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成酒,你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坦诚?我明明,帮了你很多次。”
他心跳漏了一拍,倏地抱着人起身。
嫁衣飘荡又落下,朱钗因为动作又掉落了些,绣鞋因为掉落,鞋袜滑落一半,露出细白的脚踝。
他抱着人,视线从脚踝处挪开:“为什么要帮我,嗯?”
怀里的人却陷入了迷茫。
仍不清醒的岑谣谣努力集结散成一片的思维进行思考。
“嗯……我想想,”她拍拍跟前人的肩,“你别急,等我想一下。”
腰间的力道却又将她一下拉进,把她好不容易支棱起来的思维击溃,她捂着心口,发现心跳更快了。
连带着着脑子更加迷蒙。
她迷迷糊糊抬眸,凑近,轻点在离自己很近的,看起来很软很软,的地方。
空气好像停滞了一瞬。
有软绵绵的声音在紧贴着的唇瓣间漏出:“软的。”
轰——
情绪炸开在胸腔,在耳边燃起一声又一声烟火,理智陡然断裂,手猛地向前禁锢在脖颈,情绪催使着他进一步,再进一步。
“轰——”
是外面陡然响起的闷雷,紧接着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倾盆而落。
他已然听不见了,只按照意愿贴紧,探出舌|尖,突破牙关,尝试着,分辨着。
带着些酒味的绵软,侵占着他的感官,诱使着他,想要更多。
妖力蹭的冒出,不断跳跃,一会窜的很高,一会又猛地落下,最后忽地将灯光熄灭。
妖力便成了唯一光亮来源。
这光亮却并不安分,攀附在细白手腕上,想要往上延伸,却被一只手拦截,手代替了妖力紧紧握着,带着,来到自己胸膛的位置。
是比雷声还要响的心跳。
“嗯……”
像是受不住漏出的声音,半阖着的眼眸带着水汽,眼角逐渐湿润。
鞋袜愈加下滑,将掉未掉勾在足尖,带着些微的颤抖。
“困……”
漏出来的声音听不清晰,被掌控的人本就困倦,又因为缺氧就要闭上双眼。
外面仍下着雨,淅淅沥沥,说不出的黏腻,而屋内的人终于闭眼,彻底陷入睡眠之中。
“大小姐?可还去另一个儿郎那?”
是侍从的询问。
清醒的人将人放开,他指尖擦过嘴角,将透明水渍抹去,他抵着熟睡人的额头,呼吸缓缓平复。
“滚。”
隐忍的声音带着威压,让门口的侍从一下瑟缩,她眼眸闪过恐惧,身体快过脑子急匆匆离开。
而屋内的,半开着衣襟的人背后,本该重重叠叠的阵法被尽数挣开,一道道挣脱阵法的血痕印刻在脊背。
原来方才炸开的是阵法。
他抚在心口,心跳仍没能平静。
他看向软在臂弯中的人,抬手擦过她眼角沁出的眼泪。
他失控了,在她不清醒的撩拨下,失控了。
他眸色便暗了暗,只觉得胸膛再度汹涌出情绪,捏紧了他的心脏,控制它的跳动。
这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情绪,他在他的记忆里仔细搜寻也无法找到答案。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如果岑谣谣今夜还要去跟别人做这样的事,那他便会将那人彻底撕碎。
臂弯中的脑袋蹭了蹭,他闭了闭眼。
将人妥帖安置在床上,并布下数十道术法。
在他身上不下束缚术法的人修为不低,他对抗到现在才将将挣脱,却仍留下伤痕。
还有外面那些侍从,宾客,包括那对父母,都是筑基修士。
这里不一般。
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套崭新衣袍穿上,又定定地看了眼在床上的人才倏地离开原地。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淅淅沥沥的雨声是最好的白噪音,她彻底沉浸在梦乡里。
——
是梦。
岑谣谣看着眼前没有着红绸的偌大府邸一下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在做梦。
这是她刚才拜堂的府邸,她走进来的时候是没有匾额的,如今却有偌大一个秦字,秦府。
她恍然想起之前混乱交谈中提及的五大姓氏,和那对“父母”口中的我们秦家。
秦家。
她也终于想起了五大姓氏是什么,民间向来与修仙界互不干扰,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修仙不入世,入世不修仙。
便是要尝尽人间百态的书院弟子,在入世之前也得自封修为,不能扰乱民间气运。
可在一百年前,却有一事震惊了修仙界。
是一裴姓修士,以人身坠入魔道,屠戮了五大姓氏所有人,天道降下天罚,而他再无踪迹。
其中便曾传出他曾入赘秦家。
此刻的秦府应正是鼎盛时期,门前两座石头狮擦的噌亮,往来皆是仆从。
却好像看不到她一样穿过了她。
她于是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裴郎,我都说了多少遍,这一步应该下这里!”
