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2。”
一道女声在他后面响起,男生立即点点头,把自己的那张“2”给打了出去。
“不要。”
“不要。”
男生看着手中的牌,嘀咕着:“那接下来呢?”
一五根葱白的长指从他后背伸出来,把他刚刚手忙脚乱凑起来的对拆开,整理出了一个顺子。
“那我剩的一张三和一张四怎么办?”
男生见看着这整理出来的顺子,有些不满,但也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僵硬着脖子抬起眼眸,对面的老狐狸也僵着一张脸看着他。
准确来说,是看向他身后。
“不打了吗?不打了的话,以后就没机会了。”
流年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已经被吓懵了的几个人。
上半身被黑暗抱住的她教人看不清脸上的喜怒哀乐,但听她语气,带着几分的笑意,但却让这几个人心里发毛,头皮像是被人紧紧抓着,又麻又痛。
“呼——”
数不清暗红如尖刺的红光冲开迷惑着人视线的白雾,速度太快,擦着空气的时候,甚至发出了极其尖锐的鸣声。
虎杖悠仁硬着头皮把这些红光给拦了下来,但这不同于咒力的能量还是把他身上戳出了几个口子。
“能拦下大部分,已经算是不错了,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试试双修也就是咒术师和天师一起。”
梁致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虚浮,她比虎杖悠仁更加狼狈,也是她没想到,这些人不仅把流年的眼睛拿了,还有那只原本被镇压着的恶鬼 ,也给他们收了。
为争取时间,她和虎杖悠仁把那只恶鬼的注意力引开,还真是被流年说中了,这恶鬼喜欢她这种有天师的修为但不强的人。
“你还好吧?”
虎杖悠仁伸手扶住了因为放血过多已经眼睛涣散的人。
“我没事,它朝我们靠近了,得赶紧走。”
梁致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手指头嵌入掌心,新的伤口带来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这恶鬼修为很高,流年到现在还没出现,大概率是被人引走或者有棘手的事情拖住了她。”
梁致拖着自己残破的身子踩着踉踉跄跄的步伐往前走。
“要是早知道自己会死在恶鬼嘴里而不是死在咒灵手中,我当时就不该过于相信自己的天赋,直接放弃了天师,还是应该听我家林璃的话,双修。”
“看你能挡下那恶鬼的几波攻击,想来你天赋也不错,有意愿双修吗?进天师这一行的话,得拜师,我虽然不才,但我师父流年不错,你喊我一声师父,流年就是你师爷了。”
虎杖悠仁听着梁致用着越来越虚弱的语气讲笑话,在担忧的同时也颇有些无奈,他说道:“今晚能活下去的话,那我就试试。”
“顺便也和钉崎和伏黑也说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着,便笑了起来,但这笑声依旧缓解不了这紧张且透着几分悲苦的气息。
“你会觉得自己倒霉吗?”
梁致力气实在是随着自己鲜血流失得太快,她停下脚步,靠在了一旁的树上,还滴着鲜血的眼睛转向虎杖悠仁,她继续说道:“从交流会再到今天,都是因为天师的事情把咒术师给拖了进来,明明该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不会啊,”虎杖悠仁摇摇头,说:“这很酷哎,而且在我眼里,阴阳师也就是天师,和咒术师一样,都是救人的,哪能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尘土被从后而来的阴风带起,梁致先是漠然着看了一眼空中打着旋涡而落的枯叶,才强撑着看向后面那漆黑的林子。
黑暗像一只张开血淋淋大口的猛兽,也像一双无声地盯着两人的眼睛。
而在她的眼里,已经分不清黑暗还是怨气的东西,化作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先是高耸着把天空遮盖住然后便像海浪一般,往两人席卷而来。
冲天的怨气离他们还有一米远的时候,忽然变成了似是
还冒着香气的花瓣,粉红色的海洋把两人瞬间淹没了。
“这是……”
虎杖悠仁两指捏着一瓣花。
“桃花?”
