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心里有数。”
指导员转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郑多海两人,“你们俩是有什么事啊?”
“想给您说说,地里的葡萄能不能留一部分,等冬天的时候再采收,这可以用来做冰葡萄酒,”郑多海想的是试着做一点,成功的话,可以做成内部特供酒。
可谢秋白的话,给他打开了视野,凭什么外国能产这种酒,他们不能,他们也可以把酒卖给外国人嘛。
“能成的话,就像谢秋白同志说的,我们也可以像西凤酒、茅台一样,摆在货架在,甚至是出口国外。”罗玉成接话。
“对对对!”郑多海急忙附和。
有了谢秋白那令人惊艳的点子,指导员听了两人的想法,十分淡定的点点头,“你们年轻人有想法很好,你们说的我都会汇总考虑一下,然后向上级汇报,可行的话,会考虑让你们参与到其中的。”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小白,你说说,你怎么就想到去电台打广告的方法了呢,我明明也知道的啊,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
三人从指导员办公室出来,刚走出办公区,郑多海就突然开始激动的捶胸顿足,看谢秋白的眼神也亮的吓人。
“冷静一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啊,你喊我全名,别胡乱喊。”
谢秋白在郑多海凑过来之前,及时后退了一步,他怀疑,情绪激动的郑多海,估计是想抓住他疯狂摇晃。
“唉,”郑多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忧伤叹气,“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很多事就是这样,看起来明明很简单,没人提出来的话,其他人就是想不到啊!”
郑多海痛苦抓头发,心里万般懊恼,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难道他脑子真的不好使?
谢秋白可不管郑多海心里的想法,打了招呼后,就快步走了,留下郑多海和罗玉成在那自我怀疑。
第42章
离开办公区, 谢秋白去了卫生所,他刚才和指导员问了陈舒瑶工作的事,原来根本没有谁不让她去工作。
团场这么多人, 只有一个医生怎么可能会够用。
谢秋白就猜, 可能是她当时饱受流言困扰,又自觉比不上医专毕业的郑树森,这才自请离职的。
既然不是被辞退,事情就好办多了,谢秋白和指导员商量, 陈舒瑶初初怀孕, 等她休息些时间,还让她去上班, 指导员很干脆的答应了。
前些天郑树森来找她抱怨一个人忙不过来,申请再给他配个助手, 她还没腾出手解决这件事呢。
要知道, 这年医科大学毕业的大学生, 直接就分配到各大医院了,根本不会下乡。就算是中专毕业, 一般都进了医院或者是诊所, 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来个懂医术的就很难得了。
像郑树森这种中专毕业,却选择下乡的少之又少。
他是因为不放心下乡的妹妹,这才跟着一块下的乡。
听说了这些情况后,谢秋白对这个郑树森印象很好,能为了妹妹而放弃城市体面工作的大哥, 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同志,是哪里不舒服吗?”
刚迈进卫生所的大门,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正要给一小孩打针,小孩哭的震天响,可医生还正在往针管里吸药,那针头根本没有碰到小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久他就要当爸爸了,谢秋白现在尤其见不得这种熊孩子,只要一想,未来自己可能也会有个这样的熊孩子,他就开始头疼。
“我不急,”特意距离哇哇狂哭的熊孩子远了一点,谢秋白指了指手脚乱挥乱蹬的小孩子问,“用不用帮忙按一下?”
“太需要了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谢啊,是你可太好了,你快来帮我按住红梅。”
怀抱熊孩子的妈妈一抬头,原来是金美娟,此刻的她一改平日里的精致,她那总是梳的齐齐整整的卷发,早已经随着孩子的乱动变的乱糟糟,脸上的笑容虽然努力维持,可已经在濒临消失的边缘。
她看到谢秋白,像是看到了什么大救星。
看到熟人,谢秋白只得走过去,帮忙抱住了仿佛永动机一样,一直乱蹬乱踢个不停的戴红梅。
谢秋白的力气比金美娟的大多了,任小家伙再哭闹,他也牢牢的按住了她的手脚。
这时候郑树森的药也弄好了,给哭闹的的小红梅打了一个屁股针。
在打针的那一刻,小红梅那凄惨的哭声,陡然拔高了几度,简直能把在场几个大人的耳膜震碎。
而打完针终于失了钳制的小红梅,立刻就逃离的远远的,动如脱兔,谢秋白默了默。
“孩子这是怎么了?”他想说的是,这小孩真的病了吗?