是笑得分外肆意的女子,正叉着腰指挥面无表情的男子下棋。
她笑得开心,仿佛没有半分烦心事,而端坐着的男子缓缓抬头,在与人对上视线时面上表情柔和了三分。
“嗯,都听你的。”
而另一边,有一身影不断在雨夜流窜在各处,雨淅淅沥沥地下,却被淡淡的红光阻拦。
程七扫视着各处,以期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有一处湖心亭被层层幕帘所遮掩,亭前是一香火盆子,上方的香早就被雨水熄灭,里面空无一人,倒是有些残存的灵力。
他闪身而入,将残存的灵力捏在指尖。
是姜白。
他脑海中缓缓浮现这两字,如若姜白在此,那么岑逸也将在此。
他沉了眸色,余光中却恍然出现一枚棋子?
他弯腰拿起,是一颗已经陈旧的白子,他正要仔细查探,却在抬眸的瞬间——
眼前场景全然变样。
另一边床上的岑谣谣猛地惊醒,将她唤醒的是手腕上的热度,烫得惊人。
她轻呼一声,抬起手去看,热度来源是那只木手镯,上面的谣字忽明忽暗,像是在提示什么。
“砰砰,砰砰砰——”
外面传来急切的敲门声,她晃了晃头疼的大脑,发觉这里是喜房,好像是程七的房间。
又是一阵眩晕,她拍了拍脑袋,完了喝断片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
“岑谣谣,你在不在?”
外面的声音也急切起来,听着是顾修言。
说起来程七去了哪里?
她摸了摸莫名酥酥麻麻的嘴唇,兀自起身,头上朱钗散落地差不多了,她索性全都拆掉,随意扯了一细带将头发挽起。
“来了。”
她打开门,是一面焦急的顾修言,他正举着自己手腕:“阿盈不见了。”
只见那手腕上木镯上的盈字同样忽明忽暗着。
“那束缚阵法实在难挣脱,我挣扎了一晚上才将将挣开,挣开之后我本想先去跟阿盈汇合,却找遍了这个地方都没将人找到,紧接着手镯就热了起来。”
岑谣谣也举起了手腕:“如果这么说,那程七应该也不见了,手镯作为将队友捆绑的法器正在警示我们。”
“那现在怎么办?”
想起了自己那个莫名其妙的梦,总觉得这里发生的事该是有迹可循的。
“先去找找线索。”
她率先迈步,这宅子果然跟梦里的一样,说明这里就是秦府。
她按照梦里房子的布局往书房走去,顾修言跟在身后。
程七是金丹期修为,她不是很担心,倒是顾修言,感觉马上就要跳起来了。
她不免唏嘘:“所以你是真的喜欢岑乐盈。”
这话一出,顾修言神色顿时一怔,他语气顿时不自然起来:“我没有喜欢她,我只是把她当做妹妹。”
多经典的发言啊。
岑谣谣一时无语:“那你可越界了,就算是兄妹,也有界限,别人传出了你们两的事,就说明你已经越界了。”
身后人语气迟疑着:“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想要跟我退婚的?”
她闭了闭眼,话题是自己开启的,她能怪谁?
