人座位坐了下去。
车窗半开着,温凉温凉的山风刮进来,打在望向窗外的流年脸上,而五条悟偏头,安安静静地盯着流年的后脑勺。
打破这诡异宁静的是,一个穿着登山服的老人,他一脸愤怒地扯着自己身旁的孩子,喊道:“你敢偷我东西?!”
那孩子奋力地挣脱他,也大喊着:“我没有!”
挣脱了男人束缚的孩子,只能往前跑,而司机师傅是唯一的一个大人,他本能地伸手去拉车司机师傅的手,想要寻求安慰。
此时,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真就是晴天忽然变得乌云密布,豆点大的雨滴狠狠地砸向窗户,那声音,就像是有人不断地在外面敲打着。
而此时的公交车正往下坡路行走,不远处是一个大弯,拐角处的旁边,是断崖。
意识到不对劲的五条悟刚想抬起手,却被流年按住了。
流年曲指敲了两下窗户,几条红线从她袖口穿出去,顺着那已经半开的窗户飞快刺了出去,雨水飞打在她身上,她打算不理。
五条悟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股暖流从流年那温度偏低的手蔓延而上,只一瞬,那飞溅进来的雨水便被一堵无形的墙给挡住了。
“……”
公交车安全平稳地驶过那个大弯,司机也把那个登山客和男孩劝住了,外面乌云慢慢散开,短暂的狂风暴雨过后,便是雨过天晴。
红线很快就回到了流年袖口里。
“这里应该是事故多发地,刚刚是发生过车祸的那些人想找替身。”
流年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五条悟点点头,却没说话。
“……”
流年不怎么自然地看向搭在五条悟腿上,相握的两只手。
她有试着挣脱,可是还是掰不动那五根手指,那不属于她的手掌依旧强势地紧紧握着她五指。
“……”
这世界是疯了嘛?
第34章 流年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作为来种花家交流东京高专分队的指导员, 外表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流年,性格随朗,能力出众, 无论是在种花家天师历史还是咒术师历史上, 都写下了许许多多精彩的履历。
只是外人觉得可惜的是,能从流年手里头出来的学生, 少之又之, 长江后浪推前浪, 但是后浪数量却十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这让想要寻求新的血液去替代甚至超过流年的上级人员, 不免有些惋惜, 然后自我思考是不是这些年的梯队建设不好。
但从流年手中出来的梁某表示:这一切和梯队建设无关,都是流年自己作出来的,能从她手里完整逃出来, 这是一件身心都要历经极大磨难的事情, 熬不过去, 能理解,能理解。
对于梁某的声音, 种花家梯队建设的“护年大队”狠狠跳起来, 反驳道:“这些年再也没出个我家流年,本身就是因为那可以冲破一切的天才现如今少之又少, 不要把这口大锅扣在流年身上。”
梁某:“……”
虽然流年对后辈的培养暴力至极,平时的行为就按照自己喜好来, 人缘在外偏差, 嘴又损, 但是种花家的高层却还是想方设法地顶住压力,给流年的待遇几乎是队里最好的(当然知道流年本性的李扒皮还有单位财神爷除外)。
所以在许多人的护佑下, 流年日子其实还挺顺畅的,以至于流年安生日子过久了,忽然面对难题的时候,她脑子瓦特了。
尤其是情感方面的难题。
这些天,流年左思考右思考,吃饭的时候思考睡觉咒灵的时候思考,训练小朋友的时候思考拔除咒灵的时候也在思考,闹腾的性格忽然间安静不少,让之前保守折磨的宁栀不免产生了些许疑惑。
“怎么了?”
“别吵,我在思考。”
“……”
宁栀上前坐在她身边,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犹豫了片刻后,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感情方面的问题?”
“……”
流年眯眼偏头看她,脸色不善。
“你这副样子,和林璃思考她和白澈那傻小子关系的时候,一模一样,不愧是师徒俩人哈。”
“别和我提白澈,他骗我,等有时间了,我就回去把林璃给拐走了,让他求天天不应,拜地地不灵。”
“所以?你这棵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流年摇头,道:“那倒也不是,我只是在思考,这个世界,怎么疯成这模样了。”
“啧啧——你给我说人话。”
“……好吧,我在后悔啦。”
“后悔什么?”
宁栀停顿一下,忽然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就你?!撞破南墙不回头的人,你还会后悔?!”
流年斜她一眼,然后仰天长叹。
这故事要从前几天开始说起,也就是她和五条悟在公交车相握之后的第二天。
那天晚上,一群人结束疲惫的一天,想聚一下放身心,于是乎,他们便寻了一处角落,买了些吃的,一起吃喝玩乐,中途,虎杖悠仁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如果能重来,流年绝对会反对虎杖悠仁的提议,如果能重来,流年绝对不会踊跃参加,如果能重来,流年绝对不会一直选大冒险,如果能重来,流年绝对不会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如果能重来,流年绝对不会因为头晕就离开散气,如果能重来,流年绝对不会走进那黑乎乎的房间里头,如果能重来!
流年绝对会在五条悟凑上来的时候,就把人推开的。
她酒量虽然一般,但是几瓶下肚,脑袋也开始晕乎乎的,她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迈着虚浮的步伐,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发觉自己又又又迷路了,她仰头捂住打了一个满是酒气的哈欠,撑着某棵的树干抱头蹲在地上。
这高专,怎么这么大啊……
自我调节一勉强成功,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绕了一圈,回到了这里,走进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她和宁栀宿舍楼的地方。
走廊很黑,她直接打着哈欠往更深处的黑暗走去,直到她脚下踢到了一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她低头,很黑,所以她看不清,正想着眨眨左眼的时候,一股冷风划过,她身后通向外界的门,砰一声关上了。
流年的瞳孔也随声缩了一下,原本脸上交杂的倦意与酒意被冷色替代,可她正欲有所动作,肩上就沉了一个毛绒绒的重物。
“……”
温热的气息撒在她有些泛冷的皮肤上,刺得小疙瘩张了出来,流年有些不适地晃了下脑袋,但是有些熟悉的气息让她放下了方才升起来的警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