“发烧了,真是谢谢你啊。”金美娟对小红梅招手,“快过来,谢谢谢jsg叔叔。”
“我不,他是坏叔叔。”红梅躲在门后,戒备的看着谢秋白和郑树森,生怕他们俩再抓她打针一样。
“这孩子,”金美娟转头对谢秋白道歉道,“孩子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没事,小孩子嘛。”
谢秋白不在意的摆手,多看了小红梅两眼,他连阿姨都还没机会被喊,竟然已经是叔叔了,感觉挺奇妙的。
打过针的小红梅,很快就忘记了悲伤,开始对屋里的各种医疗器械充满了好奇,摸摸这摸摸那,等开完药,终于把金美娟母女送走。
郑树森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对谢秋白笑笑,“终于耳根子安静下来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身体没事,”谢秋白自报了家门,还没来得及说陈舒瑶的事,郑树森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郑医生有什么话事吗?不妨直说。”
郑树森呵呵一笑,道,“是这样的,我妹妹郑树林喜欢拖拉机,我觉得开拖拉机,不如学习维修技术,刚好维修部在招人,就让她去面试了,不知道学徒人选什么时候能公布?”
“哦,原来郑树林是你妹妹啊,难怪那么优秀。我刚从指导员那出来,人选已经定下来了,很快文宣部就会贴出来公告,一个是你妹妹,一个是戴明哲。”
当初面试招学徒时,谢秋白就想招一男一女,他来找郑树森,提前告诉他这件事,其实也有拉进关系的考虑。
以后陈舒瑶怀着孕来工作,肯定需要同事互相照应。
可自然没有空口白牙让人帮忙道理,有了郑树林这个媒介,不愁郑树森不真心教陈舒瑶,也不用担心他会给陈舒瑶穿小鞋。
郑树森也是个聪明人,听了谢秋白的话后,主动问,“陈医生不考虑来上班吗?刚才谢同志也看到了,我一个人还真是忙不过来。”
“这个我要回去和她商量,等她来上班,还要麻烦郑医生多多照应。”
谢秋白本来想陈舒瑶来上班也没什么,可是看了刚才小孩子打针的场面后,他犹豫了,这也太不安全了。
不过,这个问题让陈舒瑶决定吧,他帮她肃清路上的障碍,走不走这条路,还是她自己选择,这是她自己的人生,他不能什么都帮她决定。
和郑树森聊了一会儿后,谢秋白就离开了。
第二天终于有赵前进的卡车来他们团场,谢秋白就带着陈舒瑶进市里做孕检,顺便送江铭回家。
“我白感动了。”
江铭本来以为他们俩都是专门给他送行的,结果人家是去做检查,送他只是顺带的。
“这叫一举两得,你帮我拿下水壶。”
说话间,谢秋白就冲到在他们周围跑老跑去的小孩面前,“小朋友们,去一边玩,撞到阿姨怎么办。”
“……”江铭走到陈舒瑶旁边,对着和小朋友说话的谢秋白指指点点,“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走吧。”陈舒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没看在教训小朋友的谢秋白。
她已经习惯了,她觉得她怀孕后,谢秋白太紧张了,总觉得处处都是危险。
需要小心这个,小心那个,尤其是小孩子,是他重点提防的对象,他说那都是潜在的危险源。
更夸张的是,有次她和金美娟他们在家坐在炕上聊天,金美娟的大女儿和几个小孩一起来找妈妈,他直接把她抱走,说:“危险!”
当时金美娟她们都笑疯了,根本就不用问,就猜到了她怀孕的事。
还说什么怀孕三个月前不能告诉别人,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明晃晃的告诉大家,她!怀!孕!了!
“其实姐夫这样挺好的,姐,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江铭为这个自己很喜欢的姐夫说好话。
“嗯,”陈舒瑶知道,可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闪过失落,她其实觉得,他是为了孩子,不是为她。
他们结婚后,除了新婚那一晚,他从不和她亲近,总是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谢秋白把小孩教训了一顿,让他们以后不要急冲冲的蹦来窜去,走路要稳重,要一步一步看着点路走。
然后才接过江铭拿的水杯,依旧是他和陈舒瑶坐在驾驶室。
现在他和赵前进已经熟悉了,现在赵前进所在的汽车团改制成了运输队,赵前进已经不干维修,开始当起了专职司机,谢秋白和他联系的比较频繁,关系不知不觉就铁了起来,说话也没有许多顾忌。
也就知道了他会有一些门路,不用票,就能搞到一些肉类或者是瑕疵布等。
“你现在还有布吗,灯芯绒这种?”
谢秋白从没觉得布这么难得过,之前想给陈舒瑶做衣服,也不是很复杂的就搞到了布票,可在团场想要补票,可就难了。
尤其是现在他们家马上就要有小孩子了,给小孩子的衣服没有卖的,只能自己做。
每年每个人也就那么几尺的布票,大家都不够用,团场有的人家会自己用棉花纺布。
陈舒瑶也想自己纺,谢秋白拒绝了,织布就需要长久的坐在织布机前,能买的东西,没有必要自己那么辛苦。
纺布需要把棉花搓成条,然后再用纺花车纺成棉线,然后才能上纺布机纺布,十分累人又麻烦。
“有啊,你想要什么布,要多少?”赵前进很乐意多个客户。
谢秋白没有回答,而是问,“你这布多吗?”
