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被不远处传来的一道调侃声打断了,“嘿,秋白,你怎么舍得起这么早呦!”
来人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挤眉弄眼也遮掩不住身上的阳光帅气。
正是和原主臭味相投的好哥们杜子腾。
看到杜子腾,谢秋白眼睛一亮,也顾不上教训鸡了,三两步迈上台阶,也不废话,“走走走,江湖救急,去你那搞点木柴,我想烧点水用用,正好没柴。”
杜子腾当即眉毛挑的高高的,以前这货可从不这样的,嘴巴一掀,就要调侃几句。
和原主能玩到一块的,也不是什么正经好人,谢秋白不由分说的勾住杜子腾的脖子,直接把他给拖走了,免得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被陈舒瑶听到了。
杜子腾一米七,瘦得跟只猴子似的,被谢秋白轻轻松松就拖走了。
直走出耳力可听范围,谢秋白才松开他。
杜子腾却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瞅着谢秋白,嘴里啧啧称奇,“不是吧,老伙计,你是结了个婚,又不是投了个胎,我咋觉得你很不对劲哪。”
“别整没用的,赶紧的,你去给我提桶水来,我急用,还有柴……”
看谢秋白面上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杜子腾只能悻悻闭嘴,挥挥手,吊儿郎当的说,“行了行了,我去给你打水,你随便找个柴堆,抱走点烧得了,我哪有那玩意儿啊。”
不愧是整天混一块的人,连身上的懒都一模一样。
谢秋白点点头,四处观察了一下,迅速锁定了一堆柴最多的,迈腿就要过去。
杜子腾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背后灵似跟在他后边的响起,“别急,说说啊,你昨晚咋样?一共几次?每次多久?”
“这个事情,等你结婚就知道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讨论这个,还能不能要点脸,真是够够的了!
谢秋白实在接受不能,扔下杜子腾就快步走了。
留下杜子腾站在原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好哥们落荒而逃的背影。
再思及刚才他站在门口,竟然和一只鸡对上的模样,怎么想怎么觉得其中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俩人天天在一块混,谢秋白平日里是多爱嘚瑟的一个人啊,他们私底下比过大小后,那小子傲的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现在一夜洞房花烛之后,竟然一反常态,闭口不提,搁往常早就吹嘘上了才对。
难道……他不行?!是个银样镴枪头!
这就解释的通,谢秋白今天的一反常态了。
这家伙哪里是懂体贴照顾人的好男人啊,就陈舒瑶那性子,婚前都能被摆一道,婚后更不可能拿捏的住他,他这大清早懒觉不睡,跑去烧水,大大的有问题啊。
也只能是因为他不行,在陈舒瑶面前矮了一寸,这才蹦跶不起来了。
杜子腾觉得,还有什么比一个男人那方面不行,更能打击他的自信心呢!
杜子腾自觉已经破案了,心里顿生出几分得意的怜悯来。
吹着口哨溜溜达达的去挑水了,哥们儿已经这样了,他就大方一点,给挑两桶水怎么了,小意思。
谢秋白可不知道杜子腾心里头怎么编排他,跑去抱来柴后,终于把火点上,水也放上,只等水热了!
只是谢秋白到底没用过这种土灶台,地窝子通风性本就不好,里外两间又是通着的,中间只有一道jsg火墙,连门也没装,是以,很快两间屋子里的烟浓的就像是到了天堂。
打远一看,白烟乱冒,还以为他家失火了呢。
这种状况,陈舒瑶要是还能在炕上躺着,那也真的距离成仙不远了。
两人被浓烟熏的咳嗽不止,谢秋白更是被搞得灰头土脸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
谢秋白就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也从没觉得什么事这么难过。
点个火一会儿一灭,搞得他心烦意乱,烦不胜烦。
他早上本就穿越一事,搞得心里很不痛快,一直都在勉强压着,现在想烧些热水而已,竟然就这么艰难。
这是得有多笨,才能连烧火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啊,谢秋白又有点想哭了。
好在陈舒瑶这时候过来了,冷冷瞥了一眼蠢笨的谢秋白,谢秋白憋憋嘴,老实的让出了灶台前的位置。
心想,好嘛,你来你来,那也不用看傻子一样的看我吧。
谢秋白默默的蹲在角落,他也不想的,可他在哪都被陈舒瑶死亡凝视,挪来挪去,最后只能蹲在门后长蘑菇了。
有陈舒瑶在,过了没一会儿,水就烧的发出响声,谢秋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陈书瑶冷漠驱逐了,“你出去!”