梁致开口吐出这两个字,而后不可置信地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两人面前的人。
“满身都是血,回去好好洗澡啊,会很臭的。”
流年回头,笑嘻嘻地看向梁致。
“你说我之前,最好先看看自己。”
眼前的人半张脸都是血,血痕从眼珠子流出来,就像是流着血泪一般,梁致翻了个白眼,流年的到来已经给她留了底,她终于卸了力,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
“钉崎同学还有伏黑同学呢?”
见梁致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死,流年才偏头看向了还在捧着桃花花瓣惊讶的虎杖悠仁。
“我在这!”
钉崎野蔷薇是被人拉着跑过来的,虽然虎杖悠仁和梁致引开了那穿着红衣服的小姐姐,但为了打破这个空间,她也被反噬了不少。
流年看着她身边的人,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是你?”
五条悟把那咒灵的头颅像是丢篮球一样,砸在了那墙壁上,他绕开地上已经被他打得不省人事的人,在这辆黑漆漆的车尾站停。
这里是码头,也不知这些家伙要把这里头的人往哪里运去。
他伸手使了些力气抬起后备箱的盖子,外面的灯光也顺势从那越来越大的缝隙里头打进来,很快便把里面这人的脸给照清楚了。
里头的人被绳子绑着双手和双腿,那绳子还是不一般的,上面时不时还隐隐约约冒着一丝丝的金光。
“惠?”
伏黑惠早已经被刚刚五条悟揍人的动静给惊醒了,但无论他怎么挣扎,这绳子都是死紧死紧的,而且他的嘴还被胶布给捂得紧紧的。
五条悟好心地伸手把胶布给解开了。
“你要干嘛?”
见五条悟没有帮他解开绳子反而拿出了手机,想起一些事情的伏黑惠瞬间不好了。
“没干嘛,只是要给我对象汇报一下工作进度啦。”
五条悟弯腰靠近伏黑惠,伸手托着手机,看着屏幕里头自己那笑嘻嘻的脸与伏黑惠满是抗拒的脸,他说道:
“比个耶呗?”
“比你个大头鬼啊!我手还被绑着?!”
“那就笑一个。”
“滚呐!”
叮咚——
听到消息声的流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清了来信内容之后,她勾唇心情甚好地笑了一下。
“你们这行为艺术不错。”
“那必须哒,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人,你应该会感兴趣。”
又一张照片发过来,在看清那被五花八绑的人后,流年眼中的笑意消了不少。
“把他带到这里来吧,有些事情,该是要做个了断了。”
“行,你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打鬼。”
流年刚点了发送的按键,再抬头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卷进了黑气所形成的空间当中。
她收好手机,抬头看向那悬在空中的“新娘子”。
“很多年前,是我要赶着处理另外的事情,发病之后,才让你觉得,你比我厉害。”
流年偏头躲开那朝她冲过来的攻击,话音落,她便出现在了那新娘子的身后。
她伸手搭在新娘子的肩膀上,原本萦绕在新娘子身边的黑气随着她伸出的手,像是躲着什么的模样,瞬间散开了不少。
“好啦,你刚刚吓到我学生了,不把你收拾好,我学生晚上就睡不着了。”
第55章 起源
空中的黑气全然消散, 一点又一点的星光如同雪花一般降落,眼前的场景褪去刚才的冷冽恐怖,换上了唯美惊奇, 教人一时之间, 移不开眼睛。
五条悟是在流年落地之后来到这里的,他一手一个人, 左手的伏黑惠满脸无语, 右手的男子满脸恼怒。
“还好吗?”
把人丢一旁的他抬手捂了一下流年的左眼。
流年握着他手腕, 下意识地蹭了一把那温热的手掌心之后,才反手握着人的手, 看向了地上被缚灵绳绑着的人。
“几天不见, 你怎么这么拉了?”
地上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前些日子启动了换命八卦阵的男人。
他冷哼了一声,道:“你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 等过段时间, 我照样会从地狱爬回来向你索命。”
流年静静看了他片刻, 忽然粲然一笑,她说:“我一直认为, 无论我怎么杀, 就算你在我眼中成了灰,这么多年你还活着, 是因为当初,你和我一同进了那里头的缘故。”
“可是这段时间, 我重新盘了一下我记忆, 忽然才发觉, 当初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你, 不过如果你没有进那个地方,那这些年又是怎么活成这副模样的?”