“还行吧,肯定够你用的。”赵前进没直接回答。
谢秋白问陈舒瑶他们需要什么布,他不太了解各种布料的特质。
陈舒瑶说了他们需要的布料后,赵前进很痛苦的说,“没有问题,一会儿去市里就能给你们。”
谢秋白没问赵前进这布是哪来的,而是和他商量,他们团场的职工大部分家庭都缺布票,他可以帮他销一些,如果需要的话。
赵前进每次来团场,其实私底下也有卖东西,但他不可能总有机会来,想找个下线,可又不放心。
谢秋白主动提起,他考虑了一会儿,也相信他的人品,就松口同意了。
路上,两人愉快的商量了一下以后的合作事宜。
这可是投机倒把,陈舒瑶觉得这太冒险了,被抓到是要坐牢的,可到底不好当着外人的面,直接驳谢秋白的面子,一直忍着没吭声。
第43章
和赵前进谈过了后, 谢秋白还托他帮忙找个人把江铭送到省会火车站,赵前进痛快应了。
赵前进刚进运输队没多久,按理说认识不了多少人脉, 也是他运气好, 恰好在路上碰上一辆车坏了,车里装的布来路不正,他什么都没干,对方就慌的不行。
原来那人是纺织厂厂长的小舅子,第一次倒腾些瑕疵布换粮食, 心里虚的很。
赵前进都没怎么问, 那人就竹筒倒豆子的交代了个干净。
于是,赵前进就这么幸运的找到了货源, 他帮那位搞粮食,那位帮他搞各种工业品。
谢秋白听了, 都不得不感叹赵前进运气真好。
送走江铭后, 谢秋白先和陈舒瑶去了医院, 做了一番检查,确定陈舒瑶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很健康后,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医生, 怀孕有什么注意事项, 或者有什么是不能吃的吗?”
谢秋白才知道,现在根本没有叶酸卖,他觉得关于怀孕,还是要多问问专业人士。
医生是个很面善的中年女人,看谢秋白年纪不大, 却体贴又细心,不像有的男人, 只关心孩子,根本不关心孕妇。
医生看这两人都年轻,知道他们都是知青,怕他们不晓事,也愿意多说几句。
只是说到最后,她盯着谢秋白着重强调,“小伙子,前三个月可千万不能房事。”
“……”就算这段时间,谢秋白脸皮逐渐变厚,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被医生的话给闹了个大红脸。
逃也似的出了医院,谢秋白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医生那话一出口,在场的护士和病人都跟着大笑出声,别提多尴尬了。
他这模样,惹得陈舒瑶好一顿笑。
气的谢秋白牙痒痒,“你就笑吧,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我怕你啊!”陈舒瑶丝毫不带怕的,她现在算是摸清楚了,谢秋白就是个纸老虎,看起来凶,其实脾气很好的。
时已正午,斗嘴落了下风的谢秋白,让陈舒瑶在国营饭店吃东西,叮嘱她别乱跑,在陈舒瑶皱眉要说他唠叨之前,及时离开了jsg。
他先去供销社,给武主任送了几瓶果酱,要不是武主任帮忙,他也做不到把关于开厂的数据,分析的那么详尽。
然后到了约定了时间,他又去了和赵前进约定的地方,去取了布料。
离开前在国营饭店买了上次没买到的烧鸡后,两人回到家,直到快该睡觉的时候,谢秋白才终于察觉,陈舒瑶好像有点沉默。
“哪不舒服吗?怎么不说话?”
谢秋白摸摸陈舒瑶的额头,没发烧啊。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这段时间,陈舒瑶和王桂英、金美娟这两个已婚妇女来往的比较多,听她们说了不少夫妻生活琐事。
听听她们说的,再结合自己的生活,她得出结论,谢秋白对自己一直保持着距离,婚后立刻就去市里学习了,谢秋白根本没有过她们说的男人开荤后就食髓知味,恨不得白天黑夜都在炕上胡闹的劲儿。
这种现象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迅速的对她没了新鲜感。她怀孕才刚发现没多久,在不知道她怀孕之前,他从市里学习回来,对她也没什么热情。
陈舒瑶怀疑他是不是外边有人了,她回忆着谢秋白平日里接触的女性,谁会是他外遇对象。
“?”谢秋白没明白陈舒瑶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这么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嫌弃我自己,也不会嫌弃你去啊。”
陈舒瑶脸一红,吭哧吭哧的说了自己的怀疑。
“我当是什么事呢。你还记不记得你往枕头下放剪刀的事?既然你不喜欢,我总不能勉强你吧。”
说到这,谢秋白话题一转,赞赏道:“像你今天这样就非常好,心里有疑惑就说出来,不要放在心里,咱们俩谁有事都不用遮遮掩掩的,及时沟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