屋里就俩人,不用说名字,就知道是说自己的了。
于是,谢秋白连门后也待不了了,麻溜儿的出门去了。
他刚迈出门,房门就被“啪”的一下毫不留情的关上了。
谢秋白讪讪的摸摸鼻子,觉得陈舒瑶这样对他也挺好,正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
像以前对待闺蜜那样?首先她们俩的身份就不适合。
谢秋白头疼,只觉得前途无光。
“秋白,你和弟妹还没吃饭呢吧?我就知道,正好我去食堂打饭,就给你们捎回来了。”
谢秋白正两眼发直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发呆,杜子腾笑嘻嘻的挤坐了过来。
还很哥们儿的拍拍谢秋白的肩,压低了声音安慰,“男人嘛,你懂的,大家都半斤八两,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第4章 (修)
谢秋白黑人问号脸,他现在看起来是个男人,可这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真的并不懂啊?还有什么半斤八两的?
但他暂时不想接收新信息了,今天睡醒起来,他的情绪跌宕起伏,如同过山车一般刺激。
他太需要清清静静的,自己安静待一会儿,理清纷繁的思绪了。
谢秋白一向自诩心理强大,可陡然成了个男人,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上学的时候,谢秋白和同学们也有过在来例假时,感慨如果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就可以无所顾忌吃冰淇淋的笑谈。
可那都只是说着玩而已,当不得真的。现在谢秋白突然拥有男人的身体,不止不习惯,是会觉得特别膈应,甚至恶心。
他喜欢他曾经的性别,并不觉得当女孩有什么不好,也从没想过真的当一个男人。
而成为一个劣迹斑斑的男人,更是让谢秋白生理性厌恶。
他刚才大致捋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原主那些对陈舒瑶的意淫和算计,更让谢秋白觉得肮脏恶心。
谢秋白感觉他的天空一片灰暗,甚至快要塌了,整个人也快要自闭了,实在提不起闲聊天的兴致。
好在杜子腾是个擅长自得其乐的,也不觉得俩人干坐着有什么不好,特别是脑补了谢秋白一夜之间突然变化的可能缘由后。
现在他看谢秋白眉眼耷拉着,整个人都恹恹的,更加确定了他就是个银样镴枪头!
正常男人谁结完婚不是红光满面,神清气爽的!
谢秋白向杜子腾道了声谢,刚接过饭盒,还没来及放下,就被一道爆喝声,吓的一机灵。
“你俩还坐这干嘛呢?大家天不亮军号还没响就下地抢收去了,就你俩特殊是吧?”
谢秋白虽然刚毕业,可也是有过实习过半年经历的社畜。
一时之间,打工人的灵魂顿时被击中了,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心难过了,全剩心虚了。
机耕队队长骆小海,开着拖拉机,牛气哄哄一路冒烟的停在两人面前,看着谢秋白和杜子腾深深皱眉。
他皮肤晒成了古铜色,眉毛又浓黑的像两只毛毛虫,嚣张的躺在怒睁的虎目上,那鼻子呼哧呼哧的就如同两辆拉煤的火车要冲出隧道,嘴巴也大的很有要吞掉山河的气势。
上班摸鱼被领导当场抓包,谢秋白本来心里慌得一批,可好好的低头听训,逐渐就发现他低头正好可以以俯视的视角看骆队长,突然就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被压制的感觉了。
就很新奇的,谢秋白也顾不上听骆队长嘚吧嘚的什么了,看着他那张血盆大口张张合合,不由想,这么大的嘴,要是飞来一只苍蝇蚊子的,发生飞行事故可咋整呦。
不知道是不是谢秋白的意念起作用了,这时候他亲眼看到一只放屁虫扑楞着翅膀,一头就扎进了骆队长的血盆大嘴里。
谢秋白先是惊了一下子,紧接着就憋不住想笑。
这种虫子特别讨厌,落在哪儿了,要小心把它赶走才行,否则铁定要散发出难闻的臭味来。
但他的思绪到底没有彻底成脱缰的野马跑了,他及时又努力的控制了自己!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谢秋白一下子就get到了长得高的好处,这俯视一切的赶脚棒棒的呢。
骆小海说的正兴起,嘴中突觉有异物,急忙想往外吐,却已经晚了。
那虫子也是倒霉,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可能是地形不熟悉,误判了方向,竟然就顺着喉咙被咽下去了。
那股味道,让骆小海恶心的直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了暗鬼,他就觉得谢秋白肯定是看到了他刚才咽下不知名飞虫这件事,脸更黑了,“谢秋白,你听明白了吗?”
谢秋白当即站的笔直,脸色也是端的凛然不可犯的正经严肃。
“明白!劳动不但锻炼体魄,又能磨练意志品质,还可以增强战胜各种困难的勇气和信心,我一定争取早日把粮食颗粒归仓。
但是,队长,我昨天刚结婚,按规定我是有三天婚假的。”
谢秋白的话音还没落,骆小海的那两只毛毛虫都要亲一块去了,等他说完,骆小海直接恼怒的上手揪住他的后衣领子,给提溜上了拖拉机的后车斗上。
“……”谢秋白就很无语,要不要这么简单粗暴啊,没有现代化的通讯手段,脱离了公司群无时不刻的魔爪,却逃不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上门逮人吗?