“不是。”她转过身,“我是不喜欢你了,我有了喜欢的人,所以要跟你退婚。”
她推开书房的门,开始找线索。
她的梦里是一对正在下棋的男女,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了,她能想到有棋盘的地方就是书房。
顾修言神色缓缓沉了下去,他看了看那方在找线索的岑谣谣,又想起了此前的许多场景。
那些岑谣谣围着他转的场景。
“你站那干什么?”
他回神,将杂念抛在脑后,也开始找线索。
这些事,总归是出去才好细说。
可是书房没有棋盘,岑谣谣几乎要将这里翻了个翻也没找到,不过倒是找出了本类似日记的存在。
日记的主人名秦药,应是那位秦家大小姐。
她梦中的女子。
她现在估摸着也占据这秦药的身份,她翻开看了看,故事线倒是大差不差,大概是她有一个少时就见过的郎君,从此就记在心里。
记了许久许久,记到梦里都是他,但她又有未婚夫,便不愿意成亲,于是父母便找来了相似的人骗她。
她便同时跟两个男人一同成亲了,这在那会还是一桩趣事。
她成亲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场骗局,但木已成舟,她大闹了一场还是抵不过偌大家族的束缚。
她只好日子一天一天地过,过着过着竟发现这找来的替身还挺有趣,什么都不会,像个木头人。
往后记载的就是二人的日久生情了。
就是有一点她很在意。
她点在一处:“看这,她的笔迹从这里开始就混乱了,说什么为什么要逼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之类的。”
顾修言认同点头:“可能是发生了什么。”
而这时门被猛地打开,是全然变了脸色的宾客,仆从,为首的是那对“父母”。
“谁让你们来这里的!没有人可以来这里!”
这些“人”像是已经不认识他们一样,一面狰狞。
来自筑基期的威压连带着恶意浓浓地压过来,异常可怖。
“跑!”
顾修言猛地出声。
紧接着是顾修言的剑倏地出鞘,他修为筑基中期,又是能越级挑战的剑修,一时间竟真的将这些人挡在门口。
岑谣谣已经来到窗户的地方,她用灵力将窗户击碎,并火速画出图案融入清音铃中。
做完这一切,她面色顿时一白,她出声:“闭耳。”
顾修言听言引出灵力覆盖住双耳,而岑谣谣则猛地摇晃清音铃。
这一次的铃声全然不同,带着嗡鸣与凌厉,倾泻出来的灵力如同一道道匕首,看似有形实则无形。
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些人而去,迅速进到每个人耳朵,无孔不入。
他们神情顿时茫然,眼中找不到焦点。
“快走!”
她翻窗而出,出来才发觉,外面场景已经大变样,原本装点婚礼的红绸尽数消失,墨绿的植被也变得枯萎,像是荒废了很多年。
可能这才是这里本来的模样。
说起来怎么不见姜白和岑逸?
身后顾修言也跟着翻了出来,他顾不得观察直接御剑:“上来!”
岑谣谣踩上剑,剑飞至半空,能看见整个秦府,她眼眸覆盖上灵力一寸一寸地扫过。
突然,一熟悉的灵力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姜白的。
她指过去:“去那边看看。”
顾修言依言前往,随着距离的拉进,她愈加觉得这灵力熟悉,跟从第一层离开时一样。
果不其然,方一触碰上那灵力便再度浮现一行字。
“小谣谣,想到你可能出不来,在下便觉得不行,干脆给你留个提示吧~可以试着去接触突然出现的棋子哦。”
她:……
到底是谁允许他喊“小谣谣”的!真的很恶心啊喂!
这灵力之下正好有一枚棋子,身后再度传来了声音,是那些“人”追过来了。
她心一横,捡起了棋子,下一秒眼前情景逐渐变了模样,而她也失去了意识。
——
“大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
是带着哭腔的声音,她迷茫睁眼,发觉她正躺在床上,而周围陈列看着像是之前跟程七的那间喜房。
眼前是没见过的侍女,正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她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变了,一身素净白衣,裙摆带着零星血迹。
她视线在血迹上停留了一会:“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被别的世家喊去,回来便这样了。”一男子端着药走进来,面相普通,只眼尾微扬,眼眸黑沉,在这张脸上好看的突出。