男子从地上抬起头,因为恼怒,他一双眼都是血红血红的,他狠狠地盯着流年,却没开口说话。
“陆和说过,他去你们螣八道的时候,听到了很多婴儿的哭声,或许也不排除,你们螣八道展开了儿童乐园这个业务,但我想起了另外的一个东西。”
流年也不甘示弱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鸠占鹊巢。”
闻言,一边的虎杖悠仁挠挠脸,疑惑地问道:“鸠……什么?”
还靠着树干的梁致这时说道:“鸠占鹊巢,我记得,有过记载,听说是很久以前,有一户人家的儿子不幸染上了致死率几乎百分百的疾病,他的父母就到处求仙问药,但也没多大用处,正当他们绝望的时候,一位天师路过他们家,说是可以救他儿子,但也道明了代价会很高,那对夫妻表示无所谓,天师在他家待了一晚,离开之后,村里人发现他们家的孙子不仅性格长得越来越像那儿子而且长相也是,直到他家孙子长成他父亲的模样,言行举止和他父亲并无差别,众人才知道,这户人家的儿子借他们家的孙子重生了。”
“还可以……这样?”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流年说道:“这个方法前提的是,两者之间必须是血脉之亲,尤以父子父女或者母子母女之前成功率最高。”
男人低声一笑,道:“就算我承认了,你又能奈我何?这千年过去,你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了多少个婴儿吗?”
这人说的不无道理,这么多年,他留下了多少血亲,也许,他自己都忘记了,威逼利诱,为了这件事,他什么事情都做过,这个方法会有失败,但只要他的“血亲”够多,那一定会有一个能让他占据。
流年也点点头,说:“的确,这么多年了,也许你的血亲都已经数不过来了,其实,你有没有把一个想法计入在内。”
“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个方法的,但你就没有追本溯源过吗?”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尤其是地上的男子,他像是被雷劈一样,愣住了。
流年抬手打了一个响指,一脸纯良地笑着说道:“我就是那个天师,那段时间过的有点浑,的确干了不知多少件损事来着。”
也不知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流年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是依依稀稀的,她进那条村子的时候,被那个小孩拿石子砸了了好几下,那时候的她浑身戾气都很重,后来在那户人家的注视下,把那孩子的意识搅混撕碎的时候,她却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
和一个小孩儿较什么劲呢?
只是那段时间,自己的确是个混蛋。
身旁的五条悟紧了几分握着她的手。
面前的男子却是哆哆嗦嗦地苍白了一张脸,默默崩溃着。
“怎么……可能……”
“这也许就是因果循环吧?既然我是那个源头,肯定是知道该怎么解开这个方法,其实很简单的,八字相冲的血亲,只要拿到这个人,再做个法,就能帮自己的兄弟姐妹摆脱被
寄宿的命运。”
“你说你留下的血亲,你数都数不过来,人数基础多,那么找到这样一个人,那说起来也难上登天,但好巧不巧,我刚好找到了一个。”
“可能你也记不起来了,两广交界处,南城的苏月,先前你们有个神婆,想拖着另外的一个女孩子去冥婚,好巧不巧,我刚好就在那个女孩子的家里,那个神婆控制的行尸,是一个婴儿,因为目前除了它母亲,其它的身份不知,消除不了它身上带着的较为顽固的怨气,我们的人就暂时把它留了下来,前段时间,我忽然心血来潮,算了一下它的命格,就被惊喜砸中了。”
“你们这些天应该为今晚的计划盯过我踪迹吧?你们就没发现,我身边少了一个人吗?”
提到这里,钉崎野蔷薇探头朝周围扫视一眼,也反应过来了,说:“对了,话说回来,这两天都好像没见到宁栀前辈哎?”
“她回国了,现在也已经,拿到婴儿,干活了。”
像是在印证她的话语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男子吐出了一口污浊的血,他死死盯着流年那张平静的脸,在某一刻过后,他忽然疯癫了似的,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