但是既然去加班的命运无法改变,饭却是一定要吃的。
“杜子腾,你把我的那份饭给我带上啊,另外一份帮忙给放到我家门口就行。”
交代完,他又扯着嗓子喊,“陈舒瑶,我把早饭放门口了,你趁热给吃了啊……”
说到最后声音就被启动的拖拉机的声音遮住了。
现下正值八月,秋收时节。
随着太阳升起,温度逐渐升高,坐着不动,谢秋白都已经感觉到热意了。
这样的天气顶着烈日暴晒去掰玉米,他是真的不想去。
谢秋白穿越前虽不是娇娇女,却也差不多算是个只懂读书的书呆子,从小到大,他只负责好好学习,其他事都有父母处理。
没想到,他穿越一场,工作直接成了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活。
连按规定结婚的三天婚假休不成了,谢秋白坚决要把这休息时间从工作中挤出来,这是他身为打工人最后的倔强。
不是他不热爱工作,实在是实在是工作量太大太大了,他们连队坐拥近一千亩的土地,这是什么概念,反正到地头的时候,谢秋白看到的玉米地一眼都望不到边,感觉像是种到了天边。
虽然这近千亩地有一大半土地上种的是瓜果、牧草和林带,剩下的才种的是棉花、高粱玉米等。
但没什么见识的谢秋白,已经被那望不到边的田地,给镇的彻底懵住,第一次种田,丝毫没有感到丰收的喜悦。
只觉风卷热浪,蛙鸣蝉噪。
小小的他,却有大大的农田,怎么干的完呦。
为了躲掉干农活,谢秋白想他好歹也是有驾照的人,开拖拉机也算专业对口了,就问了一句,“骆队长,能让我试驾一下拖拉机吗?”
“你?!不行!这东西可金贵着呢,不是小孩玩具,坏了你赔的起吗?”
说这话时,骆小海很不屑的看了谢秋白这个著名的懒货一眼,仿佛它是一坨臭狗屎,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那不屑轻视是如此明显,谢秋白想看不懂都难,他微垂下眼帘,拇指和食指用力捏在一起。
他知道旁人无论怎么看他,都是因为原主,可到底也厚不下脸皮说开拖拉机了。
最终他在骆小海的炯炯目光下,钻进了如青罗帐一般的玉米地,开始咔咔的掰玉米。
骆队长站在田埂上,背着手看了一会儿,看玉米杆的晃动一直在向前方推进,这才放心的开着拖拉机走了。jsg
这么多玉米,他还要往回拉玉米呢,可没空时刻在这当监工。
虽然是第一次下地干活,但谢秋白仿佛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就领会了摸鱼大法。
听到拖拉机开远了,就立刻停手不干了。
也不挑地方,就地坐在玉米堆上,擦擦额头上的汗,去把放在草堆里的饭盒拿回来,吃了起来。
不干活不觉得,这一忙活,他就觉得饥饿一分钟也不能忍了,好在因着秋收,食堂杀了猪,饭菜也是难得油水丰盈。
谢秋白本以为玉米面的馒头不好吃的,可他低估了他饥不择食的程度,从早上起他滴水未沾,三下五除二的就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完了三个拳头大的玉米馒头,小半桶的扁豆炒肉和清炒茄子。
吃完都给他自己惊住了,他这是大胃王的转世吗?这么能吃。
前世的时候,他也没见他爸这么能吃啊,他的男同学们,也都不是这么能造的,甚至有几个男同学吃的比他还少,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吃了那么多,竟然没觉得饱!这就很悲伤了。
更悲伤的是,他们这些知青每月定额粮是四十二斤,其中玉米粗粮三十斤,细粮也就是面粉才十二斤,食油二两。
而他刚刚一顿吃了一斤玉米面,要是这么算的话,他一月三十天,吃九十顿,就得九十斤粮食?
谢秋白:o(╥﹏╥)o
现在谢秋白都顾不上这糟心身份带来的痛苦了,他没吃饱,只觉得上不上下不下的吊着,特别难受。
“没吃饱吧?我就知道,给!”
这时候,杜子腾拨开玉米杆,窜了过来,怀里抱了一大堆细瘦的玉米杆,大方的塞给谢秋白,啪叽坐在了谢秋白旁边的玉米堆上。
看谢秋白没吃,杜子腾淘淘耳朵,很苦恼的样子,皱巴着脸,搜肠刮肚的说,“都和你说了,你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那个骆队长你知道吧,别看他牛气哄哄的,他就不行,听说他,”
说到这,杜子腾伸出一根手指,嘿嘿笑着,“他就一秒钟。”
谢秋白如遭雷击,他…他竟然懂了杜子腾说的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不对啊,为什么杜子腾突然要和他说这些?!
难道是……谢秋白回忆了一下今天早上杜子腾曾说过的话,一个清晰的答案浮现在脑海,杜子腾觉得他不行。
谢秋白:毁灭吧,这个狗屁世界!
杜子腾剥掉玉米杆上的叶子,继续说道,“所以啊,行不行的都无所谓,能让女人怀孕生孩子就是行。不能让女人怀孕生孩子,那才是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